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暖可不想欠陆瑶的任何东西,一分钱的债都不行!
毕竟人家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节哀顺变”,都得换走你的感恩戴德,这可是一千多块钱啊,真金白银哩,要是欠上了,还怎么还得起?
为了防备陆瑶拒收,南向暖直接在支付宝上把钱转给了她,然后便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洗完澡回来一看,好嘛,陆瑶又给他回转了一笔!
还是一千一百三十八。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没有收入,也没有支出,可奇怪的流水却增加了呢。
南向暖暗自苦笑,再转回去?
算了吧,他实在是懒得和陆瑶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毕竟明天的事情更要紧。
他仔细想了想要随身携带的东西,然后把身份证、充电宝、数据线、录音笔、车钥匙、房门钥匙、钱包都放在了床头柜上,以保证明天醒来就能看得见,不会有所遗漏。
他还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他又查了一遍地图,然后把闹钟定在早上五点整。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南向暖躺进了被窝,熄灯睡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平静不下来,心里乱糟糟的,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黑暗,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伸手开了灯,然后跳下床去,从抽屉里捧出了一个镜框照——南怀恩的遗照。
用绒布擦拭了一番之后,他把这遗照放进了背包里。
然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刀。
一把刻着“南向暖”字样,似乎还散发着淡淡血气的手术刀!
也被他放进了背包里。
父亲的遗容,以及这杀死父亲的“凶手”,都一并带上吧!
然后,重新躺下,关灯,南向暖睡着了。
……
宝城是汉河隔壁省的一个县级市,吴达理的户籍所在地位于这个县级市下辖的府东街道办事处吴寨村,距离金州并不算远,而且两个城市之间的高速公路路况很好,自驾的话,至多花费两个半小时。
南向暖于清晨五点准时起床,五点十分就开车出发了,一路不停,等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
南向暖没有找到村子,他在一条宽阔的公路上看见了一个醒目的指示牌,上面赫然印着“吴寨村”三个大字。
原来,吴寨村曾经是个村子,但是在城乡一体化的进程中,村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楼林立的城市边缘社区……
距离指示牌不远处是个丁字路口,南向暖拐进了里面那条东西向街道。
街上的饭铺不少,有一家生意相当红火,门头上写着“老吴家羊肉汤”,南向暖便驱车过去,停在了便道上的车位里。
铺子不大不小,几乎坐满了客人,羊肉的膻味,烧饼的香味,蒸腾的水汽,鼎沸的人声,瞬间刺激了南向暖的肠胃,他既觉得饿了,也觉得馋了。
找到一个空位坐下,他点了碗最贵的汤,要了两个烧饼。
风卷残云般一口气吃光喝尽,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起身去收银台结账:“姐,六号桌,多少钱?”
坐管收银的老板娘抬头看了南向暖一眼,脸上瞬间便堆满了笑意,她说:“六号桌一碗全肉羊汤,两个烧饼,一共消费三十三,你给三十吧。”
“好,谢谢姐。”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高颜值即是通行证,无论性别,无论地方,常常会被温柔对待。
就像此时此刻的老板娘,因为俊俏小伙的一声“姐”,市侩全都化作了体贴。
南向暖结完账,浑若无事似的搭讪了起来:“姐,你是吴寨村的?”
老板娘点点头:“是啊。小兄弟是哪儿的人?咋长这么帅啊!”
南向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谢谢姐。我跟您打听一个人吗?也是吴寨村的。”
老板娘说:“谁啊?”
南向暖说:“他叫吴达理,男的,三十五岁。姐认识吗?”
“吴达理?”老板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皱起了眉头,说:“那个家伙哟,你找他做啥子?”
南向暖只怕小地方人人相护,如果说实话未必能问出来,于是便信口胡诌道:“哦~~吴达理是个好人啊!他见义勇为,帮过我,做好事还不收好处,让我好一番打听,才打听到他是你们这儿的人!我是特意从外地过来感谢他的!”
“就他?”老板娘嬉笑了起来,分明是不大相信,说:“他不占别个便宜就不错咯,还见义勇为?只怕帅哥你打听错啦。”
南向暖笑道:“是不是他,见了面就知道。您有他的手机号码没有?能联系上不能?”
老板娘说:“我不跟他打交道,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在我这店里吃饭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吴寨村的老相识,我帮你喊一下哈!”
热心的老板娘扯着嗓子叫道:“哎,你们谁认识吴达理?!”
几乎每个桌子的食客都抬起了头。
有好事者笑道:“嫂子,你跟他有事儿?”
“撇你娘的扳机!”老板娘笑骂了一声,指着南向暖说道:“这小兄弟找他有事儿,你们谁有他的号码,打个电话,叫过来嘛。”
南向暖大声说道:“谁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就请他的客!吃多少,都算我头上!”
“兄弟,我跟他熟,我把他过来!”
“你嘚瑟个屁,你有我熟?”
“看我看我,俺俩原来是一个大队的!”
“我跟他还一个组的呢!”
“……”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顿饭钱虽然不是重赏,但也使得这不大的饭馆里涌现出了许多热心市民。
也或许是平凡的生活中闷子不多,好不容易遇上,大家便都格外热心。
总之,馆子里闹哄哄的,南向暖都不知道该让谁帮忙了,但是有精明的人,不吵不闹,不吭不哈,于默默无言中,已经拨出了号码。
“喂,达理,是我呀!”
这一声寒暄便定了调子。
馆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脸男子。
“你来嘛,来老吴家羊肉汤!对头!干什么?你说干什么?请你吃肉喝汤哩!哎呀呀,你甭问恁多!我会骗你么?好事!我骗你图啥?你快点!行啊,我给你点一份儿!你快来哈!”
挂完电话,那男子冲着南向暖发笑:“小兄弟你等着,他马上就过来!”
南向暖一颗心砰砰乱跳,回头冲老板娘强笑,说:“姐,他那桌多少钱,我帮他结账。”
那男子喊道:“小兄弟甭急,我这儿还得再点一碗哩!你一并结了!”
老板娘说:“你才甭急呢!吴达理来了吗?等他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