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岩又开始讲了：“说到奇葩的，有个案子更奇葩，简直是没有人性！是个女人出轨，跟情夫在自己家里乱来，结果被儿子撞了个正着，这女人害怕儿子说给丈夫知道，就让情夫杀死儿子。情夫要掐死那孩子，孩子十五六岁了，反抗的比较厉害，这情夫就对那女人说，孩子力气太大，你得过来帮忙。这女人就上去抓儿子的手，儿子一看自己亲妈也要弄死自己，大概是心凉了，于是没有再挣扎，被活活掐死了。”

　　“靠！”

　　刘晓光愣愣道：“这是你编的，还是真的？”

　　南向暖、叶红豆、林依依、南向春、陆瑶也都被这个“故事”给震惊了，各自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红岩。

　　叶红岩冷笑道：“我倒情愿是我编的，可惜是真的！你们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恶毒的母亲吧？”

　　南向春骂道：“不是人！判死刑了吗？”

　　叶红岩说：“死刑，两个都是死刑，辩护律师是指定的，抱怨说给这两个货辩护，那就是职业生涯的一大污点。话说，你们医院前几天接诊的两个坠楼儿童，不就是他亲爹伙同情妇扔下去摔死的么？这世界上，真的是什么畜生都有，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恶毒！”

　　刘晓光骂骂咧咧道：“禽兽！不，禽兽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像我，有个儿子，那简直是爱的要命！他真要命，我都真给！别说杀了，就是打他都下不去手！”

　　叶红岩瞥了一眼南向春，说：“你们已经有个儿子了？这是第二胎？”

　　刘晓光一脸幸福，笑道：“是啊，嘿嘿~~现在不是放开二胎了嘛，所以我们就又要了一个，老大已经十几岁了，对他妈怀孕是很不理解，很有情绪！好在他上寄宿学校，平时呢，回来的时间也不多，要不然，闹腾的才厉害呢。你呢？你有孩子了吗？”

　　叶红岩尴尬的一笑：“我还没结婚呢。”

　　刘晓光“啊”了一声，说：“你多大了？”

　　叶红岩说：“二十九岁了。”

　　刘晓光说：“那虚岁都三十了，该结婚了！我告诉你啊，年龄真不小了，尽快结婚！然后赶紧生孩子，而且还要多生！”

　　叶红岩笑道：“现在压根就没有那个想法。长安居大不易啊，生活压力太大了，哪怕是结了婚，也未必想要孩子，至于说多生，嘿~~算了，何必呢。”

　　刘晓光急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想法是大错特错！没孩子的，等老可以后，可惨了！”

　　叶红岩说：“生儿防老，那是封建思想，晓光哥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刘晓光说：“老生常谈的，才是至理名言！生儿就是防老，这跟封不封建没有什么关系，你把他养大了，他反哺，不是应该的吗？”

　　叶红岩说：“不生儿女，那也没什么，老了就去养老院嘛。”

　　刘晓光冷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养老院就是天堂？养老院里虐待老人的新闻，看过没有？老人跟孩子是一样的，都是弱势群体，而且老人之间也存在相互霸凌的现象！没有儿女的老人，那更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常常会受到冷待！被若干个老人合伙欺负，那也是屡见不鲜的现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有谁能为他出头！就我们现在所住的小区楼栋里，十六楼原本有个独居的老人，因为养狗，被邻居一对老人夫妻常年针对性的欺负，敢怒而不敢言！物业也不敢管，毕竟都是老人，骂不敢骂，劝不敢劝，但凡说的话重一点，人家就捂着胸口往地上一趟，说自己心脏病、高血压、脑血栓，你能怎么办？警察来了也无解。你们律师也没法管吧？后来，那独居老人死在了自己家里，尸体都放臭了，也没人知道，最惨的是什么？是他养的那条狗，没东西吃，啃掉了老人大半个尸体！直到最后，臭的实在是不行了，楼栋管家又屡次敲门不应，只好带着保安和开锁公司的人强行破门，一看那场面，没有人不吐不跑的！因为这件事情，楼栋管家都辞职不干了，对面也搬走了。”

　　众人闻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南向春也抱怨道：“你别再说了！等我那套房子装修好了，咱们就搬走，你那套，赶紧卖了吧！”

　　刘晓光说：“你是医生，还怕这个？”

　　南向春说：“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我心里膈应！”

