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赌海无涯
夜深人静,刘浪在他的《赌道深渊》里写道:今天,我又赌了,和号称金花之王的董里赌了一局,赢的人留在白水河市,输的离开……我说我要重出江湖,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不是要重新开赌场,而是为了让董里死心,不在白水河市开赌场……我相信,一个城市,没有了赌博,必然要宁静许多……结果我真的赢了,但愿董里能遵守赌约,离开白水河市……
刘浪把文章上传到论坛之后,几分钟,QQ头像显示,有人找他了。
窗口弹了出来,是一个人哭泣。
一个人哭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不是赌王:知道!
一个人哭泣:你觉得金花之王能遵守赌约离开白水河市?
我不是赌王:不好说。
一个人哭泣:我告诉你,他绝对不会离开!
我不是赌王:你怎么知道?
一个人哭泣:直觉,女人的直觉!
我不是赌王:你是女人?
一个人哭泣:我不是男人。
我不是赌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赌博的事情?
一个人哭泣:我是个被赌博伤得最深的人……
我不是赌王:对不起……
一个人哭泣: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了,你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别人会对你不利!
我不是赌王:我明白,我不害怕,我能面对!
一个人哭泣:你可以不害怕,你也许能面对,但是如果这些人对付你的亲人,你该怎么办?
我不是赌王:我相信邪不胜正。
一个人哭泣:一个无可奈何的笑脸。
然后,她就沉寂了,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几天之后,天上下着大雨。
没有人到活动室来玩牌。刘浪正在构思《赌道深渊》之中的一些情节。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刮了进来。
进来的是三个人,一个30多岁的女人,眼神忧郁,双手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后面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胡子拉碴,面黄肌瘦,眼神呆滞。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伞,伞遮挡着女人和小孩,他的头和衣服都被雨淋湿,而他浑然不觉一般。
女人放下小孩,男人把伞收起来,放在墙角,把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放在一边。两人看到刘浪,几乎是同时问:“你是刘浪先生吗?”
刘浪听他们的口音是外地的。
“我是,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刘浪打量了一下两人,微微有点意外,但是他的心中已经猜透了八九分……
“你就是白水河市的赌王刘浪?”那个男的上下打量着刘浪,又问了一句。
刘浪苦笑:“我不是什么赌王,我以前就是一个赌徒,现在我不赌博了!”
“就是他了。”那个女人说了句,然后又呆呆地站在一边。
“刘师傅……”那个男的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摸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刘浪知道他是摸烟,微微笑了笑:“我不抽烟,你们请坐!”
那个男的拉了两张椅子,一张给那个女人,一张给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抬起头,说了句:“爸爸,饿……”
刘浪的心猛地一颤,他立刻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背着想想,从白水河市长途汽车站走出来的时候,想想也是这么说。
那个男的蹲下去,拉开旅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已经吃了一半的面包,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咬了一口,又把面包递到女人的嘴巴前,说:“妈妈,你也吃。”
“妈妈不饿!”那个女人忽然抱起小女孩,眼泪滚落下来,泣不成声。
“妈妈不要哭,妈妈不要哭……”小女孩也哭了起来。
那个男的忽然跪倒在刘浪面前,说:“刘浪先生,你救救我,救救我一家吧!”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刘浪忙把那个男的拉了起来。从这个男的口中,刘浪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和来的目的。
男的叫张小伟,女的叫王婷婷。他们是西江市人,两人是同学,22岁结婚。张小伟和王婷婷经营了一家针织厂,十来年后,资产已经过了千万。
他们的女儿叫萌萌,今年9岁。
张小伟和王婷婷在两年前迷上打牌,九点、金花都玩。起初玩得很小,两人经常赢,后来玩大之后就经常输,一年不到,一个针织厂就输垮了。不仅仅输掉了全部家产,还欠下几十万高利贷……
两人用信用卡套现了4万之后带着女儿逃亡。
他们在白水河市打些短工艰难度日,有一天无意之中看到了刘浪反赌的电视节目之后,辗转找到他。
“刘师傅,你教我几招,我只要把我输掉的全部赢回来之后,我就不赌博了,我发誓!”张小伟苦苦哀求刘浪说。
“刘师傅,你教教我老公,救一下我们全家!”王婷婷也在一边哭泣哀求。
“你们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悟吗?赌博,就是一个骗字,千术层出不尽,只要你赌,无论有多么高超,迟早有一天,你会输得一无所有,妻离子散……”刘浪伸出自己的右手,四根断指触目惊心。
然后,刘浪给两人讲了许多因为赌博而发生的悲剧。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赌海无涯,回头是岸!
“连你也不能赢?”张小伟几乎绝望地叫道。
“只要是赌,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输。”刘浪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小伟喃喃地道。
王婷婷抱着萌萌,不停地擦泪水。
“你们还年轻,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你们相爱的人还在身边。如果靠自己的双手,还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刘浪劝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婷婷说。
“你们信用卡套现,银行有没有报案?”刘浪问。
“有。”两人低下头。
“那么你们除了自首,没有别的路可走!”刘浪说。
“自首?我们也想过自首,但是自首之后,我们的萌萌怎么办?”王婷婷哭着说。
“这样吧,你们到我家住一个晚上,我和老婆商量一下。我们照顾萌萌,等你们出狱之后做点小生意……”刘浪想了想说。
王婷婷吃惊地看着刘浪。
她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人。
刘浪叫了辆出租车,和三人一起到了面馆。
“你朋友?”屈小芳看到三人之后忙迎了出来。
刘浪点了点头,让屈小芳先煮了三大碗牛肉面。看着三人低头狼吞虎咽,屈小芳心头一酸,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刘浪的情景。
“小芳,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刘浪把屈小芳拉到厨房里,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决定了吗?”屈小芳抬起头,看了刘浪一眼。
“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们,就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了。”刘浪说。
“好的。”屈小芳说。
“把萌萌留在这里,要给你添麻烦了……”刘浪一边低声说,一边把屈小芳拉到自己的怀里。屈小芳轻轻地靠在刘浪的肩膀上,忽然紧紧地把刘浪抱住。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爱刘浪,刘浪也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然后屈小芳给萌萌洗澡,买衣服。当天夜里,等面馆打烊之后,屈小芳给张小伟夫妻打了个地铺,萌萌睡想想的床。第二天,刘浪在征求了张小伟夫妻的意见之后,给黄玉琪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带两人去自首。
随后,刘浪联系了一所小学,把萌萌送到学校读书。
张小伟很快就被移交给了西江市警方。
张小伟夫妻曾经是当地非常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他们赌博输掉全部家产,甚至为了套现几万而亡命天涯。当地媒体的报道,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之后,西江电视台邀请刘浪做了一期节目:赌海无涯,回头是岸。特邀嘉宾居然是在看守所等待法院判决的张小伟与王婷婷。节目播出之后,社会反响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