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山的火不生不灭,通天楼的阁上天入地,江湖传言一般人近身便会灰飞烟灭。只是世事难解,只要有心人,心求之,也便左右逢源。
话说玄青那日在烈焰山被神火灼伤之后,幸好有明凨回来,不见他们三人在蓬莱阁楼里,想来临近这烈焰山的,只有那通天楼,便来寻他们。只见明空、彤若二弟子骑着金鹤与银雀在阻挡火蛇的攻击,那玄青自是不自量力,已经被火灼伤,昏厥过去了。明凨将三人救回,加以调理照看,明空、彤若二弟子本有过习武,伤势痊愈自然比玄青快些。明空师父不再的日子里,就由明空、彤若照顾玄青。他们自知玄青不是肉骨凡胎,也不属于十二国中之人,明凨师父留他在身边,也许是有先见之明。
彤若与明空心里都清楚,当年他们幸免于难,被明凨所救,日后都是要为他鞠躬尽瘁。这样也好,把各自的事情都办妥了,死而无憾。
且看玄青醒来,便只记得眼前的明空和彤若,先前的事情倒是忘得一干二净。明空和彤若也看得出来,玄青没有先前那般憨厚无知,现在看起来虽是调皮了些,但举止风度倒是比以往有了些分寸,师兄师姐地叫着俩人不说,还对师父也一改以往的傲慢之气,在师父传授经法之时,细心求教。
这日三徒弟习练结束,便一起说说笑笑走在回房舍的路上。玄青听师兄师姐说起了师父明凨。他们自小就来到这蓬莱仙岛,为何而来,他们倒是避而不谈。也为说起师父的身世,只是说跟着师父,会学到绝世的本领。最难得是那斩鹤三十六剑,剑魂乃是上古元始天宗仙鹤所化,习练此功者,斩妖魔,除神兽不再话下。这些话倒是听得玄青蠢蠢欲动,忙问:那你们说师父会把这绝世武功传给我们当中的谁啊?
明空笑道:“我是你们的大师兄,当然是我喽。”
“我想师父会量才而做定夺,何况这斩鹤三十六剑可是世上单传秘籍,师父选择会更加慎重。”彤若在一旁解释说。
玄青早就知道他俩虽是同门弟子,也都互相照顾周到,只是提到武功这些个,在乎得很。
“师父那么疼我们,好说歹说,会把这斩鹤三十六剑传给我们当中的其中一个吧。再说了,师父的决定岂能是我们三个用口舌能左右的。”
玄青的一句话倒是把明空与彤若逗笑了,他们说自玄青那次摔伤之后便说起话来是有些正经了,练功做事都是小心仔细,少了些往日的玩世不恭。玄青听了也只是高兴。
那次三人偷偷闯进烈焰山,所见所闻玄青倒是忘了,只是明空和彤若记得烈焰山顶的通天楼里闪着多彩神光,知道那些便是举世仅有的各类仙家法宝,只是三人道行有限,最后也是空手而归。这几日明凨师父忙着传授功力,弟子三人学得也格外上心,日渐长进,手里没有个神器迎风挥舞,心里终是有些不自在。便凑过来对着玄青说了一番烈焰山通天楼里有好宝物,绝世仙器的事儿,玄青听了早就心花怒放。想来玄青心口一致,日后自然在师父面前提及此事,早日得了仙家法器,心里才安分些。
果真是不出所料,第二早习练完武功,师父便主动提及法器的事。只见师父笑道:你们的心思,怎能瞒得过我?说来也是,仙家法器本就难得,你们也急着想拥有各自的法器,改日我带你们去,能不能得到自己的法器,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弟子三人听师父如此说来,心里倒是佩服师父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同时,也喜不自禁。只是徒弟三人知道那通天楼虽是人迹罕至,里面可是住着女娲十巫,岂能随意闯入,心里还有些担心,只是求取法器心切,有明凨师父在,也没什么怕的了。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明凨御云,明空御金鹤,彤若御银雀,玄青本身乃一条龙,师徒四人出了蓬莱阁,不多时便来至烈焰山。只见那山上还是以前的光景,人迹罕至,荒芜得很,山上烈焰肆虐,流下来红色的大河,消失在彩云端。不知往何处流去。三个徒弟显然是有些畏惧,四顾之时,明凨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块铜钱大小的磐石,那磐石上好似雕刻着蛇纹,嗖一声往通天楼中飞去。玄青看得傻眼,旁边的明空笑道:师父今带来了女娲石,看来我们这次是要满载而归了。说话之间,只听到一声玲玲朗朗的脆响,那通天楼中显出十个金光来,不多时便下落在大伙儿面前,只见面前是十位长相一样的女子,只是衣服都为红色系,排列这看起来倒是由浅入深的红色系。
