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戴着木剑的酒鬼此时两眼浑浊,一通乱指随即颠笑道:“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林湛再想问下去,却见那酒鬼早已靠在墙角呼呼大睡。
“虎剩,你能凭嗅觉找到温珏吗?”
“那丫头身上蛊虫气味纷杂,恐怕不好找。我先试试吧。”
任凭虎剩怎么嗅,却始终无法确定温珏的位置。
林湛不由得懊恼,也怪自己一时冲动想凭借那些罗刹黑影找到山神,却没想到将温珏弄丢了。
他早该知道,温珏本就是山神的目标,此次带她进了云州城才是最大的失误。
如今没了她,自己想回泥沼之下的玄阴教求救都没办法。
眼看毫无头绪,靠在墙角呼呼大睡的酒鬼嘴里嘟囔却并未睁眼:“喂,你不怕山神吗?”
“这世间不可能有山神,就算有,他这般让云湘两地的百姓终日惶惶也配称神?!”
林湛言辞果断,便看到酒鬼猛然间睁开双眼,笑嘻嘻地看着他继续问道:“哪怕是死?也不怕?”
“怕,倒也不怕。”
“你这少年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有点意思。”
林湛想起刚刚酒鬼随手拔剑一个斜挑便能挡掉暗器,可此时看他周身并无一丝真气,当真是个怪人。
见酒鬼继续呼呼大睡,本以为他能带来一丝线索的林湛,只能带着虎剩在云州城中仔细搜寻和打听。
……
……
毒王教,后堂。
早已昏厥过去的温珏静静地躺在地上,而她身旁站着一老一少正在窃窃私语。
“这丫头也是胆大,已经被山神盯上了还敢露面。”
“我听说昨晚玄阴教送亲之时,遇到了欢喜门抢人,最终一个号称龙神使者的人救下了她。”
“什么龙神使者,那是魁主所说的那个少年。”
“当真十六岁便是先天五品的修为?!”
“不错,他是天哭星曹崇的亲传弟子,手里有白帝和青冥这一对神兵。”
“魁主命令我们在不伤他一分一毫的情况下,对他绝不留手,这分寸可怎么把握?”
“把握不了,自然就得有别人把握了。”
“你是说……山神?”
“什么狗屁山神,要不是魁主有令不得妄动,我早将那个什么山神碎尸万段!真不知道魁主让我们陪他演这么一出戏到底图什么?!”
“魁主自然有他老人家自己的打算,此次让这个少年来取天毒珠,自己人打自己人,我看分明就是让我们当靶子,历练他来了!”
“这倒不假,不过想取天毒珠,需过曹崇这一关,师徒对决我倒真期待这场好戏……”
“那这丫头怎么办?”
“就先留在这儿吧,起码比外边安全得多。”
“那魁主派来的那个少年……”
“让他尽情折腾吧,云湘一带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最好让他解决了那个山神免得让我日日犯恶心……”
“今早玄阴教教主温婉那边来信儿,说是商榷联手铲除山神一事,还有……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神都朝仙阙的绾绾娘子要来云湘二城……”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太过于巧合了吗?八成是那个少年的主意,想要以此来引出山神。”
“那我们不如助他一臂之力?”
“你派人去鬼谷门走一趟将鬼王请来,不,你亲自去,咱们三家联手,正好借此除掉欢喜门。”
“是。”
……
……
直至黄昏,林湛依旧没有温珏的任何线索。
一人一猫坐在青石阶上,看着路上的行人两眼空洞。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或许真是他们所说的山神出手呢?”
“那些罗刹黑影应该都是山神的人,咱们就应该抓住他们!”
“你想想,咱们追上去折回来,温珏那个小丫头就不见了,摆明了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你就算拿住了那些腐尸也没用啊!他们又不会开口!”
“那你说怎么办?像现在这样干坐着?”
“嘿我这小暴脾气!我怎么听着你有点怪我的意思?”
“不怪你怪谁?怪我?!”
就在一人一猫眼看着就要上手之时,一名书生打扮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笑道:“我说过,咱们会再见面的。”
林湛不耐烦地抬起头,脸上却逐渐绽开笑颜,不可置信地盯着白衣少年激动道:“盛春朝!”
他怎么都想不到,在云州这个抬眼没一个熟人的地方,竟然会遇到那日在荒野酒肆用画送自己逃命的盛春朝。
“老规矩,送你一卦,不收钱!”
盛春朝手中折扇哗啦一声,俨然一副倜傥公子的洒脱做派。
林湛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开口便说道:“一个叫温珏的小姑娘,跟我一样大,你帮我算算她现在身在何处?”
盛春朝拨弄着手中的折扇,好奇道:“这么轻易就用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难不成她是你的相好?”
林湛急忙催促道:“帮帮忙,我担心她有危险。”
“嗡——”
盛春朝的折扇往空中一敲,便听见铜钱的响声,随即看着三枚铜钱落地,他却不紧不慢道:“我此刻口渴难耐,不如你请我吃杯水酒让我给你细细道来。”
话都说到这儿了,林湛可不敢拒绝,他怕盛春朝再随手画副画儿直接走人,毕竟他现在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林湛朝着云州最大最气派的酒楼,拽着盛春朝便走了进去。
坐下之后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让掌柜的将店里的招牌酒菜全部拿上来,然后看着盛春朝准备听他细细道来。
结果只换来六个字:云州城内,平安。
林湛神色略显焦急,问道:“我是问你她现在在何处?我担心她有危险!”
盛春朝自顾自地喝酒吃肉,随口答道:“我不是说了吗?在何处,在云州城内,担心有危险,平安。”
林湛两手一摊:“你刚不是还对我说,要跟我细细道来吗?”
盛春朝停了下来,同样是两手一摊:“是细细道来呀!这还不够详细吗?”
这么说的话,倒也算得上是细细了。
林湛强忍着内心焦急,硬挤出一丝笑意问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盛春朝礼貌地笑了笑:“你先别管她了,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可先跟你说明白,这次我不会出手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