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蒲公被成功解救,附带的战果是,厉鬼两个助手大牙齿和小牙齿束手就擒。小米汤和沙子一个被击毙,一个跳楼摔断了腿。
黄蒲公的小情人苏小然死了,是被沙子一枪打死的。沙子中枪倒地的一瞬,眼里的余光扫见了这女人,心想,这么好一个尤物,怎么能留给别人呢?于是顺手给了她一枪,苏小然就跟着沙子去了。
庆功会是五天后召开的,成功解救黄蒲公,令庞龙大喜,尽管他在宋家园一无所获,也尽管他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卧底,但这并不能破坏他的好心情,毕竟,其他四个组收获颇丰嘛。于是请示了华喜功,在局里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庆功会,庞龙给四个组分别记了功,季平他们身披红绶带,神采奕奕。会后大家喜气洋洋地去文星阁大饭店,他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天庞龙喝了不少酒,大家轮流敬他,就连高安河,也两次举着酒杯到他面前,要为他庆功。庞龙没有客气,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抓着酒杯,很爽快地跟高安河碰杯。边碰杯边说:“都说我们是饭桶,我看不是嘛,特别是你那个季平,表现相当不错。”他把“你那个”三个字强调得特别明显。高安河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勉强笑了笑,庞龙这场解救战役,对高安河压力很大。等后来知道庞龙真实用意时,高安河就惊了一身冷汗。
滟秋像是死过了一场。
她在**昏睡了一段时日,月芬月芳姊妹俩轮流陪伴着她。中间二娘怕她真的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提议将她送往医院,被妹妹月芳制止了。
“这种病不是医院能治的,让她躺着吧,躺一阵就会好。”孙月芳说。
“她要是醒不过来呢?”二娘孙月芬满是担忧地说。
“那她就不是冷滟秋!”月芳恨恨说了句。然后问刚刚进来的亮子,“打听得怎么样?”
亮子道:“公安那边没啥动静,他们好像大功告成了。张朋目前还不知道下落,也没听到公安通缉他。”
“那杂种呢,有没消息?”
“没,我们搜遍了东州的角角落落,道上的弟兄们都说没见到华哥。”
“你还叫他华哥?”
亮子讪讪笑了笑,改口道:“是丘白华。”
“传我的话下去,一根手指十万,一条胳膊二十万,拿他的命回来,我把三和一半产业奖了!”
“知道了芳姐,我这就去办。”亮子刚要退出去,孙月芳又说:“姓季的情况打听清楚没?”
亮子马上挺起胸,义愤填膺道:“这杂种是高安河身边的红人,我听公安内部的人说,打死棉哥,很有可能是姓高的出的主意。”
“继续查,把公安内部的关系全部动员起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姓庞的杀人灭口还是姓季的不安好心?!”
“放心吧芳姐,不管是他们谁下的黑手,我都会讨来公道!”亮子的牙齿咬在了一起。
打发走亮子,姊妹俩脸上又布满了愁云。这件事虽然跟三和无关,但三和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天外界传言四起,有人说冷滟秋早就做了张朋情妇,三和其实是张朋一手扶植起来的。也有人说绑架黄蒲公的并不是张朋,而是冷滟秋,冷滟秋瞅准了宣北区一块地,想把它拿到手,黄蒲公从中做梗,激怒了冷滟秋。这些倒也罢了,反正姊妹俩是传言中走过来的女人,对女人的名誉还有贞节什么的,早不当回事,那东西屁用不顶,不值得维护。她们怕的是,有人想把三和搅进浑水里,三和刚刚有起色,一切都还在起步中,根本就经不起折腾。如果一旦被拖进去,后果相当可怕。还有,她们根本不知道滟秋跟棉球的关系,这层关系太震撼她们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二娘像个碎嘴婆,从事发当天晚上,就不停地唠叨,好像滟秋压根就不能跟男人好。现在她又吵上了,一看妹妹绷着脸不说话,她气急败坏道:“我们都拿她当老大,死上心地为她拼命,她倒好,为一个男人死去活来。”
月芳仍然没有说话,她在想,滟秋为什么要瞒着她们俩,她跟棉球到底好了多长时间,为什么不让这层关系明白出来,难道?
