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顾湘竹:你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兵神司。
赵辞双手放在玉璧之上,全神贯注。
嬴无忌站在雕像之前,似有感慨。
姬龙渊死死地盯着赵辞,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实说。
他对两人的表现颇为信服,一切都合情合理。
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相信两人。
之所以没有提出质疑,完全是因为他清楚胜负手在哪里,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玉璧!
只有玉璧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不把玉璧带出去,那世上就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所以说他只需要紧紧盯着玉璧就行。
“淦!”
“这老东西盯得还挺紧!”
赵辞心中暗骂,现在兵神塔的图案已经尽数融合完毕,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将图案具象成完整的兵神塔收纳在自己丹田之中。
结果,姬龙渊盯得这么紧。
看来这个老东西很清楚自己的胜负手在哪里。
不过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他定了定神,传音给嬴无忌:“乌鸡哥,我这好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哎!”
嬴无忌适时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略带落寞地背过身去,目光跟姬龙渊对视了片刻,便轻飘飘地移走,似完全没有跟后者说话的兴趣。
姬龙渊想要跟这个前朝太祖搭几句话,毕竟只从境界与感悟来说,前朝太祖是真正的前辈,说不定就能在对话中偶有感悟。
但他想了想,又谨慎地收回了这个念头,生怕这是转移注意力的计策。
哟!
居然如此谨慎?
嬴无忌缅怀了半晌,侧身看向后面:“玉丫头,感悟得如何?”
赵辞低声道:“它好像有些抗拒我!”
“那你得自我检讨一下。”
嬴无忌哼哼了一声:“若无心境契合,根本不可能领悟法则。若你十八岁以前来,尚且有希望成功,至于今日,你好好想想,你配得上这个法则么?”
赵辞迟疑:“这……”
嬴无忌淡淡道:“不如今天先放弃,先按照我之前说的磨练一段时间心性,再来尝试也不迟。”
赵辞咬了咬牙:“先祖,我还是想再尝试尝试。”
“随你吧!”
嬴无忌倒也无所谓:“没别的事,我就先休息了,以后勿要随便唤醒我。”
说罢。
身体已经开始渐渐虚化。
姬龙渊认得出来,这是丹青秘术快要结束的征兆。
这就走了?
他连忙道:“前辈且慢!”
嬴无忌眉头微微一蹙:“何事?”
姬龙渊分出一缕神念继续监视玉璧,颇为恭敬地看向嬴无忌:“前辈方才说,有磨练心境之法,晚辈斗胆请教一番!”
他终究还是馋杀戮法则的,天元四大基石法则,丹青渡魂秘术虽然能够实现理论上的永生,但更多偏向人文关怀,对修炼者吸引力很小。
国运法则,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养料。
主战的杀戮法则和毁灭法则,一直都是他的追求,只要二者能得其一,便能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可惜。
他在兵神司试了二十年,居然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他刚才一直在注意两个人的谈话。
很清楚嬴无忌说的心境与法则的关系,赵玉十八岁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北虞遗民,所以心境契合,十八岁之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家族仇恨,自然是不适合的。
怎么?
心境还能改变?
姬龙渊以灰产起家,鼓动风云弄垮了前朝,又苟活了数千年,哪里还有兵神之锐气,与悬剑之正气?
人生经历不允许。
可两者的战斗力,他又馋得不行。
嬴无忌瞥他了一眼,似懒得跟他说,但看他请教的态度如此诚挚,便淡淡道:“她尚且可以,但你活了数千年,恐怕……”
“前辈一定有办法!”
“倒还真有。”
“请前辈赐教!”
姬龙渊心头微动。
嬴无忌思索片刻:“吾有上下两策。”
“何为上策?”
“悬剑秘术,天魔解体,转世重活,待到新生心境足够,便融合前世残魂,登顶至高!若是顺利,二十年便可。”
“!!!”
姬龙渊心头一惊,没想到这方法居然如此极端。
但的确能以此彻底改变心境。
破而后立,的确一股子悬剑味儿。
可……风险未免太大了!
