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薇闻言,脸色立即变了,她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又不是我自愿嫁给谢侯爷的。”
“话是这样说,可你到底还是抢了她的男人,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你?”
“她会怎么对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她说。
“确实与我无关,”银发女子笑盈盈的点了点头,但她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期待之意,“可我听说,南山主与青衣主已经来了京城,你猜,她会不会也来喝你们的喜酒呢?”
疏影这一席话彻底激怒了言之薇,她淡漠的转过身看了看那银发女子一眼,道:“你专程跑过来,难不成就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你接收到消息的速度比我快么?”
“没有啊,我只是想来见一见故人而已……”疏影依旧满脸笑盈盈的,一派天真的模样,旁人见了或许痴迷得紧,可落在言之薇眼中,却很是让她反感。
“你的脑子要是还算聪明,最好别惹恼了我,”言之薇说道:“别忘了,你们这些人的命都是谁帮你们续上的。”
“巳月姐姐别误会,我可不是特意来激怒你的,毕竟能嫁得良人是件好事,这可是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呢……”银发女子神情稍显失落,她说:“总之不管怎样都祝你好运,谢渊那种男人一点都不简单,放在你这里,也不一定就是良配。”
“劝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言之薇不屑的撇了撇嘴,她说:“如果你以为南宫珏和独孤昱一样好拿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银发女子故意向她施了个礼,“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漫长的夜晚终于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天色将明之时,沉睡中的京城中便被笙乐之音唤醒。城中各道铺满红绸,从皇宫抬出来的新娘轿撵缓缓走过十里长街,一路往侯府而去。
秦无月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灰白短打,头上戴了一顶可以遮住脸上伤痕的纱笠,怀中抱着惊寒剑,静静的看着新娘子的轿撵从眼前行过,脸上的神情异常平静,仿佛她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没想到吧,你当初那般护着的这个男人,转眼就娶了别的女人,你心痛吗?”她身旁的陆青衣着一身竹青色衣衫,他也同样戴了一顶遮脸的纱笠,不过人家是为了遮住漂亮的长相,而她是为了遮丑。
“心痛你大爷!”她只是瞥他一眼,开口便是一句九流的骂人话。
陆青衣:“……”
陆青衣被她随口冒出来的粗鄙之言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年那个连话都很少的南山主,如今总是这般口无遮拦,他至今还未完全适应。
但无月可不会管陆青衣会有什么反应,骂完了人转身便走了,混迹在纷杂的人群里,随着送亲队伍的方向渐渐隐去了身影。
以她如今的性格,说不定会去一趟侯府,亲自向今天的新娘新郎道一声恭喜。陆青衣如是想,毕竟在她心里,那位谢小侯爷占的位置,要比他们这些故旧之人要重得多。
偌大的宁远侯府四处红绸高挂,张灯结彩,负责迎亲的人已经在离侯府两里之外的路口等候了,但其中却没有新郎谢渊的身影。
一直到新娘的轿撵抬进侯府,府内宾客如云,偌大的前厅院落中,数十桌宴席排开,到场无一不是朝中的达官显贵,以及达官显贵们携带的家眷。
谢渊着一身红装,这让本就俊朗清逸的他更显意气风发。而他此时十分客气的与前来恭贺的一些官员说着话。新娘还在内堂等侯,众人也都纷纷等着这一对蒙受圣恩的新人行拜天地之礼。
主事之人宣布了一声吉时已到,在内堂的新娘被两名丫鬟搀扶出来,国公爷坐上高堂,欢喜的等着这对新人拜堂敬茶。
吉时已到,随着主事之人的引领之声,两位新人当堂行了最后一道对拜之礼,礼成,众人皆为之高呼喝彩。
无月隐在人密集的宾客之中,头上依旧戴着遮面的纱笠,她抱着剑轻轻倚靠在墙边,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对新人行完最后的对拜之礼,并无丝毫要上去打断之意。
她没有资格去阻止这一场与她无关的喜事,而且言之薇与她相比,至少还是一个身份正常的清白人家,和她这种魔教妖女相比,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良配。
想是这样想,但说不心痛,却是假的。
行完最后一道礼,谢渊下意识的侧目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当他瞥见那一抹灰白身影之时,神情一怔,身着喜服的他几步跨出了喜堂的大门。
“无月!”他不由得唤了一声,而那一抹人影在听见他这一声呼喊之后,脚尖一点便越过了高墙,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手执团扇遮面的新娘闻声,眸子一紧,也不由得往喜堂外走了几步,可她哪里也没看到与秦无月相似的半点影子。
果真如疏影所说的那样,她终究还是来了么。
谢渊跟着那一抹人影紧追了上去,可当他越过高墙之后,目所能及之处,临近的几条巷道皆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于她的足迹。仿佛刚才那一瞬,就只是有心之人的幻影而已。
“我知道是你!”他在空旷的巷陌中沉声喊道:“可你既然回来了,却为何不肯来见我?!”
没有任何人的回话,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他的情绪仍旧有些激动,“原来你也希望我与言之薇的婚事成真。也是啊,你的心里一直装着那个早就死了的人,我会怎么样,你根本就不在乎……”
谢渊很失落的回到了那个他十分厌恶的喜堂里,本就强忍心中不快的他此时再无半点耐心。他也懒得再应付那些宾客了,将一切事务全全交给元杰,让他去随意打发。
他却脱下了那一身喜服,在属于他的大婚之夜,毫无愧意的抛下了那位新娘,独自一人去往了翡翠阁,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