首页 浪子小说 都市 故乡明月

第二十二集2

故乡明月 康康 12814 2024-10-16 19:59

  

  司机欲掉头。

  腊梅急拦:“别,别。”转对李松林:“李哥!别生气,别生气。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转对众养鸡户:“大嫂大婶!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李大哥给我们出了个解决鸡蛋出路的好主意。耀华现在随车去,就是借李大哥的脸,去向人家讨方子哩。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我们的鸡蛋至少可以少赔钱,或者不赔钱,说不准还可以多少赚点哩。”

  众皆尴尬地:“啊!……”

  耀华:“至于卖鸡蛋。愿意卖的都送来。但是咱们只能根据你养鸡的数量,按比例收。价格随行就市。这样行吗?”

  众不语。

  耀华:“如果还有人不放心,可以再派两名代表来监视。怎么样?”

  众仍不语。

  春枝妈:“不说咧,不说咧。今天这事都怪婶儿我多嘴。啊。”她说着扇了自己一巴掌,逗得大伙都掩嘴笑了。

  腊梅:“不说了,不说了。”转对李松林:“李哥!走吧。你们走吧。”

  李松林不悦地望了众人一眼,与耀华爬上车。

  司机打“嘀”,走了。

  腊梅对众:“大婶大嫂!蛋商是咱们的上帝。大家有啥意见尽管提,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惹客人生气。对吗?”

  众皆不好意思地:“不说了,不说了。”散去。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外间。

  腊梅对小梅:“这几天鲜蛋的日产量怎么样?”

  小梅:“一天比一天能少十来斤。”

  腊梅:“每天的饲料消耗?”

  小梅:“仍按你开始定的标准,每鸡每天减半两。”

  腊梅:“听说这两天饲料价格也降了,成一块钱了。”

  小梅:“不知道。咱们明天才进新饲料。”

  腊梅:“少进点。看样子还要降。”

  小梅:“好,好。”

  钢蛋走了进来。

  小梅:“姐!你们坐,我走了。”欲走。

  腊梅:“哎。把咱们的账和合作社的账可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啊。”

  小梅:“这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的。”

  小梅走了。

  钢蛋:“怎么样?现在能送吗?”

  腊梅遗憾地:“哎哟!”

  钢蛋:“怎么啦?”

  腊梅:“就没来得及跟耀华商量。”

  钢蛋:“那,嫂子!昨天可是你把人家买主打发走的!”

  腊梅:“咋哩?”

  钢蛋:“你可不能反悔呀!”

  腊梅笑:“看你把嫂子说的!送过来。马上就送。一千只全送过来。”

  钢蛋喜形于色地:“好唻,好唻。”欲走。

  腊梅:“告诉大家,谁要卖小鸡,叫他们都给我送过来。”

  钢蛋:“只要你愿意要,多的是。”

  腊梅:“只要是咱社员的,保证全收。”

  钢蛋:“现款交易。没问题吧?”

  腊梅犹豫了下:“没问题。”

  钢蛋走了。

  腊梅琢磨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夜。耀华养鸡场会计室里。

  小梅正在看账面,腊梅走了进来:“小梅!看一下,咱们的账上还有多钱。”

  小梅合了手头的账簿,取出另一本,打开看:“还有十二万多一点。”

  腊梅沉思地:“啊……”

  小梅:“你想干什么?”

  腊梅:“我想把这些人贱葬的小鸡,全部买回来。”

  小梅:“姐!这事儿你跟我耀华哥商量了吗?”

  腊梅:“没。”

  小梅:“姐!我说你是不是真憨啦?眼下的形势是养的鸡越多赔的越狠。禽流感只管吵火的那么紧,鸡蛋卖不上价,人家都害怕得杀的杀卖的卖哩,你却倒好,不杀不卖,反而还要买新鸡。”

  腊梅:“这茬小鸡,都是县上种鸡场的同一批货。按正常情况,一只最低也要卖八至十元。现在他们才卖一两块钱。你说杀了或者怎样糟踏了岂不太可惜吗?”

