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街之战
鹰飞的话刚由楼外传来,眨眼间出现在入门处,向各人微笑抱拳道:“你们好!”
各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封寒的眼闪起亮光,显是看出他的不凡。背挂双钩的鹰飞仍是那副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样子,身穿雪白武士服,肩宽腰窄腿长,英俊至近乎邪异的面容,慑魄勾魂的眼神,确有非凡的魅力。
他的眼睛掠过寒碧翠、谷姿仙、干虹青、谷倩莲和玲珑五女,最后落在红袖俏脸上,嘴角溢出一丝骄傲自信的笑意,温文有礼地道:“红袖小姐可否为鹰飞奏一曲《鸥鹭忘机》,在下正想做那没有伤害鸥鸟机心的渔夫,才不负鸟儿乐意接近的心意。”
红袖只觉他的眼神直望进芳心最深处,又听他谈吐优雅,同时显露出对琴曲的认识,心中一阵模糊,就要答应。谷姿仙知他正向红袖展开爱情攻势,自己虽早心有所属,但刚才被他眼睛扫过,仍不由芳心一凛,由此可知这人对女人确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出言道:“红袖姑娘切莫忘记,最后那渔夫终于动了杀机,把鸥鸟加害了。”
红袖心中一震,清醒过来,想起这确是故事的发展,站了起来,不敢看鹰飞,低声道:“今夜红袖只奏给戚公子一个人听,对不起。”走回席上,坐到自己的椅子里。
鹰飞毫不动气,哈哈一笑向戚长征道:“柔晶哪里去了,戚兄不是如此见异思迁的人吧?”他每句话都步步紧逼,务要破坏戚长征在红袖芳心的好印象。
寒碧翠心头一阵不舒服,望向戚长征。戚长征悠闲地挨在椅背处,斜眼看着这个强劲的大敌,微笑道:“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既已抛弃柔晶,她的事理应与你无关,为何当她找到真爱,又苦缠不休,婆婆妈妈兼拖泥带水,你配称男子汉吗?”
尚亭冷冷插入道:“红玉的事,是否你做的?”
鹰飞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卓立房前,瞧着尚亭微笑道:“原来是湘水帮的尚亭尚帮主。”摊开双手道:“贵夫人投怀送抱,我若拒绝,岂非说贵夫人毫无吸引力,那可大大不敬。”
尚亭怒喝一声,便要跃起动手,小半道人一把按着他,在他耳旁低声道:“他是故意激怒你的。”封寒冷哼一声,显然动了真怒。
风行烈一声长笑道:“好胆色!竟敢一人来赴约,风某倒要领教你有多少斤两。”
鹰飞洒然笑道:“戚兄肯把在下让给你吗?”
戚长征向风行烈叹道:“这**徒只有这句话像点样子,今晚他确是我的。”
众人心中一震。鹰飞高明至极,料准戚长征不得不和他决战,只要他能杀死戚长征,他们亦唯有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在战略上比之千军万马杀来更为有效。实际上戚长征正成了今晚的主角,杀了他,方夜羽的一方可算大获全胜。事后他们自可再分别截杀所有在座的人,这还不是最如意的算盘吗?众人早已由戚长征口中知道此人的厉害,这时都为戚长征担心起来。寒碧翠不由伸手过去,握着戚长征的手。
封寒冷喝道:“既是如此,长征你去领教蒙古绝学吧!”
鹰飞大笑道:“快人快语,鹰某就和戚兄决战青楼,不死不休。”
红袖站了起来,提起酒壶,袅袅婷婷地到了戚长征身旁,为他斟满酒杯,情深款款道:“红袖敬公子一杯,祝公子旗开得胜。”鹰飞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想起水柔晶。
戚长征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向各人道:“待我击杀此獠,再上来和各位痛饮。”
尚亭举杯祝道:“上天必站在戚兄的一方。”
戚长征“锵”一声拔出天兵宝刀,跃往台面,足尖一点,往鹰飞扑去。
鹰飞哈哈一笑,飘出门外,喝道:“我在大堂等你!”消失门外。
戚长征忽又掠了回来,一手接着站了起来的寒碧翠,另一手搂紧红袖,在两女脸蛋各香一口。
谷倩莲鼓掌道:“好小子!”
