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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黑II 许开祯 9505 2024-10-16 21:37

  

  李宏勇露出一丝鬼笑:“知道了老大,它是保护神,不是码头。”

  “对了老四,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有线索没?”

  李宏勇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点着烟,一听庞龙问这个,身子猛地一颤,警觉道:“老大,正在查呢,这事真他妈棘手!”

  庞龙脸一黑,半个月前,他让李宏勇暗中查肖长天女儿出国留学的事,据他掌握,肖长天女儿出国,是地产商黄蒲公一手弄的,黄蒲公银江花园那块地,当初就是肖长天帮忙拿到手的,为争那块地,黄蒲公曾经动用过张朋手下的光头帮,光头帮将另一名地产商杨长庆的车砸了,还扬言要绑架杨长庆的女儿,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是肖长天出面,才平息了黄杨二人的风波。庞龙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事上做文章,心想,吃地产商的不只肖长天一个,如今是地产商统吃天下的时代,也是一切围着地产商转的时代。甭说他们,就连那些影星歌星,又有哪个逃得过地产商这个劫?曾跟他关系密切的海东地产大王王老五就亲口跟他说,但凡来海东的影视圈女星,不管背景多复杂,后面台柱子多硬,他都能搞到手。这话虽然吹牛,但还是狠狠刺激了他。庞龙所以对这些“星”感兴趣,不能不说是受了王老五的蛊惑。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跟肖长天没有关系。肖长天这种人,是不敢做这种事的,没那个胆,这点庞龙很清楚。但肖长天做事太狠了,庞龙自觉对肖长天不错,工作上他挑大梁,生活中他对肖长天照顾得无微不至,肖长天老婆徐燕患乳腺炎住院,是他跑前跑后,又找医生又找院长,就连住院费都是他交的。肖长天儿子肖可凡结婚,也是他里里外外张罗,包括肖长天儿媳妇往省直单位调,还是他出面找的关系。可肖长天呢,他竟然三番五次想把他搞掉!

  老不识相的!庞龙心里恨恨骂了一声。肖长天向组织部门推荐高安河,实出他意料,前段日子肖长天还跟他暗示,说组织上可能要派人来考察,摸摸公安局的底,让他做好准备。

  “论才干论水平,你早就够格了,都怪我,闲占了几年,把你前程耽搁了。不过这次这个机会,非你莫属,到时省厅那边我负责做工作,你只管多打几场漂亮战役,把政绩再夯实一点。”这是肖长天当着妻子徐燕面跟他说的话,怎么过了还不到一个月,肖长天就翻脸了?

  礼!一定是礼!庞龙断定,定是高安河这只老狐狸抢在他前面,向肖长天进了贡。好啊,高安河,你也学会这套了!恨完高安河,庞龙又把恨回到肖长天身上。姓肖的,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你想收礼,我就给你送,我还不信送不过他高安河!

  这方面庞龙绝对有自信,他跟高安河虽然同为副局长,但论收入,明的暗的,他怕是有高安河的十倍百倍。这怨不得谁,谁让姓高的装正经呢,钱送到手里都嫌烫。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话是他劝吴江华时说的,吴江华一开始还劝他收敛,他呵呵一笑:“收敛?你让我收敛?你看看四周,哪一个不是瞪着两颗绿眼珠,张着血盆大口?”挖苦完吴江华,他转而劝道:“醒醒神吧,我的菩萨,都学你那样干工作,还不亏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甭忘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还行,吴江华现在算是有点开窍了,这多少让庞龙欣慰。

  庞龙想着,目光又扫向车座上放的两个礼盒。礼盒虽小,里面装的却是价值不菲的两件工艺品,一件是海东已故着名画家王山画的八骏图,一幅画值五十多万,去年查文物走私查到的,庞龙放在办公室,一直没上交,现在他打算将它交到肖长天手里。另一件是东州出土的青花瓷器,黑妹送他的,听说华喜功家里也有一件,配起来正好是一对。庞龙原想把它孝敬给华喜功,现在他变了主意,将这件地下文物孝敬给肖长天,然后告诉华喜功,东西在肖长天手上!

  一切都算计好了,就是没算计好,肖长天家有客人。当肖长天的夫人徐燕打开门时,庞龙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唐公子。

  他顿时傻了眼!

