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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吟 王小鹰 6921 2024-10-16 21:32

  

  何导演略显尴尬,勉强道了声“谢谢”,就把东西往墙角一塞,白了拍手,大声道:“抓紧时间,我们争取串排两遍。秦院长,你和绳笑笑先把‘回书见父’过一遍。这场戏的关键点,是刘知远得知之妻李三娘尚在人世那一瞬间情绪的变化。”

  秦玉楼凑在封简月脑后,轻声道:“阿月,灵魂给我生牢点,不薯东想西想了,刘知远要登场了!”便快步走到排练厅中央。“回弓见父”一折,剧情已是十六年后,戴髯口的中年刘知远头回亮相,区是秦玉楼在整出戏中的头回亮相,所以秦玉楼是打足了精神。习知远是武将,上场先整盔甲,持髯,唱道:

  连年战乱终不断,

  长跨骏马难下鞍。

  男儿本有保国心,

  洒血疆场心也欢。

  叹的是三娘已死难团圆,

  喜的是十六年来儿成长。

  多亏帅府千金贤淑女,

  宽慰我半世坎坷心头伤。

  烽火岁月催人老,

  倏忽青丝染银霜。

  接下来该是咬脐郎上场,带回李三娘的血书。刘知远忽知李三娘尚存人间,而咬脐郎也得知井台边那位可怜的妇人竟是自己亲生母亲,父子两人的心中都要掀起十二级强台风。

  饰演咬脐郎的钱笑笑一句导板上场:

  怀藏血书催马急行,

  恨不得,一步就能回京城―

  在急急风的锣声中,钱笑笑手执白缨马鞭走边,连着两个飞脚后,单腿立定,亮相,接着唱:

  井台上,巧遇挑水贫妇人,

  与亡母,既是同姓又同名。

  我这里,又惊又疑心不定……

  “好!笑笑的唱腔大有长进了。”忽有人朗朗地打断了排练,众人都惊讶地循声望去,但见一位体态丰腆的盛装妇人仪态万方地立在门口,黑沉沉的眼影令她的两颗眼珠钻石一般,忽闪忽闪。钱笑笑对秦玉楼吐了下舌头,轻声道:“爹,娘寻你算账来了!”

  秦玉楼一见是这位谢影阁,不觉微微整起眉尖,担忧着不晓得她又会出什么花样经。仍端起笑脸迎上去道:“小谢,今天何导给刘知远补课,你这李三娘还是不放心啊?”

  何书野导演虽是恃才傲物,对谢影阁这样的知名人物还是给足面子的,何况她毕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便也迎了过去,道:“谢老师有空来,再好不过了,以你李三娘的眼光,看看这前后两位刘扣远究竟是不是你心目中的刘知远。”

  施小桐已十分乖巧地端了一张椅子过来给谢影阁坐,谢影阁包不客气,端坐下来,钱笑笑马上塞了一瓶矿泉水过去。

  谢影阁笑道:“何导,搅乱你的排练计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只几句话,说完就走的。秦大姐,正好你也在。我是很担心啊,还育两天就要演出了,宓静瑶脚伤还没有完全好,我方才去医院看她了。你们领导要考虑考虑,万一那天她上不了台怎么办?票子都卖光了,总要有个预备方案吧?”

  秦玉楼开头对谢影阁无端打断她们的排练颇为不满,却听她是出宓静瑶脚伤的问题,仔细一想,这倒真是个问题呢,便回头看主了何导演。

  何导演仍是一副胸有成竹掌控全局的淡定,道:“谢老师,你放合,必静瑶误不了场的。昨日我才去找过她的主治医生,医生说沟,她的脚伤已经好了,上台完全没问题。我也问过她自己,她说奎排那天她一定会到的。”

  谢影阁两条修描得脉脉远山般的眉毛高高扬起,道:“不可能下可能,方才我去医院,她送我到电梯口,还是一跷一跷的呢!”

  秦玉楼感觉到她必定是想好了对策,有备而来的,便问道:“小射,倘若宓静瑶真上不了场,你看如何安排呢?”

  谢影阁钻石般的眼珠子一闪,道:“我想过了,时间这么紧,只与我来顶全场李三娘了。”

  秦玉楼轻轻叹息般“哦”了一声,她一下子明白了谢影阁的全币合思,其实她是早应该猜到她的心思的。秦玉楼觉得自己很难表态,她若不同意她的方案,难道自己还有更好的方案吗?除了这个谢影阁,谁也不可能在两天里面把上半场李三娘的戏顶下来呀!可是,她若同意了她的方案,自己倒有点心虚,好像她们俩合计着要把年轻演员挤出《白兔记》似的。她迟疑着,还是看住了何导演。

  何导演只略沉吟,便道:“谢老师,你勇于救场,精神可嘉。只是有一点,你的李三娘和封简月的刘知远,外形上很难相配,总有年龄差距,对吧?”

