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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文化局长 吴国恩 15080 2024-10-16 21:38

  

  几天后,东方长青上班的时候,就见局里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一见他进来,大家就闭了嘴,装着忙于工作去了。东方长青地只当没有看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打电话把办公室主任童世杰叫来,问道:“童主任,刚刚大家交头接耳的嘀咕什么?”童世杰笑,说:“没什么,不过是瞎嘀咕罢了。”东方长青一笑,说:“瞎嘀咕,那么怎么一见我来就都不说了?童主任,你是文广局的办公室主任,也应该是局长的助手,局里同志的情绪,我作为局长是要掌握的。”

  见东方长青的话说得重,童世杰就有些慌乱起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局长。只是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林市长出事了。”

  东方长青的头一下子大了起来,林学敏出事了,他不是去北京了吗?当下却不表露出来,而是点点头,说:“童主任,这些事是领导层的事,以后叫大家不要去议论。”童世杰答应一声走了。

  童世杰一走出局长办公室门,东方长青就掏出手机,拨了洪林风的电话,彩铃声后,洪林风接了。东方长青说:“洪部长,在忙什么呢?”洪林风那头声音却很低,说:“东方,我正在开常委会,等下我给你打来吧。”说着,手机上就挂上了。

  东方长青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心里有着一种预感,童世杰说的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林学敏是出事了。至于出什么事,东方长青却不想向别人打听,作为一定层次上的领导,消息闭塞会让人看不起,觉得你面子不大,交际不宽。

  在兴奋和猜测中,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洪林风还是没有打电话过来,东方长青就想,这个常委会估计要开成马拉松了,常委会开成马拉松在官场上是常事,尤其是研究一些棘手的工作的时候,往往一开就是一整天,甚至深夜也没有散会,市委办的人就给常委们买盒饭吃。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洪林风的电话才打过来了,说:“东方呀,下班了没有?”东方长青笑着说:“正准备下班呢,今天这个会又开超时了吧?”洪林风那头就笑,说:“哪次常委会不是超时的,都习惯了。”说着,又问:“早上打我电话有什么事?”东方长青就笑着说:“给你打个电话都一定要有事呀,我是几天没有见你了,有些挂念。”

  洪林风那头呵呵地笑了起来,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那点心思还以为我不知道?这样吧,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聊聊?”

  东方长青连忙说:“行,我马上就到。”

  开着车不一会就到了市委大楼,从楼下看,洪林风办公室的窗户还亮着灯,上去时,洪林风正坐在椅子上发愣,见东方长青进来,也不站起来迎接,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东方长青也不以为怪,走过去自己坐下了。

  “林学敏出事了。”很突兀地,洪林风眼睛看着一边,说。

  东方长青虽然有了思想准备,还是吃了一惊,说:“我也是刚刚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据说是在北京嫖娼,被公安给抓了现行。”

  “就这点事呀。”东方长青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洪林风却没有笑,说:“事情不大,缴点罚款也就可以结了。只是,林学敏喝了酒,对着公安人员发态度,说什么叫你们领导来说话,你们算老几?你们分局局长也不过是个县团级吧,老子是副厅,副市长。这才惹祸了。”

  东方长青问:“林市长现在人在哪里?”

  洪林风回答说:“人是回来了,但北京的函也发过来了,要求纪委处理。老林这下是彻底完了,省委书记都作了批示,要求彻查此事,处理要到位。今天的常委会就是研究这个事的。”

  “现在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先停职再说,怎么处理还得听省纪委的意见呢。老林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犯了错嘴还那么硬,如果不是后面那几句话,交点罚款是完全可以了结的。”洪林风说,不由得叹了口气,“教训深刻呀。”

  东方长青不由得有些感动,洪林风和林学敏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样,林学敏为人强势惯了,虽然洪林风是市委常委,林学敏对他却不是那么尊重,洪林风一直隐忍不发,其实心里也是有一些意见的。如今林学敏出事了,洪林风不是喜形于色,而是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让东方长青对洪林风更有了一种崇敬。

  “我们经常说,领导干部要自警自省,这也不完全是一句空话呢。”洪林风继续说,“林市长这个人,就是好这一杯酒,当初我们考察回来,他执意要去北京,就是想要放纵一下,周以全还给他派了一个年轻人跟着,结果还是出问题。可惜了。”

  因为自己的级别低了一个档次,东方长青也不好说什么,突然听说周以全给林学敏派了一个人跟着,不觉心里就是一震,以周以全这样的安排,即便林学敏做出出格的事来,也不至于就让警察给抓了个正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就有了疑团。嘴上却说:“事情既然都发生了,现在是怎样把损失降到最低的问题,关键是能不能保住这个副市长。”

