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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清晨6点,动车缓缓驶入美丽的省城,如潮的旅客争先恐后涌向出站口,人流中,一个身高1.70米,30多岁的少妇肩挎旅行包,手提精致纸袋,迈着优美却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检票口来到一标有“公用电话”字牌的副食品街亭旁,放下旅行包,长长出了口气,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左顾右盼地张望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期盼……

  一套淡蓝色的西装将高挑匀称的身材勾勒得分外迷人,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白皙的脸蛋上明亮眼睛极为灵动。此时她双眉微颦,腮边泛起两个梦幻般的酒窝——这是个容易令男人产生非分之想的女人,

  她就是魏翠。自二个多月前在家被侮辱并差点失身,为曾永红一番冷嘲热讽激怒,独自到小游乐园喝酒散心,却在遭三个两河人欺侮后,被程副所长羞辱。

  后来在公安局,被胡副局长毫不客气训了一通,第二天回家睡了整整三天。一怒之下万念俱灰的向单位递交了停薪留职手续,她再次如前一段时间,每天混迹于赌场。

  本来,那晚在小游园的事,由三个两河毛子惹起,她作为受害者,理应受到公安机关保护和安慰,同时把那三个惹事生非的两河人严厉处罚。可因为那三个混蛋和胡孝林、邹兵等人的关系;派出所程副所长对曾永红极度反感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加上疤队长从中作祟,竟使她这受害者,竟如同犯罪嫌疑人,被呵责、训斥了一整夜。

  从程副所长和胡副局长毫不留情的话中,她还听出了一直在心中担忧、困惑,有关曾永红嫖娼的真相;也知道自己被姜明勇占有的事,早已为很多人所了解。在东邑人心目中,已把她和丈夫当成了毫无廉耻之心的****棍。

  三天倒床大睡时,她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既已被视为坏女人,再循规蹈矩做人,也难以改变现有看法。与其为了保住所谓贞洁而疲于防备,成天生活在高度紧张中,不如得过且的顺其自然,让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吧。

  人的一生,就那么几十年,活着时为何不心情愉快、无忧无虑生活呢?所谓:“人生苦短定要珍惜眼前大好时光,紧紧抓住稍纵即逝的青春,力争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这话一点也不假。什么他妈的礼义廉耻、从一而终?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在当今社会要想不被人说长道短,除非既不上班、也不出门的成天呆在家中。要接触社会和朋友,拥有一块小天地,就随时有可能被人说、让人议。

  哪有人前不说好、哪有背后不说人!一些成天吃了饭无所事事的长舌妇,不论自身生活作风是否经得起检验,却对一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所谓风流韵事极感兴趣。唯恐天下不乱的将一些本属虚构的消息,按主观臆断增加刺激的新内容,四处散布。

  经她们所加工后的传闻,往往会使简单的事情复杂。尽管你自认为是对得起丈夫和儿子,对家庭负责的传统女性,但人们早已把将你视为嗤之以鼻的**娃**。你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不可能神经质的见人就言辞激动的为自己申辩,以洗清那些强加于头上的不白之冤吧?与其成天生活在折磨神经的无穷烦恼中,不如混一天算一天。

  于是,在经常的参与和不知不觉中,她再次极度迷恋麻将,从开始被动到积极主动邀人激战。到后来,赌博竟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份。

  她能在麻将桌上连续搏杀三天三夜,也可连续一周吃住在专门聚众赌博的黑茶馆,直到所有聚赌的人都睁不开眼睛,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到了她的皮包里,或实在睁不开眼,不得不睡觉才罢休。

  她手气极好,十赌九赢!而且赌注极大,每晚输赢几万极显平常,和她聚赌的大多是实权人物或暴发户。除极个别情况,他们都会毫无挽救的将携带的钱输干净,才会意犹未尽、于心不甘离开。

  二十多天下来,她成了东邑赫赫有名的赌场“大姐大”。除了必不可少的应付,她基本上不回家吃饭、睡觉。

  到后来,连一些必须参加的家庭活动,如儿子的生日、父母的寿辰,她也懒得参加而仅挂个电话委派曾永红代替。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家人极为反感。强烈要求她不要再和那帮麻友混在一起,回单位继续上班。

  可是,对于曾永红苦口婆心的劝告、父母板着脸的训斥、儿子泪流满面的哀求,她一概不理,照样我行我素。

  万般无奈下,家人只好求了马铁,把她叫到家中不客气教训了一顿。可是也仅只收敛了不到一个星期,她便再次不分白日昼夜混迹于乌烟瘴气的赌博场所。当父母又一次请了马铁约她谈话,她干脆连铁军的面也不见了。

  走火入魔了的她相信,凭着娴熟的技艺和在麻将桌上的手气,只需接连“奋战”个三五年,这一辈子就有可能吃不完、穿不尽。

  一段时间。东邑许多二三流职业赌徒见到魏翠都会知趣的退避三舍。据知情人士透露,她在赌场上所赢得的钱至少在五十万以上。

  “好花不常开”。没料到的事发生了,几个穿制服的赌徒结成了联盟,发誓彻底打垮她……很是风光了一阵,过着挥金如土奢侈生活的魏翠在元旦后不久竟连连失手,逢赌必输,而且每次都会输掉成千上万元。

  不知不觉中,她不仅把以往赢的钱全部输光,输掉了十多万积蓄,还不大不小欠下了一笔债务。

  可她却仍不断向曾永红要钱参赌。一向在家中处于被统治者地位的曾永红终于爆发了,瞪着血红的眼睛把她臭骂了一顿,指着鼻子厉声喝令她立刻回单位上班,否则将不客气的采取革命行动!

