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杆子说我都安排好了。扑通!瞎男人摸索下炕跪在花子王面前。“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法报答你,磕头……”瞎男人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花子队伍离开富贵堂的消息,过会儿传到县府。此刻,章飞腾跟柳秘书密谋。“七月十五,花子要下乡要麦子。”
柳秘书讲道,“大部分人都出去,黄杆子腿脚不便在花子房看家,趁人少我们正好动手。”
逮黄杆子的决心在大姑寿宴那天就下了,章飞腾对抓花子王可能惹怒众花子,县保安队二十多个人,花子有近百人,对抗起来也是麻烦,动过请宪兵队协助的念头,大烟收获的季节来临,宪兵组织警察到各大烟地块去看护,怕遭抢和破坏。自己梦自己圆,寻个机会抓黄杆子。“他们要是不出去呢?”
章飞腾说,“去花子房抓人不把握,我们避免跟花子发生冲突。单独逮黄杆子,树倒猢胁散,花子见掌柜给抓了,各奔东西。”
“我也想好了不用去,我们把黄杆子引出来。”
柳秘书打开一张纸,说,“写好啦,黄杆子见了它定会……”章飞腾见到一张告示:艺女芳翠,年二十三岁,唱黄曲伤满洲风化。本该收监拘押,鉴于年轻初犯,故罚金三百大洋弥补过失。凡本镇居民,愿替她出资者,可将其人保出领走。三日后本局将根据她个人意愿卖身妓院……满洲国亮子里镇警察局启。“让警察局张贴出去,黄杆子不会无动于衷。”
柳秘书说。“警察局那边……”章飞腾顾虑警察局长安凤阁肯不肯,“再说我身份也不宜太直接跟他说这件事。““县长,这种事怎劳你大驾,我去找安局长。”
柳秘书说。烧火棍这时回来,说:“今天一大早,瞎子跟一个人走啦。”
“去哪儿?”
“进山。”
烧火棍日夜盯着花子房动静,天刚蒙蒙亮,一个男人腰带上系根绳子,瞎男人扯着绳子跟那人上了山。“带走瞎男人的人,是干什么的?”
柳秘书问。“不清楚,反正不是花子房的人。”
“别管他什么人啦,瞎子跑啦,我们有理由抓黄杆子,向他要人,交不出人就抓他。”
章飞腾说,他得意,总归大筐头落入圈套,死套。“花子带着装粮食的家什出去了……”烧火棍躲在半截老墙后看到两伙乞丐,他数了数,七十多人,“全窝出动,像蚂蚁搬家。”
“说对了,花子大队人马行动叫蚁帮!”柳秘书问,“几个筐头都出去了吗?,,“落子头龙虱子,帮落子王警尉各领一伙人,一伙向东,一伙向西。”
烧火棍说,“黄杆子没走。”
关键是花子王没走,抓的就是他。他们分析花子房还剩多少人,几个瘸老病瞎的乞丐不堪一击。“一并解决吧!”县长说。一并解决是句狠话,有多狠,看看章飞腾怎么说,捆了黄杆子后,开枪一个也不留,点把火烧掉花子房,然后对外声称在富贵堂遇上胡子,误伤了花子。“县长,何不将黄杆子一起……”柳秘书说。“不,那件事没整清楚。”
章飞腾说。人有时钻入牛角尖里出不来,他这时’章飞腾赶到’阻止了!个血腥故事的发生’另个故事衍生出来,他将表弟叫到一旁训斥,做事怎么不过脑子’瞧瞧花子啥阵势,要大做大闹’你动武’等于捅了马蜂窝,⑵怎么收场啊!非要整明白十几年再也没人提及的旧案,主要当事人陶奎元已死,谁去揭县长的旧疤?没人揭,他自己揭,在大管头身上下功夫,就为求一个毫无意义的明白,他说,“我要亲自审黄杆子,听他说那件事的真相。”
“那些花子回来,见老窝没了,掌柜也给抓了,会不会闹事?”
烧火棍说。花子还闹什么,窝都没了,他们还能在亮子里呆下去?呆不下去,就得挪窝,至于去哪里,那是花子们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烧火棍问。“你说呢?”
