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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城人物

过日子没了心情 于卓 7144 2024-10-16 21:36

  

  从米城回北京后,我没有按老汤嘱咐的那样,一到家就给他打电话。我心里有点别扭,就是那种认为自己和老汤他们都不是东西的别扭。

  妻子知道我去了米城,就话里有话地对我说:何林,我可跟你说,以后没事你少跟老汤他们来往,你现在可是大报的记者(去年这时候我还在一家企业小报当编辑部副主任),万一搞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就算我不说三道四,也有你好瞧的!

  妻子对老汤有看法,都是老汤自己作的。

  老汤是米城晚报的老人了,几年前就把报社的广告部承包了。老汤搞钱的本事蛮大,据说年年叫社领导用钱宽裕,而他自己呢,也是年年肥一圈。有了钱的老汤特好张罗事,动不动就打电话叫哥们儿姐们儿到他那一亩三分地上折腾折腾。老汤管玩叫“折腾”,说“折腾”这两字比一个“玩”字有内容。其实,折腾折腾也没啥,可要命的是老汤有个臭毛病,就是好在朋友的妻子面前,展示他的最新女人——他就曾两次带着不同的女人(以老婆的名义)到我家。所以,他给我妻子留下的印象,一次比一次糟糕。

  我这次从北京出来,是奔林江市采访一个全国性的环保会议。

  在会议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我喝了酒,兴奋劲起来了,给老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这会儿在林江呢。林江离米城只有两百多里地。当时老汤正在跟他的朋友们喝酒,一听说我在林江,乐坏了,立时傲傲着说那快过来快过来!我说:不行,北京还有一堆事呢,散了会我得紧着往回赶,打个电话聊聊就行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聚。老汤骂了我一句,说你都踩到我嘴唇上了还不来折腾折腾,你小子也太不把你老兄当回事了。跟你说,如今的米城,已不是前些年的旧模样了,能折腾的事多多了,你这个大报的名妓(名记)也该来深人深人嘛(哈哈大笑),看看我们米城的娱乐餐饮业到底跟没跟世界接轨(哈哈大笑)!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试,告诉我地方,我这就去车接你。这算是惹了老汤——不去趟米城看来是不行了。我跟他说,那么吧,明天散会我下午坐火车过去。老汤跟我犯急,说我坐火车过去那是拿他的脸当屁股,他丢不起人。争了一气后,说定明天上午他亲自开车来接我。

  到了米城,我本打算只呆一天,顶到失是再加一天。可没承想酒场连歌厅,老朋友引见新朋友,我一下子就被陷在了米城。

  折腾到第二天晚上,我顶不住了,一劲儿装熊,从一个洗浴中心出来后,我央求老汤去夜市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喝碗粥吃点咸菜,我感觉我的胃都喝成筛子了。老汤一脸坏笑地说,这才刚开始折腾,你就没电了,后面的一节目还多着呢,拿出点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嘛!我索性蹲下,熊到家的样子。

  老汤看我真耍熊了,就说好好,找地方喝粥。去夜市的路 上,我琢磨着差不多就开溜吧,要是照老汤的心思折腾,我这一 百来斤非搁在米城不可。

  我想开溜,但是试了儿回都没戏,老汤的热情劲让你死的心 都有了。第三天晚上,我尽管没喝趴下,但却在歌厅的卫生间里 吐了。吐完以后,身上的难受劲减轻了一点,再看看镜.子中自己的脸,虽说还有点发虚乎,但鼻子和嘴之间,毕竟还是有了合适的距离,不像刚才看时,鼻子不像鼻子嘴不像嘴,模模糊糊的,感觉像是好几个人的脸叠在一起傻笑。我漱过口,洗把脸,甩着手上的水下了楼,悄悄地走出歌厅。我这会儿需要透透气。

  米城的夏夜,比北京凉爽些。我站在人行道上四下张望时,就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烤肉味。迎风望去,那边灯火成片,人影游动,声混音杂。我认出了那边的夜市,我昨晚在那里喝过粥。我捂着肚子,长出了一口气,我想这会儿要是喝一碗昨晚那样的小米粥,刚才翻过浆的胃,也许就不这么难受了。我决定去夜市喝一碗小米粥,我没敢上楼跟老汤打招呼。

  老汤昨天说这个广场夜市,是米城最大的夜市,小吃上百种。老汤还跟我说,从夜里十点开始,一直到凌晨三点散摊这期间,你在广场夜市上多见三类鬼:来醒酒的醉鬼,疲倦的色鬼,背运的赌鬼。听得我直乐。