“那下策呢?”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辞撇了撇嘴。
这老东西,还是有些警惕在身上的。
看样子,想把他忽悠瘸有些难度。
不然学学魔君和老墨。
跟原地暴毙没有什么区别了。
“下策……”
嬴无忌淡淡道:“下策就是修炼的之后自行封锁记忆,身临其境回档自己的人生,亦或是读档他人的人生。”
说着。
右手轻轻一招。
便从地上神官尸体中召了一团魂雾。
递到了姬龙渊面前。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张记录着锁魂秘术的光纸。
他似笑非笑道:“试试?”
姬龙渊心中微动,飞快记下光纸上的内容,然后便依照上面的内容封锁五感与记忆,将意识探入魂雾深处。
仅仅片刻,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开启了新的人生。
不对!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因为放在赵玉身上的神识,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爆裂声,虽然他已经屏蔽了五感,但还是阻挡不了这种关乎神识的异动。
坏了!
要出事!
他陡然睁开双眼。
却看到赵玉躺在地上,嘴角渗出缕缕鲜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而玉璧,还在那里竖着,但上面好像出现了丝丝裂纹。
嬴无忌看着她有些不满:“欲速则不达,若你真想强行领悟,全神贯注未尝不可,你怎么还敢分心看人家施展秘术?我看你伤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赵辞一脸后悔不迭:“那秘术有些难,所以我想看看天神如何施展的。”
姬龙渊:“……”
原来是因为如此!
这个解释,倒是也合理。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走向玉璧。
双手探向玉璧,确定兵神法则的气息还在,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这两人要趁机把东西偷走了呢。
“你们这些后世人,真的一个比一个急躁!”
嬴无忌有些不悦,不知道是在批评赵玉,还是在批评姬龙渊:“你们下去再修炼,等会把我带回去。”
他像是一个加班加到厌烦的打工人。
身影慢慢开始雾化,随后很快又变得凝实。
居然已经开始雕像化了。
赵辞也懵了一下,传音问道:“乌鸡哥,这么急着下班么?”
嬴无忌传音回道:“戏都演完了,不下班做什么?记得遵守承诺哈,这逼班我一天都不想上了。”
“不想见见媳妇?”
“为何要见?”
“懂了,你们已经腻了。”
“呵!年轻!”
嬴无忌笑了笑,倒也没有解释太多,丹青渡魂本来就是灵魂的交缠。
我想你,你便在。
他对加班这件事表现得很厌烦。
但其实一点也不是。
他只是活得太久,生命层次早已超脱了肉身的藩篱。
相见,未必需要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下一刻。
他重新化作了雕像。
“这……”
姬龙渊看着雕像若有所思。
然后。
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玉璧。
再度确认杀戮法则还在,只是因为玉璧微瑕,产生了一些封存的变化。
这才彻底放下戒心。
他看向赵玉,目光当中的忌惮一闪而逝,随后换上了何和煦的笑容:“既然令先祖让你随我共成大事,那以后你我便精诚合作吧!”
赵辞反问:“难道天神之前与我不是精诚合作么?”
姬龙渊深深看他了一眼,心情微微有些愉悦。
之前,他对赵玉的戒心不轻。
但今日,前朝太祖都首肯了,人族运朝不是出路,新秩序才是。
如此,赵玉便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
虽说这人多了一个靠山,却也不会对自己造成阻碍。
他淡淡笑道:“方才你在国运司,将国运法则领悟了几成?这次回去,可有推进重建运朝的把握。”
赵辞点头道:“法则还需继续参悟,不过新策略倒是有了一些想法,应当有希望成。”
“你有信心便好!”
姬龙渊似又恢复了以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转而说道:“不过……你前段时间屡屡受阻,未必完全因为策略不行。”
赵辞有些诧异:“哦?天神的意思是……”
姬龙渊眉头微蹙:“二十年来,赵焕一言一行皆符合帝王心术,却总是造成我们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或许是个巧合。
却也不排除这是他有意为之的可能性。
接下来,你推进重建运朝时,要时时刻刻注意赵焕的反应。
若真是他有意为之,我们的策略怕是要大变了!”
赵辞:“好!”
嚯!
