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朝此次来魔域, 是为了九幽鬼王,并且不打算停留太久,事情办完就立即返回神界, 她还要处理天渊裂缝的事情。
这只髡虞才刚买来, 和她相处不超过一天, 再说,她返回神界后,也会把髡虞放走,这只是一只坐骑, 没有必要留恋。
鹿朝当即摇头拒绝:“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不能跟着你。”
“你敢走, 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少年倒也不含糊,直接撂下狠话。
鹿朝还真没被吓到, 她心里寻思着这个地方人迹罕至, 又是夜黑风高的时候,她要是动手的话, 应该不需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就能把这少年给解决了。
她不想杀人,只不过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罢了。
就在她计算着什么时候下手时,却见那少年拿出了一支黑色的信号弹,鹿朝顿时感到不妙, 问道:“你这是什么?”
少年淡淡道:“非魔族私入魔域最中心的领土,我怀疑你是个奸细, 想让附近城池的魔将来看看。”
鹿朝:“……”
她瞬间上前, 想趁其不备夺走信号弹,没想到这少年不管是反应力还是速度, 都是一流的,她的手指堪堪擦过信号弹,他就瞬间移开,站在距离她十几步之外的一块巨石上。
他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实力感到吃惊:“如此厉害,看来你果真是个奸细。”
他指尖悄然燃起一团火,便要点燃那支信号弹。
鹿朝也知道这人的实力,绝不是泛泛之辈,不可能被她悄无声息解决,而如果打起来,势必会弄出很大的动静。
他能识破她的伪装,又有如此厉害的速度,实力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一些。
就如他所言,一个非魔族闯入魔域的中心,除了奸细,不做第二种想。
魔域这些年,是允许外来者进入的,但魔域地形复杂,处处凶险,一般进来的人,只会在矿石交易或者比较大的几个城池出现,鲜少会深入腹地,她的身份很可疑。
“等等!”鹿朝忽然出声,阻止他点燃信号弹,“有话好好说,我不是奸细,只是来魔域找人的。”
少年冷冷瞥着她,脸上狰狞复杂的魔纹,丝毫不影响他五官的俊美。
她知道他在等她回应,想了想暂时敷衍:“行吧,我可以跟着你,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一趟九幽城,能不能在我去完之后再跟着你?”
少年放下信号弹,从石头上跳下来:“正好,我也要去九幽城。”
鹿朝:“……”
这样看来,只能暂时同行了,好在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身边有个真正的魔族同行,对于她来说还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在下姓陆,在家里排行第六,大家都叫我小六。”鹿朝随口胡诌了一个姓名,对他说。
他只是走到霜磲身边坐下,没有要告诉她名字的打算。
鹿朝也不去自讨没趣,反正见了九幽鬼王之后,她有的是办法离开魔域,也没必要知道他叫什么。
她也拉着髡虞走到另一边,闭上眼睛睡觉。
魔域夜晚的风非常大,气温很低,而且气候变幻莫测,睡到后半夜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夹杂着无数风沙,鹿朝被惊醒,差点儿吃了满嘴沙子,连忙在四周张开一道屏障阻挡风沙。
刚松了一口气,却忽然发现这风沙撞在她的灵力屏障上,居然就黏着不走了,砂砾越聚越多,不过短短一瞬,就将她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
蠕动的沙子似乎将所有灵力都吞噬干净,渐渐地朝她和髡虞聚拢而来。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因为沙子太密集,连空气都无法流动,她和髡虞几乎被密封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她一个人还好,可髡虞太庞大,很快他们都无法呼吸!
她只能在空气即将耗尽时,重新设置一个屏障。
就在新的屏障张开时,她看见对面的少年裹在一件漆黑的大氅中,带着风帽,风沙根本无法侵袭他,他看起来气定神闲。而他身边的霜磲则将脑袋埋在风沙中,似乎早已习惯了现在的处境。
鹿朝看了看髡虞,对方和她一样,像是第一次来魔域腹地,对眼下情况完全束手无策。
少年身上的大氅必定是特殊材质,才能抵御这么大的风沙,明天她也要买一件。
这一夜,鹿朝就在不断和风沙的对抗中过去了。
虽然没有耗去多少灵力,但耗费的体力却是无数,导致第二天一早,她累得像狗一样,爬上了髡虞的背,开始赶路。
还好,骑在髡虞的背上,她可以休息一会儿。
鹿朝不顾形象地趴着,髡虞背上的毛很柔软光滑,让她想起还是朝阳郡主的时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睡觉时,被单是最上等的丝绸,天气冷了,便会加上温暖的貉子毛。
而她睡着之后,少年就会从身后把她抱过去,他身上很凉,可是渐渐的,也会变得温暖起来。
“朝朝……”他声音低哑,呼吸是滚烫的。
鹿朝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魔纹少年冷淡的侧脸,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
她只是打了一个盹,居然还做了个梦。
只是,他们方才明明离得很远,怎么一睁开眼就靠得这么近?