  小梅:“可要一旦来了禽流感,咱们可就赔惨啦。”

  腊梅:“咱们加强防疫,说不定就能躲过这一劫。”

  小梅:“可要万一……”

  腊梅:“嗨!人常说,该死不得活,有命不怕阎王恶。碰一回运气吧!”转身欲走。

  小梅:“此事风险太大,还是等我耀华哥回来后商量商量再说吧。啊。”

  腊梅边走边说:“不商量。你听我的。”走了。

  小梅无奈地:“唉!这个人,这个人!”

  昼。村街。舞台前。

  钢蛋开蹦蹦拉满满一车鸽子大的小鸡走了过来。

  李有军骑摩托,车兜里放吊猪肉,迎面而来:“钢蛋!小鸡往哪里拉呀?”

  钢蛋:“卖了。”

  有军:“卖哪儿了?”

  钢蛋:“你那个媳妇。耀华养鸡场啊。”

  有军凑近瞅了瞅:“啊,杀了吃肉显小点儿。多钱一个?”

  钢蛋:“唉!这会儿还能问价呀,只要有人要,拾一个便宜一个呗。”

  有军思索地:“只管说禽流感来了,她为什么还要买呢?”

  钢蛋:“谁知道?钱多烧的呗。”

  有军:“嘻嘻!现款交易吗?”

  钢蛋:“那当然。这时候谁敢跟她赊账呀!”

  有军:“那就让她多买点呀。”

  钢蛋:“嗨!人家腊梅的口气就是有多少要多少,谁卖都送来。”

  有军不解地:“啊?……”

  钢蛋欲走,望着有军车兜里的肉:“有客啊?”

  有军:“楼房明天动工。工头来了,请人家喝两盅。”

  钢蛋羡慕地:“嗨!还是我伙计有办法,啊。”

  有军:“嗨嗨!胡闹呗。”笑笑,走了。

  钢蛋望着远去的有军(心声):“哼!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点不假。听说这家伙又在哪里做开假农药了。”思思虑虑地开着蹦蹦走了。

  昼。耀华养鸡场。

  新建的标准化鸡舍里。两条人行道,四行鸡笼,整齐有序地排列在那里。

  腊梅和小梅站在鸡笼旁,望着数名青工从外面抬着鸡笼进来,放在人行道上,然后又打开鸡笼,捉着一只只小鸡,往自己的鸡笼里放。

  钢蛋走了进来,对腊梅:“一千只。对吗?”

  小梅:“对。一千。”

  青工将钢蛋的鸡笼抬了出去。

  腊梅对女会计:“给他开一千五百元现金。”

  小梅望一眼腊梅欲走。

  一农妇走了进来。腊梅急迎上去:“二嫂!有什么事吗?”

  农妇怯怯地:“我那里也有五百只小鸡,还要吗?”

  腊梅:“就是跟钢蛋一起买的那批货?”

  农妇:“哎,哎。看样子,我那鸡比他这还要大点。”

  腊梅:“一块五。愿卖就送过来。”

  农妇喜出望外地:“卖,卖。”

  腊梅:“那就去拉。”

  农妇:“哎,哎。”

  小梅欲拦地:“姐!一两天我耀华哥就回来了。”

  农妇担心地望着腊梅。

  腊梅对农妇:“你去拉呀,还站着干啥!”

  农妇走了。

  小梅对腊梅:“姐!……”

  腊梅笑:“别说了,就这么干。”

  小梅无奈地:“唉!你呀,你呀!”走了出去。

  腊梅望着眼前这一笼笼小鸡(心声):“一只才一块五,一万只才一万五。即使失败了,能损失到哪里去!买!”

  张叔推着饲料车走了进来。

  腊梅:“给小鸡精饲料不敢少喂,每天少量加一餐碎青草。”

  张叔:“对,对。这样好。从小就培养它的食草性。”

  腊梅笑笑走了。

  昼。村街。舞台前。

  一辆拉小鸡的蹦蹦开了过来。

  一老头对开车的:“往哪里送呀?”

