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国子把快递的活儿辞了,专心配合关六“破案”。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首先得锁定“犯罪嫌疑人”。
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地下旅馆的女服务员,她有每个房间的钥匙,能自由地出入每个房间,就算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于是,关六让国子重点盯梢她。如果是她偷了包裹,那她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包裹转移走,到时候,就可以来个人赃并获。可是,几天下来,那女服务员却几乎从不出旅馆半步,一般来说,一个打工的女孩子,旅馆包吃包住,自然也就不必再另寻住处了。
莫非,包裹就被女服务员藏在旅馆里?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关六让国子装成住店的,住进了旅馆。旅馆就那大的地儿,不消半天工夫,国子就摸了个透透的,包括女服务员住的那间仓库,他都仔细找过了,别说什么国画,就连一张纸片都难得一见。
关六也没闲着,他还有一个重点嫌疑对象--那天和他约炮的妹子。虽然那天她先于他离开旅馆,但她毕竟进过他的房间,见过那个包裹,谁能保得住她就不起贪念?
可是上了网,那妹子却再也不搭理他,这就更可疑了。那天完事之后,她还死缠着关六想再做一次呢!
好在这点儿小事难不倒关六,他反正已经有了新手机号,再注册一个新账号,就毫不费力地把那妹子约了出来。
但是,这回关六不能亲自上阵了,他便让国子去和她见一面。国子极不情愿,他说他可不想染上嫖的毛病。
关六骂他说:“这怎么是嫖?谁也不用给谁钱,就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大家乐嗬一下,你情我愿的,怕什么?”
国子说:“是啊,你说你情我愿,可现在是她情我不愿。要去你自己去。”
关六想来想去,反正是为了引蛇出洞,放她一回鸽子又何妨?也就不再勉强国子,让他等这妹子出现后,把她盯紧了,找到她的住处。
事情好像很顺利,那妹子出来了,等来等去没等到人,就回了家。后来,关六趁她家里没人的时候摸进她家,包裹还是不见踪影。难道,是她已经把包裹转手卖掉了?可是,她却是一个有钱人,或者是被有钱人包养的,她家的条件不错,关六狠不得把她洗劫一空,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记着陈宗说的“戒贪戒嗔戒痴”,他把她家保持了原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关六还是一筹莫展。关六想,也是的,要是是个人都能“破案”,那警察说不准早也就把自己连陈宗带小钟都抓起来了。
越是难的时候,关六也就越是想起陈宗,甚至还想起了小钟,要是他们在,他们一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可是,现在这样,怎么有脸去见他们啊?
山穷水尽,关六的脑子里突然也冒出了个好点子,他猛地一把将这个念头抓住,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关六对国子说:“这偷画的人,他肯定不是因为喜欢画,他肯定还是喜欢钱,对吧?”
国子点点头。
“那他就得想办法把画变成钱,对吧?”
国子又是点点头。
“那他就得寻找买家,咱们就来做这个买家。”
国子这回没点头,问:“可咱们哪来钱啊?”
关六说:“不需要钱,咱们这叫引蛇出洞。”
关六凭着跟搜索引擎多年打下的交情,让他们把自己求购陆无昕国画的贴子置了顶,这就是放了一个香喷喷的鱼饵,就等着那盗画之人上钩了。
仅仅过了一天,真的就有自称有陆无昕藏品的人找上门来。
关六和国子准备好了绳索,只等着那人来了,给他个五花大绑,不愁他不交出画来。
结果等来的不是什么卖家,却是小钟。
关六一见小钟,顿时傻了眼。
小钟问:“关六哥是把画弄丢了?”
关六只得说了事情经过,拍拍大腿,懊恼地说:“这回又栽在女人手上。”
小钟说:“现在啥也别说,赶紧转移个地方吧,我能找得到你们,说不定警察也就快来了。”
关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小钟走了。
小钟说:“我们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你,陆无昕也一定联系不上刘国华,他会怎么办?他一定知道上当受骗了,他现在肯定已经报了警。警察怎么破案?不也是要找卖家吗?正因为他们现在只想找卖家,所以才忽略了你们这个买家的消息。”
关六说:“那我这方法没什么错啊。”
小钟说:“可警察不是傻子,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买家?而且正因为这个买家的存在,让陆无昕的画升了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买家就是卖家,自己给自己做托儿,这样的事可不稀罕。”
关六叹了口气,“还是你想得周全,可现在,那批画怎么办?陈宗他知道吗?他还能信得过我吗?”
小钟说:“唉,怎么说呢?我们是骗子不假,可俗话说,盗亦有道,咱们这骗也该有道才是。骗子说的话,也不能每一句都是假话,正因为我们说的一百句话里,有九十九句都是真话,这才能让人信。我们应该自己相信自己才是啊!”
国子插话说:“六哥,你又要回去吗?你又糊弄我,你又要接茬儿去当骗子吗?”
关六叹了口气,“国子,你说,六哥还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会个骗吗?要我说,你也别去干什么快递啦,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国子摇了摇头,“快递?我已经辞了。不过没关系,我干什么都行,不就是挣口饭钱吗?干什么还吃不了一口饭?”
小钟欣赏地看了看国子,“国子哥,好样儿的,有志气。说句实话,你关六哥可能回不去了,陈哥已经不会再信他了。用陈哥的话说,就是疑人不用,背叛过一次,就永远是叛徒。我呢,找到了你们,却不能把你们和那些画带回去,我恐怕也算是叛徒了。好在陈哥的恩也算是报完了,我现在手头有些积蓄,虽说这钱不太干净吧,可不妨碍我们拿它去干些好事儿。我看,不如咱们仨做点儿正二八经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