  “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东方长青和洪林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天渐渐地黑下来了。洪林风的脸色一直有些忧郁,联想到这次考察活动,东方长青心里就隐隐地有了一些猜想,洪林风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他的忧郁,除了林学敏的事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回到家里,周娴见东方长青脸色严肃,不由得就问:“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生病了吗?”东方长青不回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脑子里还一直在翻滚着,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林学敏出事,和周以全有关系。如果是这样,周以全这个人就太可怕了。玩弄一个副市长于股掌,用的却是最为简单的方式,这也正应了一句话,最简洁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如果是周以全干的,那么周以全为什么要对林学敏下手呢?东方长青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想到的,洪林风的忧郁,一定也与周以全有关。这样想着,东方长青不禁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对那十万元钱动心,坚决而巧妙地退了回去。既没有收下钱,又没有得罪周以全,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办法了。

  第二天,东方长青接到了洪林风的一个电话,似乎是谈工作,东拉西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东方长青隐隐就有了一种感觉,洪林风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他做了。领导越是轻描淡写,越是不着边际,他的话就越值得注意。

  两人拉了一阵家常后,洪林风那头笑着说:“东方,这次你们文化局组织外出考察,我以考察组的名义写了一个考察报告,是不是先在你们局里的那个《文化快讯》简报上发一下?”

  东方长青笑着说:“这是好事呀,说起来可怜,我们的简报,创办以来就没有市级领导亲自写过稿,我马上叫司机来拿稿子。”

  洪林风笑着说:“看来,我是开了首例了,行,你叫他马上来吧,我也过一过发表稿件的瘾。”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东方长青立即就叫童世杰去市委宣传部拿稿子。一会儿后,童世杰就把稿子拿回来了,东方长青看了一下,大约有三千多字,洋洋洒洒。东方长青地不由得好笑,看来昨天晚上洪林风是没有得好好休息的,这稿子写得规规整,还真的人事实有观点,还结合了本市的实际提出了一些建议。只是,洪林风作为一名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写这样一个考察报告,意图是什么呢?东方长青百思不得其解,交待童世杰立即出一期《文化快讯》,把洪部长的稿子放在前头条。

  《文化快讯》发表了署名市文化产业考察组的考察报告后,《市委通讯》也立即给予转发,还加了编者按。东方长青有些迷糊,心里总感觉这里面肯定是有些什么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一个月后,省纪委对林学敏问题的调查结论出来了,东方长青这才摸透了洪林风发表考察报告的意图,不由得对洪林风的官场智慧钦佩起来。

  省纪委对林学敏的调查结论是这样下的:“林学敏同志在参加市文化局统一组织的文化产业化建设考察团外出考察时,擅自离团到了北京,在某某宾馆嫖宿时被公安机关抓获。”这个结论把周以全举办的投桃报李的贿赂活动,变成了市文化局组织的公务活动,这就使得和林学敏一起外出的江水长,洪林风等人得以置身事外,不致被牵扯进来。不是明眼人,确实很难看出其中的奥妙的。

  林学敏被撤销副市长职务,调到市工会当了一名普通干部,曾经被人们普遍看好的一颗政坛明星,就这样殒落了。

  东方长青的猜测是完全准确的,林学敏的出局,确实是与周以全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东方长青并不知道周以全和林学敏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这一点,只有周林二人自己清楚。

  南方大剧院建设进入招标阶段时,周以全当然也找到了作为主管副市长的林学敏,要求他给予照顾,林学敏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盘算,林学敏的妻弟是市里一家房地产老板,多年来在林学敏的支持下,生意做得很大,有资产近亿元。林学敏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让妻弟拿到南方大剧院的工程。但林学敏知道周以全的背景,表面上不敢和周以全抗衡的,背地里却做了一些中介评估机构的工作,企图把周以全给弄下去。在竞标会上,林学敏的妻弟得票几乎要和周以全相当,所幸周以全还是预先有察觉,终于赢得了工程的承包权。

  这样的明争暗斗,因为双方都是不正当的,不能拿到阳光下摊开,一切都类似于一场肚皮官司。顺利中标之后,周以全并不想善罢甘休,如果放过了一个林学敏,以后就会有许许多多的林学敏,更为重要的是,竞标失败后,谁能保证林学敏会甘心于自己的失败?如果他不甘心,那么,项目建设过程中,作为一个主管的副市长,林学敏是完全可以对工程进行左右的,如果林学敏从中作梗,甚至可能出事。因此,周以全决定痛下杀手,除掉这个可能的绊脚石。

