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都市 洪雁

洪雁 王小鹰 7275 2024-10-16 21:32

  

  大清早,青龙生产连的工具间里发生了一场争吵,双方对阵的主将是小侯与玮凤。

  初春乍暖,清晨还带着凉意,可小侯却还是那样敞着衣怀,他肚子气得快胀成小鼓面了:为了昨天晚上捉什鸡的事儿,他的气还没有消呢1后来又听咚世贵说洪雁要独占新茶篓,更使他火上浇油。他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一清早就带了火柱他们赶到工具房,想不到这时玮凤也推搡着佟世贵赶到了,于是双方争执起来。

  “今天,钥匙在我手里,工具房里的新茶篓归‘金猴班’使,丫头们靠边站站啊!”小侯装着瞧也不瞧玮凤,大声宣布道,接着又开了锁,小伙子们正欲涌进门去,却被玮凤一步抢先拦住了,她把小辫子往背后狠狠一甩:“‘猴子’,你这是怎么啦?劳动工具应该统一分配,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廖临走时还说了,每班按比例领取新茶篓……”

  “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班想独占新茶篓,想赶过我们,想出风头!”小侯知道玮凤的厉害,便想先发制人地把对方压下去。

  “你胡说什么?这茶篓还是昨晚洪雁下龙尾坡挑上来的呢!讲好……”

  “讲好啥了?是我先从竹林奶奶家挑出来的!反正今天这新篓子我们是用定了。”小侯又一次打断玮凤的话。

  玮凤气恼地对佟世贵说:“佟会计,刚才老廖交待时你在场,你倒说说看。”

  佟世贵“嗯嗯呀呀”了半天才说:“老廖是向你交待的呀,我又没在意听。不过,洪雁昨晚交给我茶篓时,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分给别人。”

  小侯一听,象捉到了把柄似地叫了起来:“瞧,露.馅了吧,就想独占。还赖,还赖?”

  玮凤急得没法,把身子一横说:a不管怎样,谁也不准乱拿!”

  佟世贵伸开两手推着青年们说:“算了,算了,大伙别挤在工具房门口乱吵,少失了东西,我可担不起责任!”推着拦着,把玮凤从门口挤开了。玮凤也不示弱,拉着佟世贵衣服后襟,往边上一拽,又站到了门口。

  小侯起先见佟世贵把玮凤挤开了,正想往里窜,不料又被玮凤挡住了,急得直叫:“玮凤,你,你,耽误生产,要你负责!”

  再说火柱这一班小伙子,开始听说领新茶篓,谁不想呀!一个个劲头十足地跑来了。然而经过这么场争吵,他们开始感到事情很蹊跷,慢慢地喉咙都轻了下来,只有小侯还在火冒八丈高地蛮缠。

  火柱上前把小侯拦住:“‘猴子’,我看……咱不用新篓子了吧,两个班还要团结战斗呢。”

  “是啊,算了吧,我说小侯,不用新茶篓少采些就少采些,反正任务又不是你们一个班担着。”佟世贵听了火柱的话,不阴不阳地说。

  本来小侯听了火柱的劝告,楞了一楞,但被咚世贵这么一说,就好象油锅里撒了把盐―爆了起来:“为啥要少采?咱们‘金猴班,啥时落后过?……”说到这里他忽然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因为他瞥见人群外有件红衣服一闪―是洪雁来了。

  洪雁为什么这时候才来呢?原来她起床后就去帮班里的伙伴,给水壶灌了水,去食堂领了馒头……正想来看看玮凤茶篓领好了没有呢,却遇上了这场争吵。她心里直疑惑:“昨晚上时间太晚,没来得及和小侯聊聊、,可他打哪儿听来的我们要独占新茶篓呢?真奇怪!”

  玮凤见来了洪雁,心里踏实多了。小侯这会儿也不再说什么,他是想瞧瞧洪雁还有什么好说的。而观战的人中,有的认为这下可要唇枪舌剑地争起来了。于是大伙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洪雁的身上来。可是谁一也没有料到,洪雁竟笑嘻嘻地对小侯说:“大伙都知道,‘金猴班’干劲大,采茶叶准快,‘所以嘛,”她说着望了玮凤一眼,“新茶篓都给你们班,我们班还有更好的,瞧!”她拍了拍背在身上的一只用新竹蔑补了底的!日茶篓。

  小侯这下傻眼了:“你,你们班不想独占新篓子?”