  “妈的,原来这么回事!”一出门,庞龙就叫嚣起来。

  李宏勇也在后面叫:“原来他们狼狈为奸啊。”

  “怪不得老家伙会反戈,都是姓唐的这杂种搞的鬼。”胡卫东更是义愤填膺。

  他们在肖长天家没待上十分钟,待不下去。尽管肖长天做足了客气状,可姓唐的那牛逼样,还有他身边那骚里骚气的女人,让人一看就窝火。若不是看在徐燕面上,庞龙当时就想给姓唐的一家伙。

  旧恨未消,新仇又添,庞龙跟唐公子这笔账,看来是非算不可了。

  回到家,庞龙仍然黑青着脸,一想刚才在肖长天家受到的蔑视和侮辱,特别是姓唐的那王八羔子,居然嚣张地说,庞大局还穿着这身警服啊,可惜了,你穿实在可惜了,前些天我看见一辆车,车上拉几个重刑犯,我看他们那身衣服不错,庞大局要是穿了,一定比现在气派。妈的,老子还没让你下地狱,你倒是得寸进尺,威胁到老子头上了!庞龙恨恨地砸了一拳茶几,差点把自家茶几给砸破。胸腔里更是有一团怒火在烧,姓唐的,老子要是不把你亲手丢进号子,老子就不姓庞!

  胡卫东劝他:“算了老大,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我们还是好好合计一下,怎么尽快把黄蒲公找到,等黄蒲公找到,有他小子受的。”

  “上哪找,我的人派出去三天了,一点音信也没。”李宏勇变得泄气。他本来对唐公子就有点怵,人家毕竟是公子党,是吃祖宗饭的,如今谁自在也没他们自在。你看看人家带的那女人,开的那车,他李宏勇怕是辛苦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像人家那样活一天。今天晚上在肖长天家看到姓唐的趾高气扬,一点不把他们三个放眼里,越发怵了。说完这句,又怕庞龙怪他办事不力,自己给自己宽心道:“我就不信姓张的有障眼法,娘的,明天我亲自出马。”

  庞龙恨了李宏勇一眼,他对李宏勇最近的办案能力越来越不满,整天只惦着拿钱要好处,要么就找女人,要紧事反倒扔一边,想教训几句,又觉现在教训会伤哥几个的和气。略一思忖,抓起电话打给棉球。电话里很快传来棉球的声音:“二哥,有何指示?”

  “你在哪?”庞龙没好气地问。

  “我还在宋家园。”棉球声音低沉地说。

  “窝在那鬼地方干什么,张朋把人转移到哪了?”

  “二哥,现在说话不方便,过一会我打给你行不?”

  “不行,现在就说!”庞龙像是跟谁较劲一样,其实他是在跟自己较劲。

  棉球犹豫一会,低声道:“二哥,这边可能怀疑我了,我说话真的不方便。”

  “怀疑?!”庞龙心里一暗,背上嗖地腾起一股冷气。说来也是,自己没被那辆车撞死,张朋一定会起大疑。棉球半道拦截他,张朋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尽管棉球那天做得很绝,小子急中生智,拦了一辆警车,跟值勤的小警察亮了自己的身份,开着警车就往那条道上赶。这种险招关键时候还真是有用,庞龙很是感激棉球,做兄弟就该这样,做手下更该这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棉球要是真的暴露,那可糟糕透了。他花这么大气力派一个卧底进去,目的绝不是放倒一个张朋,他要拿到张朋跟方方面面暗中交易的证据,这些才是他将来的护身符,也是他跟别人特别是上级讨价还价的资本!

  庞龙没再多说话,啪地压了电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多余,他相信棉球有能力应付眼前的危局。

  果然,这天晚上十二点多钟,庞龙都要睡了,棉球发来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棉球要庞龙找这个人,还特意加了一句:见她如见我!