  在如何除掉林学敏的问题上,周以全颇费心机。作为高干子弟,耳濡目染,周以全并不缺乏心机和权术。他要搬除林学敏并不困难,问题是搬到什么程度。周以全知道物极必反,要把握好尺度,那就是既要让林学敏下台,又不能太剌激他,以免他困兽犹斗。这就颇类似于那些躲在偏僻小巷子里的拍砖手,拍砖是一门很讲究分寸的技术活,拍轻了,被拍的人没有丧失理智,包抢不走。拍重了,把人拍死了,被抓住就要命了。

  周以全懂得,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反腐电影里官员们的勾心斗角,权术和心机都写得神乎其神,那不过是作者的一种意**。为此,周以全处心积虑地弄了一个投桃报李的考察活动。

  考察期间,周以全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专门服务的年轻人,配给林学敏的年轻伴当,当然是精心挑选的,任务就是在考察结束时策动林学敏去北京潇洒潇洒,之所以要策动林学敏独自去北京,当然是投鼠忌器,为了保护江水长和洪林风,使他们不沾上干系。那个年轻人演说能力极强,可以说是口吐莲花,考察结束的那天,林学敏终于被说动了,提出要去北京一趟,看望一个在文化部工作的老朋友。

  到达北京的第二天晚上,年轻的伴当自吹自己对北京十分熟悉,带着林学敏逛遍繁花柳巷,就在林学敏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开房,在雪白的双人****的时候,小伴当联系了周以全在北京当警察的朋友,把两人赤条条地堵在房间里。当然,同时被抓的还有在另一个房间和小姐玩的年轻小伴当,苦肉计还是要演下去的。

  在周以全朋友的操作下,北京那边的公安发函给这边省纪委和缁煦市委纪委。目的达到后,周以全立即动用关系,为林学敏交清了治安罚款,把他从拘留所接了回来,一场促放曹的好戏完美无缺地收场了。林学敏酒醒过来,不能没有怀疑,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儿还有他申辩的地方。

  林学敏出事的消息传来后,江水长和洪林风考虑到万一省纪委查出考察是周以全的公司组织的,于是立即写了考查报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场带有贿赂改天换地的旅游活动变成了名正言顺的组织考察,这事就这样了结了。

  林学敏被撤职后,分管文化教卫的副市长暂时空着,由分管农业农村的副市长张意暂时分管林学敏原来的工作,这样,白雪担任即将成立的南方演艺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职务就顺理成章地通过了。

  南方演艺有限责任公司挂牌的那天,仪式弄得很隆重,市委书记陈信之,市人大主任张伯仲,市长方仁心,副书记江水长,常务副市长张晓明,宣传部长洪林风等都亲自参加了,市里只有政协主席向礼因为考察在外没有到,委托了一个驻会副主席代表他参加剪彩。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万浩也还带着省文化厅孙副厅长他们参加了挂牌仪式,一排十多个领导都剪了彩。市直机关所有的单位都送了礼,用苏易元的话说,文化部门终于好好风光一次了。

  剪彩过后就是欢宴,东方长青和白雪是当然的主角,和陈信之,方仁心,江水长,张晓明他们这些领导坐一个大桌,东方长青见有那么多领导,自己就和白雪找了一个末位坐下了,陈信之却亲切地招呼他说:“来来,长青同志,你坐我身边吧。”东方长青笑着说:“谢谢书记。”走过去先和陈信之,方仁心握了手。

  陈信之歪过着去,对着方仁心说:“东方长青同志是个人才呢,有才华,能办事。”方仁心笑着握了握东方长青的手说:“长青同志,后生可畏,今天市委、人大、政府、政协和军分区领导都来给你捧场,你的面子不小嘛。”

  东方长青笑着说:“都是领导关心,文化工作能有一点成绩,离不开领导的支持。”

  江水长接口说:“领导重视和关心是关键,但也要你争气呀,说起来,这一年多文化工作起色很大,我和洪部长总体来说是很满意的。”万浩笑着插话道:“东方局长也想了很多办法呢。”

  陈信之慈祥地说:“一项工作做好不好,关键是干部,长青同志你说是不是?”东方长青就不敢回答了,这是一句不好回答的话,回答是,似乎就是自我表扬了,回答不是,领导的话哪有不正确的?好在,服务员进来斟酒给东方长青解了围。东方长青道:“今天我来给领导服务,酒我负责斟了。”说着就把服务员手上的酒瓶接了过来,开始斟酒。

  陈信之就想起了第一次和东方长青地一起喝酒的事来,说:“长青同志还是乐于执法,而且执法公正。”东方长青连忙笑着说:“谢谢书记信任。”