戚长征笑道:“若风兄批准,我也可以亲你一口。”
风行烈哈哈笑道:“随便!”
吓得谷倩莲躲到了玲珑背后。
干虹青和谷姿仙对望一眼后,齐声笑骂道:“你们这些男人!”
封寒拔出长刀,抛向戚长征,沉声道:“双刀破双钩,去吧!”
戚长征右手接刀,躬身道:“小子领命!”言罢掠往房外,到了门外可俯视整个大堂的楼台处,一声长啸,凌空跃起,一个倒翻,左右两手化作长虹,往下面的鹰飞激射而去。
寒碧翠和红袖看着戚长征豹子般充满劲道的背影,露出颠倒迷醉的神色。直到此刻,红袖才成功地借戚长征,驱走了鹰飞诡邪魅异,但又具有强大**力的影子。尚亭心中为戚长征祈祷,他看出了鹰飞是那种能令灯蛾扑上去自杀的烈焰,褚红玉身体留下亢奋的痕迹,正是明证。
谷倩莲第一个奔出房外去,叫道:“快看那小子怎样杀死那坏家伙。”
“当当!”两声清响震彻整个大堂。关乎中原和蒙古武林盛衰的一战,终于揭开序幕。
鹰飞卓立大堂中央,嘴角带着一丝骄傲的笑意,直至戚长征双刀劈至头上五尺许处,才迅速拔出背上双钩,左右开弓,先弯往外,待劲道使足时,同时击在刀锋处。两下激响,回传堂内。这时封寒、风行烈等全拥出房外,一字排开,倚在二楼房外的栏杆旁,居高观战。守在大门处的丹清派和湘水帮高手,亦忍不住拥集在大堂入口处和两旁,目不转睛看着堂内惊心动魄的龙争虎斗。
钩刀相击。戚长征感到一股怪异至极的力道,把自己往鹰飞扯去,骇然提气,升起寻丈,再一个倒翻,落到大堂边缘处,与鹰飞相距三十步许,遥遥对峙。在二楼倚栏观战的封寒和风行烈对望一眼,都瞧出对方心内的震骇。要知即使换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要挡戚长征这凌空下击、声势骇人的两刀,几乎肯定须往旁移避,再部署反击,现在鹰飞竟能半步不移,不但化解了戚长征全力两击,还逼得他退飞开去,确使人大是惊凛。更骇人处是他并不趁势追击,任由戚长征立稳阵脚,只从这点看,即知他有着必胜戚长征的信心。
最震骇的当然是戚长征本人,直至现在,他才真的明刀明枪和鹰飞对阵,刚才两击,试出鹰飞的功力确当得上深不可测的形容,难怪里赤媚如此看得起他。幸好戚长征心志坚毅卓绝,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从不会气馁,立即收摄心神,进入“晴空万里”的境界,涌起无穷无尽的斗志,一声狂喝,闪电掠往鹰飞,左手使出封寒传授的左手刀法,右手则是惯用的绝技,一先一后,一重一轻,疾风掣电般向敌手中路狂攻而去,全是没有留手的拼命招数。一时寒电激芒,耀人眼目,威猛已极。谷倩莲反应最快,立即喝彩。大门处近三十名观战者同时呐喊助威,震耳欲聋,更添戚长征声势。
鹰飞嘴角抹出一丝冷笑,双钩提至胸前的高度,也是一先一后,摆好门户。他表面虽是从容轻松,其实却是心中凛然。他顾忌的不是戚长征已进入先天之境的武功刀法,而是对方出自天性的勇狠,和坚凝强大的气势,嘴角溢出的冷笑,乃是他已拟好应付方法。戚长征狂猛的气势,这时无人不清晰地感觉出来,尚亭、小半道人、寒碧翠、红袖、玲珑亦加入摇旗呐喊的行列。只有封寒和风行烈两人神情更见凝重,谷姿仙则凭着因双修心法而来的直觉,察悉鹰飞的厉害。