  庞龙万万没想到,棉球让他找的人竟是冷滟秋。

  庞龙拨通电话,听出对方是个女人时,心里扑腾了几下,心想棉球啥时也学会了这套,开始对女人动心思了。以前的棉球不这样,庞龙的记忆里,棉球是个正经得有点过分的男人,那么年轻,那么帅,却独独对女人没有幻想。庞龙曾经还开过棉球的玩笑,说你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吧,再不就是他们说的同志?棉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深刻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就把话题扯到了别处。后来庞龙才知道,棉球受过伤,他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孩,那女孩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生,高高挑挑的身材,一双黑又亮的眼睛,更重要的,那女孩有显赫的家世,父亲是艺术学院院长,母亲是省广播电台着名播音员。两人的关系一开始遭到女孩家的强烈反对,一度时期,女孩的父亲都找到了棉球单位,警告他少打她女儿的主意,后来见他们还来往,而且女孩扬言非棉球不嫁,她母亲急了,直接打电话给棉球当时的上司哈得定,说棉球作风不正,一个小小的警察竟敢打院长千金的主意。哈得定委婉地劝过棉球,做个安分守己的人吧,甭整天爱啊情的,那东西不能当饭吃,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小老百姓的女儿结婚算了。哈得定还真就给棉球介绍了一位,姑娘是东州第二纺织厂的普通女工,长得有模有样,可惜就是家境差了点,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家里还有一位八十多岁的奶奶。棉球并不是嫌姑娘的家境,实在是放不下那位舞蹈系女孩。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一天,棉球听说,那女孩被张朋几个手下强暴了,这几个小流氓盯了女孩已是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终于有一天,女孩跟她的几个好友去蹦迪,小阎王得知后心花怒放,火速赶到迪厅,他们先在女孩的饮料中下了药,而后将女孩拖进包厢,六个男人轮番对女孩施暴……

  女孩醒来后,觉得无颜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抓起衣服就走,刚出迪厅,就一头钻进一辆车下。

  一个鲜活生命的猝然逝去,让棉球从此再也看不到太阳,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这也是后来他为什么能痛快答应当卧底的缘由。

  庞龙怀着对棉球的惊讶,耐心等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到来。这之前,他脑子里反复想过她的样子,是什么样一个女人,能让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棉球重新燃起爱欲之火呢?是的,庞龙认定那是爱欲之火,就像他对吴江华一样。一个男人,心里装了某个女人跟单纯同哪个女人上床不一样,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庞龙对太多的女人说过爱这个字,说得还很甜,听上去自然肉麻,他不知道那些女人们相不相信,但他自己不信。爱哪有那么简单那么容易,逢场作戏罢了。真正让他动了心的,怕只有吴江华一人。他相信棉球对这个女人也是动了心的,棉球电话里那句话说得很清楚,见她如见我,听听,这话多感人。

  但不管怎么想,庞龙都没把电话里那个女人跟冷滟秋联系起来。当滟秋真真实实站他面前时,庞龙差点惊叫出声,原来是她啊——

  庞龙破天荒地站起,忙不迭迭地请滟秋坐,还接了滟秋外罩,殷勤地挂在衣架上。

  “原来是冷老板啊,失敬失敬。”庞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滟秋,他忽然想起,这女人曾让徐秘想入非非,若不是徐秘的宝贝女儿被毒饺子害死,怕是……

  “庞局长客气了。”滟秋嫣然一笑,她的笑有层玫瑰的味道。

  “哪里哪里,真没想到是你。”庞龙一边说,一边请滟秋坐。他的态度有点过分和蔼了,脸上的笑也极其暧昧。滟秋一定是感觉到了,脸禁不住一红。滟秋以前是厌恶男人这种目光的,现在却不一样,尽管心里装着棉球,但只要男人冲她献殷勤,她还是乐于接受,而且,她也要还以暧昧的笑。这是逼出来的,自从接管了三和,滟秋跟男人特别是手中握有重权的男人打的交道多了起来,她发现一个真理,不管这些男人对她有没有想法,她必须表现得先有想法,只要有了这个想法,办事立刻就轻松起来。滟秋不知道是她贱还是男人贱,或许是这个世界贱。用一张贱贱的笑脸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滟秋并不觉得吃亏。只是偶尔想起棉球,她会有那么一种不安,感觉挺对不起他的。转念一想,自己并没跟他有什么约定啊,就算成了他的妻子,也不能保证不跟别的男人抛媚眼。

