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收在这部自选集里的,只是我1990年以来发表的部分中篇小说,当然都是最新的作品,全都不曾被收在作品合集中。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自选集称得上是我近年来中篇小说的集萃了。
(好人黄姑娘)、《五号警戒区》、(金奖出演)、(焦点时空都发表在上海收获)杂志上。、巴金老人创办的这个文学刊物,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文学刊物中的最高殿堂。对于《收获》这位当年引领我走上中国文坛的恩师,我从心底里感谢她。
《五号蓍戒区》中,到处都有我青年时代生活的踪迹。如果有人在80年代看过我的走出旧货店的模特》,只需将两者联系一下,就不难发现有一些相同的人的影子在晃动,那些人就是我和我的朋友了。《好人黄姑娘》,实有其人,而非纪实。我有一位姑姑,做了一辈子的模范,晚年独自回到了大别山区的老家。浓绿的茶树林,环抱着一座低矮的老屋,姑姑就在那里独守青灯,吃斋烧香,终老而去。我回老家时,曾特意上山看她。她为我摇签打卦,焚香祈福。我感慨万分,她做了一辈子模范,却没有人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是个佛徒。
80年代的头几年里,我很“现代派”过一阵子,“多声道”、“意识流”、“象征主义”、“隐喻”……都玩了几回。收在这个集子中的《魔楼》并非技痒难耐之作,而实在是因为非那样写不可。我参加过一个大会,其间感慨良多。为那些感慨找寻表现方式,惟有如此如此了。这小说其实是用密码写成的,如能破译,你会觉得它挺有意思。
《天悬》和古歌》,完全是理念之作,主观色彩极浓。将一些思索化为形象,再加渲染,让它涂得很浪漫。现实主义时常让我觉得滞重,很呆板,忍不住要天马行一行空,新浪漫他一回。
《蝙蝠风筝》的主角似乎是孩子,然而它却是写给大人们看的。有位老编辑对我说,他看完稿子之后,觉得过于沉重,担心孩子们幼弱的心灵难以承受。我想,生活本身就有许多沉重的东西,重,毕竟比轻更有分量。
每个结了婚的男人,都给自己配备了一个教师,那教师就是他的夫人。我的夫人王颖当年在北京广播学院学播音时,一心二用,既想在电视上露脸,还想做女巴尔扎克。她发表在笔记本上给自己看的小说,竟有厚厚一大本,惜乎都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了这种实践,她也就有了做老师的资本。每当她坐到我的电脑旁时,我就成了见习司机,踩油门、踏刹车,向左还是向右打方向盘,她都要一一指挥。这部集子里的作品能够顺利完成,她实在是功不可没。
出这部自选集时,想到要有序。时下不成文的规矩,序似乎都是由文学前辈或评论大腕写的。我想,序其实还是由最了解作者的人来写才好。而知我者,莫过夫人王颖了。况且,此集子中的每一篇作品,当年构思之时和写成之后,都曾得她“诲人不倦”的指教。她那些指点,颇能左右我的情绪,弄得我热来时热得蒸笼里坐,冷来时冷得冰凌上卧。如今这篇序由她来写,当然最恰当不过。王颖的序似乎不在评文而在评人,文章是由人写的,世间早有“文如其人”之说。描出其人,也就描出了其文。王颖勾画了一个叫杨东明的家伙,这家伙写的东西就摆在这儿,大家自会评说了。
1997.3.27自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