“你们还不死心,又来我通天楼圣地,不过,看来你们带着我女娲族圣物而来,我们也不再追究了。”
明凨笑道:“明凨携三位小儿,见过各位仙姑。”
一旁的玄青见了倒是笑道:“师父啊,原来通天楼里住着的十位仙姑,并非十个肠子形状的。”
明空和若彤听了,慌忙拉住玄青,明空已堵住了玄青的口让他不要说,十巫听了有些显然是生气,明凨忙赔礼道:“这条小青龙不知礼数,望各位仙姑往海涵。”
仙姑笑道:“既然是小青龙,念在我们女娲娘娘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此地虽说是通天楼,你们寻得法器也只能在这百层之间寻找便是,这百层楼便是无色界,通往四天。而这无色界往下便是色戒十八天,往上便是欲界六天。姻缘巧合,全看造化。切记,这无色界只需你们待四天,四天后若出不来,便永久封禁在这无色界中,不生不灭。”这十位仙姑说完,便化作一股火光,重回到通天楼中,消失不见。玄青,明空,彤若三人不曾见过这般景象,显然有些惊讶。明凨对那远去的火光作揖,三人也随师父作揖,罢了。明凨道:“只是现如今,你们都习得金甲护身术,这烈焰山的火自然奈何不了你们,此次前去,还望你们万分小心,若有不测便唤我,去吧。”明凨说着,一挥手,可心里倒是有些担心。
三人拜过师父,便各自飞往那无色界中寻找宝器。
只见那火色随之竟是躲了三人去,通天楼火蛇肆虐,却没伤得三人一根毫毛。看来行游天下,多些熟人便是左右逢源了。三人飞进去,先前还说要齐心协力,一同进去,也便一同出来,只是寻了半日,也便没看见一把像样的刀剑。三人便各自分头行动,说好要是一人发现了踪迹,便叫其他俩人过来。只是各自行动之后,便相去甚远,不知回头路。这通天楼也太让人眼光迷迭,周围非烟似水,非水似烟,让人摸不着头脑。三人便漫无目的地走。
且看明空这边,四处寻不得彤若和玄青,只往四处乱走,到一处,只见云柱耸立,一看,见金色大字写有“琉璃城”,心里想来:世传天有须弥山,东有黄金城,乃持国天王居所;南边有琉璃城,有增长天王逍遥;西边有白银城,乃广目天王之王城;北边有水晶城,乃田比沙门天住在那里,现如今自己便到了琉璃城,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儿。而那边的彤若也便到了“黄金城”,玄青也便到了“水晶城”,彤若自知这“黄金城”超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只有玄青不知。明空不愧为大师兄,一扶手便变出自己的金鹤来,坐着它便飞过琉璃城门,直直往远处飞,却不想突然在空中出现一面巨大的琉璃墙,金鹤与明空都重重撞在上面。还好金鹤运行之功精良,没有跌入楼下。明空往上望,他终是看清楚了,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不是一堵琉璃墙这般简单,这分明是一个神兽,他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
琉璃兽?世上竟有如此神兽!非也!这是通天楼,上天入地。明空想了一番,那琉璃兽消失在溟濛中不得见。见路边倒是开着一丛花束,这便是昙花,是他从师父明凨的古书上看到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直觉一阵远处有山雨哗然而来,明空口诵一句咒语,那金鹤便化作一把金戟。
那可是山雨骤然,而是琉璃剑雨正密密麻麻盖天而来,首枚擦过昙花,昙花便零落了一地。
明空自是没见过这场面,只是那金戟在面前挡剑,此乃神物,他自是抵挡不了多久。终是被一枚琉璃剑所伤,那刺伤明空的琉璃剑沾染了他的血,咣当落地化作一束昙花。淋淋漓漓的剑雨瞬间也便消失不见,只有满地昙花开遍。
而彤若那边,黄金城里楼阁高耸,有绿水**漾,水中鱼莲相映,只听有琵琶声起,却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在头顶,又像是在自己身体里传出来的。又像是有人声在说:你本是百花仙子与百谷仙人盘玩过的琵琶,识情成灵,何苦要趟这浑水。彤若不知所言者何人,便在一处河畔,听见一女娥在织锦轻唱: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彤若见女娥哀而不伤,只得静静听她唱完,那女娥瞧了她一眼,彤若一看她眉眼,便笑道:“您是方才迎我们进这宝楼的十巫中的一尊吧?”