  滟秋发现,男人有时喜欢的并不是女人这个具体,而只是女人对他们的态度,态度僵硬,你在男人眼里也就僵硬,态度一暧昧,男人立刻就把你当回事了。

  庞龙看着滟秋,感觉无比舒服。他并不是对滟秋产生了什么想法,没那么快,从陌生到有感觉,这需要时间,庞龙不是一个赶急图快的人,更不是不挑食的男人,对女人,他要求高呢。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冷滟秋看上去舒服,这女人,是个尤物呢,怪不得姓徐的要逼顺三。庞龙还记得徐学逼顺三的事,这事尽管已经很早,但一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要发笑。可怜的徐学,他是彻底打趴下了,再也没了以前那猖狂,更没了以前那份贪。庞龙替滟秋欣慰,如果不出那档子事,眼前这女人,早就成了徐学的一道菜。

  “冷老板最近生意还好吧?”庞龙乱想一阵,忽然意识到今天找冷滟秋是有正事要谈,于是正襟危坐,跟滟秋说起话来。

  “庞大局千万别叫我老板,这么叫让我不自在。”滟秋尽量坐得跟庞龙近点,生意场上打拼这么长时间,滟秋发现坐座位也是一门学问。以前在夜总会,小姐们一进去就往客人怀里钻,恨不得黏客人身上,那是急着掏客人兜里的钱。现在不能,现在她是三和总经理,有身份的女人,要保持一种矜持。可矜持这东西如果保持得太过,是很容易让男人反感的。有些女人条件非常不错,却总也得不到男人的好。为什么?就是她们太矜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正确的做法是,既让男人感觉到某种意思,又让他们什么意思也感觉不到。比如这座位,你如果坐得太远,那就人为地拉开了距离,男人很可能因这点点距离,而跟你有真正的距离。要是坐得太近,又容易让男人误会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这坐座位,一定坐得恰到好处。

  庞龙会心地笑了笑,作为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他感觉到了滟秋的细腻,还有聪明。同时也断定,这女人一定老辣,绝不是一张口就能吃到的。

  “冷老板喜欢哪种叫法,说出来听听?”庞龙收回脸上的暧昧,装出一副正统来。男人有时候是要正统一些,千万别让女人以为你是一个经不住**的人。

  “庞大局如果不嫌弃,就叫我秋妹吧,也让我有一点安全感。”滟秋边说边垂下头,做出一副害羞状。

  “好,我这人别的能耐没有,秋妹子给点安全感,还是没问题。说吧,棉球都告诉了你什么?”

  “棉球?”滟秋故作惊讶地抬起头,好像显得很茫然,但那张红润的脸却越发红了。软绵绵瞅了庞龙一会儿,红唇一启,软软地道:“这个棉球,怎么啥都跟您说呢。”这次她用了您,而不是你。

  庞龙明显听出了滟秋口气的变化,只是装糊涂,这点小把戏,他见得多了。呵呵一笑道:“怎么,秋妹子不想让我知道?”

  “哪里,我是怕局长您见笑,我跟他也就是……”滟秋抿住嘴不往下说了。

  庞龙忽然伸出手,摸了一把滟秋的头发,滟秋刚要挣脱,他又旋即把手拿开,道:“我对你们的关系不感兴趣,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弄清楚,棉球有什么秘密在你这儿?”

  “秘密,没有啊?”

  “没有?”

  “您让我想想,对了,庞局问的不会是张朋借地方的事吧,前两天张朋带棉球到我这边来过一趟,说是要借我一个库房用用,我想大家都是熟人,况且他又是大老板,就借了。”

  “库房在哪?!”庞龙猛地一振,瞬间就有了精神。

  “开源县城,那儿有我一个屠宰场。”

  “你怎么不早说!”庞龙说着,一把抓起桌上的帽子,就往外走。滟秋惊愕地望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酒店,庞龙急忙将电话打给李宏勇:“马上带人过来,跟我去开源。”几分钟后,李宏勇的车子到了,车上还有几名干警。庞龙说:“黄蒲公有消息了,做好战斗准备。”车子里的干警立刻摩拳擦掌,就跟大战来临一样。