章飞腾问。“最好晚上,没人看见的好。”
烧火棍说。“对,今晚。”
章飞腾召集保安队,定下傍晚行动。烧火棍被派出来,继续盯着富贵堂,天黑前别出什么变故,以保证计划顺利实施。花子房紧贴城墙根儿,烧火棍选择一个最佳角度。南城门几个警察守着,土城墙上有一位置,正好俯瞰到花子房院子,基本能看清那里的一切。城墙顶长出一棵榆树,他藏在榆树枝中,目不转睛地监视花子房,见到椅子上坐着的花子王。富贵堂没闻到危险气息,黄杆子一脸苦愁,他得到了芳翠的准确消息。王警尉花钱买通了郭发宝的厨子,他说人给烧火棍带走到哪里不知道,带走她的前一天晚上,锁匠搓吧她一夜,她猫一样尖叫。搓吧对花子王来说是最残酷的字眼儿,有关锁匠的传闻,说他的“销匙”跟老虎一样,有倒勾刺,什么锁架住他开呀!耍猴人牵猴归来,见花子王一脸愁云。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他扯过猴子说,来来来,灯笼裤咱给掌柜耍一个,开开心。耍猴人唱道:老汉今年八十八,上下没有一颗牙。豆腐脑儿嚼不动,爱吃秤砣铁犁花。黄杆子给逗乐,是猴子逗人开心的动作,还是耍猴人唱的夸张歌谣?猴子翻斤斗表演,耍猴人一旁说:孙行者,腾云驾雾天宫去,大摇大摆进了蟠桃园,摘下王母娘娘鲜桃,送给……猴子几番动作,捧着一只纸桃到花子王面前。黄杆子丢给猴子一块大洋说:“拿去灯笼裤,让你主人给你买吃的吧!”那个夜晚对三江人来说再普通不过,如果找点儿不普通,明天鬼节,有些人家准备烧纸什么的。对百年的富贵堂来说极不普通,它成为一个花子房忌日,幽灵一样的乞丐在这个普通夜晚消失。掌柜吃完晚饭后右眼皮不住地跳,人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他有时信有时不信,今晚他信,努力阻止右眼皮跳,往眼皮上沾块瓜子皮,似乎很有效,眼向大门口望去,耍猴人进来,猴子蹲在他的肩上,下午他出去之前,花子王说:“帮我留心一下。”
耍猴人点点头,他知道掌柜让自己留心什么。晌午,掌柜叫他一起吃饭,人住花子房以来,第一次享受这样高规格待遇,前几天杀猪的菜摆在面前,有白肉有血肠。“造!”黄杆子让菜道。血肠香在嘴里,耍猴人在想花子王找自己大概是为那个女人的事,他急切打听到她的消息。果真如此,黄杆子说:“你听人说她在县府里关押着,是吧?”
“嗯,我听说。”
耍猴人重复上午对他说的话。“能不能帮我哨听准确?”
“中,过晌儿我出去。”
耍猴人爽快答应道,爽快才有中午这顿好饭菜。他晚上回来,直接奔掌柜屋子,猴子跟他一起进来,他说,“属实,在县府后院,保安队看着。”
没有更多消息。“谢谢你。”
耍猴人带猴子离开,黄杆子开始寻思如何营救芳翠。首先他在想章飞这时,章飞腾赶到’阻止了一个血腥故亊的发生’另个故事衍生出来,他将表弟叫到一旁训斥’「做事怎么不过脑子’瞧瞧花子啥阵势’要大做大闹’你动武’等于捅了马蜂窝’“怎么收场啊!腾将她关在县府后院,县长的表弟郭发宝抢夺去的女人,县长不会是对她……目的是什么?“掌柜……”一个花子进来说富贵堂牌匾挂上又掉了,黄杆子说挂了几十年木头糟朽啦。嘴这么说心里把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连缀起来想,先遇到仇人章飞腾一古镇人反目匾额落地,富贵堂在偌大的世界上被挤得越来越小,小得如亮子里一间被遗弃的旧马棚子,没人愿意朝里细瞅一眼,“明天重新做块新的匾额,烫金字。”
花子出去,黄杆子极力接上被打断的思绪,那思绪像雨丝根本无法相接。山林间的狼嚎和猫头鹰瘆人怪叫传来,他的思维十分混乱,幽幽鬼火一样跳跃一镇上陆续开张的几家买卖铺子,没下帖子请富贵堂的人,火爆连绵的爆竹炸响后,他心里便一阵失落,亮子里似乎日甚一日地陌生他,冷眼瞧自己这个花子王……保安队把一个头发披散,脸枯黄干瘦,耳唇被老鼠咬出豁口的女人领到自己面前。我背你走!她用下巴颏指下隆起的大肚子说,没法背,扶我慢慢溜达。他们走向泥泞老街,芳翠委屈的泪扑簌簌落下来了说,我为肚里的孩子,要不早死啦,孩子是你的,你一炮打响,只一炮……这又是昨夜的一个梦。“掌柜!”一个花子惊慌跑进来,说,“来了一伙带枪的人!”黄杆子一下子清醒过来,雨骤然停止,他见涌人院子许多人,脚步凌乱,有人径直闯进来,保安鲁队长说:“黄掌柜,我们来带人……”黄杆子一愣,县保安队突然来要人,为什么呀?“听见没,我们来带人。”
鲁队长道。“他怎啦?”