这时戚长征离鹰飞只有十步,一掠即过,蓦地放声长啸,把所有狂呼高叫全盖了过去,本在后的右手刀忽抢先破空而出,超过了左手刀,而左手刀却使出一路细腻缠绵的刀法,幻起一团芒花,护着全身要害,一简一繁,叫人叹为观止。那比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难度,更要超越百倍。“锵锵!”鹰飞微向前俯,双钩击出,正中敌人的右手刀。戚长征全身一震,冲势受挫。旋即左手刀锋芒扩大,千百刀影,往鹰飞罩去。鹰飞一声长笑,右钩平平实实横挥入刀芒里,“叮!”正中刀尖,刀芒散去。正在高呼狂叫的人,见到鹰飞钩法如此精妙,忽然哑口无声,全场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里。
那由嘈吵转静的变化,营造出一种使人心头闷压的气氛。戚长征双目神光电射,左手刀回守身前,扭腰下右手刀闪电般往鹰飞面门直劈过去。鹰飞冷哼一声,双钩交叉,硬架了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同时两钩交锁,往前一送。戚长征只觉对方内劲,如长江大河般由双钩涌来,虽明知对方空门大露,左手刀硬是砍不出去。“砰!”气劲相交,两人同往后退。至此戚长征先声夺人的攻势尽被破解。
鹰飞刚才任由戚长征抢得先势,就是为了求得他攻势受挫,气势衰竭的刹那,大笑道:“戚兄难道技止此矣!”翻身滚倒地上,双钩化作护身精芒,刺猬般往戚长征下盘卷去。戚长征刚以内劲和鹰飞毫无取巧地硬拼了一记,气血翻腾,本以为对方亦不好过,哪知对方像没事人似的反攻过来,显然内功仍胜自己一筹,心中叫苦,唯有继续后退,争取一隙的回气时间。旁观各人都大皱眉头,若戚长征给鹰飞逼到墙角,形势将会是凶险至极点,因为鹰飞的双钩,当然比长刀更有利于近身搏斗,戚长征岂非有败无胜。
在离后墙尚有五步许的距离时,戚长征厉喝道:“看刀!”右手刀锋微侧,化作长虹,竟硬生生从双钩的缝隙间切入钩芒里,直取翻滚过来鹰飞的胸膛,众人立时轰然叫好。鹰飞想不到在危急存亡间,戚长征竟能施出如此天马行空,全无轨迹可寻的一刀,叫了声好,往后弹起,左手钩回击刀背上。“当!”激响震慑全场,功力浅者,都要耳鼓生痛。戚长征有如触电,往后急退,“砰”一声撞在墙上,口角溢出血丝。鹰飞踉跄退了五步,一声长笑,又掠了回来,双钩幻出漫天寒影、层层钩浪,狂潮裂岸般往戚长征汹涌过去。戚长征后脚一撑墙壁,猛虎出柙般往前飙出,双刀化作千重刀芒,迎上对方强悍绝伦的攻势。“叮叮当当”,钩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两条人影交换互移,在漫天气劲里闪跳纵跃,你追我逐,也不知谁占了上风。楼上风行烈的手已握在丈二红枪之上,目不转睛注视着场中的发展。
“轰!”狂猛的气劲交击后,两条人影分了开来。鹰飞左肩处衣衫尽裂,鲜血不断流下,染红了半边身。戚长征单刀拄地,支持着身体,看似全无伤痕,但眼耳口鼻全渗出血丝,形象凄厉之极。红袖呻吟一声,差点晕倒,全赖玲珑搀扶着她。寒碧翠手握剑柄,俏脸再无半点血色。
场中的鹰飞冷哼道:“好刀法!”仰头傲然望向封寒等人,笑道:“你们若怕他被杀,尽管下来助他,我鹰飞一并接着好了。”封寒冷哼一声,没有作声。这时任谁都知道鹰飞占在上风。
鹰飞凌厉的眼神转到戚长征脸上,嘿然喝道:“若你弃刀认输,我可暂饶你狗命,不过坦白告诉你们,这条花街已被我们重重封锁,任你们胁生双翼都飞不出去。”再一阵狂笑后,得意地道:“我们撤去了对长沙府的包围,并非怕了官府,而是和他们合演一场好戏,让敢反对我们的人投进来,好一网打尽。”
戚长征站直虎躯,双目生威,露齿一笑,脸上的血渍丝毫不影响那阳光般的温暖和魅力,道:“你得意太早了,未到最后,谁可知胜负?”