  斟了酒,东方长青回到座位上坐了,大家就拿眼睛看着陈信之,陈信之就拿眼睛去看方仁心,说:“今天市长来发话。”方仁心笑着说:“一元化领导嘛,应该书记发话的。”陈信之见方仁心真心实意要他发话,不再推辞,站起来举了杯子,说:“今天南方演艺集团公司挂牌成立,这是我市文化工作的一件大事,市委、人大、政府、政协、军分区在家的领导都来了,这说明我们对文化工作的重视。来,我建议为南方演艺公司的成立,为我市文化工作的未来,干杯!”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附合着:“干杯!”碰杯的声音像交响乐一样响起来。

  相互敬酒的时候,东方长青就有意识地少喝一点,作为东道主,他要周旋于那么多人中间,不弄点手脚是不行的,白雪也随处给他一些方便,示意服务员给他倒白开水用来应付。东方长青对白雪笑笑,表示感谢。

  尽管喝了一些水,但给领导敬酒时,却是不能用水代替,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因此东方长青还是晚了不少酒,到最后都有些醉了,醉了的东方长青看着宴会里市直各单位前来祝贺的的头头脑脑们,一个念头十分清晰地浮上脑海,作为一个冷门人物,一个边缘化的官员的历史,到今天应该算是结束了,他东方长青正在成为缁煦市政坛上的一颗明星,即将要发出夺目的光芒。

  智慧大师下山来了,是和严冬生一起下来的。

  东方长青很奇怪,智慧大师平时很少下山,除了开会之外,基本上没有出过山门。东方长青交待严冬生:“冬生,你先给大师安排一下住处,我马上就到。”严冬生答应了,说:“局长,是不是就安排在东方大酒店住,市里只有这个酒店可以安排斋饭。”东方长青同意了。

  智慧大师下山,是来向市里领导汇报的东江寺的工程情况的。

  东江寺修复工程进展很快,工程老板满维成还是很有一套,为了绘彩,他竟然从藏区请来了一些藏画彩绘家来帮忙,这让东方长青对他颇有另眼相看之感。东方长青曾经问严冬生:“冬生,满维成是一个只认利益的商人,商人一般都是重利的,这个工程他却那么认真,是什么原因呀?”严冬生说:“局长,市里,局里的重视当然是第一位的,您多次去检查工程质量,还派有一个小组专门抓质量,满维成也不敢捣鬼。深层次的原因,时下工程老板们都迷信得要命,他们修桥盖楼都敢捣鬼,但修庙宇,塑菩萨,却不敢,怕遭报应。满维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玉观音,听说去动工那天,这家伙在庙里是好好地拜了几拜的,弄得那些民工都跟着拜。”东方长青听了,不由得大笑,现在的老板们确实只信一个人一个神,一个人是邓小平,一个神就是财神菩萨了。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东方长青邀上苏易元和常光美,驱车去了东方大酒店看望智慧大师,在酒店大厅里,恰巧和市宗教局长梁正辉碰在一起,东方长青笑着说:“梁局长也来了?”梁正辉笑着说:“大师说是有要事相商,我就来了。”东方长青一脸疑惑,心想智慧大师还会有什么大事呢?

  到了房间,智慧大师双手合十迎了出来,说:“几位局长辛苦了,老和尚这次下山,还得多多烦劳各位。”大家也都合十稽首,道了好,分头坐下了。东方长青地先把苏易元和常光美给大师介绍后,笑着说:“大师移动仙驾,来此俗界,不知有什么事要办?”

  大师手捻佛珠,笑着道:“市里这次修复庙宇,功德无量,如今修缮已毕,和尚代表本寺僧众特地下山,是来向诸位表达感激之情的。”说着,打开黄色绢包,摸索了一会儿,摸出几个镀金佛像来,给在座人等一个发了一个,笑道:“此佛像已经本寺开光,送给诸位,保佑大家平安幸福吧。”

  梁正辉、常光美等人连忙合手致谢。东方长青也慎重收下,心里不禁暗笑,大师这人情来得还真容易,装一点神弄一点鬼就让人感恩不尽了。正想着,就听见苏易元问道:“大师,这开光二字,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是不懂的。”

  智慧大师笑笑,不回答,目光却含笑看着东方长青。东方长青笑了起来,说:“苏局长,这开光原是佛家用语,又称为开眼,开明。新供的佛像,请一个高僧大德来说明供养这尊佛像的法表和意义,就叫开光。开光的意义,其实就是为了开启人的内心,供佛像是借着佛菩萨的形像开启人们自身的智慧光明。大师,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智慧大师含笑颔首,说:“东方局长天性聪颖,所言不差。佛家宗旨不是要把佛菩萨当做鬼神来崇拜,更不是请求诸佛菩萨来赐福。如果把佛当鬼神来崇拜,供奉的初衷是为了求得佛和菩萨赐福,就是迷信了。借助佛来开启众生的心眼,开发内在般若智慧,这才契合佛教的真意。”