  开车小伙:“耀华养鸡场。”

  老头沉思地:“啊,啊……”

  又过来一蹦蹦小鸡。老头对开车姑娘:“玲玲!你这车小鸡也是给耀华鸡场的?”

  玲玲诡秘地:“听说我耀华哥不在,他媳妇偷偷干的。我得赶快送去。要是等耀华哥回来拦住了,再卖给谁呀!”急急开去。

  老头望着远去的蹦蹦(心声):“嗨!这个憨腊梅!就是憨!就是憨!”他焦虑不安又犹犹豫豫地:“唉!这……”

  老头急火火地朝巷内走去。

  昼。耀华家。屋内。

  耀华爹妈和小新生正在围桌吃饭。老头走了进来。

  耀华爹急站起招呼:“五叔!你吃饭了吗?坐这吃点。”

  老头坐,望饭桌:“小桂花呢?”

  耀华妈:“上乡办初中了,吃住都在学校哩。”

  老头气吁吁地:“噢,噢……”

  耀华爹:“五叔!你有啥事儿?”

  老头:“我来想告诉你,你那憨媳妇尽胡闹。”

  耀华爹妈同时地:“咋哩?”

  老头:“只管喊叫禽流感来了,风声那么紧,人家都急着处理自家的鸡,杀的杀卖的卖,可她却在大量的买小鸡。巷里一车一车的都送过去了。继祖啊,听说这禽流感可是一种瘟疫啊。瘟疫,光绪三年咱这里闹瘟疫,听说村里半村人都死完了。你这个媳妇也太憨、太憨啊!”

  耀华爹不语。

  耀华妈火爆爆地:“这个死耀华,他就不拦着吗?”

  老头:“听说耀华不在家,不知出外干什么去了。”

  耀华妈:“我去找她!这不是糟踏光景吗!”起身欲走。

  耀华爹:“回来!孩子的事情你别管。”

  耀华妈:“我不管谁管!还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胡来吗?”

  耀华爹:“好,好。我去,我去。你去了就非吵成一锅粥不行。”转对老头:“五叔!我去了。”

  老头:“去,去。快去,快去。”

  耀华妈:“唉!我咋就娶了这么个破败神媳妇呢!”

  老头:“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人家恐怕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沉思着离去。

  耀华妈不安地拉起小新生:“走,咱也到鸡场看看去。”

  昼。耀华养鸡场。新建的标准化鸡舍门外。

  马路上,一辆蹦蹦上的小鸡已卸完,司机开着蹦蹦向会计室走去。

  青工们正在抬另一辆蹦蹦车上的鸡笼。

  耀华爹走了过来:“腊梅呢?”

  二青工愣了下,腊梅急急走了出来:“爹!你来有什么事?”

  耀华爹:“不少地方都发现了禽流感,你听说了吗?”

  腊梅笑:“爹!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耀华爹:“那,人家都杀的杀卖的卖,你怎么还敢买呢?”

  腊梅:“爹!这些事情你别管,我们会考虑的。”

  耀华爹:“这买鸡的事耀华知道吗?”

  腊梅:“知道。我们商量好的。”

  耀华爹将信将疑地:“啊,啊。他出外干什么去了?”

  腊梅:“他到湖南岳阳学习做变蛋的技术去了。”

  耀华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腊梅:“说不准。或许一两天,或许三五天。”

  耀华爹沉思地:“你暂时再别买小鸡了,行吗?等耀华回来……”

  二青工正在抬车上的最后一笼小鸡。耀华妈拉着小新生追了过来。她冲着青工:“都给我住手。”

  青工愣。

  腊梅急拦:“妈!妈!你这是怎么啦?啊?”

  耀华爹也急上前拉老伴:“你,你,你来干什么!”

  腊梅对青工递眼神:“干你的。”

  青工抬鸡笼进鸡舍。

  耀华妈:“我不能让她胡懂我的光景!”

  耀华爹:“人家这是和耀华商量好的,你嚷嚷什么呀!”

