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文书冯小志绝对不是有意要偷听窗根的,他今儿个去了邻村,是支书冯家驹派去跟邻村商量怎么抗粮的,冯小志当然没心思商量,他满脑子是副乡长冯有志,他想他必须想到一个巧妙的方法,把冯有志的野心给掐死。他在邻村碰到了一个神医,据说能治百病,冯小志一下激动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毫不犹豫地就把神医请了过来,他想他应该先把大志治好。
冯小志正是给望秀报喜时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他多了个心眼儿,他想听听冯有志到底想怎么望秀,他不相信望秀会给冯有志脱裤子,如果冯有志敢胡来,他是不认这个哥哥的。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太让冯小志失望了,尤其是望秀,她怎么就能原谅冯有志呢?她应该用最恶毒的话臭骂他一顿呀,她,她怎么就能抱住冯有志呢?
村文书冯小志简直气死了,他恨不得扑进去,砸他个稀巴烂,恨不得扑进去揪住冯有志,把他像掼小鸡一样掼死。
可他是哥呀,还是副乡长!冯小志只能恶恶地扔进去一个土块,这一刻他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
冯小志在村里毫无目的地游**了许久,眼看天快要亮了,他还是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回到家里,他撕住马**就是一顿毒打。
杨雪梅一回到县城,心就暗了。
她表演了那么多,她博得了那么多人的欢心,可又能怎样呢?冯有志是不会回来了,这一点杨雪梅很清楚,他死了心要蹲在庙山,要蹲在冯家洼,说不定她一回来,他就跟望秀那婊子睡了。
杨雪梅乱极了。其实从冯小志跟她说了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就开始乱,她从没想到冯有志对她有这么重要,以前她总是认为,冯有志是可有可无的,她的生活绝不缺少冯有志这个男人,可当冯小志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了望秀这个女人后,一切都变了,变得她无所适从,变得她无地自容,她怎么能容忍冯有志有其他女人呢?她不能不听冯小志的,她不能不到冯家洼走一趟,可是走了又能怎样呢?她不是还到望秀那个女人家睡了几晚吗,可结果又怎样,冯有志还不是像赶狗一样把她赶出了冯家洼,还有那个该死的德胜爷,他居然会当着冯有志的面打她嘴巴,还说是替老冯家行家教,呸,老不死的,杨雪梅简直恨死冯家洼了。
她去找江上游,她想江上游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再挨上一顿打。打她的是江上游的老婆,还有她妹妹,她们把她往死里打呀,恶毒的婆娘,她撕她的脸,撕她的胸,更可气的是她居然撕她那儿,边撕还边骂。疼啊,她的下身几乎让她姐俩撕穿了,到现在都血流不止。
杨雪梅躺在**,一股很深的无奈感袭击着她,她忽然觉得,人生真他妈的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收粮的事一直没有进展,书记马堂耐不住了,他跟冯有志说,兄弟呀,这样下去我可就完了,你求求德胜爷,求求望秀,只要他们能带个头,冯家洼的粮就有戏。冯有志半天了不言语,书记马堂说,兄弟呀,你就不想再升升,这可是最后的机会呀,错过这个村,还有这个店吗?你总不能老在副乡长的位子上困一辈子吧。
冯有志不能不有所动静了,于是,在这个夜晚,冯家洼的叔侄俩开始谋划另一场人生了。
第二天,山道上,突然就多了辆牛车,牛车吱呀,吱呀的,惊动了一村人。跑去一看,天呀,竟是德胜爷,德胜爷跨在车上,身后是满满三麻袋粮食。
又隔了一天,山道上出现第二辆牛车,坐在牛车上的,是望秀。人们一下失望了,觉得连望秀都交了,今年的抗粮是没戏唱了。
可望秀怎么就能交呢?她不是最反对交粮的吗。
人们更不明白,望秀哪来的粮呢,她家可是年年不够吃呀,连玉儿的上学钱,都是村里你家一碗我家一碗凑粮卖的。牛车晃出村子的一刻,冯有志赶来了,远远的,他只看到望秀模糊的身影,他的眼睛有些湿,他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在疼。
一连几天,村道上都有牛车吱呀,吱呀地响,先是两三辆,接着便是四五辆,冯有志想,照这么发展下去,这个月底,任务就该完成了。
冯有志心存感激地去看望那些交了粮的人,照例是要带些小礼品的,可这一次冯有志没有得到热情的接待,几乎每张脸都是冷冰冰的,就连称呼也变了,人们恭恭敬敬唤他冯乡长,语气陌生极了。冯有志跨在炕沿上,却找不到妥帖的话说出来,转了几家,冯有志从人们脸上只读到两个字: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