  路上,庞龙又电话命令开源县公安局,立刻派人包围屠宰场,同时封锁各交通要道,绝不能让张朋溜掉。可等他们到了开源,才发现是白忙活一场。看库房的老方讲,库房的确是借给张朋用了,张朋两天前深夜来过,跟他要了钥匙,然后就走了。至于库房里放了什么,他也不大清楚。庞龙命令手下将库房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但从现场看,这里的确是关过人的,地上有一滩血迹,还有空饮料瓶和方便面盒。

  “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庞龙怒问老方。

  老方一头虚汗:“我真的不知道啊,他们要了钥匙,扔给我一沓钱,说不能让别人靠近。老板答应了人家的事,我一个老头哪敢多嘴。”

  紧接着调查,有名门卫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昨夜有辆东风车来过,从那幢库房里拉走一个大木箱。当时他也疑惑,想上去盘问,对方眼神很恶,说是张朋那边的,他就吓得没敢多问。

  “车牌号?!”一旁的李宏勇恨恨挖了门卫一眼,厉声问。

  “后面是26,前面的数字没记清。”门卫是个老实人,一看这么多警察,吓得只管抹汗。

  屠宰场忙活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查到,但可以肯定,一天前黄蒲公就关这里。妈的,又让他抢了先。庞龙边恨边命令全体收队。李宏勇不太甘心,想留下来找证据,被庞龙狠狠教训了几句。

  “证据证据,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证据。再找不到黄蒲公,都给我睡墙壁去!”

  睡墙壁是庞龙发明的一个折磨人的办法,谁要是办事不力,他也不做别的惩罚,让对方睡墙壁。就是紧贴着墙壁反思,全身笔直,纹丝不能动,直到你想出好的办法为止。有人实在站久了,居然就能贴着墙壁睡着。这办法庞龙也常常用在自己身上,当遇到解不开的疙瘩或者破不了的案时,就用此法折磨自己。你还甭说,这办法效果挺灵,好几起大案,庞龙都是靠睡墙壁破了的。要不他怎么老说,没点邪招怪招还想破案,门都没有!

  李宏勇不敢吭声了,庞龙让他睡的墙壁最多,他现在一听墙壁两个字,腿就发软。

  往回走的路上,庞龙接到交警部门的电话,说尾号为26的那辆东风车找到了,弃在荒郊,车主一年前就死了,这辆车是报废了的,至于怎么又开了出来,交警部门也没个说法。

  “一群饭桶!”庞龙能有今天,与他对下属还有部门的严格要求是分不开的,他从不容许下属做事上拖拖拉拉,婆婆妈妈讲不出个所以然。他要求分工精细,案无大小,事无巨细,总之要让他满意。可惜现在这样的下属太少。

  就在庞龙为此事恼怒不安的时候,黑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求见庞局长。庞龙不想见这个女人,再说现在哪有心情。可黑妹很快说了一句:“龙哥,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黄蒲公并没转移,仍然在三和公司里。”

  “什么?!”

  黄蒲公的确没让张朋转移,黑妹报信时,他仍然在三和公司。不过不是那幢黑暗潮湿的库房,而是三和公司在开源新开的一家食品加工厂。这家厂子原来是开源县上的企业,两年前倒闭,滟秋看中了这块地方,通过关系将原来的厂长拉到了旗下,以联营方式拿到了厂子的经营权,然后又投入设备,目前厂子运转得很不错,主要加工红薯粉条和水产品。年前滟秋跟海东农业大学达成一项协议,引进对方新技术,对红薯产品进行深度加工。这家厂子的厂长叫王洪起,四十多岁,胖子,跟平胸女人孙二娘沾点亲。跟这家厂子合作,就是孙二娘的主意。

  张朋将黄蒲公转移到这家厂子,出于两个目的。一是想惩罚滟秋跟棉球。张朋早就怀疑棉球了,能在他眼皮下浑水摸鱼的人,没几个。棉球那点小把戏,他闭上眼也能识穿。之所以迟迟不揭穿,是觉得揭穿没有意思。张朋不像别人,别人对手下起疑心,那是立刻就要发狠的,要么按道上的规矩,轻则暴打一顿,重则断其十指或砍掉一条胳膊,然后赶出去,让他永远不能回东州。要么就直接拔出刀子,一刀下去,啥仇啥恨就都痛快地了结了。张朋不,张朋喜欢玩游戏,慢慢地玩,玩得你叫苦不迭,玩得你痛不欲生。另一个目的,张朋是想试探一下庞龙,看庞龙这次是真的要对付他还是虚晃一枪。说实话,到现在张朋也不相信庞龙会来真的,不敢!