  “谁说我们要占新篓子?”洪雁说着看了佟世贵一眼。

  佟世贵感到十分尴尬,他于咳了两声,开腔说。“一点小误会,算了,别伤了和气。小侯,走,出工去吧。”说着推了推小侯。

  “慢走。”洪雁叫住了他们,“小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侯气呼呼地说,“会计,你索性当面把事情说说清嘛!”

  这时佟世贵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他支吾着:“也许……是我把洪雁的话听错了,哦,……昨天晚上风挺大的……”

  洪雁没理睬佟世贵,她回头对呆立着的小侯说:“小侯,你听见过没有?半夜时林子里的猫头鹰叫,怪象人声的,可不能听混了耳呀!说不定,真有人想伤咱们的‘和气’呢!”她说着拿起一只新茶篓塞给小侯。

  佟世贵的心“璞璞”跳着,直拿眼望着小侯。小侯正在翻他白眼呢。

  这时火柱和其他一些小伙子嘀咕了几句,一起说:“洪雁,咱也不要新茶篓,咱也有旧的。”

  “不!你们力气比我们大,背得多,该用新的。”洪雁一个个地把茶篓递给小伙子,“再说你们修补技术没咱高呀!”

  小侯毕竟不欢喜扭扭泥泥的,他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你们的支援了。咱们茶山上见。伙计们,出发!”他用手向上一挥,小伙子们拎起新茶篓,一溜烟上了山间小路。

  洪雁目送着小伙子们走了以后,一回头,见玮凤正撅着嘴,手指绕着辫梢在一旁赌气呢。她忙上前楼住玮凤的肩膀:“死丫头,你忘了,昨晚上咱们怎么说的?连这么点风格都没有,还能完成支援世界革命人民的任务吗?你呀!”她用手指戳了戳玮凤的额角。说得玮凤眨眨长睫毛,“璞味”一声笑啦。

  “快快快,咱得快上山,可别被‘猴子’们拉下呀!”

  姑娘们挎着修补得妥妥贴贴的茶篓,嘻嘻哈哈,唱着歌儿上山了:

  满山茶叶哟青又青,

  我们采茶为革命,

  茶树长在高山崖,

  顶风冒雨哟扎下根。

  ……

  青龙山今天格外热闹,笑声、歌声……搅得青龙好象要飞起来一样。

  你见过咱们的青龙山吗?那可真雄伟呀。十几座青岩黑土的山峰,摩肩接踵齐崭崭地横列在茶林场东南角上。山脊梁头,翁翁郁郁地长着松林、竹林、杉木林……乍一看,多象一条神话里青鳞斑驳的巨龙啊。打头里的那座山峰特别高,都快接着蓝天啦。人们称它作龙头峰。龙头峰顶上是一片毛竹林,巧也巧,那最末的被叫做龙尾坡的小山包上也长满了毛竹。远远望去,真是龙头高仰,龙尾森森;悠悠竹梢,宛如龙须在云雾中飘动,欲把天幕刺破哟。

  青龙山的景色要多美有多美,青龙山的土要多肥有多肥,青龙山解放后大变样了。

  解放前,青龙山上有许多大岩石,长年累月,风刮雨抽,成了风化石。当地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青龙背上蹬一蹬,小石如雨大石滚;青龙背上跳三跳,巨岩崩裂如山倒。于是,青龙山就这么俯伏着,沉睡了千百年……

  勤苦的山里人,不止一次地曾经上山去唤醒它,那峰顶上的翠竹林就是上去的人栽下的呀。可过去是什么世道?!这一带几百里山地,都被狗地主袁黑麻子霸占着。姓袁的一家子就占了全县官僚乡绅的一大半,什么警察局、参议会,还有茶叶庄、药材铺,反正都姓哀。有一年,哀黑麻子带着风水先生相中了龙头峰,说是风水好,要做坟地,硬把开山人赶了下来,然后下令不准老百姓踏进青龙山一步,那怕是一根细柴棍,一掬清泉水都不准碰一碰。

