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佩开车还真可以。
叶红岩提心吊胆了片刻之后，也渐渐把精神松弛下来了，他不时的看一眼手机，说道：“他们公司是十二点下班，吴朝天这家伙一副资本家的无耻嘴脸，每天都守在办公室里，监督着手下的员工，不许任何人迟到早退，咱们应该能来得及堵住他。”
徐晓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没个手表吗？一直用手机看时间，多不方便。”
叶红岩说：“浪费那钱干什么。”
徐晓佩揶揄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
叶红岩惊讶道：“怎么连你都知道我这个优点？”
徐晓佩笑道：“狗屁优点！于丽丽天天在律师事务所抱怨你抠门，谁不知道？”
叶红岩便不言语了。
徐晓佩用余光偷偷看他，问道：“你生气了？”
叶红岩说：“我哪有那么小气？”
徐晓佩“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不抠门，你是勤俭节约。”
“得了吧，我就是抠门。”叶红岩笑道：“好好开你的车，不用给我挽尊，我也没有觉得抠门丢人。”
徐晓佩笑了，说道：“你平时喜欢抽烟？”
叶红岩诧异道：“不抽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哦~~你是说我口袋里装着烟吧，那是给别人备的。”
徐晓佩说：“我家里有好多烟，到时候我给你带几条。”
叶红岩惊讶道：“你抽烟？”
徐晓佩说：“我当然不抽啦！我爸在烟草公司上班，他往我这里拿了好多烟，说让我没事送礼用，但我又不知道给谁送礼，所以现在就只好便宜你咯。得先巴结巴结未来的老师嘛。”
叶红岩“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家底那么丰厚，原来老头子的工作这么给力啊。”
“去！”徐晓佩嘟囔道：“什么老头子，我爸不老，才四十多岁……”
叶红岩点点头：“哦~~那就是我徐哥了，你以后得管我叫叔。”
徐晓佩笑骂道：“滚！占我便宜！”
叶红岩说：“我快三十岁的人了，你二十岁出头，叫我一声叔，不亏吧？”
徐晓佩说：“才不叫呢！”
……
吴朝天的公司在一栋写字楼上，是个小型的财务公司，总共一百多平米的办公室，连老板带员工，不到十个人，都坐在一起。
叶红岩和徐晓佩刚走到他们公司门口，正撞见吴朝天出来。
看见叶红岩，吴朝天愣了一下，低着头，躲开目光，就准备从叶红岩的身边绕过去。
叶红岩伸着胳膊在走廊里一挡，说道：“吴总，这是怎么了？是眼神不好使了吗？人家都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倒好，装没看见？”
吴朝天恼羞成怒道：“姓叶的，你干什么？”
叶红岩笑嘻嘻道：“明知故问啊吴总，我来当然是要钱的，合同都发到你公司的电子邮箱里了，催款说明也一并发了，你却一直没有回信，我猜你是忘了看了，所以特意跑过来，亲自提醒你。账，该结了。”
吴朝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叶红岩说：“你没看到，那是你的事情，按照咱们之间的协议，我只要把你公司的合同修改完毕，发送到你们指定的邮箱里，你就得付款，这没问题吧？”
吴朝天冷冷说道：“我昨天已经告知过你了，不让你做了。”
叶红岩说：“首先，口头通知没有任何效力，协议里有约定，咱们之间的意见表达，要形成书面文件；其次，我没有同意，你单方面撤换我，属于无效行为；再次，你那个时候在跟朋友喝酒，脑子不清醒，说的话，未必是真实意思表达；再再次，根据咱们之间的协议规定，你中途更换律师，是严重的违约行为，需要支付违约金，而且也需要负担我为此遭受的损失，包括并不限于我为你修改合同时用的电费、网费、水费、交通费、餐饮费、住宿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杂七杂八加起来，差不多也是三千块钱吧，所以，继续照着协议履约，你得给我三千块钱，违约，也得给我三千块钱。你自己选吧。”
“噗~~~”
徐晓佩在后面忍不住笑了。
叶红岩瞪了她一眼，说：“严肃点！怎么做助理的？”
徐晓佩咬着嘴唇，努力憋笑。
吴朝天怒道：“你说电费、网费什么的，我都忍了，那水费是什么鬼？交通费、餐饮费、住宿费也算我头上？还有精神损失费，你怎么不要青春损失费呢！”
