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进来后,坐进那个双人沙发里。
她的眼皮明显浮肿,气色也差劲儿,她这一阵子没少吃苦。
陈经理,找我来有事吗?林芳望着窗户问。
他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
我猜不到。林芳噎了他一句。
他感觉身上一下子长出了刺,浑身不自在。
再这样下去呢,我想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他说,这几天,你父亲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觉得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林芳冷冷一笑,说,陈经理,没你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他心里一堵,干动了几下嘴唇。
要是没别的事,我走了。她说着就站了起来。
林芳走出去多时了,陈铁都没有改变一下目送她出去时的那个姿态。他意识到珍藏在记忆里的某些感觉,刚才被林芳收走了,空出的地方蒙上了一层灰尘。
陈铁推开孙长天办公室的门,刚迈进一只脚,就走不动了,他看见孙长天站在写字台旁,在紧挨他办公桌的那个单人沙发里,坐着神色轻松的林芳。
哟,陈经理,请进请进。孙长天说。
陈铁瞅一眼林芳,说,你们谈话?
没事没事,来来来,陈经理,一起聊聊。孙长天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份热情没有温度。 .‘陈铁对孙长天的这个样子有点儿反感,但他还是走进了屋子。
孙长天摸了一下鼻子,眼皮往上翻着,表情很古怪。
林芳站了起来,冲孙长天说,唉,那我先走了,拜拜!
孙长天像是故意瞥了一眼陈铁,举起手说,慢走。
当林芳从陈铁身边走过去时,陈铁的心猛地一跳。与此同时,他好像看到了在他侧面的孙长天,射来了阴森森的目光。
陈经理、孙经理。这时办公室主任出现在门口,说,刚才局办来电话,让你俩这就去彭局长办公室。
陈铁和孙长天面面相觑……
彭局长一见陈铁和孙长天,脸就拉了下来,不冷不热地说,我看咱们能源局改名算了,叫桃色新闻局。
二人立在那儿,都不吱声。
彭局长调过头来又说,这是个传言和小道消息盛行的年代,我呢,也别冤枉你们,你们都自己说说吧。
孙长天看着彭局长说,彭局长,不知陈经理前几天是怎么化险为夷的。我呢,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名誉,起诉林芳,为自己讨回一个清白身。
彭局长从转椅上站起来,走了两步,沉吟道,嗯……再给你们几天时间,要是你们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的话,那你们就让出位置,我安排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去解决问题。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嗯,行了,我知道了。彭局长放下话筒,满脸怨恨地说,林局长被你们气进医院了。孙经理,你爱人现在在小会议室,你把她领回去吧。陈经理,你跟我去医院。
离开彭局长办公室,孙长天绷着脸,来到小会议室。他的爱人正坐在那里看报纸。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压着火问。
请你不要太激动。她的目光还在报纸上。
他过去一把夺下报纸,涨着红脸说,你神经病!
她突然找到局里来,他事前没有预感。因为这几天在家里,她很平静,压根儿没提林芳的事,他也就懒得跟她开口,他跟这个有着大学本科学历的职工学院图书馆资料管理员,多年来就是这么过的。
领导跟你谈完了?她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那我们走吧孙经理。
门晰呀响了一声,这时正背对着门的孙长天,不知是谁来了,赶忙把脸上的表情收拾好,准备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