  夜市也是个讲品牌的地方,有点特色的食摊,都有标记,一块白布,靠两根竹竿撑开,或横或方,喷上大红字,张二哥烧烤、李氏鱿鱼、双胞胎砂锅……我要去的那个摊子,叫老北街粥王,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摆了五六张圆桌,经营十几种粥,十几样小菜,生意好像不错,雇了一个乡下小姑娘当帮手。

  我刚在一张空桌前坐下,摊主就一脸笑地奔过来,说过两句话,他就把我认了出来。

  今天就您一人?摊主搓着手问。

  我点点头,递给摊主一根烟。

  这时那个乡下小姑娘收拾清一张桌子后走过来,问我来点什么,我说一碗小米粥,随便几样小菜就行了。

  摊主拿烟的姿势很特别,我昨天就注意到了。抽烟的人,多半是用中指和食指夹烟,燃烧的烟头冲外,这样烟灰得吹得弹,而摊主却是用大拇指、中指和食指掐烟,掐在过滤嘴跟烟草的连接部位,燃着的烟头冲着掌心,多么的与众不同,在这俗世之中表现出另一类男人的老道,他的这个拿烟姿势,叫我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好感。

  几个报童围过来,有男有女,冲我一劲儿兜售供人娱乐的小报。不等我有反应,摊主就把他们轰走了,嘟哦道,误学呀!

  我望着几个报童的背影,胃里一阵**。

  一碗粥,四碟小菜,我的胃里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十一分,我想老汤他们是折腾出新感觉了,不然早打我手机了。我架起二郎腿,询着腰,端起碗,像喝酒一样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小米粥,身子顿感舒适,才晓得世间五谷杂粮,养人就养在此处。

  喝第二碗小米粥时,我推断时间已有凌晨一点钟了。我想起了老汤说的那几种鬼,目光不由得四处寻探。此时夜市,景象正在落蔫,有高挑的布幌在往下倒,收摊的桌椅声远远近近地响着,伴着几条僵硬舌头拨弄出的吐字不清的劝酒声。小报童的身影还在游动,就像是将要落地的风筝。

  我不如老汤有眼力,我不知道视野里的这些人,谁是鬼谁不是鬼,倒是一眼就把邻桌几个女人的身份认出来了。她们脸上的粉妆已乱,金发或是棕红发看上去怪异,衫裙都短而紧,可能不贵但款式抢眼的流行手包,或置于桌角或搁在套着丝袜的大腿上,个个腰形松塌,坐姿懒散,像是都在往下卸着身上的疲倦,偶尔说出的几句粗话,能传出老远。她们是小姐,我想老汤可能 认识她们其中的某一位,全认识也是说不准的事。

  一个扎小辫穿凉鞋,眼里流出困意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在 了我身边。

  叔叔,我就剩下三份报纸了,叔叔你能买一份吗?我妈妈有病,我爸爸在外地打工,我弟弟上不起学……小姑娘语气哀哀地说。

  尽管我明白这是孩子们的商业活动用语,但我还是掏了钱,把她手里的三份报纸都买下来,小姑娘给我鞠了一个躬,说谢谢叔叔。孩子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脸上干净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夜市。

  绑架情人的少妇……校园诈骗案启示录……死在电梯里的**棍……

  念过这几行标题,我就把手中的报纸扔到了桌子上。

  这样的小报,在夜市上,也算是一道菜了,一个孩子卖对付了,一晚上能挣到十几块。摊主说着,就把我丢下的报纸拿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冲着灯光射来的方向低了低头,嘴里嘟浓着什么。

  那晚,我喝第三碗小米粥时,老汤也没打响我的手机,我在小米粥的香气里把酒醒透了。觉出夜风有些凉意时,才发现夜市上的摊子,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只零零星星地剩着几摊。

  不急吧?我问摊主。

  坐在我对面的摊主,兄弟般笑着说,不急,你慢慢喝。

  不急我就再坐会儿。我也冲摊主兄弟般笑笑,等会儿还有大队人马来,你这些东西他们都能包了。

  摊主笑出了声。

  来了一对青年人,看上去像情侣,像兄妹,也有点像同事,摊主放下手里的报纸,过去招呼客人。

  我嘴里嚼着一条小咸鱼,觉得这样呆在夜市上,是一种享受。

  摊主问我是不是从外地来的,我说是从外地来的,来米城出差。接下来我和摊主就都没话了,各拿了一份桌上的小报,翻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现在的人狠了,说撕票,就把个大活人,跟撕张纸似地撕了,拿人命不当回事了。摊主说完,抖着手里的小报,似乎还瞥了我一眼。

  我放下手里的小报,点着了一支烟后,又让给摊主一支。

  摊主自己点着了烟,那粒红烟头藏在他的掌心里,摊主又叫我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不知你信不信,以前,我也绑过人。摊主不紧不慢地说。

  我一怔,迎着摊主的目光皱起了眉头。

  真事。摊主把手里的小报卷成筒,哒哒哒地敲着桌沿,间或偷窥我一眼。

  我现在觉得,摊主真是个有点神秘的人了。不然的话,谁能跟一个过路客说出如此的话来?就算是扯闲篇,也不能往这上头扯呀!