  谢影阁似乎早料到人家会提出这个问题,而且她是早准备好了如何应答,马上接口道:“那很容易解决呀,还是让秦大姐换下封简月,原本就是我们俩搭档全场《白兔记》的嘛,对吧?”说罢,眼珠子灼亮灼亮盯住了秦玉楼。

  秦玉楼就怕她来这一招,慌忙挪开眼睛道:“小谢,我这个体形,扮年轻刘知远恐怕不行吧?”

  谢影阁瞪她一眼道:“有什么不行?救场如救火,秦大姐你不要临阵退却呀!”

  何导演道:“关键还在于‘人赘岳府’这折戏是老版《白兔记》中没有的,这折戏分量比较重,两天时间,恐怕无论如何顶不下来呀!”

  谢影阁按捺不住了,憎嘈走到秦玉楼跟前,略低声道:“秦大姐,这折戏你看封简月排了多少遍了?早背下来了吧?你说呀!”

  秦玉楼慌忙地摇头,喉咙口却被什么堵塞着吐不出一个字。内心深处,她何尝不想将刘知远从头到尾淋漓尽致地演绎一遍?也是为自己的演艺生涯做一个总结。可是,上回在电视台《戏曲万范筒》录节目时,她是对着广大观众信誓旦旦地说过,省越剧院近丙年的战略目标,就是要培养一批新生代越剧明星,她自己也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对优秀青年演员的教学工作中去了。

  正当秦玉楼跟谢影阁两人面对面僵持之际,可谓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施小桐咚地冲到何导演面前,道:“何导,万一宓静瑶脚矢好不了,我来顶前半场的李三娘,我顶得下来,她的每句唱词,每个台位我都记熟了,长袖舞还是我先练会了教她的呢!”

  施小桐天生一条好嗓,那句话每个字每组词都掷地有声,排练了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并且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一直唱伴唱的施小桐心里面竟也藏着勃勃雄心。

  先是钱笑笑嘻嘻嘻笑起来,点点施小桐又点点谢影阁,道:“不厅不行,小桐,你扮前半场李三娘,观众会奇怪的,这李三娘怎么越老越漂亮了呢?”还想说什么,忽就襟了声―她看见施小桐双目责火,正凶巴巴地瞪着自己。

  何导演发话了,委婉道:“施小桐,你很用功,大家都看到的。可是,你去顶李三娘,谁来顶你的岳绣英?这可是个全新的角色,一天两天很难顶下来呢。”

  施小桐不慌不忙道:“何导,你想呀,在上半场戏中,李三娘和丢绣英没有同时出场的时候。从‘别妻投军’到‘人赘岳府’,当中育刘知远风雪夜打更一长段唱腔间隔,我抢妆完全来得及的。”

  施小桐的话再一次惊倒了众人,这位貌不惊人名不见经传的半唱演员,竟想通吃新《白兔记》中李三娘岳绣英两个旦角人物,胃口也实在太大了吧?

  秦玉楼最是怕施小桐的话触犯了谢影阁。在省越,还没有哪个演员敢公然跟谢影阁抢角色的。她已做好准备,万一谢影阁火气上来训斥施小桐,她这个副院长该如何调解劝慰。却看谢影阁,只眼珠骨碌骨碌在施小桐身上转悠,竟不出声。秦玉楼心中暗念阿弥陀佛,这尊菩萨今天发慈悲了。

  原来这位谢影阁,自己是傲慢好胜的脾气,蓦然对敢于异想天开的施小桐冒出一种惺惺惜惺惺的认同感。以前她上台演戏,从不注意是谁在幕后伴唱;这次在新《白兔记》中,最后一折大团圆,她的李三娘才会跟施小桐的岳绣英一起登台向观众谢幕。说实在,从开排至今,谢影阁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施小桐,卸了装,要在大街上面对面碰到,她恐怕都认不出她。而此刻,谢影阁被施小桐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妄语吸引,颇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

  何书野导演面对施小桐泪光点点,因渴求而神采飞扬的双目,心中却略有不爽。以施小桐的外形条件,能扮演岳绣英已经差强人意了。她却心猿意马,还去凯觑李三娘的角色!何导暗自冷笑,不动声色道:“大家不要着急改变演出阵容,一切要看宓静瑶的脚伤治愈的状况。这样吧,排练结束我再去一趟医院,视宓静瑶脚伤情况再做决定。”

  谢影阁便款款起身,道:“何导,你是该去医院看看,不要为了一个人而误了整出戏的演出!”

