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都是一愣,先后各自跳开,暂且停下不打,望向来人。来的是邵青堂。
蒙昆高兴地叫道:“邵当家的,你来得正好。还不快过来帮忙?”
丘壑看了看邵青堂,问道:“来的可是威震三关的邵青堂邵门主么?”
邵青堂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老夫正邵青堂,恳请大家给个面子,莫再动手。”
蒙昆不悦地说道:“邵当家的,你这是何意?你忘了……”
“蒙兄弟,你先听我说!”邵青堂把蒙昆的话打断,继续说道,“这里是天百山庄,大家都是客人。在这里动起手来,成何体统?”
白鹿司暗中盯着邵青堂,没有说话。蒙昆气哼哼还要再说,也被他示意拦下。
丘壑忽然问道:“日前有人到府上送信,不知邵门主收到没有?既然你也到了这里,不知阁下对祁家的事有何说法?”
邵青堂一愣,没想到他们竟也知道祁翁的事。他看了看丘壑和陈康,忽然笑道:“信我收到了,也正为此事而来。两位也是祁翁的朋友么?”
丘壑道:“你可以这么说。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去找祁天百,把事情分辨清楚。”
邵青堂说:“老夫也正有此意。”
听着二人对话,蒙昆等人都是一头雾水:怎么邵青堂跟乡野三奇也有关系,他们倒成一伙的了。
见蒙昆又要说话,白鹿司拦住他,低声道:“别急。先看看再说。”
蒙昆愣愣地望着白鹿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以眼前的形势,双方势均力敌,邵青堂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有胜算。
眼睁睁看着丘壑和陈康跟着邵青堂一起往里走,蒙昆和鲁啸心有不甘,但心里也都明白,现在招惹邵青堂肯定是不行。虽然他们心有不甘,也只有暂时忍下。只有白鹿司扇着扇子,若无其事。
甩开蒙昆等人,邵青堂对丘壑说:“还没请教两位的大名。”
丘壑道:“我乃丘壑。这是我三弟陈康,还有个二弟胡大夫今日没来。江湖朋友送个外号,人称‘乡野三奇’的便是。”
邵青堂说:“原来是乡野三奇的两位,失敬失敬。丘大侠,这祁翁的事,您是如何知晓的?”
丘壑说:“数日前在路上遇见的。我兄弟听闻此事,不愿袖手旁观,这才来山庄问一问。既然邵门主先到了,你和祁翁交情深,自然会替他出头。我兄弟只算是帮忙的了。”
邵青堂道:“两位大侠路见不平,仗义出手,邵某佩服。咱们不分彼此,一同去解决此事便好。”
三个人说着话,往里走。
邵青堂并没有带着丘、陈二人直接去客厅,而是往后面走去。
丘壑往客厅瞥了一眼,问道:“祁天百现在何处?”
邵青堂赶紧解释道:“他听说两位大侠找上门来,自知无法交代,先躲到后面去了。我孤身来此,又有别的客人在,一直不便当面质问。现在他躲到清静处,咱们正好去问个明白。”
丘壑点点头:“也对。在外人面前,他顾忌颜面,自是不会承认,说不好还会翻起脸来。咱们单独找他,只讲道理,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
邵青堂道:“正是。”
进了一道小门,地势突然低了,只能扶着栏杆循台阶一级一级慢慢走下去。
陈康说:“要不是邵门主领着,我们决计找不到这里来。”
邵青堂道:“我与祁家有关联,对这里多少了解些。”
绕过几块奇石,来到一块巨大的山石旁边。邵青堂指着上面的一个洞口说道:“就是那里了。”
他停下脚步朝里面喊道:“天百兄弟,我带着两位客人来访。我们进来了。”说罢,对丘壑和陈康说:“两位大侠,请!”