  穷苦的山里人,骨头比岩石还要坚硬,意志比在石缝里扎根生长的松树还要顽强。青龙山里的斗争之火从来没有熄灭过,这里流传着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革命烈士的鲜血染红了青龙山的崖石、丛林。

  在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下,青龙山人民配合人民解放军,终于解放了青龙山区,活捉并镇压了袁黑麻子,青龙山呵,这才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一支“社会主义青年建设突击队”开进山区,用满山的风化石垒成了一层层梯田,在肥油油的黑土上栽下了一棵棵茶树,青龙被唤醒穿上新装啦。

  可是,正当人们要向龙头峰进军时,却有人下了一道命令,说是:“办农场亏本,小青年劳动改造两年全部回城!”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硬是把一场好热火的开山大战给停了下来。龙头峰依然是乱崖丛石荆棘盘根啊。

  无产阶级**一声春雷响,毛.主席让红卫兵小将上山下乡干革命来了,咱这青龙山呵,又闹腾起来罗。

  如今的红卫兵小将就是有胆气,他们沿着前人开拓的道路,开山劈岭,垒田造林,硬是在龙头峰上扎下了大营。你看,这一层又一层的茶林已经绕过龙头峰的半腰了!只剩下最险最陡的山顶―“恶龙角”没开了,青年们已经决定在今冬农闲时一举拿下“恶龙.角”。到那时,龙头峰就是座茶叶山啦!嘿,真是一伙降龙伏虎的闯将呵。

  你见过咱们山区的茶芽儿吗?可逗人欢喜啦!嫩绿嫩绿的,翡翠一般,象一层绒毡铺在茶棵上。采茶的年轻人对它有许多爱称:“理想的萌芽”啦,少汗水的结晶”啦,“青春的象征”啦等等。这芽头儿也真懂青年们的心情,沐着春雨,啜着春露,一天一个样,如今已有二三寸高了,它们拥挤着,攒动着,向青年们的胸口撞来,好象在说:“瞧我长得多壮啊,可没辜负小主人的辛勤管理哟。快采吧,我也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呀!”逗得人们的心都醉了。

  洪雁钻进绿波浪似的茶行,抑着丰收喜悦的心情,轻轻地伸出手指一勾,“叭嗒”一束嫩芽落到了她的手心,捏上去毛茸茸的,放在口中咬一咬,“啧啧啧”,又甜又香,真是好长势哟。

  洪雁信心十足地采起来,她双手齐下:食指勾,中指拢,目光追,茶树动,一把把嫩芽盛篓中。有人说,采茶好比蜂采蜜,可蜜蜂哪能采得这么多?有人说采茶犹如鸡啄米,但鸡哪有这般迅速?洪雁不喜欢这种比喻,她说:“采茶叶,就是打仗,就是扳枪机,眼睛要瞅准方向,胸中要盛满毅力和勇气。”所以她采茶特别认真,平日里那双爱转动的乌黑的眼珠,现在连眨都不眨一下,紧盯着茶树。她动作干净利落,不慌不忙,真看不出是头年上茶林的新采茶手。要知道,有多少个休息日,洪雁钻进山坳子大草坪里,对着野草苦练采摘技术,十只手指上都结了茧花呢。

  “哎,我说女将们,茶叶盖住篓底了吗?当心做乌龟呀!”对面山坡上传来了火柱调皮的喊声。

  洪雁抿嘴笑了笑,回敬道:“你们可别麻痹大意呀,别忘了上回当尾巴的事儿啊!”