鹰飞哈哈一笑,一挥手中钩,遥指他道:“我拼着挨你一刀,击中你两处要穴,现在你功力最多只剩下一丁点,还有何资格和我谈谁胜谁负?”
戚长征冷哼一声道:“你的弱点是太爱惜自己,所以虽有数次杀我的机会,却怕会在我反扑下受到重创,现在还说这么一番话,只不过不敢和我分出生死,你若还是个男子汉,就承认给我说中了吧!”
鹰飞眼中掠过浓烈的仇恨和杀机,暴喝道:“好!我就拼着受伤,也要在爱你的人面前将你击杀,然后我会把你的女人逐一征服。”
谷倩莲在楼上怒叱道:“无耻!”
鹰飞仰首向她望去,露出个迷人的笑容道:“小妮子试过在下的滋味后,包你觉得你的风郎味同嚼蜡。”
谷倩莲气得跺足道:“行烈!给我干掉他,否则倩莲以后不睬你了。”
众人心中暗赞,知道谷倩莲奇谋百出,借此使风行烈有借口介入两人的决战里。风行烈哪会不明白,大喝一声,人枪合一,往下扑去。枪未至,鹰飞衣衫已被气劲吹得狂飘乱拂。鹰飞一声长啸,跃空而起。“当!”双钩架上丈二红枪,风行烈有若触电,往后翻退。鹰飞则借势横空跃起,落在对面的栏杆处,足尖一点,箭般射上屋顶,“轰”一声冲破屋顶,逸了出去。
风行烈落到地上,手臂酸麻,暗骇此人功力之高,与年怜丹所差无几,这才真正明白为何戚长征要吃大亏。寒碧翠一声惊呼,往戚长征处跃下去。戚长征双刀当啷落地,口喷鲜血,仰后便倒。他刚才只是硬提一口真气强撑着,鹰飞一走,意散神弛,再支持不了。
寒碧翠把戚长征搂入怀里,热泪狂涌,凄叫道:“不要吓我啊!”
封寒等全跃了下来。谷姿仙拿起戚长征双手,以独门心法度进真气,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道:“他是故意昏了过去,以争取疗伤的时间和更佳的效果。”
干虹青刚要说话,街上传来一片喊杀之声。尚亭知道布在花街的手下和丹青派的人,正与对方动上了手,跳了起来道:“你们在此争取时间为戚兄疗伤,我出去尽量阻延他们。”
小半道人喝道:“我和你一齐去!”