洞口朝阳,不是很黑。丘壑和陈康相互看了一眼,迈步走入洞中。
丘壑边走边说道:“乡野三奇冒昧来访。祁庄主,打扰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丘壑心中疑惑,回头问道:“怎么没人?邵门主……”他一回头,却见邵青堂并没有跟来,不由得一愣。
邵青堂哈哈大笑,用手按动了石头上的一个机关。一道闸门骤然落下,把丘壑和陈康关在了洞里面。
石门关闭,洞里一下子就黑了。丘壑和陈康大惊。
丘壑用铁扁担撞了一下石门,被弹了回来,那石门却纹丝不动。
陈康说:“大哥,这闸门是从上面落下的,我去把他搬起来。你看好洞口,小心他们的冷箭。”说着,便蹲了下去。
陈康两手贴着石门摸索到底下,在地面不平处找到一处缝隙,用手抠住,两臂用力往上抬。
丘壑问道:“三弟,怎么样?”
陈康说:“这石门太重,又只能靠指尖抠着,使不出浑身的力气。动是动了一下,我一个人抬不起来。”
“我也来。”丘壑放下铁扁担,也凑到近前。
两个人抠住石门底缝,一齐发力。那石门真的动了,马上有光从底下透进来。
丘壑和陈康心中大喜,正待继续用力托起石门。一股毒气从石门下面的缝隙钻进洞中,不知不觉被丘壑和陈康二人吸了。二人便昏了过去……
蒙昆原想仗着人多把丘壑和陈康拿下报仇,鲁啸、柯老三也是憋着好好打一架,结果邵青堂突然出现给搅和了。三个人都觉得有些窝囊,气哼哼回到住处。只有白鹿司成竹在胸,自顾扇着纸扇,脸上始终笑眯眯的。
蒙昆看到白鹿司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白鹿司,今天不能成事,你很高兴是不是?”
白鹿司笑道:“那你想怎样?大家都哭一场,你才满意?”
蒙昆质问道:“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跟姓邵的理论?”
白鹿司收起纸扇,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怕你坏事。”
蒙昆道:“我坏什么事?”
白鹿司说:“你们以为邵青堂是来搅局的么?”
听他这么一问,鲁啸和柯老三也围了上来。鲁啸问道:“难道不是么?”柯老三也说:“这又不是他家的地盘。咱们在这打架,碍着他什么事,要他来管?”
白鹿司自顾笑了一阵,摇头道:“你们哪,就只想着打架。真以为邵青堂是在帮着他们么?呵呵。别的我不多说,我现在可以打赌,邵青堂比你我还想对付他们呢。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蒙昆等人都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鹿司。
蒙昆问:“你怎么知道?”
白鹿司神秘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等着瞧吧。”
柯老三不满地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白鹿司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的胡子该理了。哈哈哈哈。”
蒙昆半信半疑地说道:“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如果姓邵的只是搅局,老子以后不会放过他!”
“是谁说话这么难听啊?”竟是邵青堂迈步走了进来。
蒙昆当即愣在那里,满脸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鲁啸问道:“邵当家的,你怎么来了?那两个人呢?”
邵青堂回身把门关上,走到四个人面前,低声说道:“我已经把他们拿了,锁在后院的石洞里。你们想要怎样,自去处理便是。只是别闹出动静,惊扰了其他客人。”
鲁啸和柯老三一听,都惊讶地望着白鹿司。白鹿司自是得意。
蒙昆醒过神来,挤到邵青堂面前问道:“邵当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邵青堂说道:“蒙昆哪蒙昆,老夫这回帮了你,你以后可要口下留德呀。”
蒙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作揖道:“哎呀,我刚才真是昏了头!邵当家的不要见怪!我给你作揖了。”
邵青堂笑道:“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不知你跟他们有什么仇,明刀明枪就在这里打架?”
蒙昆说:“这就一言难尽了。他们三番五次地搅了我们的好事,一直没有机会对付他们。没想到今天,幸亏有你帮忙!多谢多谢!”
白鹿司拿扇子扇了两下,忽然问道:“不知邵当家的跟他们有什么过节?也要出手对付他们。”
邵青堂脸上忽然凝固了一下,有点尴尬地笑道:“我跟他们能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为了帮你们罢了。呵呵。好了,老夫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蒙昆忽然叫道:“邵当家的,你把乡野三奇关在哪了?你不说,我们怎么找得到?”