  何导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冷峻地拍拍手,道:“继续吧,不管有什么变化,把自己的戏演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秦玉楼送走谢影阁,赶紧返回到刘知远的位置上。何导演便道:“钱笑笑,你从上场开始重走一遍。”

  钱笑笑慌慌张张到处找她的马鞭,却发现马鞭被施小桐坐在屁股下了。钱笑笑一把推开她,取回马鞭,咕浓道:“做梦还没做醒啊?”

  秦玉楼和钱笑笑的“回书见父”比较顺畅地排下来,何导演在几处小细节地方指点了一下,便通过了。又该封简月和施小桐的“人赘岳府”上场了,这两个人却都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唱做都比上半天排练打了不少折扣。要在平素,何导哪会放她们过关?只是何导这时急着要去医院摸清宓静瑶的状况,也就不再盯牢她们,只叮嘱她们回去自己要做做功课。

  何书野导演拎起背包匆匆走出排练厅,竟把封简月母亲送给他的那袋土产忘在角落里了。封简月痴呆呆盯着那只鼓囊囊的塑料袋,这一刻她的心,真就像在冰天雪地里打更的刘知远那样绝望痛苦。

  秦玉楼见爱徒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有些歉疚。她以为封简月的坏心情是因为方才谢影阁提出要自己顶下她前半场刘知远的缘故,便拍拍她背脊,道:“简月,你不要听谢老师瞎讲,她那个方案行不通的。让你们青年演员上《白兔记》,这是剧院领导定下的计划,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再说了,你看我这身段,哪里还能扮青年刘知远啊!”

  封简月惶恐道:“秦老师,不是的,不是的……”到底是为什么,封简月说不出口。方才她从阿野哥的言语中听出他好像是经常去医院探望宓静瑶的,先就有些猜忌了。又听谢老师最后抛出均那句话:“不要为了一个人而误了整出戏的演出!”更叫她疑窦丛生,谢老师说的“一个人”,显然是指宓静瑶,难道阿野哥兴头十足地来越剧院导《白兔记》,竟是为了宓静瑶?及至阿野哥急匆匆去医院探望宓静瑶,竟把她满怀情意带给他的土产抛在角落里了,这才让她确认阿野哥把宓静瑶看得比自己重,这才让她痛心疾首呢!

  秦玉楼真有点搞不懂封简月了,她好似压根没听进自己说的话,眼珠子晃来晃去不晓得要落在何处,一张面孔惨白得像戏台上曹操的脸谱,恍恍惚惚,颓败萎靡的样子。秦玉楼真有点担心了,抓住她的肩膀问道:“简月,你怎么了?累了?病了?”

  封简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挤出一个伤痛后的苦笑,道:“秦老师,我很好呀,我总归听从导演的安排的。我想去看看宓静瑶,她脚伤后我还没去看过她,正好跟她对对词。”便挣开秦玉楼的手,跑到墙角,拎起那袋土产,又朝秦玉楼摆了摆手,小跑步地出门去了。

  秦玉楼直到看见封简月去角落拿那袋土产,方才醒悟姑娘情绪如此波动的原因,反倒释然了。哪个女人年轻时不为爱情烦恼、不为爱情掉眼泪、不为爱情缠绵徘侧柔肠百转呢?让她经历经历也好的,说不定对塑造刘知远的艺术形象还有帮助呢。

  封简月决定到医院去探望必静瑶―她原是脆快了当,不遮不掩的直性子,这二段为了探究阿野哥的心思,掩掩藏藏,三弯九转,快把她憋死了。她没料到谈恋爱是这样吃力,她想,她索性赶去医院,.当了阿野哥宓静瑶的面,把心里面乱七八糟的猜疑统统倒出来,向阿野哥讨个准信。倘若阿野哥真的喜欢宓静瑶,好吧!我要坦坦气气地祝他们幸福,然后笑着离开他们,独自去剧院对面新开的西餐厅痛痛快快吃它一顿!

  却说何书野导演心急火燎赶到宓静瑶的病房,却不见她人影,便向同病房另外两个病友打听。

  那两个病友恰巧都是越剧迷,其中一个还是铁杆谢迷,都晓得宓静瑶是谢影阁的学生,一直对宓静瑶百般关爱照顾。 自宓静瑶住院,何书野隔两三日便要到医院探访,这两个病友都以为何书野是必静瑶的男朋友了,在她们眼中,这两位郎才女貌正般配。此刻一见何书野,一个笑道:“何导演,静瑶脚已经好利索了,医生已经批准她明天出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另一个道:“何导演,新《白兔记》公演,静瑶已答应送我们票子的,你可不能吝音哦。”

  何书野点点头,又问:“宓静瑶她现在人呢?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两位戏迷愈是笑得开心,一个道:“何导演一日不见我们静瑶,想得慌吧?”另一个指着窗外道:“静瑶这两日傍晚都到下面小花园练嗓子跑圆场,我帮你去喊她上来。”