她抬头一看,差点儿被髡虞气死,这丑东西居然在赶路的时候,还凑到霜磲面前,一会儿蹭蹭它的脖子,一会儿舔舔它的脸,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而霜磲已认了他为伴侣,自然不太反抗,只是恐怕还是嫌弃髡虞长得太丑,或是怕影响了主人,还是会把它推开。
但髡虞脸皮厚,被推开后,马上又缠上去,嘴里‘嗷呜嗷呜’的,不知说着什么不知廉耻的兽语。
鹿朝看魔纹少年脸上冷厉而不悦的神色,识趣地拍着髡虞的大脑袋,让他离远一点。
可是髡虞这个没眼色的东西只要靠近霜磲,心里就只有这大美人老婆,对她的畏惧变成了第二位,怎么都拉不开,反而越拉,它蹭得越近。
鹿朝和那魔纹少年的腿,难以避免地碰在一起,即便隔着布料,也能感知到他皮肤的温度是很冷的。
他冷冷扫了鹿朝一眼,鹿朝讪讪地把腿挪开,尴尬得不行。
为了缓解尴尬,鹿朝只好找些话来说:“那个……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魔族?”
她的伪装如此精湛,最重要的是,她的实力在六界无人能出其右,怎么会被人识破?
除非这少年实力在她之上,但这绝不可能,就算是帝夙,也不可能超越她。
少年并不想和她说话,可或许是那只髡虞一直靠近,让他心里很烦躁,他对她也就没什么好话:“因为,你看起来像我最讨厌的神族。”
鹿朝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一张魔族的脸。”
“眼神。”少年提醒她。
鹿朝一怔,眨了两下眼睛:“是不够凶狠吗?”
他冷笑道:“是太仁慈。”
在那种包容一切的仁慈中,他显得尤其邪恶。
鹿朝无言,寻常魔族不可能观察这么细微,而他似乎格外锐利,内心更是敏感。
“抱歉。”她轻声说。
“为何要道歉,你不曾做错什么。”
鹿朝道:“随意展露的仁慈,却无法挽救什么,其实是一种残忍。你厌恶神族,不正是因为如此吗?在你看来,这是一种虚伪的善意,是吗?”
少年紧紧抿着唇,他微微扬起下颚,露出修长干净的颈项,那魔纹,竟从脸上一直延伸到脖颈深处。
“我道歉,是因为令你感到不快,我无意如此。”鹿朝又说。
他冷淡地问:“你要去九幽城做什么?”
“找人。”
“何人?”
“一个久未联络的故人。”
“神族吗?”
鹿朝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夜摩一族,不属于神族,但在仙族之上,只是开天辟地时自然演化出的一族。
看他问了这么多问题,鹿朝也反问:“你呢?你去九幽城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啊?”
“无聊而已。”他看着前方,霜磲和髡虞挨得很近,他也不得不靠这个女人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是刚睡醒染上的颜色。
“你方才睡着时,念了一个人的名字。”他说。
鹿朝猛地想起那个短暂的梦,被帝夙抱在怀里时,整个人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的感觉。
她不会喊了帝夙的名字吧,那就尴尬了,在魔域,睡着了叫着人家魔域老大的名字。
“谁,谁呀?”鹿朝问。
“江小山。”
鹿朝微微一愣,随后心中有些好笑,她那时候,经常喊的都是江小山,从未叫过帝夙的名字,竟连梦里都没有改。
她抓了抓鼻子,确实有些尴尬。
“你去九幽城,要找的人是他?”
鹿朝摇头:“不是。”她也不打算解释太多,她和这个少年萍水相逢,也很快就要分离,没有交流太多的必要。
而少年也没有追问,两人一路上便没有过多的交流,很快他们越过了几重山脉,到达下一个驿站,鹿朝看着兽舍里一群丑不拉几的魔兽,陷入了沉思。
她想在这里重新买一只魔兽,然后趁髡虞和霜磲调情的时候,偷偷离开,这样那少年也没办法说什么。
毕竟他其实在意的只是髡虞,而不是她。
谁知道她刚往兽舍走去时,在霜磲面前大献殷情的髡虞忽然冲过来,朝着她尥蹶子,龇牙咧嘴喷鼻息,好像控诉她是什么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一般。
鹿朝偷偷拽住他的缰绳,压低声音说:“你自己找到老婆了,也有新主人了,不要来烦我,赶紧走!”