叶红岩说：“你工作的时候不喝水啊？我来你公司跟你见面，不需要乘坐—交通工具啊？改合同的途中饿了，不能吃饭啊？困了的时候，不能睡觉啊？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被你否决，精神上不会受到打击的吗？你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怎么比资本家还狠呢！”
吴朝天：“……”
这个时候，吴朝天的员工陆陆续续都出来了，结果，吴朝天在前，叶红岩在中间，徐晓佩在后，把那不算宽阔的走廊完全堵住了，员工们又乐的听老板跟人家吵架，一时间，谁也不说走。
吴朝天急了，耍无赖道：“你说改好了，就是改好了啊？谁知道你改的行不行！”
叶红岩说：“那你可以再找别的律师来检查，如果合同出问题，我负责到底不就行了。但现在，你必须支付我费用。”
吴朝天一摊手，说：“我现在没钱！”
叶红岩说：“行啊，没钱我就跟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给我就行。”
吴朝天说：“我现在要去吃饭！”
叶红岩笑道：“巧了不是？我跟我的助理也都没有吃饭呢，正好跟着吴总一起吃。”
吴朝天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到底是律师还是无赖？！”
叶红岩扭头对徐晓佩说道：“真是奇怪了哈，好像这世上所有的无赖都喜欢指责别人是无赖。今天一上午，咱们就见识两次了。”
徐晓佩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这位吴总，我们叶律师明明为你办过事了，你出钱是天经地义的对吧？自己没有契约精神，想要赖账，还说人家是无赖，这就过分了吧？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开公司？你们员工怎么想你啊？”
吴朝天扭头冲员工们发火道：“都看什么看？下班了，不用吃饭啊！让开！”
员工们赶紧挤出一条道来，吴朝天又转身回了办公室。
叶红岩也跟了进去。
徐晓佩自然也不会落后。
吴朝天往自己的沙发椅上一坐，满脸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说道：“叶红岩，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没钱！你们非要跟跟着我，那行，我还不去吃饭了！我连一顿饭都不让你们蹭！你想跟，那就跟着吧！”
叶红岩说：“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信不信，我真坐在你这办公室里跟你硬耗！”
吴朝天“哼哼”冷笑道：“耗吧！看你能耗多久！”
叶红岩点点头，转身指着墙上的一堆公司logo，对徐晓佩说道：“助理，把这些公司都给我拍下来！”
“好嘞！”徐晓佩当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吴朝天脸色一变，问道：“叶红岩，你什么意思？！”
叶红岩笑嘻嘻道：“没什么意思！我要对你这些客户，进行一对一的电话访问，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你吴总是个什么样的人，顺便告诉他们，在一个没有契约精神的财务公司里做业务，风险会有多大。”
吴朝天愣住了。
叶红岩问徐晓佩道：“拍完了吗？”
徐晓佩点了点头：“拍完了。”
叶红岩说：“查查这些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公司电话，一个个给他们打，告诉他们，给他们服务的吴朝天是个无赖！恶意拖欠律师费，三千块钱都拿不出来。人家律师即将起诉吴朝天和和他的公司，让那些老板们能取消合作的，赶紧取消合作，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徐晓佩笑道：“行，打电话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查完就打！”
吴朝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起身，说道：“行了！不就是三千块钱吗？值得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就跟没有见过钱似的！”
徐晓佩说：“那你倒是给啊！”
吴朝天举着手机，说道：“我现在就转账，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