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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山传说

过日子没了心情 于卓 6827 2024-10-16 21:36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熊胆山被这句老话一罩,就有了历史痕迹,筋筋骨骨上架着的传说,还有凹在岁月深处的故事,都变得有滋有味了。尤其是这会儿咀嚼,别是一番感觉呀!

  每次从熊胆山写生回来,我都要跟朋友们说,有工夫去熊胆山转转,灵气难寻啊!

  真的,你们去趟熊胆山吧,名山上有的东西,熊胆山上有,名山上没有的东西,熊胆山上也有。熊胆山现在还没出名,等哪天被开发热闹了,你再去寻我说的那种感觉,就难了——那里的阳光,那里的色彩,那里的溪水再纯净,到时候准得给游人的气味搅浑了。

  那年初探熊胆山,是给一种糟糕的心情憋去的。因为那次原本是奔的老山湖,可是在老山湖呆过三天,带来的一腔兴奋,就在心里眼里枯萎了。也不知兴致败在了哪里,要说这里的娱乐内容,不缺啥不说,那也是样样都搞活了——衣敢少穿钱敢多挣的小姐,除了不陪艺术不陪穷光蛋,别的东西都能陪,只是陪深了陪浅了,得拿钞票管着。挪地儿吧,去个远地儿生地儿试试,于是就搭了班赶早的长途客车,闻着旱烟和酸汗味往北扎下去。

  山路崎岖,云雾缭绕,鸟影忽隐忽现,风在洁净的阳光里,悠**出仿真的抒情笛音;茸茸的山表,瞅去清鲜舒展,想必柔软得很,诱人生发追忆远梦的心情,真想飞扑到上面去,尽情地打上几个滚;在这个色彩纯度自然得无可挑剔的地方,成人偶尔寻个童梦,能唤醒儿时的一些趣根。现实人的记忆库,都变异了,宁愿储存些与权与钱与色与私利连搭的事情,没有油水的往事,谁还愿意留存?占好梦美梦的地方呀,是负担!

  人类今朝夺大千世界多多,明日大千世界必向人类讨要多多,不说这是报应,起码是个生态平衡的理吧!

  路曲车绕,思绪给摇甩远了,好赖刚离题,一扯就复位了。

  再说那天过晌,长途客车休在了一个街相陈旧的地方,一问司机,是到了古沟镇,终点了。下车东看西瞧,顿觉此地房屋简陋,周围的几张面孔,像小商小贩,倒是不见奸刁油滑之色,浑身上下都厚着憨劲儿,北方的山里人,淳朴得典型。山就在脚旁,向山顶望,得狠仰头,想省劲儿不行。

  也就是一条街的光景,却叫个镇,怪有趣。我被这个镇逗乐了,于是笑声惹来几个兜卖山货的孩子,模样还都健康,只是怪脏的。这里人讲话,声调炸硬,音儿不拐弯,那冲劲,像是他们一生下来就啥都不缺了‘孩子们很快就猜出了我是个画画的,当了稀罕物,探东问西,弯指头敲击我背上的画夹,搅得我身旁尘土腾腾。几个身着旧衫的长者走来,都笑得跟见亲戚似的。

  站在当街,受着清凉的山风,跟古沟镇的老人和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逗笑话,山里山外的信息一嫁接,就都开眼界了,感觉享受到了人生的轻松。直到我肚子饿得不行了,才被一个跟我叫大哥的男孩,领到了一家昏暗的小吃铺,叫了一碗野山蘑煮面,呼呼啦啦吃出满嘴声响,男孩瞅着我不住地乐。我说小老弟,你也来一碗吧,真好吃。男孩直摇头,眼睛睁得鼓鼓的,糙红 的脸蛋上挂着泥点子,使得他笑容别样,另类抒情呢!

  填饱肚子,一身肉就抖不出劲儿了,发懒。于是抹把嘴,唤来店家结账。一递一回,钱上事办利落了,才让店家一支烟,并不急于起身,边抽边聊。男孩嘴快,揭了我底。店家一笑道,噢,涂抹营生。

  我一惊,心说这店家看着像没文化,谁知肚里有货,话一出口,就叫你感受到了阅历的厉害,这种人镇人,突然、实凿,防不胜防。山里人啊,了得!

  店家黑发银须,眉毛虽稀松,却是又黑又长,个性;老树皮似的脸孔,不知经了多少风雨雪霜,活脱脱是大自然这个化妆师的杰作呀!其老相,不枯朽也不呆板,耐人寻味。城里像他这把岁数的人,要是能活出他这脸精神气,就叫仙了。可是不行,城里人都欲望太强,心事琐杂,动不动就失落了,混着混着就没工作了,打个吨放个屁的工夫,老婆就成了别人的情人。不省心呀,劳神呐,不然城里哪来的那么多苦相脸,搞得江湖算命先生的舌头,忙得都找不到双休日和节假日了。拿钱找乐找骗叹,城里人也就剩下这点能耐了,还都挺挺的不服呢。毛病!