  玮凤、雯雯几个姑娘听了都乐得“咯咯”直笑。这可揭了小伙子们的“疮疤”,他们谁也没作声,只是憋着劲“吵吵吵”地一阵猛采。

  洪雁听到“喇啦啦,喇啦啦”的声音,感到不对劲,抬眼一瞧,不得了!只见小侯、火柱他们挥舞着粗壮的手臂,象两只棒锤似的在茶芽上乱敲。洪雁忙喊道:“哎,小侯,别光图快,得注意质量,这可是援外茶呀。”

  “怎么,采不过了,施缓兵计啊?”小侯不以为然地回答,仍旧不停地猛拽,茶树被拉得簌簌直抖。

  火柱也挥挥拳头说:“洪雁,你忘啦,冯副主任瞧不起咱,咱可要争这口气。”

  “要为无产阶级争气,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呀。”

  “……那,这块地茶芽老,是得下劲拽嘛。”小侯还有些不服气,“不信,你过来采采看。”

  洪雁想:过去采也一样,还可以与小侯谈谈心呢。于是她说:“你们别强辩,一样的新芽,就你们那儿老些?我这就过来。”

  小侯与洪雁两个班的茶园,都是在龙头峰脚延伸出来的山坡上,中间只隔了一条干涸的水沟。这原先是“青建队”开出来的茶地,经过青龙生产连青年们儿个月的整修,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从这儿往上就是他们新开辟的幼茶林,幼茶林再往上呢,便是荆棘盘根的恶龙角了,龙角头上顶着一片翠竹林,这就是龙头峰的全貌了。

  现在,洪雁扯着干水沟里的葛葛藤藤,爬到小侯他们的茶园里来了。

  小侯想不到洪雁真会过来,忙伸出手拉她上坡坎。洪雁站定身子,就伸出手勾了一根茶芽,整起眉头说:“小侯,你说老,我怎么轻轻一搭就采下来了?”

  小侯自知理亏,便喃喃地说:“反正……采到筐里都是茶呗。”

  洪雁从他筐里抓了一把,生气地说:“瞧,又是碎叶,又是老叶,多好的茶芽让你搅糊了。”

  小侯斜眼望望洪雁篓里,果然是一色清清爽爽的茶芽,’便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洪雁接着说:“再说你们这样猛拽,茶树受得了吗?你们不心疼哪?”

  “嗯,是咱不对,接受批评得了。”一旁的火柱虚心地接受了意见,他拍拍脑袋又说:“唉,全是‘老面糊,要收任务,激得我火冒头顶心……”忽地他的喉咙好象被骨头卡住一样,话说到一半就断了。他对小侯眨眨眼,两个人飞快地背起茶篓跳下了两级坡坎,躲了起来……

  “怎么啦?”洪雁疑惑地掉转头,原来老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儿了,络腮胡子一颤一颤地正生气呢!他大概听到火柱喊他“面糊”了吧?

  “老冯,你怎么不声不响地上山来了?”洪雁惊喜地迎上前去。

  老冯呢,本来就对青龙生产连的援外突击生产任务很不放心,老廖又在这节骨眼上开会去了,说不定要过三五天才能回来。这三五天可不是平时的三五天啊,谷雨前的茶,见风就长,隔一天颜色就变深,不及时采质量就会降低。这青龙连又是清一色的小青年,难保不出问题哪。于是,一大早,他就“吭哧、吭哧”地爬上了龙头峰,正遇上火柱喊他“面糊”,心中可窝火啦。不过当着洪雁的面没发,出来,直憋得脸红胡子撅的‘叫洪雁瞧了怪好笑。

  洪雁诚恳地对老冯说:“你就不用担心了,一我们青年拧成一股绳,再加上你来指点着,嗯,竹林奶奶说有空也上来看我们呢,我看哪,准能完成任务。”接着,又扳起手指向老冯数说起大伙定的措施来。

  老冯的脸色渐渐地平静下来了,窝在心头的焦虑也消了一大半。这倒不是他对小青年放心了,而是他看见了这龙头峰脚的两块茶园,芽头出得特别齐,特别壮,嫩绿嫩绿的。瞧着瞧着,他忘记了生小伙子们的气啦,老茶农嘛,见茶芽比喝浓茶还有味呢。

  “老冯,你给提提吧,我们还有哪儿想得不周全?”洪雁说完了,期待地望着老冯。

  “嗯,不错,不错。”老冯情不自禁地赞起茶芽来,洪雁以为老冯夸他们呢,倒有些不安了:“老冯,你是老茶农了,你可得帮咱多考虑些问题,多设想些困难呀。毛主席不是说,‘不打无准备之仗,吗?”