这老东西嗅觉还真敏锐,老登都演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这般怀疑。
姬龙渊又交代道:“还有两个人需要你密切注意。”
“都有谁?”
“一个是赵辞!”
“赵辞?”
赵辞心想这货还怪给我面子嘞,便冷哼道:“此人修为超群,是大虞少有的人杰,没想到这一脉也能出现这样的人才!呵……”
姬龙渊淡笑:“你也不必酸妒,好好查找他的踪迹便可。”
藏星之战虽然是龙渊四国大捷,但还是让赵辞重伤逃走了。虽说姬龙渊并不忌惮赵辞,除非他能身兼杀戮毁灭两法则,而杀戮法则的唯一获取途径就在自己手中。
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很必要的。
“嗯!”
赵辞又问道:“另一个人呢?”
姬龙渊淡淡道:“魔君!我看过此人资料,使用的手段与悬剑司的毁灭法则颇为接近,不过感悟程度不如项天歌。
这次回临歌,你尽量寻找魔君的踪迹。
试探出他的实力。
顺便根据这条线索,找到魔教总坛,看里面有没有蕴含毁灭法则的玉璧。
若是没有。
找到悬剑司的方位。”
赵辞撇了撇嘴:“以我在临歌的根基,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姬龙渊摆了摆手:“放心!我会派人助你,何况这件事非朝夕之功,我们等得起!”
“是!”
赵辞点了点头:“那属下就告退了!”
姬龙渊温声道:“莫要让你先祖失望!”
“嗯!”
赵辞点头,便催动了从阚天机那里学到的手法,打开空间通道,拖着乌鸡哥的雕像就钻进去了。
姬龙渊想进,但通道直接关闭了。
他有些愠怒。
却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的赵玉,有着嬴无忌撑腰,已经赫然从棋子跃升成了自己的副手,自己自然不能拿着以前的方式去拿捏她。
不过无妨。
只从目前来看,利远远大于弊。
反正国运法则和丹青渡魂对自己都没有什么用。
再度确认了一下杀戮法则还在玉璧之中。
姬龙渊这才布置了一个阵法,离开了兵神司。
这阵法,能监视整片空间。
只要有人进来。
他就能有所感知,以防有人把玉璧带出去。
……
“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赵辞灌了一口水,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啊!
阚天机有些绷不住:“所以说你与前朝太祖演来演去,结果最后毛都没有得到一根?”
“谁说的?”
“那兵神塔呢?”
“搁兵神司呢!”
“那不就是没带出来?”
阚天机头都大了:“你这小子,真是要气死我!”
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兵神塔的第十一层。
虽说中间收获了不少东西。
比如赵玉。
比如国运法则。
都有着不小的作用。
但没有兵神塔第十一层这个最重要的战略点,一切就都是徒劳。
赵辞却咧嘴笑道:“我想把它带走,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阚天机眉头一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也正在这时。
他发现了异状。
赵辞的身体,居然有一半都变成了木头。
阚天机迟疑了:“这……”
顾湘竹忍不住眼睛一亮:“傀儡?”
“是身外化身!”
赵辞呲着大白牙:“完整的兵神塔就在我的本体内,我的本体变成了兵神司的玉璧,只要我本体与傀儡置换,就随时可以带出去。”
接着,他看向自己新学的两个法门。
【胎化易形】:可化作一切形状,模拟一切气息,除同样掌握胎化易形的人之外,无人能够看破。
【身外化身】:以物为媒,形成化身。
前者是究极变身术,没有战斗力加持,但伪装效果顶级。
后者据说能形成本体一样强的化身,但实测效果实力损耗很大。
据嬴无忌推测,可能是因为修炼体系的差别导致的。
这两个秘法,都是前朝的修炼法术。
前朝人重境界与感悟,所以效果很好。
今朝人重肉身与绝对的力量,抛开国运加持不谈,战斗力整体要强于前朝人,但是少了很多技能效果。
就比如这身外化身,会对神藏产生极大的分流,能量储备锐减,导致战斗效果极差。
当然。
赵辞也不用它战斗,仅从使用效果来说,可以说相当赞。
就在姬龙渊分神的一瞬间,他就完成了兵神塔的转移,然后毁掉玉璧,自己变成了玉璧,然后催发身外化身假装自己。
效果很好。
完全扛过了姬龙渊的质疑。
就是姬龙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很不好。
而且特么足足三次。
南酮给爷死!