  店家说我大老远跑来,自然是想画画熊胆山了,只有画画的人,去熊胆山才不是白去,早些年曾来过两个画画的,个个梳狮髦子头,抽过滤嘴烟卷,两人在老山根的石屋子里,睡踏实了,住了小半月的天数。过后听老山根讲,都画魔症了,真还头遭见过_这类人,画画画得,都不把吃喝当个事儿了。

  望着一截烟灰,店家不使指弹,用嘴轻轻吹落。我觉得有趣,便模仿,结果演砸了,吹得烟灰散飞,店家嘿嘿直乐,底了啥似的开合。

  店家讲,熊胆山养人,山货多,飞禽走兽也多,朝朝代代留下 的传说那就更多了,古沟镇上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传说和故事。少小听,立户后承传,乐事!心被店家一席话,偏得怪痒,屁股不 愿往起抬了,挤出一脸暖笑.向店家讨耳福。店家二次吹去烟灰,说那个啥,就给你这个远方老客,讲个熊胆山的镇山传说吧。

  我把兜里的红河烟掏出来,轻轻放到桌上。店家捻捻银须,正正身板,侍候烟的手搭在桌角上,端出一个架,很有些旧时说书人的作派,临了又是那样不经意地嘘了红河一眼,把个气氛玩弄得揪人心尖。店家说他要讲的这个镇山传说,有个名,叫绝代双雄。

  话说那一年,原本太平的武林不知何故血案接连发生,毙命者皆为当时武林的顶尖人物,像什么东剑王、南剑王、西剑王,还有几个名气不俗的庄主和几个地位显赫的掌门人。这些人个个是命丧喉处,归途无异,武林顿时哗然,谈剑寒栗,都说下一个赴黄泉的人,该是号称天下四剑王中的最后一剑——北剑王柳江平川了。

  其实柳江平川已经在家静等了。据已人耳的消息,柳江平川知晓那使众多好手丧命的人,是个剑法无门无派、诡神奇绝的白袍少年,人称白袍剑客。此人在武林之中,无恩怨情仇可查,一如横空出世。还知此人无情无义,无恨无爱,视比武论剑惟今生至高,剑即命,命即剑,命剑合一,并有诺言立世,即穿喉夺命,差之自果。也就是说,他夺杀你命的那一剑,百分之百刺穿你的喉咙,要是刺到别的什么地方让你断气了,他就履行诺言,自己把自己给宰了。这个诺言,叫柳江平川的后背上没少冒凉气。因为那些毙命的人,确实是个个被穿喉夺命,可想那白袍剑客的剑法了!

  武林众人翘盼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人们都对柳江平川手中那把冷月寒风剑寄予厚望,祷剑染血求胜,还武林一个安宁。

  柳江平川和白袍剑客的比武地,选在了离熊胆山不远的一块巨石上,四周松林密布,青草扶花,鸟鸣不绝,观战人散立巨石四周。此情此景宛如一幅天然油画。

  白袍剑客的面相,真就如传说中那样萧索,无凶气无善意,身躯不像是人间五谷杂粮养成。搁现在,就要怀疑到外星人了。

  像以往一样,过招前,白袍剑客把许在天下的诺言,郑重送人柳江平川耳中。再看柳江平川,剑竖背后,足错一拳,立出一副大家风范,微微致去的一笑,给众人一种嫌其白袍剑客出此警语多余之感。

  然而,众人的愿望,却是随着柳江平川的落血而破灭。

  一剑穿喉呀!

  说来,二人剑起,并没过上几招,人们甚至连那夺命一剑的影子,都没来得及看清,天底下最后一个剑王就倒下去了。

  白袍剑客收剑人鞘,欲去之容,如初来之态,萧索二字依旧拿得住脸盘。一时间武林中危言四起,如临末日。

  葬了北剑王柳江平川,其内人左莹放言天下,若有谁提得来杀夫者白袍剑客颈上人头,愿送黄金万两,并陪上貌美如花的独根小女。

  此诺掷地,给恐慌一片的武林,添上了一抹阳光。

  柳江平川一去,柳府即显败相,北剑王的弟子及家佣杂役,拿了夫人的赏银后,脚跟脚离开柳府,各寻生路去了。

  我要为师傅报仇!跟左莹说这句话的人,叫宋三,是柳江平川众弟子中最平平常常的一个,所以这宋三在他师母眼中,自然也就是个不起眼的人物。他留下的这句话,他师母还能往心里去?也就是一听一过。

  这一日,一自称飞影的剑客,来到尚在举丧的柳府,于赏月亭内向左莹呈上一个血淋淋的布包,说是白袍剑客的颈上人头在此!

