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牟大成不等汽车停稳就跳了下来,冲司机笑着挥挥手表示致谢之后,转身就跑进了医院。他急匆匆地穿过长长的走廊,躲闪着走廊里的医护人员和过往探视的亲属,一直向里走。人们都不禁惊奇地看看这位忙忙呵呵的军人。
牟大成走进夏临渝住的房间,看见俞焕俊和白淑荣正坐在那里,便笑着冲他们点点头,面带歉意地对夏临渝说:
“老夏,真抱歉,这两天瞎忙,没能来看看你!”
“瞧你说的!快坐吧!”夏临渝和牟大成紧紧地握着手说。忽而叹口气愧疚地说:“嗐,我这算什么?平白地给大家添麻烦!”
“给大家添什么麻烦呀?”白淑荣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不给大家添麻烦?我进医院的第二天,首长就都来了,这些天,咱们队的同志和别的队的同志一拨儿接一拨儿地来看我……”夏临渝不安地说。
“老夏,你不要多想,安心地休养吧!”俞焕俊拉着夏临渝的手亲切地说,“再说,别说你这是因公,就是患病住院,领导和同志们也应该来看望你呀!”
“对呀!老夏,你这是因公负伤嘛!大伙儿要求给你记功呢!”
“嗳,不行!不行!老牟,你一定要阻止呵!”夏临渝急得要坐起来,可是,只欠了欠身子就倒下去,脑门儿直冒汗。
牟大成、俞焕俊和白淑荣急忙把他扶稳。淑荣心疼地给他擦着汗说:
“唉,你瞧你!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你只管好好休养就是了!我们知道你夏临渝绝不稀罕什么功!”
“还是淑荣理解我!”夏临渝冲淑荣笑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淑荣温柔地看看夏临渝,然后目光盯着牟大成说:“给老夏立功也是应该的!他设计了摄影经纬仪,连程所长都给予肯定的!”
“不,不光是程所长!”牟大成乐呵呵地说:“那天,老夏把摄影经纬仪测定的这次氢弹爆炸的实际当量和爆心方位的数据报到指挥部,和针孔相机测得的结果一样,就足以证明摄影经纬仪完全可靠。第二天,航空摄影机的结果出来,也证明摄影经纬仪测定的数据完全正确。因此,张爱萍主任和张震寰秘书长都认为摄影经纬仪是一种很好的测试设备,决定在导弹和卫星发射基地推荐应用。”
白淑荣插话说:
“那天,在709工号,张主任就说要向西昌基地推荐呢!”
“这次测试成功,更坚定了首长推荐摄影经纬仪的决心!”牟大成咧着嘴笑着说,“我真为老夏高兴啊!”
“老夏,我们努力奋斗为什么呢?”俞焕俊拉着夏临渝的手热情地说:“不就是为的能在国防科学和国防建设方面干一番事业,有所成就吗!”
“是的!是的!除此之外,我们别无它求——你是最理解我的!”夏临渝激动而兴奋。他的心在说:摄影经纬仪成功了!心血没有白流,别说是变成残废,就是死也不枉此一生了!他欣慰地笑了。忽然,他想起了《牛虻》:
无论我活着,
或是我死掉,
我都是一只
快乐的牛虻。
牟大成、俞焕俊和白淑荣见夏临渝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心里也感到十分宽慰,因而也就放心了。他们和夏临渝又闲聊了一阵子,看到他情绪挺好,便起身告辞。
夏临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淑荣说:
“淑荣,过两天,可能大队人马都要回北京去,希望你抽空和静竹一起,到清河去看看,就说我在新疆有任务,暂时回不去,以后再回去看妈妈。”
“嗯,你放心吧!”淑荣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