封寒冷喝道:“没有时间了,你找个人背起长征,虹青负责红袖,我们一起冲杀出去,看看能否趁黑逃往城外去,那活命的机会将可大增。”
众人心中凛然,封寒若也要说出这等话来,可知形势的险恶,实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风行烈一振手上红枪,大喝道:“就算我们战死当场,我誓要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街上的战斗更激烈了。刚涌出去的湘水帮和丹清派高手像潮水般退了回来,无不负着血伤。封寒取过戚长征身旁的刀,又珍而重之把天兵宝刀插回他背后的鞘里,狂喝一声,带头往正门冲去。
当日热闹升平、挤满寻芳客的花街,一变而为血雨腥风的屠场。湘水帮近千帮众,在尚亭手下两名大将,左先锋“披风棍”周成和右先锋“夺命铺”何庆章两人率领下,分守在长街的东西两端,当尊信门的“人狼”卜敌及其两大杀手“大力神”褚期、“沙蝎”崔毒,率着五百红巾盗由东端杀入花街,干罗的三百山城旧部,在叛将毛白意的指挥下从西面冲进来时,湘水帮连忙分头扑出阻截。丹清派人数虽少,只有六十多人,但平均武功比湘水帮的帮众高明得多,除分了三十多人守在醉梦楼外,其余均埋伏在两旁的屋顶处,见状正欲以强弓劲箭,向敌人狠狠打击,以魏立蝶为首的“万恶山庄”百多名好手,及追随莫意闲的一群人数多达二十余众,刚归顺方夜羽的江湖巨盗中强手,亦于此时由两边檐顶杀至,丹清派的人唯有奋起应战。这次甄夫人指挥进入长沙府的各路人马,人数只在千五人间,但都是千挑百选的好手,再加上莫意闲、魏立蝶、卜敌、毛白意这类级数的高手,甫一接触,强弱立见。惨叫连天里,湘水帮的帮众虽奋死力抗,仍被敌人冲得尸横遍地,溃不成军,想退守醉梦楼也办不到。守在屋顶的丹清派好手若非当场被击毙,就是被逼得逃下花街去。
就在花街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之际,花剌子模两大年轻高手,“犷男俏姝”广应城和雅寒清,一提镰刀、一持长剑,率着二十多名族中一流好手,和两队六十名方夜羽的魔宫战士,跨檐而至,趁丹清派的人被杀得自顾不暇时,由醉梦楼对面的屋顶扑下街心,硬生生把在花街苦战的湘水帮与丹清派联军,切成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一时间湘水帮和丹清派陷进全无还击之力的挨打局面里。无论在战术的运用、时间的拿捏上,甄夫人均显出深悉军法的大将之风,难怪方夜羽会委以重任。在敌人的强攻下,守在醉梦楼外的人被迅速清除,广应城和雅寒清两人立时展开攻门之战,把丹清派拿廷方等近三十名好手逼得退入楼内。
封寒就在这时由楼内杀出。后面跟着的是风行烈、谷姿仙、谷倩莲和小玲珑,接着是托着戚长征的丹清派元老、寒碧翠的师叔工房生和挟着红袖的干虹青,护在两翼的是尚亭和小半道人,寒碧翠则负责殿后。十个人组成核心的队伍,在剩下的三十多名丹清派好手拥护下,杀进长街去。最先与敌人接触的是封寒。甫进长街,两把大刀迎面砍来。封寒恢复了冷酷的平静,长刀一闪,左面一人溅血抛飞,另一手竟一把抓着另一柄大刀,运劲折断,一脚把敌人踢得喷血而亡,刀芒再闪,血肉横飞中,把刚拥入外院的十多名方夜羽手下,硬逼得非死即伤,跌退到街外。