曾婉儿正从门外经过,听见蒙昆叫出“乡野三奇”的名字,便停下脚步,靠近听着。
邵青堂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蒙昆,嘱咐道:“这是关押他们的位置。白天行事多有不便,难免被别人撞见,你们可晚些再去。他们被我下了药,用铁链子捆了,跑不了的。”
曾婉儿听他说到“下药”等手段,心中不齿,又联想到自己提及有人去柳树沟行刺时祁天百和邵青堂的异常反应,知道这个邵青堂不是什么好人,那晚的行刺多半也和他有关。
听到开门声响,曾婉儿知道即将有人出来,急忙快步离去了。
她和乡野三奇打过交到,在朔州城外见过他们和铁拳门的人动手,后来也打听过他们的事,知道他们都是侠义之士。如今得知他们被邵青堂之流陷害,便不忍心坐视不管,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去管。蒙昆他们都是父亲的人,只有哥哥才能节制他们,自己一时找不出理由让哥哥出面去阻止。
蒙昆等人拿着了草的地图,如获至宝。只等着天黑,好去拿丘壑和陈康报仇解恨。
邵青堂从蒙昆等人那里出来,匆匆去见祁天百。
祁天百正在厅里等他,见他来了,先把下人都打发出去,才开口问道:“闹事的是什么人?”
邵青堂落了座,确认厅里已经没有旁人了,才低声说道:“是号称什么‘乡野三奇’的两个闲散汉子。”
祁天百“哦”了一声,端起茶碗喝着,似乎并没把那两个人放在心上。
邵青堂说:“这两个人是没什么。可你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么?”
祁天百说:“无非是打此路过,听说山庄有热闹,上门闹一闹,混个名声,捞点好处。没什么打紧的。”
邵青堂见他漫不经心,心中有些不悦,冷冷说道:“他们知道老爷子的事,是上门找你讨说法的。”
祁天百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手里茶碗的盖子险些掉在地上,急忙问道:“他们……人在哪里?没吵嚷出去吧?”
见祁天百慌了神,邵青堂心中暗笑,趁机邀功道:“放心吧,贤弟。愚兄已经替你摆平了。要不是我应变得当,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祁天百把茶碗放下,作揖道:“多谢兄长。今日幸亏有你在。”
邵青堂摆手道:“贤弟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安置妥当,你就放心吧。”
祁天百慢慢坐了,问道:“现在他们人呢?”
邵青堂说:“我引他们去石洞了。他们武功倒也不弱,跟曾家那几个手下打成了个平手。好在你那个机关倒还好用,他们现在就关在那里。”
祁天百庆幸道:“幸亏刚才把石洞的机关告诉了兄长,不然还得劳动兄长出手力搏,兄弟于心何安哪。”
邵青堂道:“你以为那道石门就能关得住他们?”祁天百一愣。邵青堂说:“那两个力气都不小,抠住石板就要托起来,幸亏我随身带了药粉,隔着缝撒了,才把他们制住。”
“那就好,那就好。”祁天百虽然也自认为是一方豪杰,但是毕竟富户出身,论江湖经验,跟邵青堂自是比不了。
邵青堂说:“我已经把他们用铁链子锁了,只要你的铁链子足够结实,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
祁天百愣了一下,问道:“兄长为何不把他们直接杀了?锁着终究是个麻烦。”
邵青堂笑道:“贤弟,你养尊处优,或许还不太清楚江湖上的事。他们号称乡野三奇,今日只来了两个,如果咱们把他们杀了,剩下那个日后必会想着上门寻仇。就算他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他能请来什么样的帮手。到时候你这山庄还有宁日?”