黄杆子一时没想出对策,故意拖延一下,问。“少废话,快点儿把人交给我们。”
鲁队长很横道。黄杆子交不出人来,硬着头皮道:“他走啦。”
“走啦?去了哪里?”
“脚长在他的腿上,我哪儿知道。”
“真的不知道?”
鲁队长问。黄杆子说不知道。“我再问你一遍……”“不知道!”“你不知道?好,放走要犯,”鲁队长下令道,“带走!”几个人拥上来,在场两个花子试图阻拦,保安举起枪,打狗棍对抗不了刀枪,黄杆子没反抗,命令花子道:“住手!我跟他们走。”
“掌柜!”一个说华相的[8]花子冲过来,他头脑简单,掌柜不能给抓走,拼力保护掌柜,迎着枪口他毫无惧色,“放开我们掌柜!”“癞皮狗!”鲁队长飞起一脚端倒花子。“你们干什么?”
黄杆子以最大努力来保护自己的人,保护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却鼓励了那个被踹倒的花子,他爬起来,以乞丐的形式反抗,从怀里掏出沙拉鸡的,说唱起来,是骂人话:打竹板四处去,讨饭俺为饱肚皮,驴日的你骂俺,你家三辈都是驴!“臭叫花子!”鲁队长又踢花子一脚,“小时候你妈用屎裤子给你擦嘴了咋地?说唱骂人!”被踹倒的花子没爬起来,大概是小腿骨折了,躺在地他嘴没停:打竹板到处走,讨饭为了糊口,狗操的你打我,喝水你掸井里头!
这时,章飞腾赶到’阻止了个血腥故事的发生,另个故事衍生出来’他将表弟叫到旁训斥’做事怎么不过脑子’瞧瞧花子啥阵势,要大做大闹,你动武’等于捅了马蜂窝’怎么收场啊!鲁队长恼怒,对准花子搂一枪,打碎了沙拉鸡,喊叫:“闭嘴!”“你们凭什么打人……”黄杆子责问,鲁队长一扬手,他被推搡出屋,两个保安将他撖上马背,他在马背上喊道,“你不能伤害富贵堂其他人!”“带走!”走出屋子的鲁队长挥枪道。驮花子王的马走得很快,转眼间进了城门,远处猛然传来剧烈枪声,他心一惊,声音从富贵堂方向传来,问押解他的保安:“是不是富贵堂?”
“没什么富贵堂啦!”“没有?啥意思?”