蓦地劲气侵体,生得粗犷威武的广应城和巧俏美丽的雅寒清,分由两侧杀至。封寒眼力何等高明,一看两人攻来的角度和时间,立知这对男女精擅合击之术,哪肯让对方取得主动之势,就在对方形成合击前,左手刀使出精妙绝伦的手法,凝聚全身功力,分劈在镰刀和长剑上。两人绝不想和封寒硬拼,只是封寒那一刀有若天马行空,明知是要逼自己比斗内劲,亦躲无可躲,无奈下运起兵器挡格,以免血溅当场。“当当!”两声激响,犷男俏姝触电般狂震,攻势立呈土崩瓦解,退入了己方的人海里。表面看来封寒占尽上风,他却是心中叫苦,因依他本意是两刀毙敌,以挫对方气焰,哪知只能逼退两人,可知对方如何强横。两人一退,其他人更是不堪一击,眨眼间在封寒带领下,四十多人杀至街心,再往右端冲。
哨声在远处高楼上响起,敌方在屋檐上的好手闻讯后,纷纷扑下去,加入围歼封寒一伙的剧战中。风行烈这时推进至封寒左翼稍后处,手中丈二红枪决**翻飞,当者披靡。他的红枪远近皆宜,最善肉搏血战,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兼之体内三气汇聚,内力源源不绝,无有衰竭,比之封寒的威势,亦是不遑多让。另一边则是谷姿仙、谷倩莲和小玲珑三女,她们的武功心法同出一源,在谷姿仙的带领照顾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守得封寒右翼滴水难进,使封寒没有两侧之忧,把左手刀法发挥尽致,硬在如狼似虎的敌人间杀出一条血路。
其他丹清派好手,在尚亭的大刀和小半道人的“太极七截棍”主攻下,层层护在托着戚长征的工房生和挟扶着红袖的干虹青两侧和后方,跟着队伍,阵形完整地向花街的东端挺进。寒碧翠落在最后,手中宝剑亦杀得赶上来的敌人叫苦连天。一时间,他们势若破竹般往花街另一端冲杀突破,似是无人可把他们的去势缓下来。封寒等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假象,敌方真正的高手,除了刚才那对异族男女外,已知的如莫意闲、魏立蝶、卜敌、毛白意等一个未见现身,还有未知的更是高深莫测,现在只以手下围攻他们,摆明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怎不叫他们担忧。此时除了他们这一群的恶战正是方兴未艾外,花街他处的战事已转趋零星疏落,在敌人强大的力量下,湘水帮和丹清派联军,只在做着全军覆灭前无奈的挣扎。
优雅的甄夫人站在屋檐高处,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发展。和她并肩而立的是包扎好了伤口的鹰飞,他脸色有点苍白,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两旁较远处同在观战的是银发垂肩的“紫瞳魔君”花扎敖、“铜尊”山查岳、年怜丹的师弟“寒杖”竹叟、由蚩敌、强望生、柳摇枝和刚离开战场、满手血腥的莫意闲,以及魏立蝶两个一派宗主。
鹰飞向甄夫人道:“记得你曾答应我要生擒那几个妞儿的,最要紧不可损毁她们的脸蛋。”
甄夫人嘴角溢出笑意,往旁移去,直至香肩碰上鹰飞的肩膀,才道:“你这么色胆包天的人,为何总不来勾引我?”
鹰飞如触蛇蝎般移开少许,皱眉道:“夫人不要引诱我好吗?我并不是吃素的和尚。”
甄夫人伸手一掠秀发,幽幽道:“素善长得不美吗?为何打动不了你的心。”
鹰飞看得呆了一呆,叹道:“就是因夫人你太动人,我怕把持不住,若说天下间可有我不敢沾手的美女,那就是你;不但因你的心计武功难以估测,更重要的是方夜羽是我真正敬服的好友。”
甄夫人放浪地娇笑起来,点头道:“看你苦忍的惨样儿,比和你合体**更有趣多了。”
鹰飞恨得牙痒痒的,暗忖这美人真是自己命中克星,明是对自己没有爱意,但绝不放过逗弄自己的机会。