  耀华妈:“商量好的也不行!这不是眼睁睁的把钱往河里扔吗!”

  新生拉着奶奶的手:“奶奶,奶奶!你别跟妈妈吵架。好吗?”

  腊梅:“妈!你别着急,你不同意,等耀华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行吗?”

  耀华妈:“从现在起,一只也不准再买了。啊?”

  腊梅:“对,对。不买了,不买了。”

  耀华爹推推老伴:“走,回。再别在这里扯旗放炮的瞎嚷嚷咧。”

  耀华妈边走边咕咕哝哝地:“尽胡整,尽胡整!”

  耀华爹妈祖孙三人离去。

  腊梅望着离去的公婆,轻轻地笑了声,陷入沉思。

  一青工:“韩姐!卸完了,三叔叫你数儿哩。”

  腊梅猛省地:“啊,啊。”急进鸡舍。

  昼。耀华养鸡场会计室里、外。

  小梅对一青年:“条子拿来。”

  青年递条。

  小梅看:“哟!又是一千只。一千五百元。”拉开抽屉,取钱,数过后:“哎哟!这……”递钱给青年。

  青年:“怎么啦?”

  小梅:“后面那一家有多少只?”

  青年数钱:“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至少也有一千只。”

  小梅“啊”一声。

  青年:“咋哩?”

  小梅:“这还得取点钱去。钱数对吗?”

  青年:“对,对。”

  青年走了。

  小梅匆匆锁了抽屉,也跟了出来。锁门。刚转过身,一妇女坐蹦蹦从鸡舍方问过来。

  一妇女:“梅梅!”边喊边跳下车,举着条子:“给我领钱。”

  小梅:“婶儿!你得等会儿。没现金了,我得到信用社取钱去。”

  一妇女不悦地:“哎哟!婶儿还有事哩,一千来块钱都没有吗?”

  小梅:“婶儿!真的没有了。你要有事就明天来取。行吗?”

  一妇女无奈地:“唉!这……”

  小梅骑摩托欲走。大门口又开来两蹦蹦。车上全拉的是小鸡。

  小梅犹豫下,扭身欲往回返。腊梅走了过来。

  小梅:“姐!你知道你已经买回多少只了吗?”

  腊梅:“一万五千七百只。怎么啦?”

  小梅:“一万五千七,就是两万三千五百五十块钱呀。你还敢收吗?新添的鸡笼,还欠人家两万二没清哩,明天还要买饲料……”

  腊梅沉思地:“收。拉来了就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到没钱的时候再说吧。啊。”转对两蹦蹦开车的:“走。往后开。”

  两蹦蹦向新鸡舍开去。

  小梅不悦地望着腊梅(心声):“唉!真憨,真憨!”

  腊梅对一妇女:“婶儿!你等等,梅梅取钱很快就会回来的。啊。”

  一妇女:“哎,哎。”

  腊梅走了。一妇女扭头,见小梅还在那里站着,焦急地:“梅梅!你不快去,还站着等啥呀?啊?”

  小梅不吭声,跨上摩托走了。

  一妇女一屁股蹲在蹦蹦旁:“唉!咋恁倒霉!”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内、外间。

  外间。腊梅和小梅正在看电视,耀华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腊梅欣喜地:“回来了。”

  小梅:“哥!你吃饭了吗?”

  耀华:“吃过了,吃过了。”

  小梅拿脸盆出外去打水。腊梅边倒水边问:“打的回来的?”

  耀华:“哎。”

  腊梅:“收获咋样?”

  耀华:“好,好。非常好。”

  小梅端脸盆走了进来。

  耀华对小梅:“通知各理事,马上来开会。”

  腊梅:“天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吧?”

  耀华:“不,不。马上开,马上开。”

  小梅:“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小梅去里间打电话。

  耀华洗脸。

  腊梅:“你说说,先把情况简单给我说一下。”

  耀华边擦脸边说:“李哥给咱们出的这个点子好啊。变蛋。把鸡蛋深加工以后,至少可以放半年。要是温度控制的好,甚至可以放一年。”

  腊梅:“批量生产,咱们做得到吗?”