“你倒是说话呀,你也哑巴了啊。”月芬又叫。
“烦不烦呀你,不说话能把你憋死!”月芳一把抢过姐姐手里的毛巾,月芬就知道天天拿毛巾给滟秋敷,她也好像白痴了。
“我就能憋死,我没发现,难道你也没发现?”月芬又说。
“发现又能咋,难道她能不嫁人?瞅瞅你那德性,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也不嫌恶心。”
“我就恶心,恶心了你别跟我在一起啊。”
姊妹俩说着话又吵起来,月芬受不了妹妹嘲讽她的口吻,她现在已经好得多了,比之看守所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卧床不起的是滟秋啊,她要是能做到无动于衷,还是她孙月芬吗?
两人吵了一阵,觉得没趣。月芳主动求和:“算了,再吵我就想杀人。你在这守着,我出去透透风。”
月芳从滟秋家走出来,独自在街上转悠。这一天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以前单位上班的日子,那些她接待过的上访对象,甚至她的丈夫,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月芳忽然觉得,人生是那样的无常,无常得没有一点意思,无常得让人搞不清怎样活着才有点味。她都下定决心要跟着滟秋好好干一番事业了,把三和整大,整成全东州甚至全海东最大的食品加工企业。但谁又能料到,一场飞来横祸,就又让她的目标动摇了。
妈的,不能动摇!月芳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个男人突然堵她前面。接近她身子的一瞬,男人开了口:“是孙月芳吗?”
月芳冲男人瞪了一眼,下意识地点头,旋即又问:“你怎么知道?”
“别说话,只管跟我走。”男人丢下一句话,朝前走了。月芳愣了片刻神,一鼓气跟了过去。
叫她的男人叫黑五,长得不只是黑,简直就是炭黑。黑五自称也是做生意的,以前在道上混,后来卷进一起命案,差点就被判刑,幸亏他父亲在上面有人,才保了他自由。不过黑五告诉月芳,他现在不光做生意,也给警察当眼线。“挣点外快呗,我老爷子没了,去年炒股又赔了不少,手紧。”黑五叼着烟说。月芳对这个男人的话一点没兴趣,黑五干什么对她毫无意义,她急于知道,黑五带她到这个地方要做什么?
“放心,我黑五不会伤害女人。”黑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说道。
月芳朗声笑了笑,也点上一支烟,冲黑五吐了个烟圈道:“敢打我主意的男人还没生下呢,说吧,请姐姐来啥事?”
“有人让我找你,想不想知道棉球?”
“棉球?”月芳啪地扔了烟,“你到底是谁,有屁快放!”
“痛快!”黑五也扔了烟,顺口又说,“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
“喜欢,你还没这个资格。快说,棉球怎么回事?”
黑五被月芳身上那股气震住了,不敢再占嘴上的便宜,一本正经道:“他是卧底。”
“这个老娘早知道。”
“有你不知道的。”
“说!”
“他是编外卧底,也就是说,他不是按常规派进去的,他只听命于一个人。”
“庞龙。”
“你说的没错,能证明他身份的只有二龙头一个人。”
“不需要他证明,他应该偿命。”
“这话你就说错了,杀他的不是二龙头,而是别人。”
“季平。”
“他只是开枪者,幕后另有其人。”
“姓高的?”
“这个我不能说,二龙头让我告诉你,失去棉球,他也很悲痛,不过他不能站出来替棉球说话,你们要是想报仇,他可以暗中帮你。”
“不需要!”
“需要!”
