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藻小半年没有药农和袁梢的消息,有些不放心他们俩,放开灵识感知得知他们二人回无尽地去了。
鱼藻说是出门,转身开结界门去无尽地,她在无尽地有一大片庭院,孤独而寂寥地立在无尽地的荒野之中。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她那一架白骨秋千,反而是一幅活色生香图,鱼藻红着脸背过身去,骂身后的两个人,“呸,两个好色胚子,这里有的是房间,你们俩就不能到房间里去。”
袁梢搂着目光迷离的药农,落下一片白纱挡住二人,“您老人家不是最讨厌回这里,望生又在人间陪着那个游魂,我们俩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我们是您拿心头血浇灌生出来的,这身体您不比我们俩还熟悉。”
鱼藻重重地关上门,在门外咆哮道,“你是不是又给药农下药了?还有,游魂?什么游魂?”
“不就是那个喜欢望生的白痴。”袁梢在院子里应声,间或夹杂着药农的喘息声。
鱼藻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既然回来了,就别到处乱跑,我走了。”
鱼藻穿过结界门,出现在一条昏暗的没有路灯的街道里,只听到有人闷哼一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嘭”地一声,刺眼的车灯笼罩住了鱼藻,鱼藻用手挡住车灯,看到确实有个人倒在她面前,地上蜿蜒流淌的**,散发出阵阵的血腥味。
车后座的人连忙推开车门跑下来,一手捂住鱼藻的眼睛,一手揽着她上车,“别看。”
车子来到几个街道之外才停下来,司机下车去抽烟,东尼奥摘下围脖给鱼藻戴上,“你看到了多少?”
鱼藻哪里会冷,不过别人的好意怎么能推辞,裹紧围脖,眨巴着眼睛,“只看到了你,夜色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知道吗,我可以让你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东尼奥环视了一下车外,这里是公共租界,现在又是后半夜,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鱼藻点点头,“我相信。”
“你不害怕?”
“诶……其实说起来,你应该怕我。”鱼藻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
“我怕你?”东尼奥低声笑,“你吓傻了?”
鱼藻的眼睛在黑乎乎的车里发出幽幽的白光,“现在,是谁要吓傻了!”
东尼奥的手放在车门上,车门已经被推开一条缝,他看着鱼藻,笑了笑,又把车门关好。
“我就说,平常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我的人前后堵着路,左右也没有人家开着门,你是什么?狼人?吸血鬼?”东尼奥好奇地猜测着。
鱼藻抬手给了东尼奥一个脑瓜崩,“这不是在你们国家,那些人是不许进入我们的地界的,我是……鬼神。”
“可是鬼神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吗?”东尼奥撇撇嘴,揉了揉被打痛的额头。
“对普通人不可以,可你不一样啊,我准备,吃掉你。”鱼藻作势要扑过去,东尼奥信以为真地拔出了手枪。
“哈哈哈……都说是神了,你拿出这个管什么用?”鱼藻乐地捂着肚子。
东尼奥尴尬地收起手枪,“你说要吃我,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是开玩笑,我是鬼神,享受供奉,哪儿会吃人,白痴。”
“可你为什么把身份告诉我?不会是要奴役我吧?!”东尼奥反手抱住自己,“我可不会给人……不,神也不行,我应该是自由的,绝对不给别人当奴隶。”
鱼藻斜眼儿看着东尼奥,“都说咱们俩是知己,是一种人,我自然不怕把身份告诉你,你也不会告诉别人,对吗?”
“我向上帝……诶,是真的有上帝吧?”
“信则有不信则无,看你怎么理解。”
“好吧,我向鬼神大人你发誓,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回家吗?”
“我送您,开车。”东尼奥伸出头去喊司机,人缩回车里,鱼藻已经消失了,他的围脖静静地躺在座椅上。
一大早起来,阿㐾就把房门拍得哐哐响,鱼藻溜回房间内把门打开,“干嘛?不是告诉过你,不用来叫我起床。”
阿㐾一脸委屈,“是老爷让我来叫您的,胡老爷来了。”
“来就来呗,你们沏茶招呼着不就是了。”鱼藻转身到屋里坐下梳头。
阿㐾跟进去,“胡老爷不是来找老爷的,他有事来求小姐你。”
“求我?我无官无职,他哪儿求得着我,那个胡江引不是去英租界上班儿去了吗?”
“好像就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来的,小姐你就去看看吧,胡公子那么帅一个人,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鱼藻仰头看着阿㐾,“他的长相和他惹麻烦有关系吗?”
阿㐾羞涩地笑,“那我怎么知道,小姐还是快下楼看看吧,胡老爷一大早就来了。”
鱼藻收拾好下楼,到了客厅还没说话,胡老爷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哎呀老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杨副会长赶紧去扶胡老爷,“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你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快起来。”
“这是……”鱼藻一边坐下一边问杨副会长。
胡老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攥着杨副会长的手,“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干什么不好,去给英国人干事,那就好好工作,他不,竟然偷了人家的机密文件,现在给关起来了,听说还要上刑,我胡家八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鱼藻,你不是认识那个戴高乐议员,他们洋人之间互相通气,你去问问他,看怎样才肯把人放出来,实在不行,先让胡老爷见上他儿子一面,省的提心吊胆。”杨副会长最会捞人情。
鱼藻答应着,没吃早饭就出门去了。
东尼奥没在家,也没在租界领事馆,有人告诉鱼藻,说东尼奥去英国人的巡捕房了。
鱼藻一路找过去,果然在英租界的巡捕房门外的大马路上看见了东尼奥的轿车。
让拉洋车的靠过去,东尼奥没在车里,司机在,下洋车敲轿车的玻璃,司机赶紧推门下车,“杨小姐,议员说知道您会来找他,请您直接进去,他在里面等您。”
鱼藻付了洋车车钱,径直进了巡捕房,没人拦着,也没人搭理她,她自己漫无目的的瞎转。
“鱼藻,这里。”东尼奥从一间办公室里探出头。
鱼藻走过去,里面满满当当坐着一屋子洋人,楚会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