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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变性了啊

  

  随着火光熄灭,笼罩的黑幕也蓦然撤散,丈二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只看到风梳香怔愣不动,剑还挥在半空。

  相隔不远处,随风欠一欠身,朗声一笑。“是我败了,多谢风姐姐手下留情。”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眨眨眼,传来一道音讯。“一会儿小竹苑见。”

  旋即他跳下台去,几步便消失在人前,留下风梳香原地裂开,拼都要拼不起来。

  半刻钟后,小竹苑,有人焦躁地不住踱步,一脑瓜问号快要把天灵盖掀开。

  已知:风家在三年前遭难,满门上下整整齐齐去见了鬼君,只除了原主也就是现在的她,以及原主那少小离家生死不知的妹妹风揽玉。

  所以她能不能大胆点,在随风和这位妹妹之间画个等号?

  风梳香一直以为“生死不知”是狗带的委婉说法,现在看来,人妹妹活得好好的不说,连身份都捂严实了,还顺便(暂时)变了性?

  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办到的,但并不影响她直呼好家伙。

  这孩子是个地下工作者的好苗子啊!

  怪不得打山门见面起,随风就对她有着不合常理的亲近值……

  等等!那她没认出他,随风就不觉得奇怪吗?没察觉到姐姐性格大变之类的吗?都没有一点怀疑吗?

  纷杂的思绪搅在一起,就像浆糊里拌进了胶水,让本就不聪明的脑袋雪上加霜。

  风梳香抽出椅子坐下,不住拿手扇风,想叫宕机的脑瓜子散散热。

  小竹苑的门扇就是这时响了,屏障**开涟漪光华,一个潇洒不拘的小公子出现在那里。

  是随风。

  风梳香“噌”地站起来,暗自捏捏手,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裴临去向不知,云寒宗其他弟子还在浮台打擂,此时小竹苑风摇竹响,唯有他们二人在这片安静空间里。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还是随风先笑着唤道:“看来姐姐已经知道了。”

  这句话一出,无疑是把他的身份坐实了。她漫步上前,挨着风梳香一起坐下,撑着下巴歪头笑眯眯。

  顶着一张俊俏少年的脸,这个动作很有些杀伤力。

  风梳香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妹妹,才没有红着脸骤然跳起。

  “这些时日,我一直没认出你,你不觉奇怪吗?”她组织着措辞,试图转移注意力。

  “姐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随风摇摇头。“噗哧”笑了。“算起来,我们都五年未见了,当初我还是个小孩子呢,认不出才正常。”

  笑着笑着,些许伤感浮上眼里,他拥住阔别已久的唯一亲人,轻声道:“姐姐……我很想你。”

  风梳香还沉浸在那句“一点没变”里。

  怎么会没变呢?这具躯壳里已是换了灵魂?

  但很快,这些疑惑便被耳畔话语冲散,随风的情绪似乎通过两人相接的肢体递来,惆怅之感沉云般压在心端,让她不由得也抬起手臂,轻拍少年清瘦的背脊。

  半响,随风先退开来,神色里多了些不好意思。

  未相认的时候,他可从没出现过这种表情。

  风梳香看得好笑,却假装没注意到,把话题引向别处。“你的脸是怎么办到的?易容吗?”

  随风这张脸虽然稍显女气,可实打实是个男孩子的面貌,应该不是易容能办到的。

  她思忖着,着实有点好奇。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火热,随风干脆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是真的。”

  他解释道:“小时候确实用的易容之术,后来年岁见长,单是易容已经不足以应付了,师父便托友人替我炼制了一枚乾坤化转丹。”

  风梳香听着有些不对,止又欲言欲言又止。“所以……你现在……是男身?”

  “对呀。”随风笑着抛出一个惊雷。

  风梳香嘴角一抽,整个人麻了。

  太狠了,这招直接跳出女扮男装的桎梏,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那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她满心复杂,艰难道。

  关于妹妹突然变成弟弟带来的心理冲击.jpg

  谁料,随风没憋住,放声大笑。

  “暂时是弟弟没错。”

  他抹抹眼角,脸上划过一丝促狭。“姐姐,这药也是有时效的,莫约只能维持五年……所以再过些时日,我就变回来啦。”

  风梳香面无表情,世界观受到史无前例的洗礼。“你不补吃一个?”

  随风摆摆手。“师父和友人皆驾鹤西去,这世上,再无人能炼出此丹了。”

  怎么你还有点儿遗憾哈?

  对他反复横跳的性别,风梳香着实有点无言。“待药效过去,你准备用哪个身份在外行走?继续留在太墟学苑吗?”

  “怕是不行,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

  随风露出可怜的表情。“在外飘零太久,姐姐能把我捡回去吗?”