  歇斯底里摔碎了家中好几样值钱的物品,披头散发、袒胸露怀尖叫着,精神病人一般在曾永红脸上、身上留下诸多伤痕后。她委屈的大哭了一场,在家中留一张纸条,只身悄悄来到了省城。

  她自信,凭能力和几个在省城有一定地位的朋友,定可闯出一番名堂。

  站立着歇了几分钟。满脸失望的魏翠给财政厅综合计划处处长田德顺打通了电话。

  自经邹海波介绍,认识了这位四十多岁的处长,他对她好极了。慷慨热情的带她逛商场,进公园、吃山珍海味、游风景名胜,到一流的夜总会高歌轻舞,毫不吝啬的给她买了不少礼物。表现出了成熟男人少有的热情。不过几次交往,俩人已好得只差没有上床了。

  曾经在一次酒席上,她玩笑道:“如果以后我失业了,到省城来打工您可得多关照哟!”

  “没问题,只要你真愿到省城发展,找到田某人,不管工作、住宿及所有一切我都包了!”一向稳健的田处长当场拍了胸脯。

  临行前,魏翠曾给他挂过电话,谈了想要到省城求职的想法,他大包大揽叫她尽管来,一切由他负责。由是,下了火车她就马上给他挂电话,就是想问问工作落实情况。

  仅响了两声,听筒里立即传来田处长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当他听说魏翠已到省城,迟疑片刻,用耳语般的声音嘱咐她先找家旅馆住下,10点钟左右再到厅见面。末了,又吩咐她不要将已到省城的消息告诉邹海波。

  放下电话,魏翠心中涌出被冷落的感觉,略带倦色的脸庞上涌现出古怪的神色,咬着下唇思忖了一阵,她再次抄起电话,拨通了邹海波的手机。

  邹海波不过是田处长同一单位的行政科长,竟然使得级别比他高的田处长如此防备?他是个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年近50却像年轻人一样活跃开朗,思想和行为超前的人物。职务虽低,却和很多厅级领导关系非同一般。

  姜明勇和邹海波从小要好,手下得力干将张良春又是邹海波的亲弟弟。自那次在省城物资订货会期间,魏翠通过姜明勇认识了邹海波,又经这位八方豪杰皆朋友的科长,认识了田处长及劳动厅黄处长、黎处长,市政府唐局长和馆陈总经理等。

  这些男人见到二线城市来的魏翠,都有相见恨晚之感。

  她虽已年近四十,但肥不露肉,瘦不显骨,恰到好处的身材和天生白皙,犹似煮熟后剥了壳的鸭蛋一样的肤色,令几位手握实权花钱如水,看惯了娱乐场搔首弄姿小姐、终日沉迷于酒池肉林的男人极度着迷。

  他们不放过任何显示权势和地位的机会,大把大把为她花钱,将一件件价值不菲的首饰和服装送给她,暗自都心猿意马想和她有更进一步的深层发展。

  可魏翠有她的原则。她爱好打扮,也愿意有身份的男士追逐献宠以显示自身价值;她更欢喜每天有人陪着吃香喝辣,随心所欲抱走喜欢的每一套时装;她高兴有身份的男士如痴如狂围着转悠,毫不吝啬的像纸一样花着他们来得非常容易的钱,时而不失时机的对每个男人悄悄说上几句吊胃口的话,使他们产生出“她最喜欢我”的错觉。

  可她却坚守阵地,绝不让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于是在几个用钱不分彼此,赌场情场同进共出,好得不能再好的“生死之交”之间,不可避免出现了一点小矛盾。

  这大概就是田顺德让魏翠不要将已到省城的消息告诉邹海波的原因之一吧?可这位官场情场都得意的田处长,忽略了现代人普遍存在的逆反心理,更不知道经过一系列磨难的魏翠,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魏翠了。现在的她,多少经有了一些玩世不恭。既然敢于独闯省城,心里至少有了一定思想准备。

  本以为下了火车就会被轿车接到舒适的宾馆,享受被火辣眼神拥吻的浪好感觉,却没曾想在火车站孤独的站了好一阵没人来接,魏翠心中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田处长一番叫她不要把行踪告诉邹海波的话,反而使她毫不犹豫拨通了邹海波的手机。

  接到电话,行邹海波睡意全消,吩咐她立即乘出租车到厅机关值班室,他将马上到那里等候。

  搁下电话,他迅速穿好衣服,快步朝楼下奔去。

  当魏翠所乘坐的出租车来到财政厅大门时,邹海波已恭候多时。他接过旅行包,抢着付了车款,殷勤的笑着把她带到装饰豪华的办公室,拿出崭新的脸盆和毛巾倒上热水让她洗脸,并沏了一杯香喷喷的热茶,端出一大盘水果。