  耀华:“行。我们完全做得到。原料和工艺程序都很简单。”

  腊梅:“啊!太好了,太好了。”她按奈不住兴奋地跑向里间。对小梅:“都通知到了吗?”

  里间。小梅:“怀祥哥和香香嫂、香串婶的电话都打通了,就是常胜的打不通。我这再给香香嫂说一下,让她路过叫一下常胜。”

  腊梅:“哎,哎。快一点。”

  小梅打电话。

  夜。常胜家。屋内。炕上。

  常胜已经睡在被窝里了。媳妇坐在灯下绣花儿。香香走了进来。

  媳妇紧忙跳下炕:“嫂子!这么晚了你来有啥事儿?”

  香香:“常胜呢?”

  媳妇笑着向炕上望了一眼。

  常胜紧忙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香香对常胜:“懒蛋!这会儿你钻被窝睡得着吗?”

  常胜仍然闭着眼睛佯睡。

  媳妇爬上炕,推推常胜:“嫂子喊你哩。还睡,还睡!”

  常胜转了个身,面墙竟打起了呼噜。

  香香爬上炕,推过媳妇,拧着常胜的耳朵:“你装,你装,我叫你再装!”

  常胜“啊,啊”地叫着坐了起来:“哎呀!嫂子!你松手,你松手,我不装了,不装了。”

  香香:“耀华从岳阳回来了,紧急召开理事会,你咋连电话也不接呀,啊?”

  常胜:“哎呀!专业户的鸡都杀的杀卖的卖,合作社都散伙啦,还开什么理事会呀?我就不去了吧。”

  香香:“合作社什么时候宣布散伙啦?啊?你敢不去,我把屁股给你亮出来哩!”说着就要去掀常胜的被子。

  常胜紧忙紧紧地捂着被子:“别,别,别。我起,我起。你把脸背过。”

  香香:“哎哟哟!你们男人那个烂玩艺儿有啥稀罕的,还把你看的珍贵的!”

  常胜媳妇捶一拳香香:“嫂子!真有你的!”

  香香顺手拿过常胜媳妇的绣花撑子,背过身去:“啥人啥对待嘛!常胜这货,你不这样就制服不了他。”

  常胜媳妇笑得前俯后仰的:“嘻嘻嘻嘻……”

  香香看绣花:“哟!没看出来,妹子还有这一手啊!”

  常胜媳妇:“嘻嘻!胡闹哩。”

  香香对常胜媳妇:“这是给谁绣呀,还绣的荷塘鸳鸯?”

  常胜媳妇:“我有个小表妹,元旦要嫁人啦。”

  常胜跳下炕,对香香:“走,走。要走就快点。别让人家等咱俩。”

  香香放下绣花撑子,戳了常胜一指头:“你还知道急呀!”

  二人走了出去。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外间。

  怀祥、香串婶和耀华都坐在那里。腊梅和小梅在忙乎着倒水招待。

  常胜和香香走了进来。

  腊梅对常胜:“哟!大理事咋舍得扔下媳妇来开会呀!啊?”

  常胜:“怎么,禽流感挡住了,来不了啦?”

  怀祥:“可不是咋的,禽流感不敢到咱这里来了。”

  常胜:“为啥?”

  耀华:“因为我们这里有个常胜将军嘛!”

  香香:“屁!或许在他媳妇肚子上常胜哩,禽流感早都把他打的趴被窝里起不来咧,还常胜啥哩。”

  众笑:“哈哈哈哈……”

  香串婶戳香香一指头:“你个烂嘴,张口闭口都离不开男人和女人被窝的那些丑事儿。”

  香香:“你说,这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什么人?不说男人和女人的事,还能有个啥事儿呢!啊?”