  何书野忙道:“不用不用,我下去找她。”便出了病房。

  对于这次宓静瑶排练扭伤脚,何书野内心是有些歉疚的,倘若不是自己对她要求过于严格,一遍一遍反复让她舞长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次意外了。更令他牵肠挂肚的是宓静瑶能不能及时康复,顺利参加两天后的公演。这出新《白兔记》能不能尽可能完美地呈现在舞台上?所以他三日两头往医院跑,频频向医生打听宓静瑶伤情发展状况。前几日医生确确实实告诉他,宓静瑶脚伤已经无大碍,完全可以参加演出了。可为什么谢影阁偏说她走路仍一跷一跷的?此刻何书野总算可以把心揣在口袋里了,病友的话总不会错吧?

  何书野来到病房大楼后面的小花园。这时暮色已冉冉从草丛中升起,夕霞仍依依悬系在树腰间,草石花藤,半晦半明,有的沉静幽秘,有的艳炽如燃,倒真像一方追光聚拢的戏台。戏台上,宓静瑶正轻轻哼吟着“磨房产子”中李三娘临产前的一段唱―冷汗不断流如浆,浑身无力难支撑,可怜我无水无剪无人助……接着便旋转身子,双手作长袖旋舞状。

  何书野并不惊扰她,站在一棵怀抱粗的老槐树后面默默地看她练习。虽然,在何书野看来,宓静瑶表演和演唱上都还存在不少瑕疵,但他已决定不再苛求她了。她在治病期间还不忘练功,这一点感动了他。何况,在他对新《白兔记》的整个艺术构思中,李三娘并不占据第一要素。待鑫静瑶收拢身子,缓缓哼吟出最后一句―我只得,自咬脐带将)七生―何书野便为她鼓起掌来。

  宓静瑶落调毕,听到一双手的掌声,回头看到了何书野,“导演,你好阴险,来了也不出个气,偷窥人家!”说着便沿卵石小道走出来。

  何书野笑道:“看你那么投人,不忍心打断你。对了,下午谢影阁来说,你的脚仍不能正常行走,不能参加公演。怎么回事?”

  宓静瑶道:“不会吧,谢老师来看我,我明明白白告诉她的,明天我就可以出院,正好参加连排的。”

  何书野暗自冷笑着,走了几步,才道:“不去管她了。宓静瑶,欢迎你痊愈归队啊!”还伸出一巴掌跟她握手。宓静瑶要出右手,便侧过身子,不料脚底卵石不平,一个趟超要摔倒,何书野眼快手快,一胳膊将她揽起,正好拥人怀中。

  这一幕恰好被匆匆赶到小花园的封简月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俩相拥的影像烙铁般灼痛了她的眼珠,她嗤地倒吸冷气,惊悸地合上日民币。

  方才两部电梯一上一下,封简月不巧与何书野错过。她进了宓静瑶的病房,两位病友不经意地告诉她:“静瑶跟她男朋友到下面小花园散步去了。”她心已是忐忑,却恰恰让她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虽然先前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一刹那她仍是万箭穿心。

  何书野扶着宓静瑶,边走边道:“李三娘啊李三娘,你可千万别再摔跤了,否则你的刘知远可要找我决斗了。”

  宓静瑶咯咯笑道:“何导,人家背后都骂你是没有感情的二郎神,想不到你也会耍贫嘴呀。”

  两人说笑着走出卵石小道,赫然看到封简月影子般飘在路口,都惊讶得叫起来:“咦―你怎么在这里呀?”

  封简月凄凉地笑笑,道:“我来看你呀,宓静瑶,你大愈了,真好,明天我又可以跟你山盟海誓相约终生了。”她听自己说的话好像是在一座没有音响设备的空旷的场子里唱戏,声音好远好轻。

  何书野感觉到封简月神情怪隆的,整个人好像只有躯壳没有五脏六腑似的,他有点慌张,口气柔软道:“小月,你怎么了?感冒啦?”

  封简月的感觉中,她和阿野哥之间隔开了好几个世纪的距离,遥远得看不清他的面目。她赶紧将那袋土产高高擎起,道:“阿野哥,我妈给你的东西,你忘了拿了……”那语气就像《梁祝哀史》中梁山伯临终时唱的弦下调。

  何书野接过那袋土产,竟口吃起来:“不不不,我,我没忘呀,我是想明天还要去排练场的…”

  却没等阿野哥说完,封简月决绝地别转身走了,她的身影很快扰和花影树影混合在一起了。

  何书野还在发愣,宓静瑶操了他一把,道:“何导,我的刘郎吃啄的醋了呢!”

  何书野惊愕道:“什么?”

  宓静瑶扑味一笑:“封简月呀,她是吃我的醋,你要好好向她负钊请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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