“老娘说了不需要!”月芳猛地站起。
“甭激动,没有二龙头帮忙,你们讨不回公道,不信你们就试试。”
“这个不用你操心!”说完,月芳走出了那间咖啡屋。折腾半天,全他妈是没用的消息,难道他孙月芳不知道棉球是谁,用得着这头黑猪来告诉她?难道她孙月芳不知道,像棉球这种人死了等于是白死,没名没份,连个花圈也骗不到,更甭指望有人给你开追悼会。妈的,什么世道!月芳骂着,朝公司走去,这一瞬间,她突然坚定了主意,要让滟秋振作起来,不能就这么让棉球死去,一定要替棉球讨回公道。
滟秋醒来的这个早晨,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东州城弥漫在一片雾霭中。滟秋睁开眼,看见了憔悴得不成样子的二娘,她挣扎着问了声我这是在哪啊?一听滟秋说话了,正在床边打盹的二娘一个愣怔。
“我的好妹妹,你总算醒了啊,再不醒,我可也就活不了啦。”二娘边叫边要拉滟秋起来,滟秋摇摇头,说她不想起,想再躺一会。
“躺,只要你能睁眼能说话,躺多少日子也行。”
“月芳呢,她到哪去了?”滟秋强撑着问。
“在呢,我马上叫来。”二娘冲屋外大喊:“芳,芳,你死哪去了,快进来啊,老大醒了!”
不大工夫,她面前就站满了公司的骨干,月芳月芬,公司会计谢子玫,还有不久前投奔她来的三妹黄灿。一群女将后面,滟秋看到了她最最放心不下的亮子,亮子身边站着于干头和孙百发。滟秋望半天,问:“天麻呢,天麻怎么不见?”
孙月芳赶忙说:“天麻出去送货了,过一会就回来。”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大家都在替老大担心呢。”月芳凑她耳朵前说。
滟秋听了,脸上浮出一层笑,她最担心的就是手下这些人牵连进去,既然他们都没事,那她就放心了。她原又闭上眼,感觉像是要睡觉,可是很快,眼角就有两滴晶莹的泪流出来。
“大家都去忙吧,让老大好好休息。”孙月芬冲于干头递了个眼色,于干头会意地将众人领上走了。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可对庞龙来说,这却是一笔难算的账。
黄蒲公是解救回来了,但这鸟一口咬定不是张朋绑架的他,说另有其人。让他交代是谁,他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狗狼养的不识好歹!审讯小米汤,他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跟任何人无关。还说死去的苏小然是他相好,被姓黄的霸占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就把这对奸夫**妇绑了票。
“是老子干的,有种你们把老子也一枪崩了!”小米汤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响在庞龙耳边。
这杂种!庞龙没想到小米汤会是个硬骨头,为了撬开小米汤的嘴,李宏勇指使手下,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全不管用。李宏勇请示庞龙,到底怎么办?庞龙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先关着,总不能把他也灭了吧。”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很是不舒服。从小米汤和黄蒲公这里拿不到供词,就没法对张朋采取措施。原以为那天李宏勇能抓到张朋,哪知连张朋的影子也没看到,不只是张朋,就连黑妹几个也没了影。张朋那边倒不是人去楼空,他办公室里很镇定地坐着另一个女人,卖保健产品的马雪丽。马雪丽刚刚召集完销售人员会议,正打算打电话跟张朋做汇报,门就被李宏勇他们撞开了。
没抓到张朋跟罗妍,抓来一个马雪丽,还有几个充数的,让庞龙哭笑不得。不过好在他跟马雪丽干净,如果有一天皮天磊出了事,把黑妹抓来,那才叫难受。恼人的是,马雪丽前脚关进去,后脚就有人打来电话,还不止一个。先是晋通远,对了,晋通远早就不是发改委主任了,现在是东州市委秘书长,官升一级,算是市领导这个层次的了。晋通远先是在电话里假模假样表扬了庞龙几句,然后话一转,就问到马雪丽。庞龙这才明白,马雪丽指不定哪天早让姓晋的给睡了,要不,姓晋的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打电话?
应付完晋通远,庞龙本想泡个热水澡,最近事多,连热水澡都没好好泡。刚脱了衣服,电话再次响起,庞龙**着身子走出浴室,拿起手机一看,眼立刻直了。打电话的竟是省里那位要员的秘书,就是前些日子为曹雯雯跟他大动肝火的那个人。
把全世界调动起来也没用!庞龙接完电话泡进热水缸时,心里曾这么恨恨地想过,可等热水澡泡完,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这中间他手机上又多出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有背景的人物!