髡虞用脑袋拱着她,甚至不让她多看一眼后面兽舍里那些魔兽。
鹿朝:“你去走你的阳关道,别妨碍我过独木桥!”
髡虞朝着天空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声,顿时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这个驿站的老板抱着手,对鹿朝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小姑娘,这魔兽好好的跟着你,你怎么能抛弃它?低等级的魔兽很可怜的,它们没什么灵力,只能做个骑兽,可是他们也是有感情的,跟主人相处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鹿朝连忙说:“我昨天才买的它!哪有什么感情?”
老板根本不相信:“你不要骗我,我在驿站里卖魔兽卖了几百年了,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只髡虞和你的感情很深了,要不然,它怎么可能壕得这么惊天动地,要是只相处了一天,它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鹿朝看看髡虞,髡虞看着她,满脸哀戚,甚至眼睛里还直掉眼泪,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的同类魔兽们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而周围聚集过来的魔族则都对她充满了谴责。
鹿朝眼睛一转,连忙指着驿站茶棚里喝茶的魔纹少年说:“不信你们问问他,我真的只买了这只髡虞一天,我昨天还跟髡虞不熟,都没来得及驯化它!”
魔纹少年喝了一口茶,才冷冷道:“我不知道,我昨天遇见你,你身边已经有髡虞了。”
“你看看你,就不要骗人了,髡虞对你这么忠心,你就好好对他吧。”
“是啊,哪有你这样的主人,髡虞脾气这么暴躁的魔兽,都在你面前掉眼泪了,你居然还想抛弃他,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
“你这么狠心,什么魔兽敢跟着你啊?”
“做魔可不能始乱终弃!”
……
鹿朝在一片口诛笔伐中,满脸晦气地牵着髡虞走向茶棚,髡虞立刻开开心心去找霜磲了。
她在魔纹少年对面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下去,才说:“我真的只买了它一天!我昨天才认识它!我昨天才来的魔域!”
最后一句,她是压低声音说的。
“哼。”魔纹少年轻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鹿朝道:“我要是养了髡虞很久,肯定不会让他对你的霜磲做那种事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鹿朝:“?”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我有那么禽兽吗?再说了,我为何要这样做?我来魔域寻人,还要赶着去九幽城。”
“你身边有个真正的魔族,可以帮你减去不少麻烦,而我,能带着神兽霜磲在魔域行走,自然不是一般的魔族,你挺聪明。”
鹿朝一噎,她确实有这个想法,可也是被他要求跟着他之后,才破罐子破摔想的。
可现在她说,他也不信了,鹿朝气闷地喝茶,然后抓了个茶棚里卖的肉饼咬了一口,味道好怪。
魔纹少年看她一眼:“你就不怕是人肉饼?”
鹿朝:“……”
“呕……”她转头把肉饼吐出来。
整个茶棚里的魔族都转头看向她,见她吐的是肉饼,怒不可遏。
“魔域食物这么珍贵,肉饼的饼可是从人界运过来的面粉做的,一般魔族都舍不得吃,你居然吐了?”
“魔尊早就颁布了法令,在魔域,浪费食物轻则挨板子,重则罚去矿山采矿!”
“你这小姑娘,一板子就能打得你皮开肉绽!”
……
鹿朝赶紧解释:“不,不是,我以为是人肉饼。”
“什么?”她这一说,茶棚里的魔族更加生气了。
“人肉饼?魔尊早就颁布了法令,魔域已经很多年不允许吃人肉了,你是哪儿来的?你不是魔族吗?”
“你竟然敢质疑魔尊陛下的法令,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应该把你送去最近的城池里,交给魔将处理!”
“藐视魔尊的法令,重则可判死罪!”
……
眼看众魔义愤填膺,鹿朝有口说不清,他们都想把她送去见魔将。
那魔纹少年淡淡地说:“各位别生气,她从小娇生惯养,没怎么出过门,很多事情不懂。”
那些魔族似乎都能感觉到魔纹少年身上不好惹的气息,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生气:“她是你夫人吗?她不懂,你应该好好教她!”
