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试验日期眼看临近,准备工作日程屈指可数,无怪杜新民和他的战友们那么急。
在709工号里,人们正在紧张地进行各种测试仪器和设备的试前调整、标定和检查工作。
工号的铁门敞开着。经纬仪架设在过道里,夏临渝正聚精会神地通过望远镜筒观测工号里的航空摄影机后面画框,进行最后的标定检查。在工号里,吴伟正在忙着调整摄影机,佟家驹正在忙着调整控制设备。各个窗口都是死的,不能打开通风,工号里闷得很,每个人都是汗流满面。
“老吴,我到外面透透气,顺便‘方便’一下!”佟家驹跟吴伟说了一句,抹了把汗往外走。通过过道时,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经纬仪旁边过去,并对夏临渝关切地说:“到外面透透气吧!”
“你先去吧!我得一口气把它干完,然后再说!”夏临渝头也不抬,任凭汗水从两颊淌下来,滴嗒在地上。
还不到抽一支烟的工夫,佟家驹从外面跑回来,一边侧着身子从经纬仪旁往里迈,一边紧张而神秘地对夏临渝说:
“来了几辆吉普车,看样子什么大官儿来检查工作啦!”
夏临渝没有吭声,继续用经纬仪观测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三分钟?五分钟?有人来到他身边,他也没有抬头,管他是谁呢,这里是出入工号的过道,总有人出出进进的。可是,夏临渝眼睛的余光发现有件白色的东西一晃,在他的脸颊上抹了两下。他的心在说:呵,谁替我擦汗呢?
“小同志,你辛苦啦!休息一下嘛!”
夏临渝听到这稳重关切的话语,心头突然一振:是领导!抬起头来一看,眼前站着一位上将军衔的长者。他急忙将右手举到帽沿上行个军礼:
“谢谢首长!”
那位将军伸出宽厚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夏临渝的手,亲切关注地问:
“准备得怎么样啦?”
“首长,完全准备好了!”夏临渝很干脆地回答,又指着仪器补充说:“为了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标定检查。”
“好!”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并且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夏临渝的肩头问:“小伙子,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夏临渝,去年才来的。”
“噢!你就是夏临渝!嚯!我一到马兰就听说了你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老将军风趣地说笑,使周围的人都轻松起来。“怎么样,大漠遇难后身体还好吧?”
“很好!谢谢首长关怀!”
“喂,小夏!”站在上将旁边的一位身材魁梧、戴着一副墨镜的少将也伸过手来和夏临渝握手,并拉住不松开地微笑着说:“我真为我这位校友庆幸和骄傲!”他说着,环视一下周围的人,最后目光停在上将的脸上:“张主任,这位夏临渝还是我的校友呢!”
“唔,小夏是清华大学毕业生?清华大学为我们培养了不少优秀人材呀!”上将感慨地赞叹道。
“对!夏临渝是去年从清华大学来到我们部队的。”将军身旁站着一位中等个儿瘦瘦的、上校军衔的人,夏临渝认识他是程开甲教授。程教授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以十分赞赏的口气介绍说:“小夏是一位有才华又肯钻研的青年,刚来我所就提出崭新的当量和爆心的速报方法,并设计了速报用的针孔相机……”程教授说着,向身旁环视,最后目光停留在孙学谦的脸上:“老孙,你给介绍介绍!”
一直在旁边陪着的孙学谦听到程所长点他的名,赶快上前一步说明情况:
“是的。现在针孔相机已经安装在413和420两个测试站。这次如果测试速报成功,比原来的0102项目提高效率一百多倍!可以在‘零’后十几分钟内报出核爆炸的实际当量和实际爆心方位,为各个兄弟单位赶进试验场区提供准确数据依据。”
“好!小夏同志,祝你成功!”上将再次同夏临渝握手,然后向工号里边走去。
“校友,我也祝你成功!庆功会上见,到时候,我们好好干一杯!”少将握着夏临渝的手,诚挚热情地说。
首长们都走进工号里边去了。
佟家驹跑来告诉夏临渝:
“嘿!老夏,你可真幸运!这些大人物都跟你握手,夸奖你!你知道那位上将是谁?他是大名鼎鼎的国防科委主任张爱萍!称你校友那位少将,你也不认识吧?他是国防科委秘书长张震寰,据说是一九三五年‘一二·九运动’的头头之一,那时参加革命的!”
夏临渝听了佟家驹的话,微微一笑算作回答,既没有问佟家驹的“资料”来源,也没有和他谈论有关首长们的事情。
此刻,夏临渝的心在说话:首长们都如此了解、掌握情况,关怀、爱护我们,真是令人鼓舞,催人奋进!
夏临渝抹了把汗,继续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