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冯静和几个刚从北京朋友吃过晚饭,独自开车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觉得特别没意思。看手表离回家的时间还太早,回去了也无非是逗逗女儿,哄她入睡,然后和保姆在一起看电视。
那种曾几何时让她温馨的日子,现在让她感到了烦闷。她不想这么早就回家,想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的场所
她把车子直接开到合江亭对面的音乐广场,进入一家音乐酒吧。
几十个座位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演艺台上有几个年轻人,正扭动身子唱着他们所谓的摇滚。冯静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来,服务生马上过来点酒。她要了半打嘉士伯。
冯静不喜欢包间,因为她不喜欢包间里的沙发,都弄得跟床似的,让人总有数不清的想法、做不完的梦,尤其在这种原本就太容易冲动的地方。
她喜欢喝嘉士伯,但从来不抽烟。她觉得女人抽烟抽得再文雅,也会失掉女人本来优雅的气质。尤其是她这样在乎皮肤和身材的女人,不能过度饮食,不能吃太多油腻,不能熬夜,不能吸烟,不能……
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人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做个规划,那么生活就会变得好很多。比如冯静这样的年纪,最容易在享受生活的同时花容失色。但她懂得珍惜,这就是聪明女人该做的。
一个又一个曲目结束,那伙年轻人谢幕下台,之后是一段**的音乐。冯静有了些微醉,也滑入舞池扭动丰腴身躯,她想在这样的夜晚,挥霍一下自己仅存不多的惊艳。
整个舞池像一个神秘的洞窟。或者,像是在另一个星球。在这里,将真实感受未曾预料到的惊愕——洞府里充满世界末日般的炫晕光芒,令人难以相信其存在,眼前的现实带着不真实的痕迹,一切看得见摸得着,你置身其间,却难以置信。
那海底洞穴射来的是什么光?幽暗深潭中颤动的是海水?那些刀刻斧削般粗糙、凸出、原始的过道和门廊,脚下的奇形怪状石块,会不会分崩离析化作烟云?
那隐约可见的贝壳珠宝到底是什么?这里与生命、地球和人类距离有多远呢?沉浸在黑暗中的那份陶醉又是什么?那是一种未曾听说过的、几乎神圣的**,其中交织着海底深处水草微微颤动的不安情绪。
在这个椭圆形的洞窟顶端,有一座线条奇美的巨大拱门,拱门下有一个几乎很难辨识有如洞中之洞的岩洞,如同圣殿中的圣体龛,透过圣殿帷幔似的翠蓝色光帘,可见波浪间露出一块圆型巨石,那就是这个牵动着无数颗年轻的心的舞台。
海水环绕着这方巨石。仿佛有一位女神从方石上飘然而下。
所有人如临幻境,想象在这海底殿堂的祭坛,一位**天使在永恒地沉思,因凡人闯入而隐身退去。
在这座庄严的殿堂,很难设想会没有神灵;由幻想召来的幽灵自行幻化显形;只见一束圣洁的光芒投射到隐约可见的肩头,前额沐浴在曙光中。
椭圆的脸庞,宛若奥林匹斯山的女神,神奇的酥胸,贞洁的臂膀,晨曦中飘逸的长发,难以描绘的腰肢,以明暗法衬托出的清晰轮廓,隐没在神圣的雾霭……仙女般婀娜的体态,贞女般纯洁的目光,宛如出海的维纳斯,又似混沌中诞生的夏娃-这就是所有人难免产生的幻觉。
说这里没有幽灵,那很难令人相信。
一位**女子,浑身闪烁着星光,也许方才就端坐在这祭坛上。祭坛散发出难以言传的气氛,令人如痴如醉,仿佛上面真有一位白衣仙女亭亭玉立,洋溢着青春活力,在默默望着台下。
置身其间,脑子里会浮现出安菲特里特、特提斯或戴安娜的形象,那是光彩四溢的理想形象,充满爱心,含情脉脉注视着黑暗。
正是她刚刚悄然离去,在洞窟中留下这片光明,仿佛是从她星星般的躯体内,迸射出的芬芳的霞光。
那耀眼的神灵已经从这儿消失;无法看到她的脸庞,因为只有无形之物才能看见她,但是可以感觉到她;你会全身颤抖,那是一种快感。
女神虽然不在,但神灵永存。
洞窟的美,仿佛就是为这一神灵而创造。人们至少可以认为:正是为了这位女神,这位珍珠仙女,这位呼风唤雨的皇后,这位在汹涌的海浪中诞生的美慧女神。正是为了她,地下宫殿才壁垒森严,一片肃穆,不让这种神圣的幽灵置身的黑暗、肃静世界受到丝毫干扰。在这里,黑暗充满敬意,肃静代表着庄严。
而在冯静今晚的心目中,她自己就成为了这个舞台上的女神。
她的身影随音乐而动,心随光影挪移。慢慢,变化的灯影成了一片柔和的昏黄,夜色在这群人的生活之外,他们是没有黑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