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鸹眼守在地窖边,身子隐藏在草丛内。掏出手枪,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等于是端枪对准地窖。
哑巴等在地窖里,他准备在男孩吃完饭后离开,总不能老待在地窖。男孩不希望他离开,自己不愿意待在黑暗中,哑巴叮嘱孩子不准出声,不准有一丝光亮。看明白想留住来人,就吃不完晚饭,剩下的半盒饭男孩吃了半个世纪。
戴涛带增援的警察赶到观察点,罗红泥说:“后来的那个人还没走。”
“在干什么呢?”戴涛问。
“像是守在地窖口。”
警察要做出准确判断,先来的进地窖里的人是谁,后一个人又是谁。
“第一个人是哑巴,他下到地窖里。守在外边的人无疑是沈家魁的人,腰湾没有别人。我估计是老鸹眼,沈家魁他们还没出现。”罗红泥肯定地说,老鸹眼警方已掌握,他身带一把自制手枪,估计是钢珠枪一类,杀伤力具备,“戴队,逮他吗?”
逮老鸹眼影响到沈家魁,他一旦听到风声,不会回到小院来,当然逃是逃不掉的,腰湾的出口已被警方严密封锁控制。抓捕计划——今晚参战的武警、警察全部攀登悬崖从山洞进入腰湾,抓捕行动天亮开始,如果此时动手,整个抓捕计划就要被打乱。
“沈家魁回到小院来,一定要来带走童桐。”罗红泥说。
这是肯定的。沈家魁到处找逃跑的男孩,知道他藏在地窖内,必然抓走他。穷途末路的沈家魁,万一做出伤害男孩的事情……戴涛对罗红泥说:“你盯住地窖,我去请示明局。”戴涛说,他实质是走远一点儿给明天罡打电话,“我返回来之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是!戴队!”
戴涛走得远一些,同设在猴跳崖山洞临时指挥部取得联系,明天罡指示:如果确定守在地窖口的是沈家魁的人,不管是不是老鸹眼,都将其抓捕,解救出地窖里的男孩童桐。
戴涛返回观察点,组织好人员,悄悄包围了地窖,将老鸹眼擒获,警方没费一枪一弹。躲在地窖里的人——哑巴和男孩被警方救走。
夜色更浓,月亮羞涩得新娘似的不完全露出脸来。山间黑漆漆,五步开外见不到人。白小子保持足够的警惕,老板要求他这样做。他假设有人盯梢,努力甩掉尾巴,东拐西拐,确认没问题,才朝沈家魁藏身的地方走去。青藤绊脚,十分不好走。
“谁?”当头一声断喝。
“我,白小子!”
“哦,白哥。”
“老板呢?”
“在里边。”
白小子向树林里边走。第二道岗没问,因为看清是他,也没搭话。他走过去,没见到人,喊道:“老板!”
“我在这儿。”
声音从树上传来,白小子抬头见一个红火亮在枝叶间闪烁,老板在树上抽烟,他来到那棵树下,说:“老板,小院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动静。”
沈家魁吐出烟,问:“老鸹眼呢?”
“他在院子里等咱们。”
“找到大脑袋没有哇?”
老鸹眼没有找到男孩童桐,白小子还真问了老鸹眼。他说:“老板,大脑袋没找到,他监视哑巴。”
哑巴,哑巴!沈家魁对这个哑巴早有怀疑,只是始终未发现什么。安排白小子盯着他,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尽管如此,哑巴像石子一样硌在心里。老鸹眼盯着他,又在警察来腰湾后特意盯他,哑巴有问题。如果哑巴有问题,回小院则不安全。多疑多虑的沈家魁犹豫起来。
“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回小院去?”白小子问。
沈家魁重新点燃一支烟,决定要在纸烟的燃烧中做出。留在林间过夜的念头已有。
白小子没得到回答不能再往下问,他坐在树下等老板发话。腰湾里静谧,偶尔一两声鸟叫。后来夜猫子叫起来,不是一只,起码两只以上一起叫,听来发瘆。谁也不知道它们怪叫的原因。
“白小子,”大约在十点钟后,沈家魁抛下烟蒂,暗红的弧线划过夜幕,他跳下树,说,“我们回小院去!”
鱼不知自己正向网游去,结局便有了……
指挥部给王志强的命令:把住水路出口,同时控制两个人——黄伟明和锁子。
守住水路没问题,水上招待所的位置正好可控制出口。控制锁子缺少理由,又不能将他作为嫌疑人直接控制起来,只是担心他为腰湾的人通风报信。王志强思考出一箭双雕的方案,他一个人去找黄伟明,说他孤胆、入虎穴都成。到别墅找他,正好黄伟明一个人在。他说:“伟明老同学,保护童桐你已经帮了警方大忙。”
“你认为是帮忙,不是立功?”黄伟明语出惊人,看得出他内心焦虑、迟疑,充满矛盾。
“伟明,你……”
“老同学,你一到渔场我就看出你是冲我来的。”黄伟明说,“想了几天,我都干了什么,只一件事,放过赌……”
王志强惊讶,继而是喜悦。黄伟明能够有如此表现是他想象不到的,渔场主对自己的行为后悔。
“赌场是我开的,在腰湾和头湾之间……”黄伟明道出赌局的秘密,他说,“时间不固定,根据人员情况而定。”
“都是什么人来赌?”
“企业头头,机关干部,个体老板……总之是有钱人。”
“有个叫马车的人来赌过?”王志强问。
“他是啤酒厂的厂长,听说输掉很多公款,自杀啦。”黄伟明的语气里有自责的成分,他说,“还有那个童志林,他输掉林蛙养殖场。”
“全输给了一个叫六指的人?”
“对,六指是千王。”
六指千王出现在黄伟明面前是锁子领来的,当面给渔场主做了表演,麻将牌在六指的手里是一条鱼,自由跳跃,黄伟明惊讶,如此控制牌会赢遍天下,因此下决心开设这个赌场。
“你豢养这个千王?换句话说他为你……”王志强直截了当地问。
“不,不是的。我只从他那儿抽红百分之三十。”黄伟明讲了他同六指的关系,毫不隐瞒。
“锁子呢?他充当什么角色?”王志强问。
“唔,没有锁子就没有赌场这件事……”黄伟明讲了锁子撺掇、张罗建赌场,还包括他嘎达局(聚赌)、亲自驾船运送赌徒等细节。
一切清楚了,王志强说:“老同学,请你协助我们抓获锁子。”
警方给了黄伟明一次立功的机会。黄伟明犹豫一下,他同锁子的非同寻常的关系注定令他迟疑。警察一双严肃、含某种希望的目光审视他,稍作犹豫,他表态道:“好!”
王志强欣慰,感觉是从泥潭中拉出一个人来。
“今晚头湾就有一场赌,锁子在那里。”黄伟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