  待魏翠梳洗完毕,喝了几口茶水吃了点香蕉后,他又带她到大门隔壁面馆,叫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还不到上班时间,以往总因堵车而迟到的田处长,急急赶到了单位,胖瘦适中的身上穿一套黑西服,白衬衣配黑色软皮领带,很显潇洒、志满意得。

  脸上难掩笑容,哼着轻快的曲子,步履矫健稳沉的刚跨进机关大门。笑容立刻凝固了。在通往四楼办必经的行政科长办公室半敞开的门里,他看见了那日思夜想的大理石般的脸庞、永远衣着得体、线条迷人的成熟丰满躯体,及高跷着二郎腿,正大声说笑着的邹海波。

  一股酸味不由自主涌了上来,欢快的情绪立时被一种怒怨取代。不由分说跨进办公室,恼怒的盯了一眼惊愕得站起身来的魏翠,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嗬!小魏什么时候到的?如不嫌弃,请有空到我那坐坐,虽无甜果香茶,一杯清水还是有喝的!”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我的妈!醋坛子打翻了!”邹海波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走到门口探头望了望,苦笑着说道:“去吧,给这位胃酸过多的处座谈谈,解释一下!”

  魏翠眉毛一挑:“解释什么?有啥好解释的?”

  “唉呀,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晓得他那德行,说清楚不就行了,以免他认为我俩有什么瓜葛!”

  “怎么,你怕了?胆小鬼!”魏翠冷冷一笑,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问道。“啥子怕哟?都是一个机关的谁怕谁!只不过大家都是朋友,闹僵了没意思。”

  邹海波极不自然的笑道:“我看你还是到他那里去一下吧,免得他想不通,独自在办公室发些滥言,对大家都没好处。”

  毫不理会邹海波着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独自稳坐沙发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魏翠重重将茶杯往小几上一搁,鼻子里轻哼一声朝门外走去。

  怀着复杂的心情,慢慢来到田处长办公室,魏翠刚自顾着往沙发上一坐,田顺德就垂着眼皮不满的问道:“明明叫你不要将到省城来的消息告诉邹海波,你却偏偏要去找他,什么意思?”用狐疑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阵,担心的问道:“难道,你们两个……?”

  “处长先生,请尊重我!”魏翠站起身来沉着脸朝门口走去;“我从内心把你们都当成好朋友,不远千里丢了工作跑来找你们帮忙,是因为对你们非常信任,但希望不要把我想歪了。我姓魏的虽然现在没有了工作,迫切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但请相信,本人再穷,也不至于为了找到可以混饭吃的工作,丧失人格!你若不肯帮忙也就算了,用不着从门缝里看人!”

  “别!不要这样!”见魏翠清泉般的眼中迸出了火花,田处长忙抢上前去将她拉住,赔笑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同时担心邹海波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对你不恭,希望理解!”

  上午10点钟,一辆奥迪轿车载着魏翠和田处长到了位于白家镇的新建四星级大酒店。这家酒店是某厅斥资修,建、集吃、住、娱乐为一体,既方便本系统出差人员和会议,又对外放开经营的经济实体,酒店老总由厅里任命……

  在豪华得令人头晕目眩的贵宾接待室里,喝着香气沁人肺腑的极品龙井,吃着进口洋水果聊天时,田处长将魏翠向酒店一班领导作了介绍,漫不经心的用一种玩笑的口吻“求”在坐几位领导帮解决工作。总经理心领神会,亲自出面落实了住宿,立即发了一套绿色制服并安排魏翠在总服务台上班。

  从田处长开口让帮助解决工作,到总经理亲自带她到人事部门填表、在保管室领工作服、在宿舍确定好床位并将新领的崭新床单、被子等收拾好,总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这星级大酒店的工作效率实在够高。

  中午,在酒店领导班子陪同下,田处长和被他称作表妹的魏翠共进了丰盛的午餐后,要赶回厅里处理公务。

  临走,在酒店外景色奇秀、曲径通幽的碎石小路上,他拉着魏翠的纤纤玉手含情脉脉叮嘱道:“先在这里住下吧,刚才总经理已经说了;你做为特殊情况取消实习期,工资暂时每月4000元。等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月左右,我就会设法叫他们给你调上去,争取每月5000元以上基本工资,另外让他们给安排一个单间,那时我就可以天天来……”。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刚到这里,可能会有很多方面不习惯,条件也不可能尽人意,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尽快为你创造宽松、舒适,保证你乐不思蜀的一流环境。但,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双方密切配合才能办到。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一番心意哟!”说完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匆匆离去。

  3000元!魏翠的心立时凉了;原以为千里迢迢来到省城,凭着几个有身份、地位的朋友帮忙,每月至少可以挣近万元的她,情绪变得极度沮丧。

  以她大手大脚用钱的习惯和贪吃零食的爱好,4000元钱仅够零用。背着家人、怀着美好的愿望,自认为能很快挣到一大笔钱而独闯省城的她,隐隐感到了些许后悔。

  在东邑,也曾有人专程上门聘请她去上班。“鸡妈妈”黎玉殊更是多次赔着笑脸,许以月工资6000的高薪请她去搞管理,因顾忌面子和嫌工资少都被她拒绝了。

  却没想抱着一腔热血、满怀希望来到梦中向往的省城,以往在电话中信誓旦旦许诺给她找到好工作的田处长,竟给找了这么一个工资少得可怜的职业。

  可是既然出来了,也只好先呆着再说,实在呆不下去,再找人劳厅的黄处长或其他朋友想想办法,他们也都曾答应过帮联系工作,可都有点只可意会的弦外之音,因而一般情况她不愿找他们。