  众又是一阵唧唧嘎嘎的笑。

  香串婶:“不嫌羞。”

  香香欲争辩。

  怀祥:“好咧,好咧。开会,开会。说真的,耀华给咱们拿回来一个战胜禽流感的好办法。这可是在坐的,无论男女都喜欢听的喜事儿。”

  常胜:“什么办法,快说。”

  怀祥对耀华:“快说,快给大家说说。”

  耀华对怀祥:“你先让他们看看你手上那份材料。”

  常胜一把夺过来:“让我看看。”

  香香也紧忙凑过去:“什么,什么?”

  常胜念:“加工松花蛋的原料及工艺流程。”

  香香:“啊!松花蛋不就是咱们常吃的变蛋么?”

  耀华:“是啊!变蛋、皮蛋、松花蛋,都是一回事儿。眼下,人们是谈‘鸡’色变。一听说禽流感,不管有没有感染,就鸡蛋不敢吃,鸡肉不敢吃。除了鸡毛掸子,鸡身上的东西,市场上已经全部滞销。”

  香串婶:“嗨!你看这,这,这鸡蛋一加工成变蛋不就值钱啦!多可惜呀!这些人也真是的,报纸、电视那么一喊叫,鸡蛋就卖不出去了。这鸡蛋一卖不出去,就赶紧争着抢着把鸡都贱葬了。咋都沉不住气呢!”

  常胜:“鸡也是个张口货呀!咱们这笼养不像家里散养的那十只八只,鸡自家能扒食。这你天天得花钱买饲养啊!鸡蛋卖不出去,见天光出不进,谁受得了呀!”

  腊梅:“多亏那个湖南客人给咱们出的这个点子,做变蛋。这一深加工,鸡蛋就能存放半年至一年呀,咱们慢慢卖。他禽流感还能流一辈子吗?”

  怀祥:“你看,这原料也不复杂呀!生石灰、纯碱、食盐、黄丹粉、红茶末、松柏枝……这些都能买到呀,而且也不值钱。你看,设备就是几口大缸嘛。怎么样?干不干?是集中干,还是分散干?”

  常胜后悔地:“哎哟!只可惜我的鸡都卖的差不多完了。”

  香香:“娃死了只说咋埋就对啦,再后悔顶啥哩!”

  腊梅:“对。已经处理了的,就不说了。现在应当赶快把这个做变蛋的消息告诉大家,都别再杀鸡卖鸡啦。”

  夜。养鸡专业户三民家。炕上。

  三民睡在被窝里。院里忽然传来鸡的惊叫声:“嘎嘎嘎嘎……”以及乱飞乱撞的声音,夹杂着妻子的咒骂声:“你死,你死呀!”

  三民急从被窝爬起,隔窗望一眼,急喊:“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啥呀!”边喊边光着身子就往出跑。

  夜。养鸡专业户三民家。鸡舍里。

  三民媳妇正用笤帚狠狠地在鸡笼上敲打。

  三民冲进屋,一把拉过媳妇:“你疯啦!这是干啥呀!”

  媳妇:“这喂一天赔几十,咱们赔到什么时候呀!”

  三民:“我这不是正在寻买主吗!人家谁一下能要这么多呀!”

  媳妇:“前几天人家食品公司老王不是就要吗?你嫌价小不卖。这下好,就那个价人家都不要了。你说,老这么赔,几天还不赔光啦!”

  三民:“好,好,好。我明天再到城里看看,这总行了吧?”

  媳妇哭嚎着:“早都迟了八年啦!你总是舍不得,不到黄河不脱鞋。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呀!”

  三民着急地解劝着:“哎,哎,深更半夜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呀!”

  媳妇继续哭嚎:“哎呀呀!我这可怎么办呀!啊啊啊啊……”

  三民焦急无奈地:“唉!你咋是这么个人呀!”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外间。

  理事会还在进行。

  耀华:“至于变蛋怎样做,工艺流程,李松林领我到人家的食品加工厂看了一下。我在人家的皮蛋加工坊里学了两天。师傅人挺好,讲的很详细。咱也绝对掌握了。”

  香串婶:“我说,干不干,这不用商量,肯定要干。怎样干,集中干还是分散干?叫耀华具体给大家先做上一次。让大家都亲眼看看,然后再讨论决定怎样干的问题,怎么样?”