甄夫人不再理鹰飞,撮唇发出一下尖吭的哨声。原本在外围虎视眈眈的卜敌、毛白意、褚期、崔毒、万恶沙堡的恶和尚、恶婆子、广应城、雅寒清及二十多名功力较高,刚刚投靠方夜羽的黑道高手,立时抄后攻去,把攻击力集中在寒碧翠、尚亭、小半道人和一众丹清派好手身上。形势立变,丹清派的好手纷纷倒地,或死或伤。寒碧翠且战且退,一把剑硬是挡着了广应城和雅寒清两人凌厉的攻势。小半道人显露出他的真实本领,手中七截棍如龙出海,威势惊人,一扫一挥,一吞一吐,无不含蕴着狂猛气劲,兼且后力悠长,没有半丝破绽,一个人顶着恶和尚和恶婆子两股有若疯狂的攻势,不过当毛白意加入时,他已应付得左支右绌。但他能支持这么久,已可使他在十八种子高手中脱颖而出,成为不舍和谢峰之下最杰出的高手。
另一边的尚亭则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尚亭乃一帮之主,武功自是高明,可惜甄夫人却选他那一方作突破的一环,安排了卜敌、褚期、崔毒和那些黑道高手,集中力量对他那方施以无情痛击。尚亭身旁的丹清派高手逐一倒下,他自己身上亦多处负伤,逼得干虹青和工房生不得不腾出一手仗剑来为他抗敌。尚亭勉强挡了卜敌击来的铜环,一阵气浮心跳,崔毒的长矛已破空侧刺腰胁,眼看避之不及,暗叫吾命休矣。“当!”一把刀劈在长矛尖上,震得“沙蝎”崔毒踉跄跌退,接着封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尚帮主过去助小半道长。”寒光暴起,卜敌等纷纷倒跌开去。
当尚亭移往小半道人那方时,才发觉刚才和自己并肩守在那边的己方高手早已一个不剩,心中涌起悲痛,不顾一切地向刚在小半道人右肩添了一道刀痕的毛白意杀去。这时风行烈的丈二红枪代替了封寒的刀,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里。他愈战愈勇,每一枪攻出,必有人应声倒地,没有人能切入他丈二红枪威力笼罩下十步之内。不过他们已好景不再,敌方高手的出动,使他们陷于苦战之局,虽仍能不住挺进,但和刚才的势如破竹,自是形势大异。谷倩莲和小玲珑都受了不轻的伤,由谷姿仙负起匡助夫君两翼的重责。
在上方观战的甄夫人微笑道:“封寒和风行烈武功强横,没有人会感惊奇,想不到谷姿仙和寒碧翠也如此厉害,鹰飞你生擒他们的愿望,怕要落空。”
鹰飞正凝视着下面惨烈的激斗,闻言冷哼道:“若有你的人出手,哪怕她们不手到擒来,若我不干过戚长征的女人,怎能平心中之气,夫人勿要捉弄我。”最后一句隐带恳求之意,戚长征那一刀使他暂时难以逞强,唯有向甄夫人屈服。
“紫瞳魔君”花扎敖听到他们的对话,道:“那胖道人气脉悠长,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下,仍不露败象,也不可小觑。”
“铜尊”山查岳不耐烦地伸出舌头舐着唇皮道:“素善!我的手痒了。”
甄夫人心中微笑,她故意让这批高手在此旁观,一方面是让他们看清楚敌人的虚实,更重要是以眼前血腥的情景激起他们的凶性,闻得山查岳如此说,知道时候到了,下令道:“花老师和山老师你们务要击杀尚亭,那小半道人则放他一马,至多可残他肢体,以免八派被逼和我们宣战,由老师和强老师负责对付封寒;柳老师则咬着对方尾巴杀去,最理想是把寒碧翠扯着不放,使她落在后方,不能和其他人会合。”接着向莫意闲媚笑道:“莫宗主设法把风行烈逼开,叫他不能兼顾他的女人。”
莫意闲给她的媚笑勾得魂魄差点飞出来,偏又知此女绝惹不得,笑道:“若鹰兄不反对,谷姿仙就让给我吧!”
鹰飞见他在这时刻来讨人,虽心中暗恨,亦只有无奈道:“就分你一个吧!”
