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杂的喧闹声,自餐堂外传来。
少年以茶代酒,边滋溜喝口茶水边夹菜入口,吃的是不亦乐乎。
啪嗒。
厚重红木打造的门扉被个重物给撞碎,待着纷飞的木屑撞将进来。
砰。
沉闷的声响传来,那重物却是个修士,但见他一歪脑袋,却是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瞧着惨遭毙命的修士,少年倒觉得有几分眼熟。
正是这首层飞舟船舱的值更弟子之一,眼瞧他命丧当场,少年心中稍有些唏嘘,这方才不就还交谈的活生生的人,转瞬间便成了团烂肉。
唏嘘之意,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坚若磐石的心肠。少年立起身来,瞄了眼那依然死去,可肌体仍在抽搐的死尸,顺势将他被抛出老远的手弩给拿在手中把玩。
这手弩,倒是同少年在鬼棺谷二层时,在诸葛亮手上所见过的劲弩略有些相似。
唯一不相同的,便是那别在手弩握手后方的十来支短矢。
诸葛孔明的手弩在握手处安置的是个缠绕着丝线的轴承转轮,切箭矢头部乃是倒钩而这手弩别在握手处的箭矢储仓内的短矢顶端确实个琉璃球形状的东西,不大,却给人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有点意思。”
少年把玩着手弩,尤其是那琉璃球的箭头,更是好生端详,细细打量。
“小磊师弟,赶紧将那手弩给扔了。”身后,金烁满脸焦急,顾盼左右,急急忙忙催促“敢在凌云飞舟上闹事的,绝非良善之辈,你可莫要被他们误会是与船上人员一伙的。”
趋利避害。
这金烁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少年心中知道,闹事的必然是那百余妖族中人,而且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自己。
轰隆。
一拳砸出,妖力四溢,那原本破烂了半扇门扉的餐堂大门的另外半边,也被炸成了齑粉。
如今,失去了门扉餐堂,如若落光牙的老太太,露出个巨大豁口。
十余个黑袍人,鱼贯而入。
餐堂内原本吃饭的众多修士立马立起身来,缓缓后撤,倚墙站立,严阵以待。
现如今,那中央的空旷之地,唯有少年手持着短弩,浑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丁小磊,扔掉手弩,赶紧过来。”
事情危急,金硕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礼貌客气,冲着少年吼道。
“哦?”那为首者正是傍晚时分百余妖族领头的黑衣人,那会匆匆一瞥,倒是未曾怎么在意他的模样,现在却是能够细细打量“原来你叫丁小磊!”
那妖族冲着少年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第打量着他,而少年也是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丝毫不惧地看着他。
对方国字脸,眼睑有些发青,最为醒目的乃是遮盖了整个左边脸颊上的褐红色斑痕,瞧着格外刺眼且妖冶。
“贱名不足挂齿,敢问阁下是?”
少年浅笑,一扫数日来的木讷惶恐,换上副极为自信笃定的面容,那微微上扬的额头,带起丝丝弧度的嘴角,给人种风雨不惊的稳重笃定感。
“我们是……那灰褐色疤痕的国字脸汉子话说一半,眼中闪过丝狡黠,略带着几分戏谑反问道“你不是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在微笑,只是笑意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柔和少年在浅笑,可情绪中没有丁点的善意。
“妖族。”
丁小磊从容不迫第开口道,好似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未有半点负担。
乍闻此言,那身后二十几个挤成一堆的的修士满脸惧意。
妖族渗透至十方山之,这绝非什么罕见的事情可是能够混上凌云飞舟,这事儿确实闻所未闻的,要知道这凌云飞舟若是满负荷载客,那可是能够乘坐近四千修士。
即便如今战事稍歇,这趟船上也有近两千修士。
敢于顶着两千修士登船闹事,若非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便是有着足以依仗的实力。
“不错。”那国字脸汉子点了点头,倒是毫不掩饰“的确是妖族。”
他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没有丁点掩饰保留的意思。
“区区不才,乃是妖王钱孙李,麾下的百余妖族弟兄都是妖将实力。”
嘶。
倒抽凉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股股寒意若寒冬腊月浇灌在众人脑袋上的冷冽冰水,冻得众人是瑟瑟发抖。
妖王,那可是堪比道统境实力的存在,而妖将则是不亚于金丹真人的存在。
虽说上游宗教,金丹修士极多,便是道统境的真人虽说稀少,但也不能说是罕见。