  耀华:“对,对。明天我就给咱着手备料,先试做一次再说。”

  怀祥:“对,对。一是宣传二是干。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住。啊。”

  耀华:“好。不说啦,散会。等我把料备好了着手做的时候再通知大家。啊。”

  众散去。

  怀祥对腊梅:“咱们应当逐户澄清一下,看看现在还剩多少鸡。”

  腊梅:“好。明天我和小梅去完成这个任务。”

  怀祥:“腊梅啊,明确这个道理嘛?不经三九就不知道松柏耐寒的本色。”

  腊梅笑:“怀祥哥!我韩腊梅不会让你失望的!”

  怀祥笑。小梅也笑了。耀华态度暧昧地……

  夜。村街。舞台前。

  传来三民家的哭声。常胜、香香和香串婶驻足静听。

  香香:“三民家的。准也是因为卖鸡的事儿。”

  常胜:“走。看看去。”

  香串妈:“你们去看,我那小外孙今天来了,还在家等我哩。”

  香香:“哎,哎。你去吧,你去吧。”

  常胜在香香身上捏一把:“走啊,磨蹭啥哩!”

  香香在常胜手上狠拍一下:“放规矩点!”

  常胜悄声地:“小叔嫂子没正经。你喊啥!”又欲伸手。

  香香狠推常胜一把:“去你的!快走。”

  二人朝三民家走去。

  夜。养鸡专业户三民家。鸡舍里。

  三民媳妇还蹲在地上哭。

  三民站在旁边解劝:“你就别哭咧,明天我无论怎样也要把它给你全踢登了,这总行了吧?啊!”

  媳妇:“当初不叫你养,不叫你养,你就要养。你看这下好么?全赔光了,全赔光了。”

  香香和常胜走了进来。

  三民不好意思地:“哎哟哟!你看我……”急往屋里跑。

  香香:“你跑啥,跑啥!还怕谁把你那骟了?”

  三民媳妇止住了哭声。

  香香对三民媳妇:“怎么啦,还死不下去是吗?”

  三民媳妇:“你说,咱这喂一天赔几十,赔到何时是个头呀,啊!”

  三民穿上衣服跑了过来:“前几天嫌价低没卖,这两天齐崭崭竟没人要了。这就埋怨的……”

  媳妇又哭:“就这么见天赔,谁受得了啊!”

  常胜:“嗨!别哭了。你家鸡没卖才大照咧。”

  媳妇不解地:“咋哩?禽流感过去了?”

  香香:“想得美!是耀华刚到湖南学习回来,把鸡蛋加工一下做成松花蛋,就可以存放半年至一年。这下就能等价大了再卖呀!他禽流感还能一辈子过不去?”

  常胜:“我那鸡都卖的后悔咧,你还哭呀,啊。要卖,明天给我送来。”

  三民犹犹豫豫地:“常胜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香香:“真的,真的。我们刚刚开完理事会回来。”

  三民:“那,那咱们只要加强防疫,鸡不受感染,就保证赔不了钱啦,还卖啥哩!”

  常胜:“是啊!我想这下你是绝对不会再卖了。唉!我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香香:“去你的!损失了就损失了,现在说那有啥用!”

  三民:“可是怎么做,啥时做?你们总有个安排吧?”

  香香:“快,快。耀华明天就去备料,料备齐就做。先试验,成功了再研究决定是集中做,还是分散做。”

  三民媳妇:“做的时候叫我着。”

  常胜:“那自然。都去。”

  香香和常胜离去。

  三民冲媳妇:“你呀!埋怨啥!没听人常说,人到不济处就有个出奇处。这不,坏事不是变成了好事吗?”

  媳妇难掩喜悦地:“你还不是瞎猫逮个死老鼠。”

  夜。耀华养鸡场宿舍里。内间。炕上。

  腊梅趴在耀华身上,二人疯狂地滚动亲吻着。

  腊梅:“哥!你这次可是给咱们合作社立了一大功啊。”

  耀华:“这一加工成变蛋,咱们一天就少赔一两千啊!一天一两千,十天一两万。一月就是五六万呀!就是禽流感蔓缠上十个月,咱这鸡场也垮不了。”

  腊梅:“这一来,我们不光不赔,说不准还能大赚一笔哪。”

  耀华:“是啊,这一颠一倒就差多了!”