  相对来讲,田德顺比其他人稳沉、斯文,至少不会强扯硬拉搞出一些霸王硬上弓的举动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魏翠回到拥挤狭窄的宿舍,打开旅行包想把压皱了的衣服拿出来整烫一下。可是当把衣服全部堆放在**,问同屋的小姐什么地方可以熨烫衣服时,一位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却告诉她,必须乘车到二公里外的白家场才有干洗店,并扁了扁嘴说:“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上班必须着统一制服,下班后又不能外出,只有周末才能请去逛小镇,逢年过节才能进一次市区。”

  紧挨着窗子的**,一位二十多岁的短发姑娘叹了口气对魏翠说:“看大姐你这气质和年龄也不像是打工的。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我们这帮人倒是年龄小文化低,没有办法才在这里混点工资。像你这种人才,到省城那些大宾馆,至少给你个大堂经理的职位,每个月起码6至8000元。就是不到省城大宾馆,凭你的外形、气质,随便到哪里也比在这强。”

  望着几个年龄都才二十多岁的小姐们身上那绿得刺眼的制服,魏翠叹了口气将衣服装回旅行包。走到她从明天起就要在此上班的总服务台,想给田处长挂个电话请他设法帮换一个工作,可刚拿起电话听筒,笑容满面的小姐却提醒她,私人电话必须自费。

  淡淡一笑,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田处长的手机,委婉的提出希望能换个地方上班,田处长沉吟片刻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如你不愿在那里上班就算了,我在市里租一套带家具和电器的房子,每天你啥都不用干,只需给做一顿午饭,每月我给5000元零用,等以后找到能够充分发挥你专长的工作再说……”话没听完,她“啪!”一声搁下了电话。

  回到宿舍和衣躺了一会,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睡不着。

  下午4点过,魏翠用手机给邹海波挂了个电话,直截了当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忙找一份市区收入较高的工作,邹海波沉思片刻,约她六点到盐市口见面,一切由他负责解决。

  放下电话,她托大堂值班小姐给老总带个口信,说要到市里买些必需品。回到宿舍拣了几件内衣和洗漱用品装在纸袋里,急匆匆离开了这仅呆了半天、令她十分失望的地方。

  晚上,打扮得绅士般的邹海波,约了本单位和他比较投缘的一位副处长、郊区某局的龚局长、某公安分局刑警队大队教导员,及一个叫贺富贵的外地款爷,在酒楼定了包间为魏翠接风。

  大包间里,几个男人不停劝酒、殷勤的给魏翠拈菜,色迷迷的在她那高耸的胸脯和漂亮脸蛋上溜来溜去。几个色中饿鬼形象令魏翠大倒胃口,好几次都想拂袖而去,可想到毕竟有求于人,只好强装笑脸应酬。

  酒足饭饱后,小姐撤下碗碟,端上清香的茶水和切成小片的水果。几个男人趁着酒兴玩扑克诈金花,被强劝着饮了不少白酒、满脸艳如桃花,一双杏眼更加水灵的魏翠,嗑着瓜子坐在一旁看电视。

  刚坐了一会,黑熊般的龚局长突然打着酒嗝,摇晃着来到魏翠身前,满嘴酒气的说:“魏、魏女士……女士,走,到……到里间陪我玩一会儿,我给……给你钱!”

  一种侮辱的感觉袭上心头,魏翠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局长同志,你是否喝多了?请放尊重一点!”

  “尊重?哼!你到省城来不就是为了找钱?陪人家和陪我不都是他妈一回事!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黑熊忽然一跃而起将魏翠紧搂住往里间拖。

  魏翠愤怒了。厉声尖叫,拼命挣扎着,发疯似的在黑熊局长脸上乱抓、身上乱踢!

  正在赌博拼杀中的邹海波等人,被魏翠的尖叫怒骂而惊动,抬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扔下扑克不急不忙走过去,将黑熊局长拉开强按在沙发上,忙不迭的给魏翠赔礼道歉。说龚局长因为喝多了才失态,绝非**心大发有意识如此,叫她千万不要在意。

  两行泪水,沿着已经变得苍白的脸颊无声流了下来,魏翠两眼看着邹海波,令他心里阵阵发毛,赶快对那黑瘦矮小的外地人叫道:“贺富贵,你马上陪魏女士到春西饭店开一间好点的房间,让她早点休息。”又陪着笑脸对魏翠说:“今晚上实在对不起,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和你联系。”

  愤怒的瞪了一眼瘫在沙发上,不住挣扎着想要扑过来,满口脏话和下流语言的黑熊局长,魏翠转身大踏步走出了酒楼。

  出得门,走在大街上。那叫贺富贵的外地人眨巴着绿豆眼,小心问她坐车还是走路?心情糟透了的魏翠,对这伙人简直厌恶到了极点,真想一走了之不再和他们打交道,可想到负气出走来到省城刚一天,如果就此灰溜溜的回去,岂不被老公嗤笑?生性要强、虚荣心极强的她只好强忍下心中的怒火,紧绷着脸说:“我不想坐车!”