  “既然已有打算,还不早些来同我合计。”

  风梳香轻哼一声,捧起他的脸揉了揉,心里有了安排。“正好马上要去元亘老祖洞府试炼,就让‘随风’顺理成章失踪好了,到时候给你安个新身份,直接跟我去云寒宗。”

  随风点点头,又口齿不清地替自己叫屈。“之前听到流言,我就想来跟姐姐说的,但姐姐昨天下山了嘛……”

  他转动眼珠,瞄向风梳香腰间冽水。“姐姐怎么不佩我送的穗子?那是我亲手制的呢。”

  说起流言,风梳香又回忆起脚趾抠地的感觉。

  “你还说!你知道大家怎么传的?说咱们好事将近,你要跟我回云寒宗!”

  她瞪了随风一眼,怨念道:“澹台小姐整日跟你一道,居然没找你闹?”

  提到澹台仪,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了。

  “你……你们……”忆起他们之间那似有些不寻常的状况,风梳香迟疑起来。“她……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澹台仪知不知道她的随风师兄跟她一样其实是个女孩子?

  俄顷,随风垂下眼帘,慢慢摇了摇头。

  风梳香坐不住了,起身转了两圈,觉得事情有点复杂。

  “眼看要走了,你就……不打算跟她说点什么?”

  能说什么呢?

  随风苦笑一声。

  他的真实身份是不可为人道的秘密。“随风”只是一个不该出现于世上的虚假之人,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泡影,迟早都要破的。

  他给不了澹台仪想要的回应。

  鬓发滑下,风梳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就让她以为,我死在试炼里了吧。”

  或许会一时苦痛,却也好过继续蹉跎。

  从此山长水复,澹台仪与随风再不相逢。

  “好啦姐姐,不说我了。”

  随风努力露出轻松的笑。“听闻昨日你同裴公子一道去玩的,嗯……流言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想到昨夜的决定,风梳香不可抑制地黯了脸色。

  见状,随风登时惊了。

  虽然他还在观察这个意图拐走他姐姐的人,但要是因为一场莫须有的误会,害两人起了龃龉……

  那罪过就大了啊!

  他一下子跳起来。“姐姐莫急,我这就去跟他解释清楚!”

  “不必了。”风梳香拦住他。“不干你的事,是我们有缘无分。”

  她望着竹叶间漏下的光,声音轻寂。“我们……没可能的。”

  随风嘴半张着,心道他们是什么怨种姐弟。

  他一把拉住风梳香往屋里去。“那便别再想了,走,咱们去找点高兴的事干。”

  甫一进屋,他就瞧见堆在床脚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登时有了主意。

  推着人去换了身鲜亮繁丽的月华裙,随风掏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漆质奁盒,其上错彩镂金,机关精巧,里面则塞得满满,粉脂环钗不一而足。

  风梳香被按着坐在案几前,一低头就被这份流光溢彩晃了眼。

  随风站在身后,握着梳子慢慢梳她的发,镜子里映出他意气洋洋的脸。“姐姐,我用易容的手艺向你保证,绝对让你风采更胜往昔,叫人见之不忘!”

  好家伙,她这妹妹/弟弟还是个修界版美妆达人,看起来异常专业。

  作为一个口红都抹不匀的手残党,风梳香露出了由衷的敬佩。

  她一眨不眨盯着镜子,试图学上两手,可惜的是,有的人眼睛会了,脑子却发出了抗议。

  她挫败地选择了放弃,转而摸出收在芥子器里的素雅木盒。

  如今是不必还了,风梳香便将冽水横搁于前,挂上宝相花穗子爱惜抚摸。

  随风留意到她的动作,失笑道:“不必如此,一个装饰罢了,我再雕些来便是。”

  “你也是要修炼的,哪能把时间都用在这里。”风梳香很是无奈,又想到他是个偏科选手,虽然长于符阵,修为却只有金丹初期,便趁机整理了一堆宝物给他。

  “试炼时,得设法送你下清虚山接受传承。”

  她咕哝着盘算起来。

  片刻后,一个凌云髻在随风手下成形。他左右看了看,又抽出细毫分蘸黛粉唇脂,倚在案前捧起风梳香的脸细细描画。

  竹影婆娑,少年少女含笑相顾,画面一度美好到恍如画中景。

  裴临穿过竹林而来时,正望见这一幕。

  手上轻巧的匣子一霎重得拿不住,落在地上摔出清脆破碎声,少年唇线抿到平直,眸中有如云遮雾绕,又如山雨欲来,是沉郁到化不开的颜色。

  脆响同时传到窗后人耳中,风梳香与随风齐齐偏头,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声。

  “……”

  哦豁。

  咱就是说,眼下这个场面,多少有点尴(刺)尬(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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