  腊梅:“我们合作社这多少户,又要赚多少哪!”

  耀华:“是啊!他们真应当好好谢谢咱们呀!”

  腊梅:“谢什么哪!乡里乡亲的,能为大伙办件好事,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耀华:“算了吧!什么义务不义务!咱们受苦受难的时候,谁可怜咱啦!”

  腊梅:“哥!我发现,这么多年了,你这心里的伤疤现在还没掉痂儿哩。”

  耀华:“唉!不说这些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腊梅:“可是你,时不时的还在记着它。”

  耀华沉思不语。

  腊梅:“哥!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哩。”

  耀华:“什么事?”

  腊梅:“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收了两万多只小鸡。”

  耀华不防地:“啊!两万多只小鸡?”

  腊梅:“就跟咱那三千只是一茬的,都斑鸠那么大了。”

  耀华大怒:“你,你咋尽胡来呀!咱们好容易给鸡蛋找了这么一条出路,刚轻松一点,你又给我来了这么一手。你说,你说,你说你叫我说什么好呀?啊!禽流感全球大爆发,人人谈鸡色变,你倒好,这时候还敢再买鸡!啊?”

  腊梅欲解释:“哥!……”

  耀华忿忿地:“你没算算,就这茬鸡,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下蛋吧?这两万多只鸡,一只鸡三个月光饲料至少得你二十块钱。两万五千多只,就是五六十万哪。嗨!好我的憨妹子呀,要是哪一天禽流感真的来了,这损失你承受得了吗?啊?”

  腊梅抱着耀华:“哥!……”

  耀华一把推过她:“你,你,你,你吃了豹子胆啦?啊?咱自己有三千只,你舍不得杀,舍不得卖也就算啦,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往黄河里扔钱呀?啊!”

  腊梅:“哥!你听我给你说呀!”

  耀华:“你说什么呀说,生米已成熟饭啦,还说啥哩!”

  腊梅:“哥!那两天食堂在村里收鸡,开始一斤三四块钱,咱这些人像疯了一样,都抢着往人家车上送。第二天就降成了两块钱。多可惜呀,正在产蛋适龄期。”

  耀华:“人家都会算账。多喂一天就多赔一天,越卖的迟就赔的越多。懂吗?谁是你呀!啊?”

  腊梅:“当时我想,大鸡踢踏了也罢,可有些人竟连小鸡也要卖呀!人家给他一块钱他也卖。我一气之下就留下了。”

  耀华:“一块钱一只?”

  腊梅:“一块五。我觉得一块钱太亏人!”

  耀华:“哼!你是钱多烧哩!别说一块、一块五,就是白送我也不要!”

  腊梅:“哥!咱们那么多标准新鸡舍放在那里空着,买回来,要是……”

  耀华:“要是啥?要是啥?要是啥?啊?”

  腊梅:“哥!你别这样行吗?”

  耀华:“我能不这样吗?”

  腊梅怯怯地:“哥!你这样我害怕。”

  耀华无奈地:“你……”

  腊梅:“哥!你冷静点,咱们坐下来,你听我谈谈我的想法。”

  耀华:“你那是个屁想法!”

  耀华向屋外冲去。

  腊梅急拉:“哥!你到哪里去呀?”

  耀华一把甩开腊梅:“我去找小梅,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

  腊梅又一把拉住耀华:“你不看啥时候了,都快一点啦,人家早睡啦。”

  耀华挣扎要去:“睡了我也要把她叫起来。”

  腊梅死死拉着耀华不放:“明天再看还不行吗?”

  耀华固执地:“不行!今晚我必须把底摸清楚。”狠劲甩脱腊梅,走了出去。

  腊梅追,喊:“哥!……”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简体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