“这……哈哈哈哈!”
阚天机傻愣了许久,忍不住抚须大笑,没想到这出戏,竟然充满了如此的奇思妙想。
任姬龙渊如何敏感多疑,也绝对想不到兵神司的玉璧,已经被赵辞取而代之。
不但今天发现不了。
以后也绝对发现不了。
赵辞那个傀儡很离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与本体瞬间置换,哪怕姬龙渊以后不放心,回到兵神司检测,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不过……”
阚天机眉头微皱:“姬龙渊如此敏感多疑,即便我们洞悉了他所有意图,也很难拖太久。”
赵辞笑了笑:“其实从他把赵玉派到大虞,这一战便已经不可避免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们已经把所有能争取的都争取到了。
不管拖多少时间都是赚的。
这段时间,您多多培养掌握国运法术的高手。
我多往兵神塔里送一些高手。
随时准备好。
什么时候被姬龙渊发现。
直接跟他们干仗就完事了。”
阚天机若有所思:“胜算几何?”
赵辞想了想:“若一切顺利,胜算应当在三成以上,若有人能把两道法则全都悟透,应该还能再高一些。”
阚天机:“……”
一切顺利,才三成。
这胜算,实在不能算高。
赵辞看他凝重的神情,不由笑了笑:“尊严只存在于剑锋之上,有胜算直接干就完事了,难不成真要学老登滑跪?”
“有理!”
阚天机微微点了点头,这次前朝四司之行收获颇丰。
一个新的计划,也在他脑海中成型,算下来胜算的确如同赵辞说的那样。
这小子。
应当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只要顺利。
胜算就能达到三成。
只是每一步都是刀尖舔血。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事能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底牌,迟早要亮出来。
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藏久一点。
然后在明牌的情况下,打出自己想要的局势。
很艰难。
但他很有信心。
因为……
阚天机瞅向赵辞,这小子的心性,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
三日后。
临歌。
皇宫。
御书房。
天还未破晓,但赵焕早早就准备好了早朝。
这段时间嬴玉……
准确说,赵玉一直不在。
少了她的朝堂,似乎冷清了不少。
他也终于偷得了几日清闲。
可这清闲,却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安。
失控感!
对!
就是失控感!
他感觉朝中重臣,还有七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事情干。
而这些事情,绕过了他这个皇帝。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十分愤怒以及恐慌。
这龙椅。
他坐了几十年。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细算下来。
这种失控感正是从那晚八族逼宫开始的,自己不得已透露了南北力量悬殊,然后各族就都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包括宗室!
而这一切!
全都是赵辞和阚天机设计出来的!
逆子!
反臣!
可再愤怒,一切都于事无补。
现在!
他需要把主动权重新攥在自己手里。
“呼……”
赵焕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胸口积郁的杀气吐了出来,随后看向李公公:“赵辞的踪迹找到了么?”
自从藏星之战,赵辞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据参战的那些高手说,赵辞受了重伤,需要闭关疗伤。
一开始他还觉得另有隐情。
结果他安插在龙渊的探子汇报,那边传来的军情好像也是如此。
李公公赶紧说道:“回陛下的话,十殿下实在太过谨慎,奴婢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想必他也是伤得太重,不敢让陛下知道在哪里吧?”
“哼!”
赵焕冷笑一声:“这逆子以为实力超群,便觉得可以无法无天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次挨了龙渊四国一巴掌,孤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清醒一些。”
当然。
他更希望赵辞被一巴掌打死。
不过没打死也行。
这世界上总是有人认不清自己,然后干各种自以为很有气节的事情。
尤其点名阚天机。
经过此役,他们想必也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不然阚天机不会主动献策除掉赵玉。
只是……
阚天机清醒了。
有些人反倒是不清醒了。
赵焕问道:“七大族呢?他们在偷偷作什么死?”