  因为谈得有些高深,苏易元等人听得若明若昧,脸色却更加庄重起来。

  聊了一会佛法,智慧大师徐徐道:“和尚今天进城来,除了向诸位表示感谢外,还有一事,东江寺修复工程竣工后,本寺僧众商量,拟在竣工之日,举办一次大型庙会,一示庆祝之意,二为市民众祈福。此来是想要向宗教局作个汇报,并向市委领导作个汇报的。”

  东方长青道:“这是个好事呀,我市旅游业方兴未艾,东江寺又是名寺,这次活动,会吸引无数善男信女前来参加,对提振我市的旅游业有着重大意义呢。”

  梁正辉笑道:“此事我已经及时和市政府领导汇报过了,方仁心市长很感兴趣,叫我们拿出一套方案来。今天正好,东方局长也在这里,方市长说庙会除了僧众的法事活动外,还要办成一次群众文化活动,你看?”

  东方长青说:“这事我们肯定听你梁局长的安排,这样吧,你们把方案拿好后,我们两面协调一下,我们这边,群众文化活动由卫红副局长负责,电视报道请常光美副局长来担纲,你看如何?”

  梁正辉很高兴,说:“太好了,和东方局长办事就是爽快,就这样办。”

  因为智慧大师要和梁正辉一起去向方仁心市长汇报,东方长青他们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东方长青说:“大师,您先忙着,晚上我再过来和你手谈两局。”智慧大师笑着唱佛道:“阿弥陀佛,和尚也正想和东方局长领教,晚上我就在这里恭候。”

  晚上,东方长青带上围棋,开着车去东方大酒店,到了智慧大师房间,是一个小和尚给开的门,东方长青地笑着问:“小师父,大师呢?”小和尚认得东方长青,笑着合掌道:“大师正在坐禅。”东方长青进去时,只见智慧盘腿在**,双目紧闭,果然正在坐禅,东方长青不由得放慢脚步,蹑手蹑脚起来。智慧大师却睁开了眼睛,笑着诵了一声佛,说:“东方局长来啦?”

  东方长青笑着扶了智慧大师下床,说:“打搅大师坐禅了,有罪有罪。”

  智慧大师笑了起来,说:“不客气,说起来,这不过是我每日的功课而已,其实在这席梦思上打坐,却不能做到心游八极的,只是一种习惯使然。”

  东方长青惊异起来,说:“何以在席梦思上打坐,没有在薄团的打座有效呢,我倒是要听听高论的。”

  智慧大师笑着说:“凡悟道必是在远离尘嚣之处,心无杂念方能有所悟,当年我佛乔达摩悉达多也是历经艰难险阻,方得顿悟成佛。似此绵绣繁华,岂能悟道?”

  东方长青大笑,说:“大师道行高深,也会受此物念影响么?”

  智慧大师坦然笑道:“和尚虽然粗有道行,毕竟也是人,如果道行高深到连攘攘尘嚣皆不在胸,岂不已经成佛了?”二人大笑起来。

  聊了一会,小和尚给东方长青泡了茶,退出去了。东方长青展开棋盘,两人对弈起来。对弈间,东方长青笑着问智慧大师,下午时找到方仁心市长了没有,谈得如何?智慧大师只是一笑,也不作答,东方长青觉得智慧大师笑得很诡谲,于是不再问了,只是专心下棋。正下得入港,就见门外一闪,小和尚引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东方长青抬眼看时,不由得大惊,来的是市长方仁心和他的秘书。当下东方长青连忙站了起来:“方市长。”

  智慧大师却没有东方长青的紧张,显然是早就知道方仁心市长要来的,只是双手合十,向着方仁心说:“市长请坐,我和东方局长手谈正酣,怠慢怠慢。”

  方仁心摆了摆手,笑着说:“二位好雅兴呀,你们继续下,我来当个观棋不语的君子如何?”

  东方长青红着脸笑道:“我对这黑白之道,也只是粗通,哪儿是大师对手。”

  智慧大师慈祥一笑,说:“东方局长过谦了,你的棋风,挥洒如行云流水,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颇有大家风范,说起来,这五六百万人口的缁煦市,你的棋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呢。”

  方仁心慢慢茗着茶,见智慧大师如此说,不由得大感兴趣,说:“长青同志能得大师如此评价,可见你的棋艺很高了呢。”

  东方长青连忙谦虚,说:“大师谬奖而已,市长您也喜欢下围棋?”