“你别问啦!”保安喝斥道。黄杆子惊丨宅,一直到县府大院,他的大脑空空****什么都没有。见到高高院墙,几分森严气氛才使他的大脑装进东西,自己被抓了,在家的人遇害,富贵堂被毁坏……两个保安拖拽他进一个房子,关押他的地方四周都是墙,没有窗户只有门。“老实呆着吧!”保安说关上门,是扇沉重的铁门。黄杆子像只包揪被撇到地上,眼前黑乎乎的,一盏昏暗油灯光从铁门缝隙透进来,虫子一样在墙壁上蠕动着。显然是章飞腾,黄杆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现在想这里该是县府后院,芳翠也关押在此处;龙虱子、王警尉他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变,回来见富贵堂不复存在,千万别鲁莽带人来县府救我,那样就落人陷阱吃大亏;跟南来好计划好的事情尚未行动,章飞腾倒提前动手了,要是有人跑出去,把富贵堂遭血洗的消息告诉龙虱子、王警尉和南来好就好啦。第十九章逃遁真有一个人跑出富贵堂,保安按照事先的计划带走黄杆子后,杀戮开始,向花子开枪,然后点燃了所有房子,一直看着烧落架才离去。“全窝佬(就地弄死)了。”
鲁队长说。“没人跑出去吧。”
柳秘书似乎不太放心,问。“心放肚子里柳秘书,连只耗子也别想逃出去。”
鲁队长说。“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喘气的。”
柳秘书做事谨慎,对鲁队长说,“别留活口。”
“是!”鲁队长总拿柳秘书的命令当县长的命令,秘书经常传达章县长的命令。故事总不是一种讲法,结局也不一样,抓住大筐头黄杆子,处理掉几名叫花子,烧掉富贵堂,对外宣布县保安队执行公务在花子房遭遇胡子,枪战中误射了花子,花子房被子弹打着,弥天大谎掩盖血腥罪恶,因受害的是令人厌恶的丐帮,没人为他们声张正义。但是必须有一个大前提,消灭所有花子,一个都不能跑出去。然而,真有一个人跑出去,准确说他在保安队动手前走出富贵堂的,是一个意外的事情指引。耍猴人睡前送猴子小解,猴子趁主人放任自由,在院子里跳蹿玩耍,蹦上院墙顶,孩子似的摆墙头(墙顶上走),突然跳到墙外去。“回来,灯笼裤!”耍猴人唤它没回来,他到墙外去找。猴子正追赶一只旱貂,花子房紧靠白狼山,经常有野兽来院子附近寻找食物,多在食物匮乏的冬季来,夏末秋初季节很少见到它们的身影,不知这只貂什么原因来了,给猴子发现。只抓走黄杆子一个人’目标明确’目的一目了然’肯定是章飞腾了。南来好回到密营’接收了投靠他们的干枝梅山林队,他准备近期带两名队员去亮子里’实行刺杀计划’章飞腾提前动手抓了黄杆子’计划要重新做’或者说要修改某些细节。貂怕撵大皮的两条腿动物[9],却不怕猴子,它跟猴子捉起迷藏来。旱貂终年呆在林子里,身子比猴子灵活,走走停停将猴子引进山林……耍猴人最后叫回猴子,抱它下山时见到富贵堂院里有很多带枪的人,他躲在一边观望,目击了暴行全过程。黄掌柜给人带走,花子房烧落架,一个花子也没跑出来。耍猴人干着急,自己虽然不是花子,住在花子房几个月,受大伙善待……却没能力营救他们。“去找他!”耍猴人想到南来好。南来好没说,精明的耍猴人看出来他是干什么的,及他跟黄杆子的关系,只有这人才能救出掌柜。夜间山里十分难走,好在时逢农历七月十四,月亮差不多圆了,很亮地挂在天上,从树枝间筛下来,还可看清山路。翻过一座山,前边出现一条小河,潺潺流水声传来,藏在山里的人不会离水源太远,他决定沿着河的流向寻找下去。忽然见河边有一团黑影,他紧张起来,白狼山有黑熊,它们常在河边捕鱼。屏住呼吸观察一会儿,黑影站起来,是个人形,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猴子安静跳在肩头,可以断定不是熊,如果是熊的话猴子一定惊叫起来。他胆子大起来,朝黑影走过去。黑影迎面走过来,猛然停住,与他对峙起来。“你是人,还是鬼呀!”耍猴人仗着胆子问。黑影开口说话:“我是人啊!请问这儿离亮子里多远?”
我的祖宗,真是一个人。耍猴人走近他,惊讶道:“是你,怎么是你呀!”“你是谁?”
黑影问。“我也住在富贵堂,见过你。”
耍猴人说。耍猴人碰见芳翠的瞎男人,在白狼山间,又是在深更半夜,他惊奇,问:“你不是跟他走……”“我偷跑出来。”
瞎男人说。
南来好带瞎男人回到密营,他惦心自己的女人,她在恶人手里,一个梦使他待不住了,偷偷跑出来,梦见黄杆子出事了救不出芳翠,他来救她。“你的梦准。”
耍猴人说。“怎么?掌柜真出事啦?”
“出事啦……”耍猴人讲了富贵堂发生的事,他问,“沿原路返回去,能找到他们吧?”
“能!”瞎子记道,带耍猴人去找南来好。南来好听后,派人立刻去找龙虱子、王警尉,说:“找到带进山来,然后再说。他们不能回富贵堂,也没有什么富贵堂了。”
“黄掌柜到底怎么样啦?”
