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东郊通县的万寿宫附近，一座神秘的驻军大院。门口，两名着装整齐的荷枪战士肃然站立，严格检查进入大院人的证件。这就是中国核试验测试单位——国防科委第二十一研究所。

　　在大院的中心，有一座平面图呈凹字形状的大楼，人们都习惯地称它为马蹄楼。它是这所国防科研机构的机密核心所在，进入大楼的人都要向门卫战士出示保密区证件。在这座大楼里，有五个主要研究室，囊括了物理、化学、力学、光学、电子、生物、大气、地质等四十多个核试验测试项目大组、近一百个核试验科研课题小组。

　　在成功地完成首次核试验测试之后，人们又投入到新的核试验测试的准备工作之中。第一颗原子弹是在一座铁塔上爆炸的，属于地面爆炸，简称为地爆。下一步，将要采取飞机投弹方式，进行空中核爆炸试验，简称为空爆。新的空爆试验，需要进行多种学科的测试研究，为此，除了调入一些技术人员之外，最近又从全国各个院校的应届毕业生中选拔了一大批优秀人材，充实到这个研究所中来。于是，各个学科的核试验测试项目的准备工作都开展起来了。

　　在第二研究室的一间会议室里，人们正在研究空爆试验中的一个重要测试问题——核爆炸的实际当量和实际方位的测定问题。研究室主任孙学谦教授正在主持研讨这一重要课题。孙教授中校军衔，中等身材，清瘦的脸上架着一副近视镜，虽然只有五十多岁，却显得有些苍老。他拿起粉笔在一块小黑板上画了一幅飞机投弹和核爆炸的示意图，然后用自来水钢笔当教鞭指着黑板上的图，像教授讲课似的有条不紊地说：

　　“核武器的杀伤破坏力，主要是通过它的光辐射、冲击波、贯穿辐射和放射性沾染的作用而达到的。这些作用的大小，与实际当量大小和实际爆心方位有关。在核试验中，各个参试单位的效应物数以万计，光辐射和冲击波等对这些效应物的作用如何，与实际的当量大小和实际的爆心方位有着密切关系。核爆炸的当量越大，爆心越近，对效应物的作用就越强。在空爆试验中，空军参试飞机将在预定点投弹，但是，实际爆心方位和预定爆心方位之间会有差异。我们的任务就是准确地测定出实际的爆炸当量的大小和爆心的空间偏差的大小，并迅速报告此数据。当量测定的代号为BA乙01，爆心测定的代号为BA乙02，今后，我们就称呼为0102项目组。这个项目组，由牟大成同志负责。下面就请他来介绍一下0102项目的测试方案。”

　　牟大成上尉军衔，六十年代初从南京航空学院毕业后来到这个研究所参加核试验研究测试机构的筹建工作，算是这个研究所的“元老”了。他中上等个儿，身体粗壮结实，看那样子像蕴蓄着使不完的劲儿。他操着带有山东腔的普通话，介绍如何利用苏制航空摄影机拍摄核爆炸火球，并如何通过计算来确定爆炸的当量和方位。之后，他信心十足地说：

　　“在地爆时利用苏制航空摄影机拍摄爆炸火球，当量和爆心的计算结果与实际完全相符。我认为，在空爆测试中采用这种方法完全可行。”

　　大家经过一番讨论，对这个方案给予了肯定：对于空爆测试来说，这种方法是完全适用的，至少眼下是如此。

　　最后，牟大成宣布0102项目组的成员，有两名老同志和两名新同志。他们是西安电讯学校去年毕业生邢和义，南京无线电学校去年毕业生胡倩芳，清华大学今年毕业生夏临渝，总参测绘学院今年毕业生吴伟。

　　研讨会结束，夏临渝还坐在那里手捧着本子凝神思考着问题：现在的0102测试方案可行，但有缺点，别的不说，单说报告测试结果吧，报出太晚——“零”后二十四小时才能报出测试数据，这就是说，各个参试单位要在“零”后二十四小时才能得到实际的爆炸当量和爆心方位的数据，用来计算、解释他们的效应物现象。而且，也不符合实战要求……

　　“哎，老夏！走吧！”牟大成拍拍夏临渝的肩膀乐呵呵地说。

　　夏临渝抬头一看，人都走光了，才知道研讨会已经结束。他冲牟大成微微一笑，一边往自己的工作室走，一边在琢磨解决问题的方法。忽然，他觉得需要找些文献资料看看，于是车转身向资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