马雪丽这边倒好说,按程序问完话,做完笔录,先打发回去。问题是,张朋至今仍逍遥在外,听李宏勇说,昨天晚上,张朋还在一家夜总会请贵宾呢,客人好像是从北京来的。
凡事最怕胶着,一胶着,啥变局就都有了。
另一件烦心事,就是棉球。
棉球死了!庞龙一闭上眼,这个结局便跳到他面前,有时睁着眼,冷不丁就能看到棉球那张脸。他是不甘心啊,死那么惨,那么没名堂,而且,死后还没个说法。
庞龙打心底里为棉球鸣了句不平。
可转念又想,能有什么说法,要说法也得他庞龙给,可他能给吗?
不能给啊。公安派卧底是有严格程序的,组织上有很多规定,而且极其严密。但庞龙不想受这些约束,约束多了办起事来就麻烦,再说,通过组织派的卧底能为他庞龙一个人办事么,当然不可能。他庞龙要的,是为他卖命为他当眼线为他出生入死的,也就是说,生是他庞龙的人,死是他庞龙的鬼,这种人只有自己派。棉球是他派出去的第二个,第一个一年前就死了,是被毒犯挖了双眼割了双耳剁了舌头最后挂在江边电杆上,比棉球死得要惨许多,庞龙都没给他一个说法,甚至没告诉任何人此人是卧底,只是偷偷给他老婆和孩子送了一笔钱。至于棉球,庞龙就更不能给说法。
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有的人死得重如泰山,有的人死得轻如鸿毛。至于哪个是鸿毛,哪个是泰山,怕永远也没有人说得清。
卧底跟卧底不同,这中间的奥妙,只有庞龙清楚。好在,到目前为止,除他几个心腹,没人知道棉球的底,那么,何不把这一切都推给季平呢?
庞龙做出这个决定,着实痛苦了一番,毕竟,培养棉球这样一个人不容易呐。所以那天叫黑五来,刚开始他还张不开口呢,后来,后来他一横心,就跟黑五如此这般说了。
这也是情势所逼,怪不得他,他要让季平和高安河尝到苦头!
东州宣北区五州大酒店,张朋迎来了省厅田副厅长的秘书。
张朋并不像庞龙说的那么嚣张,毕竟老窝被人家端了一回,该小心的他还得小心。再者,干他这行的,任何时候都懂得保护自己。这些天他是一天换三处地方,每个地方最长不超过十个小时,这还不算,夜里睡觉,他学最早闯天下时一样,在手指间夹半根香,香一燃到手指,马上醒了,不管屋里有没有动静,两只手都会利落地抓起搁在枕边的两只枪。
当然,他并不是惊弓之鸟,他只是在强迫自己进入某种状态。状态很重要!
省厅田副厅长的秘书叫崔鸣,这名字不好,跟催命谐音,不吉利,张朋曾跟田副厅长提过建议,让他重新换个秘书。田副厅长笑笑:“没想张老板还挺迷信的么,不就一个名字,有那么严重?小崔这小伙子我用顺手了,换别人我不习惯。”
这倒是实话,从张朋跟田副厅长认识,小崔就跟在田副厅长身边,现在差不多五年过去了,别的领导都换秘书,独独田副厅长,像是对崔鸣情有独钟。其实张朋知道,田副厅长是想换,但又换不得。领导换秘书有两种情况,一是实在看不上这秘书,那就只能一脚踢开。二是秘书跟久了,该给秘书一个安排了,找机会提拔一下,但他仍然是秘书。领导不换秘书也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个秘书用得太顺手,换了无法适应。另一个,是领导跟秘书忘了界限,走得太近,结果,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让秘书知道了,想换也不能换了。
崔鸣跟田副厅长就属于这种情况,张朋虽然不知道崔鸣崔秘书掌握了多少田副厅长的秘密,但有一点他能肯定,但凡田副厅长在他这里做的一切,崔鸣崔秘书都知道。过去的五年,田副厅长在张朋地盘上做过很多不光明的事,有一部分甚至很阴暗,比腐败和受贿阴暗得多,压根就不能见阳光。而这中间的穿线人,就是崔鸣。
崔鸣这次是奉命而来,张朋老窝被端,令田副厅长很被动,早在两个月前,田副厅长就提醒张朋,眼下东州乃至海东空气不好,让他出去透透风,别老闷在东州,好像有什么丢不下似的。张朋不听,非要较上劲跟皮天磊和庞龙斗,结果斗出了事。
“真没想到,结局会这样。”崔鸣脸上挂着心事,说话的口气也很不友好,分明有怪罪张朋的意思。
“什么结局,离结局还早呢。”张朋跷着二郎腿,他才不在乎崔鸣用什么口气呢,很多事他是事先判断好的,比如第一个跟他见面的,一定是崔鸣。有人比他更坐不住,这就是他不离开东州的原因。
“我的张大董事长,你就别硬撑了,绑架黄蒲公,这可不是小事啊,你知道现在上上下下对你的声讨有多凶吗?”