  左莹先差丫环备茶,后展开布包查验。血肉模糊的一张脸,难辨真假白袍剑客,左莹一时作难。而就在这时,忽起一阵急风,似有剑影骤过。左莹侧步探寻,睹一银白色飘物,软状如云,已飞过宅墙。不等心明,又听身旁“扑崛”一声,左莹脸上霎时生惊,寻声落目,但见那刚才还直立的飞影剑客,这会儿已背朝地脸仰天了。喉处一股鲜血,涌流不止。

  白袍剑客!左莹尖声一叫,再扬目光于半空,那银白色的飘物早已无踪无影。送茶来的丫环,见此景,不禁失色,手中茶盘吮当落地,溅起茶香阵阵。

  自此后,又有以假充真者来柳府,结果自是有来无回,剑于喉处夺命。白袍剑客来如风去如风,搞得左莹是哀中有惊,惊中有叹,心难落静。

  说话间就到了柳江平川的周年祭日。

  在一年前柳江平川与白袍剑客论剑的那块巨石上,又有人要剑挑白袍剑客,武林震撼。在过去的一年里,除有歪门邪道者在柳府内做假找死,也不乏取财有道的武林君子,凭功夫讨要白袍剑客一命,结局虽都难躲那致命一剑,但却名落清白,魂碎誉全,立碑不辱。

  天色晴好,风过无声。

  今年的白袍剑客,与去年无异,该说的那番话,管你爱听不爱听,照说一遍,这是君子重诺,更是能人自信所致。

  今天是北剑王的祭日,也是你的还债日,出剑吧。挑战者说罢,先启动身子,继而发力,早地拔起,剑走蛇路,寒光颇晃。

  但见半空中,血花飞扬,闪闪烁烁,别一番景象。

  挑战者落地后,左一晃,右一摇,似稳未稳时,又冲前踉跄了几步,末了靠剑尖戳地,才算撑住败身。

  屏息观战的人们,从白袍剑客那张萧索的脸上,隐约看见了一层惊色。这很难得呀!

  还债吧……挑战者微笑着倒下去,似对其死大为满意。

  白袍剑客凝视着死者的左胸,心脏那儿一片泅红,宛若鲜花盛开。

  白袍剑客拔直身躯,就地忽啦一旋,剑在喉处划出一条细长的血线,之后慢慢倒下,带动四周一片目光跟着倾斜。

  这时左莹彻悟,原来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宋三,是用白袍剑客的诺言,要了白袍剑客的命,神演了一出借刀杀人戏。何等一个智者啊!

  而在场的高人,却是看出宋三刚刚使了云雾轻功,才障了白袍剑客的眼,求得刺心一剑。

  云雾轻功在武林享有盛誉,可谓盖世轻功,非一般人求得。此功系熊胆山上的仙人道长所创,被众弟子视为镇山之功。此功深奥莫测,功到绝处,身影叠幻,真假璧合,虚实无形,胜敌之处无法言表。

  比斗双方,同是输家,也皆为胜者。如此戏剧性的结局,让在场的人,长吁短叹,无言品评。

  也难住了左莹,昔日掷地之诺,如何兑现?

  后有人将宋三和白袍剑客收走,葬于熊胆山上。

  至于说宋三是怎么练成的云雾轻功,还有左莹的那个诺言到底有没有法儿实现?这两处是这个传说的谜眼,没人解得开。但凡是个传说,就都有谜眼,设前布后还是埋中,也是个讲究呀!没有谜眼的传说,不能叫传说,那是故事,故事都是拿悬念抓人,听过了也就罢了,想头不大,流传起来不如传说。

  店家停下,他已经把脸色讲欢了,连银须都在颇动,却偏偏要在此处跟我卖关子。我虽心急,却也不想叫他随意把玩,就把 一支烟递过去,几分挑衅的口吻道,谜眼我不问,我只想说,收走 宋三和白袍剑客的那个人,是仙人道长吧?此处不算谜眼吧?店家把烟横到鼻子下闻着,并不睬我。就在这工夫,男孩开了口,叫你蒙上了大哥,是仙人道长。

  我拍着男孩的头,跟他有了哥们儿的感觉。我冲着店家得意地笑起来。

  店家并不怪罪男孩,嗓来一眼说,我咋说来着,古沟镇上的人,寸把长的舌头,都挑得起驴鸡巴长的故事,是吧山娃?说完了呵呵直乐。

  原来男孩叫山娃。山娃这时就有点人来疯,眼皮子紧眨了几下,把两条小腿盘在窄瘦的木凳上,说,大哥你去熊胆山瞅瞅,当年埋宋三和白袍剑客的地方,长着一棵两权的大松树,都说一权是宋三变的,一权是白袍剑客变的。他说,大哥,刚才老棒爷给你讲丢了一个段子,我给你补上行吧?