李公公赶紧说道:“回陛下!前日奴婢派出的探子都回来了,他们都反馈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野帮派都有蛰伏之势,怕是他们各自背后的家族施压了。”
赵焕目光渐冷。
二十年前那一战后,漕帮、地下丹会、马帮在冯祝公输三家的支持下率先崛起,然后谭杨两家在自己的诱导下有样学样,二十年来这些灰产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但就在藏星之战后。
这些帮派出现了异常。
虽然不知道具体异常是什么,但各自行动都有收敛。
这……无疑是族内派系之争的信号。
又是藏星之战。
赵焕很烦躁,这场大战的结果兴许无误,但过程……那些人对自己绝对有隐瞒。
不然,不可能如此整齐划一的压制自家灰产?
怎么?
他们是打算洗心革面,准备战争?
他们哪里来的信心?
还是说。
单纯洗心革面,不想压榨百姓,清清白白地演戏?
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难道又是赵辞和阚天机的安排?
赵焕一想到这两个名字,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却也只能说道:“等大朝会后,将冯祝公输三家的人叫到御书房里面。”
“是!”
李公公赶忙应道。
眼见赵焕怒气不歇。
他赶紧安慰道:“陛下勿要忧心,整个朝堂归根结底,威胁最大的都是赵玉。
如今赵玉已经死了,其他人就算有异心又能如何?
陛下只要稳坐钓鱼台,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陛下!”
赵焕稍微心安。
这太监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南北的实力悬殊都不会消失。
那些大族,就算有野心,也需要仰仗自己的实力,但又不敢把自己暴露得太早。
北方会压制南方,却不敢把南方压死,因为还要指望南方建立运朝。
除了两种情况,不然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
要么,兵神塔十一层搬了回来,让这些大族首领觉得自己又行了。
要么,龙渊天庭发现自己在演戏。
不过都不可能了。
自己把项天歌的命送给龙渊天庭,就相当于把兵神塔十一层也送了过去。
赵玉也死了,自己的大戏不再会有任何压力。
不过……
赵焕神色阴沉:“孤,是一国之主!需要的,难道仅仅是安全?”
李公公面色一白,赶紧说道:“奴婢失言!”
他可太清楚了,从坐上皇位开始,赵焕想要的,就一直都是对大虞的绝对掌控。
收拾不了龙渊天庭。
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臣子百姓么?
所以。
赵焕以争储之战为饵,诱使冯祝公输三家不断砸钱。
所以。
赵焕腐化谭杨两家的人,建立赶尸派和五毒教,想让他们在冯祝公输三家之后,也搅入这潭浑水。
所以。
赵焕与魔教合作,求长生之法,妄图在龙渊的压制下,自己苟出一个千秋帝王。
虽说现在已经失败了大半。
但这个皇帝,绝对不甘心掌控权外流。
这次大朝会。
恐怕会非常血腥。
“时辰到了!”
赵焕淡淡道。
“是!”
李公公赶忙躬身,搀扶赵焕起身,朝大朝会的宫殿中走去。
两人到的时候。
文武百官已经都到齐了。
排排列列,气氛无比肃穆。
赵焕端坐在高位之上,待到群臣山呼万岁之后,目光漠然扫过全场。
忽然。
他瞳孔一缩。
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
她,她怎么没死?
阚天机!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赵焕身上寒毛倒竖,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幅和蔼的神情:“嬴爱卿回来了?此次寻找国运遗迹,收获如何?”
赵玉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之中带着别样的光彩。
她上前一步,笑着说道:“禀陛下!一切顺利,臣已经找到了推进运朝重建之法!”
赵焕:“???”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说赵玉身份敏感,但他并不觉得赵玉能造成太大的危险,这个人属实没有什么政治才干。
之前在朝堂上,她一直在主张削减大族利益惠及百姓,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人,即便回来了,又能造成什么威胁?
他淡淡笑道:“嬴爱卿不妨一说。”
赵玉深吸一口气:“运朝需天下大治,粉碎朝堂与民间一切藏污纳垢之地。
臣认为,民间帮派缺乏管制,已经烂到了根子。
应当由朝廷与大族出面,根除顽毒!”
赵焕:“???”