  一路上,长得十分猥锁、一套皱巴巴的廉价西服里白衬衣黑得使人恶心、仿佛从没洗过的脸上,纵横交错的皱沟里填满污垢,绿豆眼角凝结着大团恶脓般令人作呕的眼屎、鳄鱼嘴里满口被烟薰得发黑的牙齿缝中散发出隐隐恶臭,脚上肮脏无比的皮鞋已经裂开口子,浑身上下混合杂臭使人气紧,横看竖看都如无正当职业和固定收入、吃了上顿愁下顿,在贫穷和饥饿线上苦苦挣扎的流氓无产阶级,却被邹海波称之为拥有资产七千万元的所谓大款,口惹悬河、滔滔不绝大吹特吹如何富有,有着一辈子、两辈子都有用不完的钱。侠肝义胆的把黑熊局长臭骂了顿。最后,竟口沫四溅的拍着干瘪的胸部,粗着脖子红了脸和人吵架一样大声说:“虽你我素昧平生,但凭着对你良好的印像,我决定帮助你,在极短时间让你富裕起来。只要有了钱,我敢保证天下所有男人都会跪在你脚下,到那时也就再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了。”

  见魏翠仍板着脸一言不发,他又关切的问道:“听邹海波讲你输了不少钱,并背了一些债,能否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钱?”魏翠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冷冷答道:“欠多少钱管你屁事!不多不少只有20万!怎么样?”

  “不就这么一个小得可怜数目,值得怄气?隔几天我给你20万!”姓杨的将吸得快要烧到手了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淡淡的、轻描淡写的说道。

  魏翠闻言突然站住,扭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贺富贵,将他从头到脚一番仔细打量,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个人间少有的怪物。

  足足看了他近一分钟,她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微微的摇了摇头嘲弄道:“你是不是刚才酒喝多了发高烧,打胡乱说些差点把我心脏病吓出来的话!”

  见魏翠用那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用那种气话说话,贺富贵搔了搔头,解嘲的笑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相信?看我不像有钱人?如果不信我,你打电话问问邹科长和他们厅里的其他人,他们对我相当了解。”

  “哦!那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魏翠没有一丝表情的漠然说完,一扭身大步往前走去。

  到了春西饭店。贺富贵似乎和这里的服务员很熟,既没要魏翠出示身份证,也没例行公事问她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有无证明、是否出差等,立即为她在4楼开了一套标间,极为周到的把她送进那铺着地毯,落地式窗遮得严严实实,写字台、沙发、彩电一应俱全,卫生间内有抽水马桶、浴盆和梳妆镜,席梦思**罩着雪白床罩的房间。

  感到十分疲倦的魏翠早就想休息了,可那所谓千万富翁却极不知趣的斜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唠叨不停。拍着干瘦的胸脯说之所以要帮助魏翠,是不忍心见她被别人欺负,要像亲哥哥一样帮助她,尽快使她拥有百万以上的资产。他还说最近要在省内投资6000万元修一条高速公路。到时如果不嫌弃,可以请魏翠给他管财务。

  心情稍好一点的魏翠打着呵欠,应付似的说舍不得女儿,不可能长期在外面。他大腿一拍说:“那还不好办?把你女儿接来,我给她请个家庭教师,再给你们租一套房子,所有的费用我全部出就行了!”

  那口气,那不把钱当成钱,轻描淡写间做出令人大感吃惊的承诺,使得早就感到眼睛睁不开,巴不得立即倒在**睡觉的魏翠,几乎连瞌睡都被他惊跑。不由自主睁大双眼,再次将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好一阵,摇了摇脑袋歪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任由他神吹。

  就这样,不停抽着香烟,唾沫四溅,恶臭袭人的神侃到深夜快一点,魏翠再三催促,几乎发火,他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说:“我明天早上来叫你一块吃饭,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秘书,月薪15000元,吃住全由我包。”色迷迷的盯了魏翠一眼,摇晃着走了。

  在火车上一夜颠簸,早就困得连眼都睁不开的魏翠洗了澡,躺在**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一天的经历简直像有如做梦,贺富贵那信誓旦旦的诺言,竟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感觉是那样诱人。

  凭直觉,她觉得贺富贵不可能是一个富有的人,他粗俗的谈吐举止、寒酸的衣着、吸食的廉价香烟,既无汽车又无手机,连一只公文包都没有,横看竖看都不像个富翁!可是她又迫切希望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次性送50万,月薪15000元,女儿到省城读贵族学校……而且,他并无猎色之意,仅仅只是出于善意的帮助!似乎天方夜谈一样不可思议。

  她极度亢奋,无法入睡又十分不安,唯恐一觉醒来,贺富贵所说的只不过是酒后狂言……

  似睡非睡折腾到早上8点钟,魏翠给邹海波挂了电话,询问贺富贵的情况,并叫他一定要说老实话。

  邹海波肯定的说:贺富贵是东坡市无人不知的顶级富翁之一,自有资产早已过亿,主要产业是在西攀开的两个金矿,目前正准备投资数亿参与高速公路建设,此次到省城是了结一桩人家欠他货款上千万的债务纠纷。此人出手大方,视钱财如粪土,为朋友可两肋插刀,和一些厅局长的关系十分要好。