“当然知道,可问题是,黄蒲公不是我张朋绑架的啊,你有证据,还是他们有证据,得拿出证据来啊,你说是不是?”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首长让我来,意思是劝你一下,能不能赶快离开东州,出去避避风头?”
“我哪也不去,我凭什么要去!”张朋不耐烦起来,这些天老是有人劝他出去躲躲,劝得他耳朵都快要疯了。妈的,我躲了,你们自在啊,有事大家一起顶着,谁也别想轻松自在!
崔鸣没想到张朋是这副口气,一时有些语塞,过了一会,他试探着道:“要是有人非让你出去呢?”
“谁也别做这个梦,就算天塌下来,我张朋也不挪一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奈何?”说完这句不过瘾,又道:“回去转告你们首长,我的事跟他无关,啥都由我张朋担着,用不着他担心。”
“说的容易。”崔鸣嘟嚷了一句,心里道,这些天田副厅长做出的努力还小么,如果不是他采取高压政策,怕是你早就进去了,还能在五星级酒店舒舒服服待着?
较了一回劲,崔鸣见无法说服张朋,索性不劝了,径直问:“听说那个叫棉球的手里有样东西,不知道这东西现在在不在张董事长这里?”
“啥东西,那个浑球,他拿我的东西多了,不知道崔秘书问的是哪一件?”
“张董,我们现在就不用打哑谜了,这趟我来,就一件事,把录像带拿走。”
“录像带?”张朋故作惊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你说的录像带。”
“不会吧,如果我没记错,不久前,你还给我们首长寄过一张碟的。”
“我寄过吗?不可能!我张朋怎么能做那种缺德事呢。再说了,就算是有录像带,你们首长怕啥,怕啥啊?”
崔鸣不再吭气,看来张朋是豁出去了,别人豁出去好办,张朋真要豁出去,问题可就复杂了。
一层愁漫上来,阴阴地盖在崔鸣崔秘书脸上。崔秘书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张朋是如此卑鄙如此无耻的一个人,当初就不该……
悔啊。崔秘书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了田副厅长那个嗜好,谁能想得到,年过五旬的田副厅长,别的不好,就好一口色,色还不色成年女人,专色小女生,越小越好。害得他四处为田副厅长猎色,成年女人好猎,哪怕是歌星影星或是美女主播,都难不住他,人家庞龙能到手的,田副厅长一定能到手。可这幼女,实在是难觅啊。如果不是张朋,怕是他这个秘书早让田副厅长炒了鱿鱼。
然而,可怕的后果随之而来,有人为你挖好陷阱时,你不想当猎物也由不得你。不但田副厅长着了迷,上了瘾,就连他也……
更糟糕的,他们在张朋那家夜总会所做的一切,都被黑妹偷偷录了像。去年有个小女孩因为不堪忍受非人折磨,从夜总会十楼跳下来,摔成了肉酱,有人借机做文章,张朋找到田副厅长,想让他平息这起风波。田副厅长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没直接答应他,结果第二天,田副厅长就收到一件快递,里面全是……
田副厅长怀疑,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被棉球得到,别人不知道棉球的底,但岂能瞒过田副厅长,毕竟他也长着一双公安的眼啊。庞龙派棉球到张朋身边,最大的目的就是拿到秘密。这些秘密不只牵扯到田副厅长,怕是……
“看来,真是没有这些了?”见张朋态度蛮横,崔鸣只好作罢。他在替田副厅长可惜。真是不值啊,为这样一个白眼狼付出。张朋怕是不知道,这些天田副厅长上下活动,恩威并举,这才让东州公安局压住了黄蒲公的事,目前给出的结论,绑架黄蒲公的人不是张朋,是他手下小米汤。
佟昌兴正为这个结论大发雷霆呢。
“当然没有,回去告诉你们田副厅长,让他放放心心地活着,别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恼,不值。”张朋站起身,他是在送客了。
崔鸣只好悻悻离开。
崔鸣一走,张朋就粗野地笑起来,跑来试探我,有那么容易,我让你们一个个都睡不着觉!想拿回录像带,门都没有。就算我这边的拿走了,棉球那小子弄出去的呢,也能拿走?