鹿朝正想说不是,但他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些事,便说:“以后会慢慢教。”
众魔骂骂咧咧地,终于不再纠缠了。
鹿朝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吃肉饼了,抬头看见对面的少年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笑,知道自己被他耍了,气恨地说:“你怎么这么讨厌?我要是真被他们抓去见魔将了,那可怎么办?”
“你本事大,能逃出来。”
鹿朝真想揍他一顿,但这口气还是咽了下去,她起身牵上髡虞:“走了!”
走出驿站,鹿朝想起什么,又问:“你昨晚避沙那个斗篷是哪里买的?”
“阴墟。”他道,“整个魔域只此一件。”
鹿朝不相信:“怎么可能?那其他魔族遇到风沙怎么办?”
“听天由命。”
弱小的魔族找地方躲避风沙,厉害一些的,肯定有特殊办法,只是鹿朝怎么问,他都说不知道。
“我又没试过。”他不耐烦地说。
鹿朝只好继续赶路,看来今晚,又要跟风沙作战,但可悲的是,在驿站里她没有吃饱,到了晚上休息时,肚子咕咕叫,鹿朝只能拿出难吃的圣婴果,含泪生啃。
魔域很大,但是城池不多,因为地形险恶,气候更恶劣,离开城镇几乎没有魔族生活,因此,他们每次出远门,几乎是拿命在冒险。
“像昨夜那种风沙,每天都有吗?”鹿朝好奇地问。
少年闭着眼睛靠在石头上:“魔沙一年刮一个月,你运气不好。”
鹿朝觉得,她这次来魔域,忘了翻黄历,挑个良辰吉日。
“那其他月份,还有什么灾难吗?”
“寒冬很漫长,有七个月左右。”
七个月寒冬,加上一个月魔沙,一年有八个月几乎不能劳作,剩下四个月勉强能种一些粮食,但能耕作的土地也很少,难怪魔族的人口一直不多,而他们又非常好战且凶蛮,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不增强体魄,根本无法生存。
“魔域有很多矿石,也许可以开放一些边境城市,和人族或神族通商。”他记得以前帝夙是这么做的。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他冷漠地说,“魔族的生与死,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无关,可你是魔族,你应该也不是普通魔族,或许可以尝试向魔尊提一些建议。”
“魔尊懒得管这些事情。”少年说,“应该说,他是想让魔域看起来顺眼一点,但后来发现太麻烦了,干脆不管了,魔族的生死,与他也无关。”
鹿朝心里忽然一阵闷痛:“他以前不是这样……”
“你说什么?”少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冷冷的血色光芒一闪而过。
“没什么。”鹿朝摇摇头,既然命簿已经修改,他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他不毁天灭地,也没有被煞气控制,他没有情劫,没有怨气,已经很好了,她当然不能奢求他还像以前一样。
以前,他是为了讨她欢心,才想让魔域变得更好。
很快,又到了深夜,四面起了魔沙的声音。
少年好整以暇地披上了他的斗篷。
鹿朝也只好张开结界,和魔沙苦苦斗了一夜,第二天精神萎靡地赶路。
魔域非常大,九幽城在靠近鬼界的一侧,要横穿魔域才能到达。
鹿朝熬了八天,终于熬不住,在第九天夜里,睁着两个黑眼圈对小花说:“你的斗篷那么大,分我一点吧。”
他抬起满是魔纹的脸,这几天熟了之后,鹿朝发现他这个人表面冷淡,内心却焉坏,心里不称呼他魔纹少年,而是叫花脸男,叫着叫着,干脆省略成小花。
“我有什么好处?”他问。
“你就当认识了一个神界的朋友,将来你如果偷偷去神界,我还能罩着你!”
他想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斗篷张开,让鹿朝缩进去。
斗篷很大,但要将两个人都包围起来,还是有些勉强,鹿朝不得不靠在他身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他僵了一下,不悦地道:“别碰我!”
“知道了!”鹿朝抱着双腿,从斗篷的缝隙里看着外面四处席卷的魔沙。
霜磲和髡虞都将脑袋埋进沙子里,兽族在水下也能呼吸,在沙子里自然也能。
而少年一直皱着眉,身边第一次有人这么靠近他,他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却又无法让自己推开她。
“你在想什么?”鹿朝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劲。
“我在想……” 他看着漫天黄沙,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身边也有一个人,离他这么近,他一伸手就能抱住她。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神界的司命殿,看看我的命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