  放下电话,魏翠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并激动不已,暗想这次出来算是对了,竟千载难逢碰到一个侠肝义胆不贪女色的大老板。贺富贵那令人作呕的形像在感觉中好多了。“财不外露,人不可貌相嘛!”她放心,踏实的睡着了。

  魏翠这一觉睡着已接近下午1点,贺富贵在外把门打得:“咚!咚!”直响,并扯着鸭公嗓子不停喊她的名字,她才猛然从沉睡中惊醒,慌里慌张从**爬起来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就随着贺富贵下楼。

  午饭就在楼下餐饮部简单吃过。下午,贺富贵带魏魏翠乘公共汽车四处逛了一阵,在一个削价商品摊上,买了一个样式陈旧的公文包交给她,说是给她以后装文件用。

  晚上。贺富贵约了三个有身份的客人在餐厅相聚,在客人没到之前他告诉魏翠说:“我今晚上请的三个朋友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一个是省政法委书记的公子,一是高级法院院长的女婿,还有一个是全国闻名的大律师。”

  席间,贺富贵洋洋得意向客人介绍魏翠是他私人秘书,三个客人意味深长的打着哈哈:“明白,明白,有办法,恭喜!恭喜!你小子人模狗样居然还有这等艳福,不错!不错!”不约而同怪声大笑,那笑、那挤眉弄眼的神情,令魏翠有菜汤里看到蛆的感觉。

  酒饭结束后回到旅店已9点过,贺富贵又在魏翠房间里吹开了,说等几天有人会送一部大哥大给他,他讨厌用这玩意,准备转送给魏翠用。并从衣袋里拿出几份文件说:“不是吹,我和省财政厅关系好得很,年年都要帮有关单位跑到一两千万拨款。每次,都按百分之二十提成。”

  魏翠接过那一叠皱肮脏的文件翻看着,原来是某市政府关于“双保”工作困难向省上要款的报告,某区林场事业经费的申请,某幼儿园改造危房贷款的报告,某区请求解决教学危房改造资金的报告,四份文件累计向省财政厅要款334万元。如几笔款要到手,按贺富贵所说提成百分之二十,他可一次性获得66.8万元。

  顺手将几份文件扔在写字台上,魏翠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自有资产过亿吗,还用得着帮人家跑项目要资金吃提成?”

  贺富贵一怔笑道:“我也是顺便帮朋友,因为在攀西那边开有矿,帮助当地政府融洽融洽关系而已。至于提成,不要白不要,世界上还有不爱钱的人?”说完仰头哈哈大笑。

  听了他的话,魏翠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又过了一阵,自我标榜平生最恨男人欺负女性,信誓旦旦表白不忍心魏翠受别人侮辱、终身将她当亲妹妹看待,一定要在最快时间使她成为百万富翁的“大款”,忽地站起身扔掉燃了一半的香烟,扑到正半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听他乱吹的魏翠身前,一把抱住她丰满诱人的躯体,伸长了脖子去亲她的嘴。

  大吃一惊的魏翠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站起身来使劲将他推开,怒声呵责道:“混帐!怎么你也是这种人?给我滚开!”

  可贺富贵却像疯狗一样喘着沉重的粗气扑了上来,紧紧将她拦腰抱住,用嘴在她那高耸的胸脯上一阵乱拱,并不停的说:“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愤怒到极点的魏翠,再也无法控制,扬起右掌狠狠两记耳光掴在这奇丑无比,努力装出道貌岸然、憎恶如仇的混蛋脸上。嘴唇哆嗦着指了他鼻子,用极具震摄力的声音喝道:“如果你还想在我的心目中保留一点人应该有的形像,请立刻消失!”

  被她两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刚才还被攻心的欲火烧得发狂的贺富贵捂着脸颊、低垂着头灰溜溜走了。

  锁好房间,魏翠扑在**失声痛哭,她没料到外面的男人竟都如出一辙欺女贪色叫人恶心,不仅有一官半职的公务人员,就连贺富贵这种丑八怪,居然也仗着有几个臭钱想趁人之危强行非礼,真正令人生恨!她想离开这里,另找其他朋友想法找工作,可那极具**的20万元现金、月薪15000元的工作实在太令人难以舍弃了!有什么法,为了挣钱,先委屈一下吧!只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不让人近身沾便宜就行,等几天再做决定吧。

  第二天中午12点钟左右,贺富贵垂着眼皮来叫魏翠去吃饭时,哭丧着脸,点头哈腰一再赔礼道歉,说昨晚上酒喝多了一时失态,请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一定要原谅他,并保证今后绝不骚扰。魏翠一脸庄重严肃的说:“我希望昨晚上那种借酒撒野的事情再不要发生,我虽因为遇到了困难出来挣钱,但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丈夫和女儿的事情,希望你尊重我,也同时尊重你自己!”