  你没啥要紧事吧?摊主盯着我说,那我跟你讲讲?

  朋友,你可别把我吓着,我话虽软,但表情肯定告诉了摊主我想听。

  摊主却不急着入题,卖着关子说,瞧你不像是做买卖的。

  我耸耸肩,开玩笑说,我是干东拉西扯的。

  噢……领导。摊主一脸深刻地点点头。

  看着摊主的表情,我笑出了声。

  摊主扭过头,冲正靠着一张空桌打磕睡的乡下姑娘说,开两瓶啤酒拿来!

  一听啤酒两字,我这胃里就有点乱套。

  大概是见我脸色惧酒,摊主说,你晚上喝的白酒,这阵子早 叫小米粥盖住了,整瓶啤的不伤胃,当回酒,不然你明天真的就喝不成酒了。你是我的回头客,又从外地来,说深说浅,这事都搭个缘边,这啤酒我请了。

  话到这儿,我也就不推三躲四了,由着摊主把啤酒倒进两个透明的塑料杯里。

  第一杯,我们啥也没说,一碰就见了底。

  摊主往远处望望,抹了一把嘴,拿起卷过的那张小报,榴了我一眼说:张百万,曾是米城的富人,搞建材发的家,他有一儿一女,那次我跟我相好的女人白子,绑架了他的女儿,当时他女儿有九岁吧……摊主停住了,而这时我也感觉到身边有异味。

  大哥,借火使使。

  我侧脸一看,跟我借火的小姐,发色棕红,细高细高。

  我给小姐打火点烟时,摊主问小姐,收工了?

  今晚白熬,没亮。小姐冲我一笑,是想法电你魂的那种笑。

  看得出,摊主与小姐挺熟,想他们都是生意人,能有些共同语言吧。

  谢谢大哥。小姐夹烟的手一挥,扭着很职业很召唤很时代的步伐走了。我说,卖什么都不易呀!

  摊主说,她们常在夜市上拣些看得上的零食回去吃。

  摊主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很特别,叫我有意无意就把自己当成了小姐们看得上的零食。我想米城的人是团结,尤其是生意人之间,隔着行都捧场呀!

  摊主回头看了看那边桌上的小姐,小姐们的目光也在往这边飘。

  摊主挺助人为乐的口气说,她们都有租房。这个点,能便宜些。要是我帮你说上几句话,还能……再便宜点。

  我喝了一口啤酒,冲摊主不停地微笑。

  也是没啥太大意思。摊主这么自言自语时,我感觉摊主给了小姐们一个手势。小姐们就都走了,有一个还哼哼着,声音像是跟我借火的那个小姐。

  你说的也是,卖什么都不易呀。摊主感叹得脸上直起皱褶。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钟点,我想老汤百分之百是折腾火了,把我给忘了。

  噢,我接着讲。摊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一年我做纸浆生意,叫人坑了一把,坑得我两手空空,就剩下一口气了……哎,跟这小报上一样的地方,我就不暖嗦了,我拣好玩的跟你说说。

  摊主说,票搽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和白子都服了张百万,他居然比我们还狠,还毒,我们这是绑了个废票呀!

  整个事件中,我只在公用电话里跟张百万通了一次话,告诉他我们绑架了他的女儿,说出了我要的赎金数额,还有送钱的时间和地点,并一再恐吓他,他要是敢报案,我们就撕票。他当时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不过我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气声。我跟他说的那个交钱地点,是虚的,真地点预备了两个,看情况再定用哪个。

  张百万没按时出现在我的第一指定地点,也没有报案的迹象。接下来再跟他联系,联系了无数次,死活是联系不上了。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我彻底绝望了。

  没想到呀,亲闺女,连十万块都不值!就算不值,就算你张百万是个心疼钱的吝音鬼,那你就报个案嘛,报个案你也好有个父亲样呀!

