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一勺一勺的将碗中的清粥喂给楚天南,本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让楚天南此生都难以忘怀。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饿了,而是因为饿了,却刚好有人想着他,并喂了他。
直到,林巧儿离去,他仍深醉其中而不能自已。这短短一碗粥的时间,却破了他三百年的修行。他知道,至此之后,他所谓的自在随心道,都脱不开她了。
从楚天南的房里出来,林巧儿不住的叹了口气,如今,我还有爹爹都中了毒,虽有仙长大人的仙气护着,可终究只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得一世。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生活本就不易,生与死其实都是一种解脱,她早早的便想清楚了,可真当要面对的时候,她却不能安然自处了。倒不是她怕死,只是她担心,若是她和爹爹都走了,雀舌怎么办呢?他若是个正常人,她自然可以放心了,可他.......
此刻她站在阁楼上,正看见雀舌一个人蹲坐在楼下,望着天空怔怔的发着呆。
他在想什么呢?
林巧儿想走下去跟他说些话,终是忍住了。既然要走,又何必给他留有念想。
想到这里,一滴清泪,便是落了下来。
林巧儿擦了擦眼泪,终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
“嘿!大黄!”。
雀舌正发呆时,威猛无敌的护院先锋大黄狗突然摇着尾巴,无限欢喜的走到他的面前,今天,它的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雀舌叫了它一声,它顿时更加欢快起来,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令这本是清冷的院落增添了许多笑容。
只是笑了许久,也未见有一个人走出来瞧一瞧他,便是连巧儿也直直的走入厨房,连个招呼也不跟他打了。他的笑容回**在院子里,反倒更显冷清了。
笑了一阵雀舌也觉得索然无味,便撑着头继续仰望着天空,大黄似也累了,趴在他身下,伸着舌头呼呼的喘着气。
“大黄,你说天南镇能不能再回到以前那样子呢?”
雀舌摸着大黄的头喃喃自语。
“以前上街的时候,街上都好热闹,好多人跟我打招呼。现在整个都好冷清,所有的人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怪物一样,锁在家里。”
“小丫也不理我了”
“院子里落的叶子,早上也没有人去扫了。”
“爹爹也整日的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哎.......大黄,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镇上的人都好起来呢?”
大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他说一句,它点一下头,似懂非懂,似笑非笑。大概这院子里,也就只有大黄还跟以前一样了。
想到烦心处,雀舌取下腰间的长笛,又吹起巧儿教他的那首曲子。
此刻笛声悠扬,天空里落叶飘零。雀舌坐在院子里,大黄蹲在他的面前,摇着尾巴,咧着牙,也许它听不懂,但它却始终笑着。曲声婉转,阁楼上忽然传出一道琴声。那琴声极为柔和,淡雅,配着雀舌的笛声,总算少了一份凄凉,多了一丝温暖。
雀舌向着阁楼望去,果不其然,林巧儿亦如当初,一身素衣长发,笑容淡雅。只是相比之前,她明显多了些许憔悴。这首曲本是她作的一首欢快的曲调,可她却在欢笑之间,望着雀舌落下了眼泪。
情到深处,岂是一首曲所能表达?
她多想问一句,雀舌我们还有来生吗?一年后,你莫要忘了我可好?越是这般想,痛越是深入骨髓。
其实她没有那么复杂的要求,她只想陪着雀舌一起,弹琴吹笛。一年又一年,若是他忘了,她就再教他,只要一辈子守着他,护着他,这一生就是这般平淡着过了,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可如今,越是简单的却越是奢侈的。便是连着一首曲子,也是弹一次少一次。
你可知道,当她听到雀舌吹响那首曲子的时候,她有多想告诉他,雀舌等我好了,我们一直这样生活可好?
一曲音罢,回肠九转。
这一日,林巧儿终究没有再理雀舌,终日都躲在厨房里,她知道雀舌怕火,所以不会进来。果然,这一天,他都没有进来。她这一天,也没有出来。
不知道这一天,雀舌可曾吃的好呢?
林巧儿望着天空的明月怔怔失神,若是能再活几日就好了,可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此刻,她虽然有楚天南的仙气护着,可灵魂依然被啃食着。三日过了,仙气一散,只怕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过了大半,这一天眼看就过去了。林巧儿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脑袋,犹豫着还是走到了雀舌的门外。
她轻轻的推开虚掩的房门,伴着月光悄悄的走了进去。
此刻雀舌横着身睡在**,身体大半都露在外面,被子几乎全部都耷拉在地上。见此,林巧儿摇了摇头,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他的床前,将被子缓缓的盖在他的身上。
“都多大了?还踢被子啊?我昨夜才交待的你!真教人不省心。”
她走到桌子旁,桌上还放着她昨夜她用炭火温着的热水。只是炭火已经息了,水壶里的水也都凉透了,也不知道他昨夜有没有起来喝一口。
那水,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