  他张朋是谁啊,东州地盘上敢动他的,还没生下!

  庞龙偏偏不信这个邪,如果不在肖长天家里看到姓唐的,庞龙或许还会动摇,现在他是逼上梁山,只有豁出去一拼了。

  当天上午,庞龙主持召开一次会议,与会者除他的六大金钢外,又加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副局长高安河的心腹季平。对这个人,庞龙一度是想拉过来的,但凡有点才能有点干劲的,庞龙都想拉到自己旗下,这样他就不只拥有六大金钢,而是八大、十大甚至十二大了。可惜季平不识眼色,给了几次机会,他都不把握。不把握也好,不把握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你很惨!

  庞龙郑重其事,先是讲了一通当前治安形势的严峻,接着话题一转,讲到了黑恶势力上,他说:“东州黑恶势力已不是一天两天,最近尤为猖狂,严格说起来,这是我们失职,我们对不起公安两个字,对不起头上顶着的金盾。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做深刻检讨。”说到这,庞龙冲在座各位鞠了一个躬。而后猛地抬头,挺起腰板道:“黄蒲公失踪一案,是黑恶势力公开向我们挑战。我们是人民公安,是老百姓的钢铁卫士,更是东州经济的保护神,有人利用苦心经营起来的黑恶组织,肆无忌惮地践踏经济秩序,破坏东州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我们绝不答应。大家对这场战役,有没有信心?!”

  “有!”李宏勇第一个响应。其他人也跟着亮起了嗓子。庞龙发现,季平头勾着,似乎对他的动员讲话无动于衷。

  “季平,你怎么不说话?”庞龙走过去,站季平后面。

  季平嗖地起身,冲庞龙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该怎么行动,我听会议安排。”

  “好!”庞龙重重拍了拍季平肩膀,冲会场扫了一眼:“下面我宣布,这次行动,由我直接负责,会议之后,我会专程向上级领导汇报。现在我宣布下一步的分工。”

  “季平!”庞龙猛地转身,冲季平叫了一声。

  刚刚坐下的季平再次起身,异常干练地说了声:“到!”

  “你负责营救人质,据可靠消息,目前人质扣留在开源县益民食品厂,负责看守人质的是张朋手下的小米汤,这家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你们一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另外也要保证食品厂职工的安全,因此一定要智取,不能蛮干,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明白不?”

  “明白!”季平双脚并拢,声音格外洪亮。

  季平说话的时候,李宏勇的表情非常难看。庞龙将如此大好的立功机会给了季平,他心中颇不服气,但嘴上又不便说什么,怪只怪自己没及时把黄蒲公抓到。不过,李宏勇还是恨恨瞅了季平几眼,心中道:“别得意,有你苦吃。”

  跟季平交代完,庞龙转向胡卫东:“你负责监控张朋公司,凡是他公司骨干成员,这次一个也不放过,我们要打一场歼灭战,明白吗?”

  胡卫东起身,学季平的样子,给庞龙敬了礼,声音洪亮地道:“明白!”

  “其他人原地待命,手机全部关闭,交小郑手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跟外界联系!”

  众人愕然,当场没收手机,这还是头一次啊。再说,没了手机,中间怎么联系?

  他们哪里知道庞龙的苦楚,庞龙怀疑,张朋所以每次都能抢先,将人质转移走,就是因公安内部有眼线。张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甭说是东州公安局,就连省厅内部,他的眼线也不少。甚至有些高层领导,关键时刻也会给他通风报信。

  以前这样的事情庞龙也做过,他太了解自己这些战友了。东州为什么有这么多黑恶势力,还不都是公安培养的?当然,这话庞龙现在不能讲,现在他要光明正大打一场黑!

  庞龙冲小郑瞪了一眼,年轻的小郑是庞龙年前从基层抽上来的,小伙子精干懂事,功夫也不错,只是抽上来这段时间,什么工作也没让他干,这次,庞龙要考验考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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