  “那是,那是,请一定放心。不会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了。”贺富贵不住点头。

  饭后,贺富贵说要出去办事,叫魏翠到市郊酒店把行李取回来,并给了200元钱叫她坐出租,约好晚上在她房间碰面后再一起外出吃饭。

  下午6点左右,当魏翠把行李取回来时,贺富贵已经坐在她的房间好一阵了,见她回来,忙帮着放好行李。待她简单洗了脸出来,他将四份要款的报告交给她,说以后所有的文件、印章都将由她保管。

  晚饭在一家苍蝇食店吃,贺富贵点了四个荤菜半斤白酒并帮魏翠要了一瓶椰子汁,魏翠要了份炒四季豆和二两米饭。两个人默默吃完喝完后,贺富贵叫魏翠先回去休息,说自己要去办点事就走了。

  魏翠回到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觉得头有点沉,到卫生间洗了澡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少,睡梦中,她感觉得好像在家里和丈夫睡在一块,曾永红在解她的胸罩扣子,一只手在揉搓她的胸乳,接着,有一双手在拉扯她的**……

  一张臭不可闻的嘴压在了唇上,使魏翠猛然从梦中惊醒。“哪个?”她大叫一声,本能的双手用力一推,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得跌了下床,挺身坐了起来立即伸手拧开床头灯,同时拖过被单遮在胸前。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浑身脱得精光,瘦骨显露的贺富贵刚从地上爬起来,正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做出一付要扑上来的架式。她怒不可遏的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向他掷去,愤怒的骂道;“流氓、畜牲、滚出去!”又不断将枕头、水果及一切能够抓到的东西,伴随着怒骂声朝他摔去。

  狼狈不堪的贺富贵慌忙爬起来,搂着衣物脚忙手乱套在身上一溜烟跑了。

  魏翠赶紧跑到门边把门反锁好,心跳不止的迅速穿好衣服坐在**,无言的啜泣着任泪水流淌,此时她才明白:一个女人,要想独身闯出一番天地又保住清白,可能性几乎为零。在这灯红酒绿的大都市,真的处处是陷阱呀!

  哭着在雪白的肌肤上乱抓乱擂折腾了好一阵,起身给远在东邑的柳燕挂了电话,哭诉了在省城发生的事情,无助的哽咽道:“我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了,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吧……”

  电话那头,柳燕陪着流泪安慰她,叫她赶快离开贺富贵改找别的朋友帮忙,最好立即回家。

  打完电话,魏翠回到四楼敲开值班室的门,责问服务员为何把她的房门打开让其他人进来?服务员满脸不悦的说那男人天天晚上都在你房间,都睡了也没见他离开,以为是住在一起的夫妻,所以刚才他叫开门就开了。说完了还不满的白着魏翠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天天出双入对,晚上搞到深夜,鬼才晓得是啥关系!”说着“砰!”一声将门紧紧关上。

  回到房中将门锁好后,魏翠脱光衣服打开淋浴头,一遍又一遍抹着香皂,将身子洗了又洗。一边洗,一边低声啜泣……

  怎么办?想不到一向自视清高,连好多英俊潇洒、既能给她用不完的钱,又可使她拥有令人羡慕的好工作,甚至能使她摇身变为国家干部的实权人物费尽心机、使尽手段都没能得到的肉体,竟差点被一个奇丑无比的骗子轻易占有,实在令人于心不甘!

  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报案?可谁相信你呢?连服务员都说你和他成天出双入对的不知到底是啥关系,公安人员会相信你几乎被强奸?况且,一旦报案,必将惊动单位和更多人。家乡人知道自己差点被一个丑陋得令人恶心的人奸污了,将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

  那些成天想方设法打她主意、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她的人,会怎样想她?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父母,阴损刻毒、近来常对她的行径嗤之以鼻的曾永红,少不更事的儿子,儿子的老师和同学、还有那些平时就对她不满的长舌妇人,又会怎样议论这事?

  思来想去,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令人气得发疯的滥事。只好呆坐床头,一任泪水长淌……

  第二天一早,魏翠给在某公安分局任职的刘某挂了电话,请他帮忙给找个工作,对方听说她到了省城,高兴得声音都走了调,一个劲问她住在什么地方,以便马上开车来接她。并明确的对她说,不用再住旅馆更不用找工作,由他出资承包一家餐厅,挣了的钱全部归她。并一再表明如何爱她,而且他是已经离婚的单身汉,拥有完全的自由空间等。她表示要考虑一下说改天再谈,轻轻放下了电话。

  一个上午,又给几位手握一定实权,轻而易举就能帮她找到相当不错工作的“好朋友”取得了联系,以往都曾给予过暗示和许诺;只要她一声招呼就会全力以赴,甘愿赴汤蹈火的正人君子们,听说她要在省城求职,都无一例外答应保证能满足她的要求,马上安排收入高的好工作,保证她吃好穿好玩好心情好,过着乐不思蜀消遥日子。但同时都有一个小小要求:除了本人,不得和其他男人往来……

  魏翠彻底失望了。躺在**思索是否应该离开这不适合立足的地方,回到家乡重新开始。可是,昨晚上发生的事如何办?总不能白白让那丑鬼把便宜占了吧!

  中午时分,服务员通知她到楼下总台转号,她心里明白那丑鬼已悄悄溜走了。

  交了480元房费,她感到胸中阵阵发闷,饭也没吃就回房躺下,刚刚躺了一会,电话铃响了,是邹海波打来的,他告诉魏翠说贺富贵因急事外出了,隔两天就回来,叫她一定等他转来先给50万元钱寄回家还债,然后带她租写字间和住房。

  本已绝望的魏翠似乎又看到一线曙光。难道,他真会轻易给我一笔钱?似乎不大可能,更何况看他那不人不鬼的样子也不像有钱人。加上发生了昨晚上那令人怒火中烧的事,他已清楚她胸中的满腔仇恨,现在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白白扔掉整整50万元?莫非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只好再等两天吧!