“非也!”
“我是这黄金城中绝无仅有的一人。”
“你这仙娥说话真有趣。照你这么说,我倒也是中州人间绝无仅有的。”
这女娥不说话,只顾着织锦。
敢问仙娥,这黄金城中可是有仙家八宝簪?
“我们这里只有红锦,天下绝无仅有的乾坤锦。今日算是你运气好,碰上我浣锦,这黄金城可不是随便的人能进得去的。对了,听说你们中州人间有女子唤西子,她喜欢浣纱,你可知道?”
彤若笑道:“西子浣纱,终是被爱所伤,红颜薄命。”
“情是何物?你若是带了来,不妨让我瞧瞧,或是借我玩几日?日后自是要还你。看你稚气尚在,给你一些也无妨。可与那八宝赞齐名,你可要?”
彤若忽然想来这所谓的乾坤锦,可遮天蔽日,可作舟舫行于水浪中,遇敌杀敌,水火不入,便请女娥赠与自己。
说着,便伸手将锦缎抛向空中,彤若一身红装,而手中也有一条红锦。
请回吧。持国天王一句话,彤若便混混沌沌神游一般。
而玄青那边自是不同,玄青那边是一股清爽之气。
我也在寻思:这不是鼎鼎有名的通天楼么?为何进了里面如此清凉。你看这冰珠成帘,冰雪成原,却非寒冷彻骨,怪哉。想必是无色界了。而这无色界,现在除了我,没有其它人。我有些口渴,作为龙,日久脱离了海水,终究是像凡人一样口渴的。我抓起一把雪,奇怪这雪瞬间在我手中消失不见。我又一次捧起,它如云烟化无。那冰帘无风自动,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谁知这东西竟然变成一条条冰蛇,还好我躲得快,只是被其中一条蛰了一下,有些生疼。我以为被它蛰了也就作罢,殊不知就在我面前,离我不到百步的地方,有数不尽的冰蛇翩跹摇曳,像我进发,我回头要走,却不知身后早已是一堵通天的墙,我可不想被这些冰蛇侵蚀,化作一条冻龙。便沿着这堵墙往上飞。这墙可真是高,这些冰蛇也是身长无限,我怎么往高处飞,他们便怎么往高处蹿,扶摇上九万里。如此蛮力,我却叫不上他们的名字。
我欲变出真身,却不能如愿。我越是往高处飞,便越觉得身心疲弱,看来拿得仙家法器,可是要大费周折了。
再往上飞,便是天阙了!心中有声音告诉我。不行,我身为龙族之后,鳞族之首,不能就这般只知道逃避。
我一个翻身,直直往下落去,想和那些冰蛇厮杀,让他们知道我玄青的厉害。
我在龙宫能兴风作浪,在这里也便可以御水了。我在冰蛇之间穿梭,用蛮力打爆他们的头,噌愣愣的声响激起了更多的冰蛇密密麻麻在云间而生。一条泛着彩色光芒的冰蛇趁我不备,狠狠刺进我的胸腔。我的身体落了空,像一朵棉绒,轻轻飘飘。我的直觉迷迷糊糊,迷糊间觉得我出生于七彩贝壳中。忽然思绪又有些不同,我看到我的九个哥哥从天飞来,我心里高兴地朝他们奔去。他们冷笑着对我说:你可知龙生九子这句话?我点点头。那看来你是多余的!哥哥们说完,就朝我的心头刺进灭龙刀。我呼唤他们,他们越发对我用武。
玄青!玄青!我听到有人在我耳畔叫唤。我眯眼看清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父明凨。
徒儿,你中了银雪幻境的蛊毒了。他说完就便斩断了那条银蛇。带我飞到一片雪白的空地。他庆幸说幸好我没有飞上天阙,不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这般空手回去,我心里不是滋味。师父安慰我日后自然会有时机在此来寻得法器。
想必是余孽未尽,又有一条蛇一般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脚,我惊慌大叫。师父见了倒是不慌不忙,要我镇定。
婉若游龙,色如银雪,这可是腾龙链!好物!