他眼角直抽。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赵玉从国运中领悟来的。
但他知道,这操作不管动机如何,只要能成,必然会大族内部的派系之争。
朝堂上也是一片哗然。
不少人都偷偷看向各族家主与主事,自从南北武比,他们就都在临歌。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清楚这件事对七族影响有多大。
这嬴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没办法直接朝七族出手,就朝他们手下的灰产出手。
狠啊!
**并未持续太久。
户部尚书便直接上前:“陛下!臣认为嬴大人说的有礼!”
他一出口。
顿时有无数人上前。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些都是从民间提拔出来的清流大臣,也是专属皇帝的班底,无论初心如何,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皇帝制衡七大族的存在。
在之前,他们尚且会因为国体的问题,跟赵玉争来争去。
今日,他们一点大族的脸色都没有看,一水地支持了赵玉。
赵焕:“???”
他气得眼角直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些大臣,根本不知道南北局势究竟如何,自然也不清楚自己在演戏,只当赵玉是重建运朝的盛世之臣。
而自己,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若之前,尚且能够让大族自行与他们对抗。
但现在……
祝疆上前一步:“臣附议!”
冯疾:“臣附议!”
谭信:“臣附议!”
……
七大族,除了公输家,全都有了响应。
只留下公输家两兄弟,还有祝恭冯震脸色难看。
从藏星山谷出来之后,大家并未达成共识。
有些人想战。
但有些人根本不想战。
派系之争,无比僵持。
但现在,忽然冒出了嬴玉这股外力。
这是把他们朝死战派的路上逼啊!
坏了!
要垮塌!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焕的脸上。
只要赵焕开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只是不曾想。
赵焕笑着点头:“此事的确对社稷大有裨益,不过民间帮派错综复杂,他们的存在并不完全是坏事,虽说必然要处理,但以何等手段处理,还有待商榷。
事关民生,你我君臣还当细细商量。
朕倒是觉得另外一件事情,更加迫在眉睫!”
说着。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缓缓开口:“前阵子南北武比,吾儿赵辞已经展露神将之姿,如今南北局势紧张,正是他磨剑的大好时机,小小的临歌,已经束缚不住他了!
故今日。
朕封赵辞为淮王,镇守淮岭,继承忠烈侯遗志!
二十年前,北伐以舅之死中止。
二十年后的今天,就由朕最为骄傲的儿子,忠烈侯最勇猛的外甥,踏出第二次北伐的第一步!
十日之后,封王大典,同时赐婚阚落棠与祝璃,当日完婚!”
嚯!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北伐!
要北伐了?
而且是皇帝公开宣布的北伐?
最重要的是。
赵……辞?
一时间。
朝堂群臣无比振奋,在他们眼中,大虞磨刀二十载,终于冒出了一个不啻于项天歌的领袖人物,带他们实现大虞数百年的夙愿了!
但七大族的家主和主事,甚至包括大宗正赵厉,都不解地看向赵焕。
赵辞……现在对外宣称重伤!
你趁机让他就藩,然后打仗?
以南北如今的局势,以战事掩人耳目,欺骗龙渊天庭的确是个好计谋,纵使劳民伤财,却也能演得更像。
但派出赵辞。
就十分不合理。
赵辞就藩,按祖制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所以。
临歌只剩下了太子和四皇子。
这时。
冯祝公输六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赵焕的传音。
“朕乃大虞第一强者,只要这场戏唱不下去,势必要以身殉国,国……不可一日无主。
你我君臣,都做过肮脏的事情,若大白于天下,怕是千秋万世都要钉在耻辱柱上。
还请诸位理智,莫要被一时热血冲昏头脑!”
六人:“!!!”
这利诱。
这威胁。
无比生硬。
这皇帝……已经疯魔了!
他们可太懂赵焕想要干什么了。
这就是想要把自己这些人绑到他的战船上,打消内心哪怕一丝跟龙渊硬碰硬的想法。
操作很极端。
但是可以理解。
可是……
对于龙渊那些潜在的极乐梦受众来说,赵辞现在应该是被绑着吸取国运的状态啊!
上哪把赵辞变出来封王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