  “哦,哦。”老冯这才注意到洪雁的话,他摸了摸胡子说:“我看今年茶芽长得旺,你们组织力量快采,运输也要跟上趟,否则茶芽采下来烂在篓里,浪费太大了。从这儿上连部要过青龙涧,万一下起雨来就麻烦了,得先派人架座板桥。”

  “对呀!瞧我,差点给忘了。等下午上山时就把桥板带上来!”洪雁很高兴,因为老冯及时提出了很重要的问题。是呵,有许许多多东西等着她去学习啊!

  老冯见洪雁对自己的意见很重视,心想:“这姑娘,别看平时说话辛辣,倒还听得进意见,不象有些小青年,翅膀不硬就想飞。”于是他兴致勃勃地介绍起采茶的经验来,边说还边做示范动作。洪雁兴奋极了,这个机会多难得,她赶紧心记手练地跟着老冯采起来。

  “噢―噢―!农场的青年同志们,加油啊。”对面山上传米热情的呼叫。

  洪雁抬头一看,哦,是龙尾坡大队的社员们正在点种玉米呢:“噢―一噢―!贫下中农同志们,向你们学习呀!”洪雁兴奋地回答着,嘿,和贫下中农一齐战斗在山区,是多么幸福和光荣里洪雁感到心与对面山上的社员们贴得那么近,双手采得更有劲了。

  老冯从这个姑娘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热腾劲儿,使他对小青年不相信、不放心的想法开始动意……

  太阳把青龙山照得暖洋洋的,茶芽儿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翡翠似的嫩叶,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使劲儿往上拔着枝干,催促着人们加劲快采呀。

  采茶的姑娘和小伙子们,身游绿海中,手牵碧波浦,他们已经忘记了时间的飞逝,忘记了工作的劳累,他们被眼前的丰收景象肉醉了,一个心眼只想着多采一片茶,快采一片茶。山坡上不时地响起一阵“吵吵吵”、“嚓嚓嚓”的采茶声。

  老冯叫住了洪雁。“快下山吧,晚了怕茶芽保不住。采茶叶,得勤采勤运,把鲜叶摊在风凉背阴的堪方去,要不然,温度一高,只要有一丁点儿发红,质量就要降低一级,这损失可是好几百块钱哪、”

  洪雁对老冯点点头,双手卷在嘴上当喇叭,向周围喊着:“暖,快下山吧,当心茶叶发酵呀―”

  四下里传来阵阵回音:“哦,满载而归哟1"

  你们看: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肩扛着、斜拎着、倒背着大小不同茶篓的青年们,在龙头峰陡峭而狭窄的小道上鱼贯而下,宛如挂在龙头上的一串彩珠。

  洪雁打头里走着;短发被汗水粘成一给一给地贴在脑门上。哎,洪雁早上出门不是戴了顶军帽吗?现在上哪儿去了呢?哦,原来她怕太阳把嫩芽儿晒焦了,就脱下帽子扣在茶篓上了。别看洪雁说话、做事有股子猛劲,可还是挺细心的啵!后面的姑娘见了,也学着样儿脱下草帽盖住茶篓。小侯他们从来不高兴戴帽子,这会可干瞪眼了,倒是火柱灵机一动,扒下上衣搭在茶篓口。于是小侯也脱下了布衫。

  小伙子们走路也不安稳,他们嘀咕了几句,火柱就喊了起来:“飒爽英姿的姑娘们,唱起来哟。”

  “唱就唱!”洪雁转回头,“雯雯,你就起个头吧!”

  腼腆的雯雯生得副好歌喉,别看她平时羞羞答答的,可她‘唱起歌儿来呀,就没有一丝害羞的神情了。她清了清嗓子,领头唱了起来:

  身背哟满篓碧绿茶哎,

  哪怕山路险又滑哎。

  片片茶叶深情载,

  志在全球开红花哎。

  ……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简体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