我不解,只是怕这东西又要伤害我。师父笑道:放心吧,你和他本就是同宗,今日你虽失之东隅,也收之桑榆了。有了这腾龙链,也便畅游天下了。
该死的腾龙链,为何要缠住我的脚不松开。
师父,这腾龙链是怎么成型的呢,师父笑道:当然是用龙的精髓注化之。这些话听的我毛骨悚然。只是师父说罢,便不再说更多的事情。
还好师父每次都救我于水火,不然我就化作第二条腾龙链了。
师父,谢谢你又救我一命。日后,我定会为你马首是瞻。
看你这般疲惫,还是睡一觉便好,师父一句,我也便不知后事了。
我在一日黄昏时分醒过来,早已到了蓬莱阁了。窗外青松摇曳,明空师兄的金鹤追逐着彤若师姐的银雀,搞得亭外乱花飞舞。我见只有师父一人在凤羽亭中伏案看书。也没那心思管教这俩调皮的灵兽。
师父,师兄师姐怎么不过来管教这俩调皮鬼。我走到凤羽亭向师父说道。
师父见我醒了,放下手中书,笑道:他们去了双头国,明日便回来。你醒了就好,来,你也该试试这腾龙链了。他说着,便把一条银色的有云朵纹案的蛇一样的东西递给我。我吓得不敢接。
你若是运行它出神入化,便是天下第一英雄了。
师父可是说笑了,我身无奇功,怎会运用得了如此神物。
你是不敢?那好吧,我把这腾龙链送给你明空师兄就是了。
师父,这腾龙链可是我拿命得来的。
师父笑笑,不说话。我拿起这腾龙链,心有余悸,只是心里还疑惑师兄师姐为何要去这双头国,师父好像从来没有与他们有过来往。
师父却说,过些时日,我们便要周游列国,那时候你就可以一展身手,不过为了我明凨的面子,你这几日便要好好练习功力,把这腾龙链运用得出神入化便好,不然,我就不带你去。
先不说别的,为了随师父周游列国,看遍十二国新鲜事物,我不得不加倍努力才是。
且看我不分昼夜,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那腾龙链便可锁住这来去自如的云朵,还可击碎千年顽石,那日与师父练习,还伤了师父。明空和彤若倒是怪我玩性过大,师父却称赞我有所领悟,不枉他一片苦心。
还放下一句话:玄青,日后师父就靠你了。
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有些骄傲。现如今我期待我们师徒四人,周游列国。
周游列国虽是遥遥无期,但终究是被我等来了。那日我们穿着便服。师父一身青色御风衣,明空一身杏色秦汉衫,彤若姐一身紫花落雪纱,我则是一身玄色云锦服,跟在师父后面洋洋洒洒而去。
你可知这双头国为何唤做双头国,起初我们也不知是何缘由,白天里街上人来人往,我们三个做徒弟的睁大眼睛仔细看,也未曾见到一二双头之人。我与师兄贪嘴,夜晚在双头国偷入一酒家吃酒,所见所闻,差点吓出我二人精魂出来。接下来细细道来。
斧开的天地,方寸亦是万里。这双头国可大着呢,有河溪萦绕,有杜鹃缤纷,自比我蓬莱阁媲美。街上行走的男女,各个身心愉悦,像是不曾有过烦心事。不过可喜的是我倒是在街上空地处闻得天上人间所追捧的昆曲。据师父说,这些华美之人许是从女儿国昆州来的。他们游演各国,各国无所不迎。只听那俊美的小生扶手相看霞光一般的旦角,莺莺燕燕唱起:
血花飘尽了,往事随风去。杜鹃花开后,佳人依秋水。恩恩爱爱化作雨,心心念念路迢迢。
眉眼惹情愫,声音生贪念。幻世长恨罢,飞雁笑东风。寻寻觅觅秋心院,冷冷清清邀明月
……
师父听了些,倒是叹道:看来这留珠僧又新翻了折子戏,当年的《长秋殿》,足够让人心神跌宕了。
我们听了,倒是不懂,虽时而看见师父看一本署名叫苓绛仙鹤鸣的古书《幻世长恨歌》,独自黯然神伤。要是在看留珠僧的《长秋殿》,那更是有些凄楚。我们过问过几次,师父终究在我们面前故作镇定。
我且不过问,只要师父稍稍愉悦便好。今日这双头国热闹非凡,自然是要四处走动才是。只是师父说我们虽是周游列国,可不是随意玩闹那般简单。
师父带领着我们,来到一座威严的宅子前。对着小角门说了一句:对弈对酒闲来者。
那门里便对出:言志言情局中人。
少时,便见小角门里一小厮出来,作揖道:原来是明凨师父大驾光临,我家掌事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厮引着我们进了小角门,来至一处月亮门,有牌匾曰:愉园。愉园,这园名倒是起得清新别致。我却没想到,进了这愉园,见玉树琼花上张灯结彩,那些在街头唱曲的昆州戏子,已在那边水榭出搭了戏台子,都齐聚在园中。那边早已樽杯陈列,只见一虎背熊腰,颇有将家遗风的男子憨笑着过来。
师父见了,自然也笑呵呵,似是旧友重逢。
那人笑道:明兄啊,多年不见,你倒是超凡脱俗了啊。
我心里知晓这便是小厮所说的双头国掌事,看来师父与他早已有来往。只怕师父带领我们来此,并非吃些宴席这般简单。
为何双头国无双头怪?还有师父与这掌事为何这般亲近?
那掌事见几个年轻人跟随明凨,也便好奇问,明凨倒是一笑说:自己忙着与掌事叙旧,倒是忘了。便一一介绍。
这便是双头国掌事壤驷掌事。
明空,彤若,玄青一一拜见。
都说你蓬莱阁远在天边,近在人间,果然这几位弟子也与明兄一般仙风道骨,日后也必是叱咤风云之人。明凨说着谦词,大家便饮第一杯见面酒。左右有如柳如花一般的侍女斟酒上菜,壤驷掌事笑说这双头不及蓬莱岛仙雾缭绕,却也是食在人间,当属双头国的好去处。说着便让大伙儿品尝起来。玄青最小,自是不顾及什么礼节,自顾自吃起来,一旁的明空师兄与彤若师姐给了些暗示才拘谨了些。只是壤驷掌事看了就哈哈笑起来 ,连左右几个侍女也都轻笑了一声。
壤驷掌事明言:若是几位贤弟看上了这里的女子,赏了你们便是。这话一出,不涉情的玄青倒是不在意,明空听了,便对上前的侍女眉目送情,彤若看在眼里,自是心里不自在,咳几声后,对明空说些如狼似虎的话讥讽他。
宴席之间,明凨说起曾听闻的事情,说中州一书生姓陈,名机,表字世恒。曾误入魔义会吃人肉的故事。壤驷掌事笑道:他原先本是我壤驷谷的一名书生,后来不知为何与魔义会的有了联系。你可知他如今是死是活?
壤驷掌事又笑道:若是活着,也是将死之年了。他的些许事情,我也是从一本叫《幻世长恨歌》中得知的,说他食用魔义会所谓的杜康脯,合欢肌,铜臭炙,火脾,皆是人肉所作,对应人情的酒色财气四大苦。也不知是何等滋味?
