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回头看了楚寒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敲了两下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许惠丽的头从门缝里探出来，在看到是顾暖的那一刻脸色霎时就变了。
“小暖。”
眼里的惊讶和恐惧，语气里若有似无的不欢迎，顾暖听得出来，楚寒也听得出来。
“我来找柯航。”
顾暖眼里毫无波澜，神色亦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倔强不允许她难过，更不允许她在许惠丽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伤感。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许惠丽眼睛打量着顾暖身后的楚寒，警惕之意更加明显了。
顾暖没有再跟她多说，直接拉开了门抬步进了屋。
“我说了……”
许惠丽还没来得及阻止顾暖就已经进屋了，只是一进屋迎面而来的杂乱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间屋子只有七八个平方，放着一张破烂不堪的钢架床，上面被子很单薄，还有补丁，墙壁上钉着一块长约两米，宽三十厘米左右的木板，上面堆放着衣服以及一些杂物，床旁边有一个皮已经掉得差不多的老式皮质沙发，上面也堆满了衣服，沙发前有一个一平方不到的小茶几，桌角早已经被磨平，漆也掉得差不多了，桌子上放着一个刚啃了一口的馒头，还有一碟泡菜，泡菜坛子就放在床下。
屋子里逼仄已经容不得楚寒进来了，他站在门外，仍旧可以把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许惠丽站在顾暖旁边，窘迫地搓着手，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却能深感其不安。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许惠丽小心翼翼地再次强调道，两只手惶然地在粗布衣服上搓了搓，忙要去收拾沙发。
顾暖看到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说不上是几年前的款式了，原本是红色的，却因为常年搓洗而发白，也是一晃的错觉，她看到她头上银丝成簇。
“他难道没有来找过你？”
顾暖将所有情绪用尽全力压了回去，提着手袋的手紧紧捏着手袋，指甲硬生生陷进肉里。
许惠丽将馒头收起来放到堆放在角落的碗里，尽最大努力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没有。”
她一边收拾一边低着头回道。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顾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将积郁在心里的苦闷呼出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许惠丽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
楚寒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堵住了一大半出路，头抵着门框，眸色沉然地看向怅然若失的许惠丽，礼貌地颔首，转身跟着离开了。
许惠丽走到门口，弯着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隐隐有痛色。
回到车上，顾暖取下围巾，系上安全带，楚寒也跟着上了车，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有些事情我或许不该问。”
“那就不要问。”
楚寒话刚说出口，就被顾暖堵回去了。
“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提。”
顾暖说完，别过头去，看向窗外，“楚警官若是想知道，想必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又何苦来问我？”
她冷漠的态度让楚寒三缄其口，看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我妈打电话来问，旗袍合不合身。”
他转移了话题，沉沉开口。
顾暖眸色微恸，嗯了一声：“很合身，谢谢阿姨。”
“顾暖，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好吗？”
楚寒在小区楼下停下，回头看向闭目假寐的顾暖，殷殷叮嘱道。
顾暖解安全带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片刻，随即低着头嗯了一声，“好。”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简单到敷衍的回应。
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楚寒望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眼底风起云涌，却又全部克制在心中。
他想冲上去留住她，让她不要离开自己，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去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顾暖回到家，打开灯，坐在沙发上方觉得自己虚脱了一般。
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许惠丽那间不能称之为家的房间。
她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顾暖，我回来了。”
如梦魇一般的声音缠绕脑海，让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屋顶暖黄色灯光，陷入了沉思。
柯航，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眼里一片死寂，心里波涛汹涌。
所以，自己之前看到的熟悉身影，不是被别人，正是柯航。
三天后，许惠丽下班回家看到门口放着两床新棉被，还有一件崭新的羽绒服。
她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影。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可以猜到是谁买的。
楚寒从那晚跟顾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顾暖看着微信里亘古不变的头像，她几次编辑好了文字，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回删键。
看似平静的日子隐着危险的隐刺，她不敢有半分松懈。
顾习扬回家看到她状态恹恹的，担心她会在家里闷出病来，便强行带她出了门。
站在小区门口等车的时候，顾习扬说有人在监视他们。
顾暖神色一僵，并没有第一时间四处张望，而是问他在哪里。
顾习扬并不紧张，笑道：“是楚寒哥的同事，我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们了。”
顾暖想到之前楚寒说过会让人保护自己，现在这句话也得到了证实。
而此时车里，潘悦和小李正在斗地主。
“我说小李，你能不能让让我啊，豆豆都输完了啊。”
潘悦看着自己仅剩的几千颗豆豆一把输完，不服气地捶了一下小李的肩膀，不满地抱怨道。
小李却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事儿真的不能怨我，谁叫你那么笨，麻将都不会打，头铁地把把要做清一色。”
正说着，听到有人敲窗户，两人抬头，就看到顾暖站在外面，含笑看着两人。
“哟，小暖姐。”
顾暖赶紧降下车窗，“小暖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是我看到的，是扬扬看到的。”
顾暖笑着解释道，把买的水和零食都递给他们，“辛苦你们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