　　刘晓光讪讪的一笑，继续对叶红岩说道：“还有，老年人看病是极大的麻烦，就以金州为例，几乎所有的公立医院都有规定，75周岁以上的老人，如果要做手术，那是不能自己签字的，必须是直系亲属代签！无儿无女，就只能去私立医院了，私立医院的水平，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当然，私立也有好的，可是没几个老人能看得起病吧？再者，老年人糊涂，执拗，记忆力差，他得了病，你给他开了药，什么时候吃，吃多少，他是记得颠三倒四，甚至连吃都不吃，有儿女管着还行，没儿女管着，看了基本等同于白看。还有，生病住院的老人，无儿无女，谁来陪护？亲戚靠得住吗？朋友也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办？不说端屎端尿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叶红岩听的脑瓜子疼，说道：“这都不是问题啊，请护工，请保姆！只要有钱，还怕没人陪护？要是没钱，在家等死算了！”

　　“说的轻松，人的求生欲有多么强烈，你是一无所知，平时都说死了算了，真让你去自杀，你试试？”

　　刘晓光侃侃而谈道：“至于说保姆，保姆放火烧死雇主一家三口的，你听说过没有？保姆能有儿女尽心尽力？还有你说的护工，那我就更有发言权了。在我们肛肠外科，有个七十岁的老头住院，无儿无女，光杆一人，也算是有些积蓄，请了护工照顾，那护工是怎么对待他的？没有一天不呵斥他的！什么‘你这人一会儿要看书，一会儿又要看电视，怎么那么多事儿，不折腾死人不罢休是吧！’什么‘尿布换那么勤干什么？就显得你最干净？！’什么‘想吃就吃，不吃饿着！惯得你！’诸如此类的话，那是不绝于耳，连我都听见好多次！这生病的人，心理本来就脆弱，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奚落？那老头哭都要找没人的时候哭，还不敢放开声音。你想想，这活的是多么没有尊严啊！”

　　叶红岩皱眉道：“这么嚣张跋扈的护工，你们医院也不管？”

　　刘晓光冷笑道：“管？这在座的，除了你之外，都在医院里工作，你问问他们，怎么管？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哪个护工的脾气会好？老话说的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啊！亲生儿女还有不耐烦的时候，更别说跟你素不相识的护工了，人家就是为了赚钱，你当是献爱心，做慈善啊？而且，护工容易招吗？不容易。你嫌弃人家脾气大，人家直接就不伺候你了，有的是别的老人需要！就跟现在的保姆行业是一样一样的，离了这家雇主，还有下一家，人家不怕饿肚子的，反而是雇主要委曲求全。”

　　叶红岩说道：“那无解了，你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生儿养女也不妨老。”

　　刘晓光说：“话是这么说的，儿女虽然有时候可能会不耐烦，但心是好的，而且，受儿女的指责，跟受外人的指责，那心理上的感受完全不同！你爸妈偶尔骂你两句，甚至打你一下，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外人试试？你在你父母面前抱怨几句，你父母也不会跟你记仇吧？中国还是跟外国不一样的，据我在医院里的观察，绝大部分的儿女都是孝顺的。”

　　叶红岩听的酒都快醒了，说道：“好吧，你说的对，养儿确实能防老，但也没有必要多生嘛。”

　　刘晓光说：“生一个，他将来的压力会特别大，现在有很多独生子女结婚成家的，对上，至少要赡养四个老人，对下，至少要抚养一个孩子，加上中间夫妻俩，非常可怕的‘4+2+1’模式，很痛苦的。我们医生之间还经常相互开玩笑，说为什么要生至少两个孩子呢？那是为了防备有一天，自己不能动了，一个孩子收拾不住，有俩孩子，至少能抬起来；如果病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孩子可能会嫌弃你看病花钱太多，要求停止治疗，直接让医生掐了管子，如果孩子多的话，还得商量一会儿，哪怕是掐管子，也能晚掐一会儿嘛。”

　　叶红岩听的又是心酸，又是可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刘晓光严肃道：“你别笑，这是真实发生在我们医院的，不信，你问向暖，他在重症科轮转，你问问他，有没有这种事情？”

　　南向暖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有。之前有个病人，有一儿一女，儿子觉得治不好了，在医院里也是多花钱，所以要求停止治疗；女儿却坚持要求继续治疗，最终，那病人脱离了危险期，痊愈出院了。”

　　刘晓光说：“听听！你现在是年轻，不知道愁滋味，等到你老了的时候，就全都是现实问题了。所以，还是那句话，没有结婚，快点结婚！没有孩子，快点生孩子！生了一个，那就再生一个！我是过来人，一点都不骗你！来来，喝酒！”

　　南向暖低头问叶红豆道：“什么时候结婚？”

　　叶红豆无语道：“你怎么这样？别不正经好吗。”

　　南向暖笑道：“我认真的，顺利的话，早点结婚，不顺利的话，晚点也无所谓，反正，早早晚晚，都是要结的。”

　　叶红豆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刚告白成功，就说结婚的事情，似乎是不大真诚的，可是看着他的神情，他的眼睛，似乎又是真诚的。

　　她没说什么，看了看天，感叹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啊。”

　　南向暖也仰起了脸，说道：“是啊，身边的人也特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