  方仁心大笑,说:“偶尔为之,这不,智慧大师说今晚和你约好手谈,我特来观战。”

  智慧大师投了一颗子,拈须而笑,说:“东方局长,你可能不知道吧,方市长棋风硬朗,很有一种霸气,他还是我们缁煦市围棋协会的名誉主席呢。”

  方仁心又是一阵笑声,爽朗地说:“我岂敢称什么棋风,臭棋篓子而已,至于什么名誉主席,他们不过是要挂我的牌子好要钱罢了。”

  因为事先没有思想准备,东方长青一时猜不透方仁心突然来宾馆造访智慧大师有什么事,因此下棋时就不由得有些分神,最后以两目告负。一局弈罢,东方长青微笑着站了起来,说:“长青技逊一筹,认输认输。方市长您和大师也手谈一局如何?”

  方仁心大笑,说:“我哪儿敢和大师手谈,不过是知道大师来了,也正好今天公事完得早,就过来看看大师,也沾一点仙气。”东方长青见说,就估计方仁心夜访智慧大师,一定是有事了,于是就准备告辞了。

  智慧大师看出了他的犹豫,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东方局长,方市长我们也是朋友,今晚来原也没有什么事的,不过是聊聊天,你但坐无妨。”

  方仁心也慈祥地笑着说:“长青同志坐吧,我也是随便走走,听大师谈佛论道。东江寺的修复工程进度不错,工程质量一流,你这个文广局长功不可没呀。”

  东方长青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说:“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尤其是您的关怀,当年东江寺就修过一次的。这次,又是您十分重视文物保护工作,解决了工程立项和资金,使得这项德政工程得以顺利竣工。”

  方仁心笑着,显然对东方长青的谦逊很满意,说:“当年资金有限,只做了一点修缮,后来宗教局也打了几次报告,但研究时没有通过,文不对题嘛。以文物保护的角度来立项,就完全站得住脚了。”

  智慧大师笑着说:“两位领导为敝寺殚精竭虑,老僧十分感怀。这次寺庙修复的开光大典及庙会活动,能得到方仁长及各级领导的支持,更是本寺之福,亦是缁煦市的福气。为了提高这次庙会的级别,我拟邀请我的师兄,成都大昭寺住持智真大和尚前来讲经布道,也为这次活动增添光彩。”

  方仁心微微颔首,笑道:“这些年来,旅游经济成为了各地的热门,节庆文化兴起,东江寺有中南第一寺之称,这是我们最好的旅游资源。宗教局的方案我看了,有些小气,要更大气一些,规模也可以更大一些嘛。”

  东方长青笑道:“方市长的气魄就是大,这是我们市里的一次大型活动,我以为规模上应该要上档次,最好是能把省里主要领导都请来。”

  方仁心笑着点头,说:“这就对了,凡事要往大的方面考虑,目光要远大嘛。省里领导是一定要请的,我们省在中央工作的领导也要请,旅游竞争,竞争什么?不就是一个名气嘛。要有名气,就要有大动作,有大气魄。”

  东方长青说:“规模效应。”

  方仁心赞赏地看了东方长青一眼,说:“对,要办就办大事,要有轰动效应。”

  东方长青和方仁心聊着的时候,智慧大师静静地坐着,不插嘴。接下来,几个人又聊了一些佛教禅理,东方长青发现,原来方仁心居然也对佛教深感兴趣,不过,方仁心的兴趣恰和知慧大师所说的相反,其实是一种迷信,虽然方仁心语气模糊,东方长青还是听出来,他的礼佛,不过是想求得佛的保佑和赐福而已,远不是智慧大师所说的开启心智。传闻高官其实最信菩萨,看来方仁心应该是其中之一了。

  聊了一会儿后,东方长青感觉自己在旁边,可能会妨碍方仁心和智慧大师说话,就又一次告辞。智慧大师这次没有挽留,笑着说:“东方局长,我和方市长再坐一会儿,就不远送了。”

  东方长青和方仁心辞别,方仁心把自己宽厚的大手伸过来,和东方长青握了握,慈祥地说:“长青同志,开光典礼还要文化部长助一把力啊。”东方长青笑着说:“请市长放心,您老人家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在开光典礼上开展群众文化活动的事,我们已经有了准备,一定会拿出文化广播部门的最高质量来为这次盛会服务。”

  “那就好,那就好。”方仁心慈祥地笑着,打量着东方长青,“长青同志,你担任文广局长也快两年了吧?文化工作抓得不错,以前,别人都抱怨说文化是冷门单位,这是不对的嘛。你看,你现在不是冷门变热门了吗?”

  东方长青弯着腰,受宠若惊,说:“谢谢市长关心,我们有信心做得更好。”

  “好吧,长青同志,我们虽然见面不多,我还是对文化和广播电视事业高看一眼的,物质文明要上去,精神文明也不能弱化嘛。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又对着秘书说:“你给司机打个电话,用我的车送送长青同志。”

  “谢谢市长。”东方长青感激不尽地鞠了一躬,却不敢说自己带有车来,出门后坐上方仁心的车,走了两站路就说是倒了。下了车,看着方仁心的车远去,东方长青连忙拦了一辆的士,回到酒店的负一楼取了自己的车,慢慢开着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能解开,为什么智慧大师明明知道方仁心市长要来,却不告诉自己呢?为什么方仁心市长对自己这样热情,竟然主动提出要自己的司机送他?