祁天百暗自佩服邵青堂的心计,点头道:“兄长说得有理。不过,咱们把他们锁在家里,也终归是结了仇,一旦他们有机会逃了,还会把老爷子的事宣扬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邵青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得意地说道:“贤弟不用担心,愚兄早有打算。他们和曾家的手下是有过节的。我刚才已经去通报过了,那个姓蒙的早就忍不住要下手了。到时候,害死他们的蒙昆等人,即使有仇家找上门,你只要把杀人的事推到蒙昆他们身上。这事便跟你山庄再无关系。”
祁天百一把抓住邵青堂的手,感激地说道:“兄长深谋远虑,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报答兄长的好处。”
邵青堂得意之余,心中更是狂喜,赶紧趁热打铁:“现在事情已经摆平了,贤弟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咱们现在可以谈点正事了。”
祁天百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正事”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昨日小弟已经说过,想来兄长也没放在心上。我是真心喜欢九佳这个孩子,想叫少城娶她过门,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邵青堂道:“少城这个孩子不错,我也喜欢。我看可以考虑。”
祁天百很高兴,说:“这样咱们兄弟更是亲上加亲,不分彼此了。”他心里想得明白,只要把邵九佳娶进门,邵青堂跟他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再也不用担心老爷子的事会泄露出去。而且既然成了儿女亲家,恐怕邵青堂也不好意思再要那一千两黄金的酬劳。
邵青堂一听他说“不分彼此”,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说道:“孩子们相亲相爱自是好事。只是便宜了贤弟你。我把女儿养大,白白送到你祁家。到时候,我养老跟前都没人。”
祁天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暗自叫苦,看来这一千两黄金的事是赖不掉了,今日又蒙他帮忙对付了乡野三奇,只怕还会要的更多,于是赶紧说道:“兄长说笑了。既然兄长也同意,那咱们早点把这事张罗了。到时候,兄弟必定有一千两黄金的心意送到府上。”
邵青堂心中暗骂:“这厮把原定的一千两黄金当作两用。连娶亲的彩礼都省了。”只是这一千两黄金着实不少,他即使再贪心也要顾及些脸面,不好再另做要求。于是说道:“难得贤弟一片心意。咱们还须分头跟孩子们说说,才好往下张罗。”
祁天百说:“兄长说得是。我这就把少城找来,他听了一定欢喜。”
邵青堂站起身,说:“那好。我回去告诉九佳,让她这几日跟少城多亲多近。”
祁天百把邵青堂送出了大厅,便命人去叫祁少城。
邵青堂给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又确认了一千两黄金的许诺,心中欢喜,高高兴兴地回到住处。
邵九佳正在自己房里想事情。
邵青堂见房门敞着,迈步走了进去:“九佳,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邵九佳见爹爹来了,忙站了起来,“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邵青堂坐下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好事。爹当然高兴了。是你的好事。”
邵九佳被爹爹说得一头雾水,问道:“我的好事?我有什么好事?”
邵青堂说:“你岁数也不小了。前两年,那么多人家找上门你都不乐意,爹都依了你,是爹也觉得他们都配不上你。如今,总算有合适的送上门了。”
邵九佳撒娇地说:“爹,你又说这个。都还没问过女儿,怎么就知道是合适的了?”
邵青堂看着女儿,说道:“这位公子你已经见过,人长得英俊潇洒不说,人品也好,家世也好。爹觉得跟你很配。”
邵九佳马上就想到了曾可以。她心念一动,脸不禁红了。
邵青堂见了,故意问道:“怎么样,动心了吧?”
邵九佳娇羞地叫了一声“爹——”,然后转到邵青堂的背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那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邵青堂笑道:“这个你放心。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他们还怕我不答应呢。现在只等你点头了。”
邵九佳一想到是曾可以主动求亲,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她扶着爹爹的肩膀轻声道:“我听爹爹的。爹说合适就一定合适。”
邵青堂回头看着她,问:“这么说,你同意了?”
邵九佳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也再顾不得矜持,用力点头道:“我愿意。”
邵青堂见女儿答应了,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站起身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祁师叔。早点张罗把这个事定下来。”
邵九佳一愣:“为何要告诉祁师叔?是请他做月老吗?”