明凨听了叹道:奕王也是一世英名,被世情逼作乱世五魔之一,后来与自己的初情人福满化作桫椤双树,也是有了个好归宿了。
玄青,明空,彤若不知二位的意思,掌事听了笑道:今日怎谈这些往事做什么。说着便吩咐昆州来的戏子们准备献歌。
随即便见到各角色粉墨登场,咿呀成韵。明凨虽是蓬莱之人,却也是个戏迷,见这戏本与别的不同,便为壤驷掌事这折子戏是什么?
壤驷掌事笑道:这折子戏名叫《婆娑行》,并非是先贤留珠僧所作,是一名署名叫画骨师的名家所作,无人见过此人,只是这折子戏,词曲雅俗共赏,情节跌宕动人,现如今人间无所不爱。演出者把灯笼笔墨这些器物均做为奇禽异兽,将四海八荒的完美绝恋演绎得淋漓尽致,观者看完无不拍案叫绝,以泪洗面。现如今加上这昆州鼎鼎有名的戏班子“平江茂苑”出神入化的演出,明兄今日便可大饱眼福。
明凨叹道:怪不得人间将“平江茂苑”与王族并称,享有如此盛名也是应得。
说话之间,平江茂苑的戏子们谢幕早已退下,上来了个花旦装扮的,在戏台上唱着,一听就得知此人转音不够精彩,气韵不足,玄青听了倒是笑起来,彤若与明空只是忍着。明凨倒是看出些由头来,笑道:那不是贵府的千金么?
壤驷掌事一看,倒是笑了,吩咐道:今日我与明大人在此列宴叙旧,小姐不好好在府邸用功习武和读书,跑来胡闹什么!
下人们听了,自是去请小姐下台子。可小姐玩性大发,根本不理会。
清尘啊,今日你有贵客在此,你再这样胡闹,我便命人烧了你的那方荷塘!
台上女子听罢,赶忙过来笑道:父亲你总说我没些妩媚之态,如今我见这些“平江茂苑”的女子与男子都是百般纤柔,也趁机学来,你又拿我的荷塘说事。那荷塘是我成年之时亲自建造的,你岂能说烧就烧的。
壤驷掌事听了赔笑道:爹也是看你搅了这宴席,才说了狠话。
清尘见宾客席上坐着明凨一伙儿四人,便笑道:往日明师父都是一人来我府上与父亲对弈茗茶,如今都有几个孩子了。说完嗤嗤笑起来。
掌事数落清尘无礼。
大徒弟明空说道:我们三人视师父为父亲,清尘千金说了大实话。
一旁的玄青笑道:以前师兄师姐都说我不懂礼数,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今日可比我厉害的人出现了。
明凨心里一惊,怕会招惹掌事,没想到玄青一句逗笑了掌事。清尘微微生气道:你怎么把自己和我相提并论!
不如这样,你们都是无视礼数求自在之人,一个少年才俊,一个丽质天生,要是凑成一对,也是一段佳话,说不定还会被留珠僧写成折子戏来散布天下呢。
清晨听了又是羞,又是恼,忙跑开。
大家又继续看戏,吃些轻食。等夜凉更深,便散去。明凨与壤驷掌事自是去书房说什么机密事。彤若回访歇息。只是明空与玄青玩性未泯,提上一壶酒就去外边了。
月夜凉风嗖嗖刮来,让两位年轻人喝酒后身上的酒热之气微微散了些,听到外边乌鹊南飞,这世界如此静谧,好似从未有过任何腥风血雨之事。
两人把酒言欢,不知走到一处雅亭中,周遭有幔帐轻卷,再看亭外,一方池塘,池中花叶摇曳,月光照入水中,泛起波光粼粼。
两人有些迷醉,明空对玄青说自己也不知道师父带他们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师父心里的事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明空又问玄青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玄青早已记不得了。俩人睡意袭来之时,只见池边的树荫处有什么动静,定睛一看,吓出一身汗来。原来是几个双头怪物蜻蜓点水一般向他们飞来。
说是双头国,果真是现出原形了。这些人看来也是武艺高强。玄青与明空看来事情不妙,决定背水一战。
玄青早就大叫道:双头国的人只有晚上才是双头人。
只可惜眼见的未必为真,正印证一句话:
空中夜月明池中
真假归来是假真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