  东方长青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在宾馆里,方仁心已经摒退随从,单独和智慧大师促膝而谈,相对甚欢。二人谈话的中心,正是东方长青。

  方仁心说:“我观察了一下,东方此人,干练敏锐,是块材料。”

  智慧捻着白须,笑着说:“要说官场之中,人才济济,明敏练达之人,原本不少,关键是我看此人,除明敏练达之外,与您命相最为相符,您四八年二月十六日生人,命相从火,前途无量。但恕我直言,火命之人,最怕没有辅助,釜底无薪,难有大成。”

  方仁心也笑了起来,说:“不瞒大师,上次我在京城出差,事有凑巧,在宾馆门口竟然被一个瞎子拉住说要为我测前程,也说我命相属火,如得良辅,日后当有大成,没几年我还真当选了市长,从此对算命测相之类,不敢再以旁门左道对待。故那日在东江寺里礼佛,随便求您一解。”

  智慧大师含笑侃侃而谈:“老僧当时也甚迷茫,佛最讲究因缘二字,所谓可遇不可求。恰值东方局长来寺,与老僧手谈两局,就觉此人应是您要找的人了,再推测下来,东方这个姓恰与您的命相完全吻合,东方属木,木生火,五行相生之理,您定然是了然于胸的。更兼他为人正派,心胸坦**,才华横溢,谋事周密而性情稳重,更懂得深深自抑,是一个作为辅佐的料子,故此向您推荐。”

  方仁心身子向前倾着,如聆圣听,对智慧大师越加恭谨了。一僧一官,当晚竟然谈到了深夜十一点多钟,临别时方仁心笑着说;“大师,今晚受教,获益匪浅。从一局棋上看一个人,我今天倒真是一个旁观者清了。”

  第二天早上,东方长青早早去陪智慧大师用斋,说起了昨晚的奇遇,大师不由得哈哈大笑,说:“东方局长,说起来也是老僧自作主张了,前些日子,方市长带着几个人来庙里拜佛,市长来了,我作为住持当然要迎接,礼佛结束后,方市长摒退左右,和我在僧舍密谈,问起了个人前程,说自己年届五十,官也当到了正厅级,不知道还有前程没有。我看了他的生辰八字,原来是58年2月16日出生的,命相属火,推算起来,气运已尽。方市长又问可有补救,我说,火由木生,必得一命相属木之人辅佐,则前途未可限量。”

  东方长青听着,不觉如听天书,自己与智慧大师交往多年,深知大师修以持正自明为要,本不屑于算命测字之类旁门左道的。想不到,这次竟然给方仁心市长预测起未来来。又想,方仁心平日里一板正经,仿佛心里只有马克思主义,背地里却去信什么预测未来之术,不觉莞尔。

  智慧大师继续说:“我也是急中生智,突然联系到五行与方位的对应,东方属木,木生火,于是信口推荐了你,方市长竟然大感兴趣。”

  东方长青有点明白过来了,笑着说:“昨晚的棋局,看来是大师和方市长的局了。”

  智慧大师一笑,说:“这就是我请您原谅的地方了,方市长说与你没有打个什么交道,提出要观察观察你,没奈何,设了个局。”

  东方长青笑了起来,智慧大师一番话说得很策略,既能让东方长青感受到一种批沥胆肝的坦率,又照顾到了他的面子。当下东方长青坦率地说:“谢大师推荐,说起来,我和方市长确实没有很多接触,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智慧大师一笑,说:“万事皆因缘生成,这是佛的说法,东方局长还宜自己努力,以应天时才是。”

  几天后,东方长青意外地接到了方仁心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方仁心市长叫他去市长办公室一趟,东方长青没有想到来得那么快,就问秘书,要准备些什么。秘书回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方市长只说叫你去一趟,至于什么事却没有说的。”东方长青想了一下,还是把文化产业建设的一些材料带上了。

  东方长青赶到市政府的时候,方仁心的秘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东方长青到来,秘书笑了一笑,说:“东方局长,方市长在他的办公室等你。”东方长青表示了感谢,秘书引着他去了市长办公室,先把他留在外面的会客厅里,自己进去通报。东方长青在外面听到方仁心不高的声音说:“请东方局长进来吧。”