邵青堂笑道:“傻丫头,亲家公怎么能当媒人?自然是我们两家把这个事先定下来,再去请媒妁见证。”
邵九佳问道:“爹,你说的公子是谁呀?”
邵青堂说:“还能有谁,就是你祁师叔的独子,天百山庄的少主人,祁少城嘛。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邵九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了半晌,才开口说道:“爹,我不嫁。”
邵青堂一愣:“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这会怎么又不嫁了?”
邵九佳低着头,扭捏了半天,终于说道:“我以为……谁知道……哎呀,我说的不是他。”
邵青堂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坐回来,望着女儿,细细问道:“那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江寒正走到门口,刚要进来找邵九佳说道,一眼看见邵青堂坐在里面,急忙闪到一旁,竖起耳朵听着。
邵九佳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喜欢的是……曾公子。”
江寒心头一痛,闭眼靠在墙上。师妹终于对师父说了,只盼着师父不要答应。
邵青堂望着女儿,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爹已经答应了祁家,再要反悔,只怕……”他担心的不是别的,怕的是自己一旦反悔,就再也没法去要那一千两黄金。对邵家来说,那可是一笔巨额财产,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难以得到了,叫他怎不心疼。
邵九佳说:“这种事,女儿怎么说得出口?爹,你最疼我了。你把祁家的事回了吧。”
邵青堂实在舍不得那一千两黄金,叹了一口气,说道:“爹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爹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爹一件事。”
邵九佳见爹爹并不勉强她,心中很是高兴,连忙答应道:“爹,你说吧。只要不让我嫁给祁家,我都听爹的。”
邵青堂回头往门外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人家主动提亲,本是好意。眼看明日正名大会在即,各路客人都来了。在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折了人家的脸面,扫了人家的兴。爹只叫你答应,就算你不想嫁给祁少城,也不能明着拒绝。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先忍过这几天再说。”
邵九佳点头答应。邵青堂心里又有了主意,只要在确定亲事之前把一千两黄金先要到手,到时候再毁约也没什么顾忌。想到这里,他心下释然,转换话题说道:“那曾可以公子确实不错,爹也喜欢。如果将来有机会,爹一定会替你促成此事。”
“谢谢爹。”邵九佳心中美极了。
江寒听到师妹和师父的谈话,心里彻底凉了。他揉了揉眼睛,在邵青堂出门之前,轻手轻脚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另一头。祁天百也是高高兴兴地跟祁少城说,要给他娶亲。
祁少城说:“爹,我不急着成亲。我想的是拜师访友,先学几年武功再说。”
祁天百说:“成亲和你拜师习武两不耽误。再说了,爹给你说亲,也不全是为了你。你祖父病着,需要冲喜,你一成亲,他一高兴,说不定什么病都好了。这也算是你的孝心。”
说起给祖父冲喜,祁少城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他虽不想娶亲,却真心盼着祖父的病快些好了,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于是,勉强点头答应道:“如果娶亲冲喜真能治好祖父的病,我同意。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祁天百见他虽然答应了娶亲,却是没精打采的,问道:“你不想知道爹给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吗?”
祁少城一面低着头往外走,一面说:“哪家的都行,爹你安排吧。”
祁天百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情愿,但还是在他出门之前告诉了他:“是你邵伯伯的女儿九佳姑娘。”
祁少城随便应了一声“哦”,便走出了大厅。他心里搁了事,不知干什么好,只在山庄里信步游**。
曾婉儿正在园子里闲逛,忽然看见祁少城,便轻轻喊了一声:“少城公子。”
祁少城见是曾婉儿叫他,瞬间把刚才的烦恼都忘了,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婉儿小姐,怎么是一个人在这里?需要帮忙吗?”