南来好详细了解黄杆子的情况。“他们用马驮走掌柜。”
耍猴人说他看到的。“只他一个人?”
“看准了?”
“看准啦!”只抓走黄杆子一个人,目标明确,目的一目了然,肯定是章飞腾了。南来好回到密营,接收了投靠他们的干枝梅山林队,他准备近期带两名队员去亮子里,实行刺杀计划,章飞腾提前动手抓了黄杆子,计划要重新做,或者说要修改某些细节。“弟兄们,我们是先救人,后杀章飞腾?还是……,,南来好召集会议,“咋个顺序好呢?”
“队长,我的意见同时进行。”
副队长说,他认为既要杀掉章飞腾,又要救出黄杆子,如果先做哪一件事,后一件事因警觉而做不成,“必须同时进行。”
“副队长说的在理,比如先杀掉章飞腾,军警宪特必加强防备,说不准直接杀掉黄掌柜。”
干枝梅说。“我也这么看。”
另一个人也同意。最后由队长来定夺,南来好赞同大家的意见,两件事同时进行。他跑只抓走黄杆子一个人’目标明确,目的一目了然’肯定是章飞腾了。南来好回到密营,接收了投靠他们的干枝梅山林队’他准备近期带两名队员去亮子里,实行剌杀计划’章飞腾提前动手抓了黄杆子’计划要重新做’或者说要修改某些细节。说:“我们再去亮子里侦察,搞清人押在哪里,如果在县府大院里那就省事了,摸进去一起办啦。”
“能不能押在警察局监狱,或是宪兵队?”
副队长说。“这个可能很小,黄掌柜是县保安队抓的,宪兵跟警察没参与。”
南来好清楚事情的原因,当年陶奎元抓了自己,章飞腾负责看押,夜里黄杆子冒死救出自己,章飞腾因失职差点儿丢命,这口气憋了十几年,怀疑黄杆子才有今天这档子事,麻烦事自己引起的。排一下号,救出黄杆子第一位,其次才是杀掉章飞腾,两件事同时进行最理想。章飞腾抓的人,押在县府大院里可能性最大,凡事都有例外,也可能交给警察局,或宪兵队,借刀杀人的事章飞腾做得出来,他说,“先査清黄掌柜下落,事不宜迟,今天就下山去。”
章飞腾捧着一份《大同报》读,有一篇是柳秘书写的新闻报道,称三江县保安队到富贵堂执行公务时,遇藏身该花子房内的胡子,与之交火,胡子疯狂反抗,保安队奋勇杀敌,最后击毙土匪数名,激战中有几名花子不幸中弹,房舍全部烧毁。富贵堂掌柜有重大通匪嫌疑,该人已被擒获,正在审问之中云云。“县长。”
柳秘书进来。“好,不错。”
章飞腾夸赞道。“拙笔……,,他谦虚道。
“刀笔邪神[10]”县长表扬,柳秘书心里舒服。“你先审问他。”
章飞腾将任务交给秘书,叮咛道,“审出他当年救胡子大柜南来好的事,不肯招的话,反复审讯,上大刑。”
“坐上老虎凳,他嘴没那么硬啦。”
柳秘书说。“晚上,黄杆子门前加双岗。”
章飞腾说,马上又改口道,“不用了,一个用人撖人放的瘫子,开门让他跑,他也跑不出大院。”
“还是双岗保险。”
柳秘书说。“花子会来劫人?”
[1]二上:从中、私下里。意为半路逃走。
[2]东北民间抽的烟叶分两种,一种红烟,一种青烟。
[3]上牌子:东北民间下葬时唱的歌,称死人上牌子。
[4]乡间戏称两个男人睡一个女人为连桥,即连襟的意思。糙话为一眼儿连桥。
[5]鬼节:锡伯族节日,农历七月十五烧纸填坟,称鬼节,东北有的汉人也过此节。
[6]人圏:民间称呼集团部落。
[7]干枝梅:女匪报号,另一部书中有她的故事。一一作者注。
[8]靠说唱乞讨的花子,打哈拉巴的称敲平鼓的;打饭碗的称碰瓷儿的;打呱哒板的称吃竹林的;打沙拉鸡的称说华相的等等。
[9]撵大皮的:对猎貂人的称呼。
[10]刀笔邪神:原指以写诉状为职业的恶人。在此褒义,夸奖他能把假事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