  晚上,草草吃了点东西,魏翠正斜靠在**思绪万千感叹人生之际,邹海波挂来电话神秘的说有件事情和她商量一下,叫她正确对待,现实一点。

  “有什么事情直说,不用转弯抹角!”魏翠冷冷答道。

  “是这样,那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那个黎处长非常喜欢你,有心想请你出来耍一晚上?给你一笔钱,我想你反正闲着没什么事干,挣一笔钱何乐不为……”

  魏翠听了,气得浑身打抖,不等他说完就重重搁下了电话。可一会,电话又响了,是那位印像中戴眼镜、外表斯文的黎处长打来的,直言不讳的说姜富贵还要等几天才能转来,你一人呆着多无聊……不如陪我两天,等姓贺的回来后再跟他就行了,反正不会叫你吃亏,况且,本处长凭气质,长相以及任何方面也胜过贺富贵…….

  天啦!这伙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禽兽,竟像对待娼妓,公开、毫无羞恶之心要求她以身相陪!魏翠按捺不住扯着变调的嗓子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找你姐儿陪,和你女儿耍吧!”

  第二天上午10点过,贺富贵挂来电话叫她把那四份文件收好,说他正在办款,最迟明天上午转来。魏翠冷笑着问道:“是吗,你还有胆子来见我?你真有用不完的钱要施舍给被你凌辱了的人?你曾经用这种手段欺骗了多少人?对我是真心相爱?那我真是有三生之幸啊,一辈子要感谢你使我绝处逢生的大恩大德哟!”

  贺富贵震耳欲聋的吼叫道:“你放心,我姓贺的从来说话算数,明天上午最迟10点钟交钱给你,那时,你就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独自在楼下餐饮部没滋没味吃了午饭,回到房间正躺在**发神,电话又响了。却是那位仅有过一面之缘,初到省城那晚在一块吃过饭的分局刑警队教导员。

  语气呆板的问他有什么事,那位仁兄打着哈哈说没什么事,想请她明天到郊区去玩,她推说身体不适放下了电话。

  晚饭时,魏翠清理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几张钞票,心一横,到餐厅要了几样海鲜和半斤白酒,自斟自饮后踉跄着回到房间。

  脸烫心跳的躺在**,回想起这几天的情景,总觉得有一种被愚弄、欺骗的感觉,想自己一向清高,却不料落到如此可怜地步,不由悲从中来,好不伤心,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一大早,刚朦胧入睡,却被一阵刺耳电话铃声吵响,魏翠抬腕一看,刚6点过,又是哪个不要脸的角色来骚扰了!她拿起手机没好气的吼道;“哪一个?”

  “喂,魏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马铁。多年来一直将她当亲妹妹看待的马铁。

  “马大哥,是我……”刚答了一句,她情不自禁失声痛哭。

  电话中马铁说他已到了省城,此刻正在春西饭店楼下,因大门没开,所以无法进来。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悲喜交加的从**跳起来匆匆忙忙套上衣服就往楼下冲去。

  门开了。果然,穿一套铁灰色西装的马铁正微笑着站在外面。有如历经苍桑、饱受苦难的孩子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哭叫着,魏翠扑了过去!

  在魏翠住的房间,连脸也顾不上洗的马铁听完她的诉说,看了那四份要款报告后,冷静的说:“小翠,你上当了!我敢肯定,那姓杨的一定是个专帮企业跑腿当掮客挣点手续费的混混,不可能是富翁,更不可能是亿万富翁!试想,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一个拥有资产过亿的大款,会既无手机,又无司机和汽车,连办公地点都说不出具体地方吗?估计,他是受那位行政科长等人支使来投石问路,以达到那些人长期占有你的企图……具体的我不想多谈。只是,这四份文件由我帮你保管,也许到了某一天,它们会成为某个疯狂掠夺国家财政拨款,醉生梦死的犯罪团伙的罪证!”至于那个冒充“大款”劫色的丑鬼,相信法律不会饶恕他!

  马铁告诉魏翠,接了她的电话后柳燕放心不下,担心她会独自在外出什么事,叫他立即赶到省城接她回去。

  最后,他肯定的说:“我敢打赌,那姓杨的今天绝不会露面,更不可能送什么钱来。而且,在你离开前他不会再出现!”

  果然,到10点钟了,贺富贵没来,一直到晚上也仍无音讯,马铁劝魏翠回家,她却咬着牙说非要找到贺富贵,当面和他算清了账才能安心。

  第二天,马铁陪魏翠找遍了所有可能碰见贺富贵的地方,都没发现他的踪影,挨着挂电话找邹海波等人,却也一个都找不到,单位和家中都说他们出差了。

  再也无话可说的魏翠,彻彻底底绝望了,含着眼泪怀着一颗饱受创伤的心和破碎了的发财梦,随着马铁登上了回程的火车。

  七天经历,像一场噩梦,既令她终身难忘,又使她蒙受耻辱、遭受了永远也无法治愈的心灵创伤,更将使她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难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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