但是能将上百金丹真人聚拢在一起,便是在源头宗门中也是股不容小觑的实力。
更不要说,还有个堪比道统境真人的妖王带头。
更为致命的是,凌云飞舟可是行走在星灵河中的,船上的修士根本不敢妄自调动灵力,否则便是惹得灵力紊乱,身死道陨的下场。
反观妖族那边,他们体内运行流转的可是妖力,根本不受星灵河的影响,此消彼长,在妖族眼中这船上的修士,只是群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凡人而已。
无论是道门修士还是魔门妖修,在他们眼中凡人便只是蝼蚁。
“钱孙李,这名字倒是有趣。”不比那二十余修士浑身战栗,少年却是从容不迫第点了点头,对那妖王的名字评头论足“听着,倒好像是三个姓氏拼在了一起,倒是极其偷懒,不讲究啊。”
莫说钱孙李乃是高高在上的妖王,便是寻常弟子也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名姓妄加评论。
那妖王怔怔地瞧这少年,半晌后咧嘴,大笑,两排尖锐森白的牙齿,瞧着是格外慎人。
“本王真不知道该夸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妖王随手一招,行出个个头高挑的妖修来,手中长剑泛着莹莹火光,间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确实妖力在空气中肆虐所形成的音爆声“还是说你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对方乃是妖将,而少年不过筑基修士,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在众人想来只要两相交手,少年必死无疑。
“这是要杀我啊。”
丁小磊瞥了眼那闪烁着火光的长剑,道了句废话。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妖王面带惊奇地反问道。
言语交锋,倒是旗鼓相当。
少年点点头,瞧着很是赞许,好似那妖王乃是他下属的一介杂役弟子,甚至连话语也给人种极为高傲的感觉。
“瞧着是挺明显的。”本着废话说到底的原则,少年若有所思,像似很想不通般,把玩着手弩“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以何种理由杀我?”
此言既出。
莫说那钱孙李,便是身后的二十余位修士煞白的脸色上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古怪了。
你是道门弟子,人家是魔门妖修,杀你难不成还需要理由?
那钱孙李眯着眼,并不急着动手。
“我若给出个杀你的理由,你可否告知,你到底是如何看穿我们身份的?”
这,或许才是众妖俢一路杀来的真正意图。
耐着性子废话半天,终究是道出了心中意图。
“但闻其详。”
丁小磊不拒绝也不认可,只是道了句好似无关紧要的话来。
众修士所想无误,这魔门妖俢同道门修士原本便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若是互相杀戮的确不需要什么理由。
可这妖异的少年偏要对方道出个子午卯丑来,却是令那钱孙李微微为难。
旋而,他眼前放光,指着少年手中的手弩,正声道。
“本王怀疑你手持利器,欲对我魔门不利。”
众人面色更为古怪,尤其是那金铄就差是喟然长叹了,脸上写着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色。
“这丁小磊,我早就让他将手弩扔了,他不听啊。”
金铄催足顿胸,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态度。
少年微微回首,眼角寒星迸射,惊得那金铄面色一窒,却是忘了继续他的“表演”。
这还是他认识的丁小磊嘛?那个从下游宗门来的,呆头呆脑,土里土气,畏首畏尾的乡下少年?那环顾睥睨,傲然天下的气质,倒好似个帝王身上才理应拥有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我手里拿着根筷子,怕是妖王殿下也会怀疑我要对你们不利吧?”
钱孙李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大言不惭地应了下来。
“不错。”
少年笑了,笑的是那般的天真烂漫,笑的是如此的心平气和。
他迈步前跨,在那持着弥漫烈火长剑的瘦高个妖俢面前顿住了脚步。
“既然妖王殿下直言相告,那我如何发现你们是妖俢的事情,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少年咧嘴一笑,无比诡谲妖冶“我是,猜的!”
话语方落,原本以为他要说出何等长篇大论的钱孙李与诸妖俢微愣,旋而那妖王爆喝一声,不好。
轰隆。
狂虐的灵力风暴,在少年手弩短矢的头部琉璃珠子上萦绕,只听闻“嗖”的声弓弦响动,旋而巨大的爆裂声响起。
那手持烈焰长剑的妖俢满脸的难以置信,缓缓低头瞧着腹腔处的偌大血洞,嘴角**却是未曾吐露半个字,整个人朝着后方倒去。
血,流淌了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