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晚饭后,白淑荣回到帐篷里,看见华静竹蔫不唧的坐在**,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篷顶出神,便坐到床边上捅了她一下,悄声说:
“姐,出去走走好不好?”
华静竹放下书,和白淑荣一起走出帐篷,向着后边开阔的大漠走去。她们走到一处长着骆驼刺的小沙包旁,一左一右肩靠肩地坐下来。
白淑荣左手搭在姐姐的肩背上,右手抓住姐姐的手,亲昵地问:
“姐,有心事了吧?又想哥了吧?”
白淑荣的话真是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只这一句,华静竹便扑到妹妹肩头哭起来。
“瞧,你都快成了林黛玉了!”
华静竹在妹妹的肩头抽抽搭搭地哭着。
“姐,别哭啦!你再哭,我也难受!”白淑荣说着鼻子一酸也掉下泪来。她拿手绢抹了一下,那只搭在姐姐肩背上的左手把姐姐的头搬起来,用手绢给姐姐擦着泪说:“姐,你是不是听了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对哥哥有了什么猜疑?”
“不!小妹,是真的!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的!”华静竹抽噎着把她在709工号顶上所见到的情景说了一遍。
夏临渝居然和范秀明抱在一起了!那些闲言闲语不由你不信!
白淑荣霍地立起身来,说:
“吓,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我找他去,问问清楚!”
“你找谁去?”华静竹惊愕地看着妹妹。
“找哥哥呀!”
“他既然那样,还能实说吗?”
“哪,我就找那小丫头去!”白淑荣双目圆睁,忿然地咬着牙说。
华静竹急忙站起来,拽住妹妹的胳臂说:
“不行,就你这样去,还不找着打架呀?”
白淑荣的漂亮的脸蛋儿忽然红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急却又想不出办法,把拽着她胳臂的姐姐的手一甩说:
“嗐,姐呀姐,你真是软得好欺负!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忍了算了!我们总得弄清楚,如果是哥哥的责任,我们早晚得跟他算算账,决不能饶了他!如果是那小丫头的手段,我们也不能白白让她把哥哥抢了去!”
“小妹,你看这样好不好——”华静竹拉住妹妹的双手说:“你先消消气,哪天找个机会,你心平气和地探测探测范秀明。”
“好吧,就这么办!姐姐,你也放宽心,要不我也心难受!”
姐妹俩在大漠上慢慢地散步,落日的余辉给她们披上一件紫色的轻纱。
白淑荣陪姐姐回到她的小帐篷以后,径直朝范秀明住的小帐篷走去。她觉得这事不弄清楚,今晚上睡不着觉。她走进小帐篷,还真巧,就范秀明一个人坐在**看书。这确是个谈话的好机会。
白淑荣轻轻地走过去,坐到范秀明的身边,微笑着问:
“小范,看什么书,这么聚精会神的?”
“闲着没事,随便看看。”范秀明把书合上递给白淑荣看,又解释说:“我还以为是胡姐回来了呢,没想到是你来!”
白淑荣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书皮儿,扫视一眼其它床,问:
“她们呢?”
“可能都到别的帐篷里玩儿去了。”
白淑荣一手搭在范秀明的肩上,亲切而诡秘地轻声问:
“哎,听说你在恋爱?”
“白姐,你别听他们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范秀明脸红红的,羞涩地低下头说:“有一个人给我一封情书,可是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是吗?”白淑荣双手搂住范秀明,亲昵地说:“你喜欢谁?可以告诉姐姐吗?”
范秀明两颊绯红,踌躇了片刻,凑近白淑荣耳边悄声说:
“我的老师——夏临渝!”
白淑荣只觉得头顶炸了一个响雷,惊诧得双眸圆圆的看着范秀明。
范秀明看着愣怔的白淑荣,犹豫半响,终于照直说:
“白姐,我正拿不定主意呢!白姐,你曾和夏临渝一起在大漠里遇难,我知道,你是他的好朋友,你最了解他,而且,我想来想去,也觉得在女同志中你是最可信赖的人,我正想找你说说心里话,让你帮我拿拿主意呢!”
“喔,那你说说看!”白淑荣镇定下来说。
“金玉林给我一封情书,说他非常非常的喜欢我,希望我跟他做个好朋友,很明显,就是要跟我处对象嘛!可是,我喜欢的是夏临渝。起初,我对他只是崇敬,及至在这位老师指导下学习和工作,我才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这小伙子英俊的外表下蕴藏着丰厚的聪明才智,渐渐产生了一种尊敬、佩服、爱慕和依恋的复杂的感情,后来,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他了!”
“小范,我看……不大合适吧?”白淑荣试探着说:“他比你大六七岁,而且已经结过婚,你知道吗?”
“年龄大些,已结过婚,这些被人们视为短处的,其实是长处,他有生活经验,有夫妻生活的经验!”范秀明脸胀得紫红,像下决心似的咬咬下嘴唇,接着说:“我想,他会比那年轻未婚的愣头儿青更懂得爱,也更会爱,得到他的爱肯定是无比幸福的!”
“可是,夏临渝他爱你吗?”
“是的,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他是爱我的……”范秀明双目放射着痴情的兴奋的光芒,嘴角上漾溢着甜美的、幸福的笑意。
白淑荣只觉得头顶挨了一闷棍,脑袋里嗡地一阵眩晕,好半天才镇定下来说:
“小范,你可要好自为之!对不起,我有点儿不舒服,以后再谈好吗?”
“好!白姐,谢谢你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