  我瞄了一眼老棒爷说,我说老棒爷呀,还跟我藏了一段儿,故意的吧?

  老棒爷捻着胡须,脸上挺有心事。

  山娃道,就是那两个人都死了以后呀,在武林之中,一段双雄的佳话就开始流传了,等到埋他俩那个地方,长出了独根两权树,就有人作出了顺口溜:

  英雄阳间无缘亲,阴曹地府根连根。

  我乐了,山娃也把脸笑出了舒服样儿。

  山娃兴致好,就又说,你上山去找老山根吧,他能给你讲老鼻子好听的故事和传说了,他是我们镇上最这个的人。山娃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往往里扑着亮儿的门口望了一眼,问道,到山上去,要多长时间?

  山娃在这个间题上似乎拿不准了,脸上不再逞能了,仰头看着老棒爷。

  老棒爷说,你这阵子走,赶天见黑前,包你跟老不死的老山根碰脸。

  我往门口丢了一眼,琢磨着是这会儿上熊胆山,还是明天上——反正熊胆山我得上,不然就白来一趟了。

  合计老山根子哪吧?老棒爷吊着嗓音道。

  老棒爷看到我心里来了,这叫我觉得自己很嫩,就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老棒爷吹去烟灰说,老山根长在熊胆山上了。山上的人,早几年就都搬下山了,惟他,死翠,政府咋劝,他就是不娜窝,犯神经呢!他老伴打早过世了,两个儿子,嫌蹲在山沟沟里没出息,早几年也都跑出去闯**了,你说他一人在山上耗个什么劲吧?迟早得枯死在山上,要么就是叫熊瞎子给祸害了,让野猪给撕巴了,也说不准。

  山娃哼了一声说,老棒爷你说岔道了,老山根不下山,不是跟政府辈,也没犯神经,他是在山上陪那个救过他命的抗联战士。山根爷爷那叫说话算数,说在山上陪救命恩人一辈子,就陪一辈子。

  你这惠呀,把话扯远哩!老棒爷抓过山娃的一只手摸着,脸色灰灰的,老半天才又接着说,撞心窝子的事,还提它干啥。

  山娃就把小脸蔫下来,不住地倒气扩着两个鼻孔,像是难受了。

  我盯着老棒爷,目光一动不动。老棒爷叹口气,苦笑道,熊胆山上,有座坟,就是那个抗联战士的坟。都过去这些年了,那座坟还是有模有样,守护得精心呀……这里面的故事,我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也讲不像,等你上了山,叫老山根那张嘴跟你唠叨 吧,有听头。

  我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这就上山!我看你这小饭铺里也卖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我给老……老山根买点什么好?

  他稀罕啥?他稀罕山,你买得成?老棒爷摇头晃脑地说道,你把大票子掖好了,使不上。不过你上去一趟呢,空手也不大好,这样吧,你给老山根买上几包洋蜡,再称上几斤大粒盐,就顶好顶好的了,旁的他真的啥也不需要。他这个人,能把这山上山下的事儿,说得根是根,权是权,叶是叶,照我嘴上这点屁咦,强远去了。

  备齐了东西,要往起拎脚时,老棒爷塞来一封信,说是老山根的儿子打山外头寄来的,搭我一程脚力,捎上山去。

  我怪声怪气地说,原来一劲儿择掇我上山,敢情是想抓我公差呀!

  老棒爷嗽起嘴说,你这是说了鸟肠子话,文明人犯了傻病。你咋就不想搭你脚力捎上山的信,是我给你找的亲近老山根的理由呢?上山吧,叫老山根好好开导开导你。先前跟你讲的那两个画画的,叫老山根帮助得都那个劲了,那遭他俩要是再往下住段日子的话,就该跟老山根叫爹了。你当心点吧,我把这话裸你耳朵旁搁着,可别到时候晕了头,下山来冲我爹、爹的乱叫。那你就折我大寿了。老棒爷一脸想笑,却又忍着不笑的表情。把眼珠都憋凸了,要滚出来似的。

  我便哈哈大笑,差点没笑喷了……

  那天上山花费的时间,还真就让老棒爷给断准了,我赶在天色见黑前,站在了老山根的面前。我的天哪,他就是我梦中的模特呀!瞧着眼前这张轮廓真切、曲线苍劲、色泽黑润的老脸,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其实那一刻,老山根什么话也没说,脸上更没有一下子就能打动人的特殊表情。他只定定地站着,任凭挂着响儿的山风呼呼啦啦地推操他,一副身板就是不摇不晃,静如老松,一个无形的“挺”字,从他的头顶,写到他的脚底。

  可我就是觉得他亲切,就是觉得站在这样的老人面前哭一场很舒服。

  这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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