曾婉儿说:“我本想一个人在山庄里逛逛。没想到,这山庄太大了,我迷路了。”
祁少城说:“哦,不要紧。如果你还想继续走走,我可以陪你。”
曾婉儿说:“那太好了。这里地形复杂,没有熟悉的人领着,只怕哪里有什么机关陷阱的,不小心就丧了性命。”
祁少城笑道:“我们这里没有机关,也没有陷阱。婉儿小姐尽可放心。”
曾婉儿说:“有公子领着,我当然可以放心。我倒想好好见识一下山庄里的奇妙去处呢。”
“奇妙去处?”祁少城不明白她所指为何。
曾婉儿说:“这里房屋院落太多了,我走了几处也大致看过了。不知山庄里有没有溪泉山洞什么的,我最喜欢新奇了。”
祁少城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地方,可以带你去看看。”
曾婉儿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地方?”
祁少城说:“我也是在小时候偶然去过。那里地形奇特,怪石颇多,应该能算是一个奇妙去处。父亲知道后,怕我摔滑磕碰,就把院子锁了。后来我也没再去过,也不知有什么变化没有。”
曾婉儿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咱们就去那里。”
祁少城见她如此心急,笑道:“婉儿小姐果然是个好奇之人。那好,我就陪你去那看看。”
丘壑慢慢苏醒过来,眼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身上被粗铁链子捆着,他靠着石壁挣扎了几下,根本无法挣开。想到三弟陈康,丘壑大声喊道:“老三,你怎么样?”
过了一会,听见陈康迷迷糊糊的声音:“大哥,我在这。”想来他也一样被铁链子捆着,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在地上倒着。
丘壑懊悔道:“想不到咱们行走江湖多年,这回栽在那个姓邵的手上。”
陈康骂道:“姓邵的卑鄙无耻!把咱们诱进陷阱不说,还下药害人!有机会,我非拿酒坛子砸死他不可!”
丘壑说:“看来他和祁天百是勾结好的,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陈康忽然叫道:“不好。那去送信的小灵子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多半也被他害了。这个天杀的邵青堂,早晚得报应,不得好死!”
丘壑道:“是我大意了,没有防着他这一招。”
陈康说:“大哥不要这么说。谁能想到他跟祁天百有勾结,一个外人竟能把咱们带进祁家的陷阱。嗨,真是可恨。还幸亏大哥想得周到,没让二哥跟来,不然咱们就真的完了。他等到秋声兄弟,会想办法来救咱们的。”
丘壑说:“但愿如此。希望他们能找到这里。”
正在此时,忽听吱呀声响,闸门渐渐升了起来。光线透了进来,晃得二人睁不开眼。
一人高声笑道:“哈哈,太好了!这回他们落在咱们手里,咱们可以好好出气解恨了。”
来的是蒙昆、鲁啸、柯老三。这三个人拿了邵青堂给的草图,早就按耐不住了,等不到天黑就找来了。
丘壑心头一沉:“这回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只盼死的不要太难看。”
陈康叫道:“你们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蒙昆走上前,用脚踏住侧躺在地的陈康的左肋,得意地说道:“你现在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丘壑见蒙昆欺负陈康,暗自伸腿,要把蒙昆踢翻,却惊恐地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竟连一条腿也抬不起来。想是邵青堂下的药,让他们丧失了功力,不由得对邵青堂更加痛恨。
陈康却是不服,大声叫道:“有本事把我们放开,咱们真刀真枪地干!”
蒙昆冷笑道:“老子不想费那个事了。”
鲁啸忽然说话了:“蒙昆,咱们这么干,好像是有点下作。真打咱们也不输他,不妨就跟他们打。”
柯老三也说:“是啊。大不了,我再把白鹿司、廖树山他们叫来。”
蒙昆说:“那太费事了。我现在就一刀一个捅了,大家省心。”说着,就从靴子中拔出了匕首。
陈康骂道:“蒙昆,你就是个胆小的混蛋!我早就看出你没种!”
丘壑低沉地说道:“老三,算了。咱们认命吧。咱们被姓邵的下了药,功力尽失,打不过他们了,再斗也没意思。”
鲁啸和柯老三面面相觑,眼看着蒙昆欺负两个被铁链捆着、武功尽失的人,心中也多少有些不自在。
蒙昆冷笑了两声,举起了匕首,便朝陈康的胸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