  秘书走了出来,笑着对东方长青说:“东方局长,市长请您进去。”东方长青道了谢,跨进门去,叫了一声“市长好。”方仁心正在收拾着摊在桌上的一沓文件,笑着招呼说:“长青同志,你先坐坐,我收拾收拾。”东方长青连忙趋步上前,说:“我来我来。”方仁心也不推辞,笑着让东方长青把桌上的文件理整齐了,自己到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拍着沙发笑着说:“长青同志坐吧,一来就让你给我整理文件,我可没有薪水付你哟。”

  东方长青走过来,在方仁心斜面的另一把沙发上坐下了,方仁心掏出一支烟来,在东方长青面前晃了一下:“这个你行不行?”东方长青笑笑,说:“烟我也抽一点。”方仁心说:“哦,我书柜第二格里有烟,你自己拿吧。”

  东方长青笑,说:“我怎么能抽您的烟,我自己带的有。”方仁心大笑起来,说:“烟酒不分家嘛,叫你拿你就来,这是待遇呢。”东方长青也不再客气,走到书柜上拿了一包中华,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先给方仁心点上,自己也点上了。

  方仁心徐徐地吐了一口烟,说:“长青同志,你这个文化局长,快有三年了吧?”

  东方长青笑笑,说:“两年,市长。”

  “唔。”方仁心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说,“你干得不错,文化体制改革,产业建设,都做出了成绩。那个南方大剧院,工程进展顺利吗?”

  东方长青恭谨地回答:“报告市长,目前工程进度不错,但这样一个大工程,工期至少要两年多时间,我也正想向您汇报的,在工程建设期间,我们也不能闲着,我的想法是,趁工程建设这段时间,把南方演艺公司抓起来,主要是抓创作,抓队伍建设,等工程竣工了,我们的演艺队伍也成熟了,拉上去就能用了。”

  “这个想法不错嘛。”方仁心慈祥地笑着,眼睛深深地看着东方长青。“我们就是要支持真正干事业的人,这样,事业型人才成会有茁壮成长的好环境嘛。”

  “谢谢市长。”东方长青笑着说。

  方仁心慈祥一笑,突然问道:“长青同志,我听说你正在读博,有这么回事吗?”

  东方长青心里一震,看来,他在周纯青副省长下面读博的事,方仁心已经是知道了的,原来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方仁心突然会把自己召来,现在可以肯定了,今天这个谈话的核心也应该就在这里。东方长青笑着回答说:“是的,市长,我始终感觉到自己的知识不够用,所以就想再深造一下。”

  “这很好,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有知识的领导人才,你选择在岗深造,很有前瞻性嘛。”方仁心笑着,向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掸了掸烟灰,继续说,“我是老了,不然也真想有机会去深造一下的。不过,在我这个位子上,想要去学习不可能了。长青同志,要珍惜学习机会啊。”

  东方长青连忙说:“谢谢市长关心,我一定努力学习。”

  “你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考虑没有?”方仁心突然问道。

  东方长青没有料到方仁心的话题会突然拐那么大一个弯,略作思考,笑着回答道:“谢谢市长,个人前途,我听组织安排。”

  “长青同志,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方仁心笑着说,“我们有些同志,工作问题考虑得少,个人问题考虑得多,完全弄反了嘛。事业心事业心,要先考虑事业才行,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当文化局长,按说是一个冷门单位,但你没有过多考虑自己的进退,一心扑在事业上,不也渐渐从冷门变热门了?所以说,事在人为嘛。”

  东方长青站了起来,说:“谢谢市长的鼓励,我一定遵从您的教诲,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方仁心伸出手掌来向下压一压,示意东方长青坐下:“长青同志,今天我找你来,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和你聊一聊,坦率地说,市委市政府对你的工作是很满意的,组织上可能会给你再压一些担子,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东方长青的心咚咚急跳起来,所谓的压担子,对他来说是太熟悉了,其实也就是提拔的同义词。东方长青就想,看来,方仁心的意思是要给自己换一个环境了,换一个什么单位呢?说起来可怜,政府组成局中,只怕随便拿一个单位也不比文化局差。但是,从自文化广播合并后,文广局的地位也无形中提高了不少,如果这个时候离开文广局,尤其是离开自己刚刚开创的文化产业,东方长青还是不愿意的。东方长青镇静了一下,笑着说:“谢谢市长,我的个人去向,当然服从组织安排,但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仁心微笑着说:“说吧,我们不过是私下的交流,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东方长青说:“我们市的文化体制改革和产业建设还在起步阶段,我热爱这项事业,也熟悉这项工作。如果组织上信任我,我请求不离开文广局这个岗位,再给我三年的时间,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出效益来。”

  方仁心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呀,长青同志,你果然是事业型干部,不错不错。今天我们就谈这些吧,至于你的去向问题,我同意你的请求,让你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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