  碰上刀枪不入的硬茬了,你说这绑票营生我还有法儿做下去吗?后来,张百万的女儿发起了高烧,气得要死的我对白子 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扔了算了。

  白子瞪着我说,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是张百万!.去,出去买点退烧药来。

  你就是她妈呀?我那时有点歇斯底里,真想把张百万的女儿掐死。

  白子就哭了。

  我的心又碎又酸,我说别人能坑我的钱,我怎么就没办法勒康别人的钱呢?我连个坏人都做不成,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白子说,这回你知道咱都是什么人了吧?恶人,那也不是说你想当就能当成的。算了,你快点出去买药吧,她终归是个孩子。

  讲到这,摊主停下来,递给我一支烟。

  这个故事,我听进去了,还想往下听。

  摊主干了最后一杯啤酒,把空瓶往一旁推了推,抽着烟往下讲。

  退烧药起了作用。但是到了天色放亮时,张百万的女儿又烧起来了,烧得直迷糊,熬得四片眼皮子直打架的我,给吓得够呛,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了。

  白子比我沉着,她说,恶人做不成,咱还是做善人吧。走,送她去医院,不然她会烧坏的。

  我有气无力地说,这简直不叫个事嘛,这是绑了个小姑奶奶呀!

  到了医院时,天已大亮了。

  看过急诊,大夫说孩子的肺可能有问题,得住院检查,叫我们准备押金.等八点钟医院上班时,再办住院手续。我问大夫押金多少钱,大夫说两千块。

  白子问我身上还有多少钱,我说你要干什么?咱们做到这一步,就算不错了,咱们赶紧溜吧。白子跟我拧,就是不听我的话,我只好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加上白子身上的钱,也没凑齐一千块,我愣愣地看着白子。

  白子说,你别这副表情好不好?这个事做不好,以后我会不安生的。去,你去找大龙借点钱,他这会儿肯定还在麻将桌上呢。

  大龙还能借给我钱?我说,又不是没朝他开过口。

  白子说,那是跟他借大数,他跟你含含糊糊,冲他借个一千两千的他不会不开面。行了,有点男人样好不好,快去吧。

  还真就在麻将桌上找到了大龙。虽说是借两千,但也没少说好话,还写了张借条。

  回到医院后,给张百万的女儿办了住院手续,.孩子那时还没清醒过来。临走时,白子悄悄把一张叠着的处方,塞进张百万女儿的口袋里,那上面有一行眉笔写出来的字:

  医生,有情况请打这个号码跟孩于的父亲联系:30475680

  老汤就在这时打响了我的手机。正讲得来劲的摊主停下,发呆地看着我。

  老汤阴阳怪气地说,看见你了,一猜你就跑到夜市来了。我扭头一看,就见老汤一行人,摇摇晃晃正往这儿走呢。

  我口气蛮大地对摊主说,瞧见没,你的生意来了!

  老汤过来就把我拦腰抱住。我说,你还有劲呀?

  老汤挥着手机说,有没有劲,你试不出来。

  新老朋友们都笑。我斜一眼摊主,就觉得他还想跟我讲绑架那件事。

  行了,坐下来喝点粥吧。我拽了老汤一下。

  老汤却往起提我,咧着嘴说,喝什么粥,还有场子呢,那边都等急了。

  朋友们都嚷我起来,都催我快点走。我望一眼摊主,挺难为情地说,那就算账吧,四碗粥,六碟小菜,四瓶啤酒,一共多少钱?

  摊主看着我,对我暗中帮他的几个小钱,没表示出什么来。

  四六四?哎我说老板,老汤虎着脸跟摊主说,你没搞错吧,就他那个胃还能装下四碗粥?六碟小菜?四瓶啤酒?逗我玩是不?我可跟你说老板,你拿我不当回事没关系,你今天要是把他这个从北京来的名妓(记)烤了,那咱市长大人明天就得蝴了。好好说,到底多少钱?

  摊主一下子尴尬住了,我脸上也叫老汤闹得不大得劲。我掏出钱包说,算了,我来吧我来吧,没几个钱。

  摊主冲我们全体赔着笑脸道,这位老弟是跟大哥闹着玩呢,啥四六四的,啥钱不钱的,就当哥儿几个赏我脸,我高攀了。

  老汤把我挡开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做生意你得实在。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犹豫了一下,捏出一张伍块的拍在桌子上,气哼哼地问,够不?

  我都没脸看摊主了,我真想一高儿蹦回北京。

  在歌厅之类的娱乐地方,老汤一向出手大方,这是有名的,要是折腾出情绪来,那个大方劲就更了不得了,往小姐们脸蛋子上、腮帮子上、胸脯子上和大腿上拍小费,张张都能拍出啪啪的响声,那叫激动人心!

  花钱如流水的老汤,怎么会跟一个卖碗粥的人这么斤斤计较呢?就算给我点面子,他也不该这样呀?甭管老汤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觉得老汤不是个东西,还有我和其余的人,都该回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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