想到这,张朋非常得意地笑出了声。其实棉球能拿到那么多秘密,都是他在故意。张朋太有创意了,有些创意简直伟大得要死。很多东西放他手里,等于是死物,要是通过棉球这样的手传播出去,那可就威力大了,定比电脑病毒还厉害,一定会让很多人瘫痪。不,会让整个东州乃至海东瘫痪!
正兴奋着,套间门一响,闪出一个影子来。是罗妍。
那天跟罗妍喝完咖啡,张朋是一心想让罗妍出去避避的,他一个人留下冒险就够了,犯不着把罗妍也搭进去。可罗妍死活不去,她说,平日我都舍不得离开你,现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断头台,也让我陪你去上吧。这话让张朋热泪滚滚,一把揽过罗妍说:“妍子,你是我的福啊,我张朋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为了你,我一定要活下去。”罗妍替他抹掉泪珠,笑道:“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风光,活得闪亮。”
“对,活得闪亮!”
罗妍迈着轻柔的步子来到张朋身边,她穿得格外闪亮,一袭水红色睡袍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子,纤细的小腿发着瓷白的光芒,脖子里戴着水晶项链,衬托得那片脖颈越发生色。睡袍里面是她花了高价从法国购来而又一直舍不得穿的情趣内衣,法国人的浪漫还有中国人的内敛让她有机地统一在一起,把一具活力四射芳香四溢的女人躯体呈现在张朋面前。罗妍不是一个善于修饰自己的女人,以前留给张朋的印象总是灰蒙蒙冷冰冰,要不,张朋也不会在其他女人身上花那么多代价。现在不同了,整个世界就剩下她跟张朋,她自然要好好为他绽放。这次出来,她带了两大皮箱衣服,都是平日没时间或者没意义穿的,现在她天天换,忽而花枝招展,忽而含苞待放。夜晚她像一盆火,性感毕露,**四射。白天又端庄娴熟,婉若处子。刚才她本来是穿着来自法国的一件时装的,但崔鸣跟张朋的对话让她听得无聊,也听得心烦,于是她换掉那件缺领少袖的时装,换掉那件由二十三颗珍珠做成的镂空胸衣,换上新鲜感十足的情趣内装,然后在柜子里挑半天,最后选中这件水红色睡袍。
裹在睡袍里的已不是她,而是一盆愿意为心爱的人时刻洒出去的血,一烛情愿为他化为他燃为他焚烧的蜡!
两人疯狂地倒在沙发上,张朋从没觉得像现在这般有精力,不,不是精力,是火,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火。这间花八百美元包下来的总统套房,立刻被一股烈焰点燃,被海水吞没,热浪滚滚,经久不息……
很长时间后,罗妍头枕在张朋臂弯里,道:“他们看起来真的怕了。”
“不怕才怪。”张朋说着,在罗妍鼻梁上咬了一口。罗妍轻轻呀了一声,翻起身,覆盖住张朋:“姓方的呢,他怎么还没动静?”
“不急,总有他耐不住的时候。”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朋哥,你说姓庞的这阵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乖乖跑我面前求饶呗。”
“太有意思了,朋哥,你会原谅他吗?”
张朋想了想,道:“龟儿子要是真能弯下腰,我就原谅他。”
庞龙会弯下腰吗?做梦去吧!
从华喜功办公室出来,庞龙暴跳如雷,刚才华喜功一番话,差点把他肺气炸。
华喜功逼他结案,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上面不让深究,他也没办法。“你就结案吧,反正黄蒲公救出来了,该做的你也做了,交代过去就行。”华喜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