魏立蝶道:“夫人不用说了,由我牵制谷姿仙,竹叟兄下手对付只剩下半条性命的戚长征和负责擒人。”
甄夫人一阵娇笑,然后玉脸一寒道:“正是如此,去吧!”众凶悄无声息,往战场掩去。
鹰飞听得心悦诚服,甄素善调配人手,似是随口说出,其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精确计算的,以最厉害的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个强横老魔头,对付尚亭和小半道人,正是上驷对下驷,自应轻易得手,把对方切断成首尾难顾的两截,使竹叟可立即下手杀人或擒人。至于用莫意闲来对付风行烈,也是恰到好处,只有莫意闲可挡得住他的丈二红枪,再由抢入阵中的花扎敖和山查岳从后围攻,把他杀死。想到这里,鹰飞差点要把甄夫人搂入怀里,痛吻三口。
封寒逼退了卜敌和他手下两大杀手褚期及崔毒,刀势展开,连斩敌方七名强手,有若切菜**般毫不留情,忽然退至最后方,代替了寒碧翠,接着了广应城和雅寒清,同时传音入寒碧翠耳内,吩咐她应变之法。他退隐前一生征战,经验何等丰富,当然猜到敌人接踵而来的手段。寒碧翠退入阵中,从工房生手中接过戚长征,扛在肩上,把封寒的策略分别传进各人耳内。工房生乃丹清派寒碧翠下的第一高手,刚才因要照顾戚长征,展不开手脚,眼看派中人逐一惨死,心头憋满悲愤,这刻恢复自由,兼又是生力军,一声狂啸,手中长剑立时把封寒去后的空隙填补,状若疯虎,全不顾自身安危,但求多杀一个敌人减敌人一分力量,卜敌等一时竟莫奈他何。
风行烈知形势险恶,丈二红枪倏地扩展,千百道枪芒,翻腾滚卷,把两翼全笼罩在他的枪势里。这时众人尚相差百步,将逸出花街,进入蛛网般密布的横街窄巷,那时逃起来容易多了。百步的距离,正是成败的关键。要知甄夫人这方面无论如何霸道,也不敢不把官府放在眼中,假若他们逐街逐巷追杀目标,闹得满城风雨,官府将被迫插手干涉。而不得与官兵动手的自我约束,使他们不得再追击封寒等,那么这次行动将是功败垂成。
封寒“当当”两声,砍在敌人兵器之上。广应成和雅寒清惨哼一声,跌退到两侧。封寒倏往后退,反手按在戚长征背上,真气源源输进戚长征体内,他这是第二次为戚长征疗伤,已深悉对方底细,故能事半功倍。而寒碧翠自把爱郎扛在肩上,一直为他打通闭塞了的经脉,这也是封寒刚才其中一个吩咐,使封寒的治疗更易奏效。劲风骤起,四周蓦然压力大增,原来众凶纷纷由两边屋顶扑下,向他们展开最强猛的歼杀行动。众凶无不是身经百战的人,不须商量,首先攻击的就是对方最强的两个人——封寒和风行烈,务使各战友攻击其他人时,叫他们难以分手援救。唯一的问题是对方的长形阵式,已因寒碧翠退至风行烈、谷倩莲、玲珑、干虹青和红袖等处,而封寒则紧贴她们之后,改方阵为圆阵,自不似刚才般易于被分中切断。前是风行烈,后则封寒,左有谷姿仙、工房生,右是尚亭和小半道人,护着中间四女和戚长征,缓慢但稳定地逐步推进。这阵式的好处是无后顾之忧,但却不能像刚才般照应得灵活迅速。在这生死存亡的紧张时刻,红袖改由谷倩莲和玲珑护持,干虹青提着一长一短两把利刃,准备随时向两翼施援。
最先扑至的是蒙古两大高手由蚩敌和强望生。由蚩敌凌空由右侧飞至,连环扣索抖得笔直,猛刺封寒额侧。强望生手提独脚铜人,出现在封寒身前十步许处,大喝一声“儿郎们退开!”独脚铜人当胸向封寒捣去,声势惊人。封寒冷眼看对方来势,与潮水般退后的敌人,嘴角逸出笑意,等到两件兵器离开自己不足五尺之遥处,劲气使人呼吸顿止的时刻,收回按在戚长征背心的手掌,掌沿猛劈在由蚩敌的连环扣索处,左手刀则分中砍出,切中强望生重逾三百斤的铜人头盖。两声轰鸣,盖过了所有兵器交击之音。封寒往后晃了一晃,鼻孔喷出血丝。由蚩敌和强望生则是闷哼一声,分别横飞后退,想把封寒缠死的愿望竟不能兑现。由此可看出封寒的高明,早看出敌人的图谋,当然若非他有惊人的武功和悠长不竭的内力,亦难以形成这般战果,挫去了两个生力军骁勇难挡的先声。
前面的风行烈刚以红枪把一个敌人戳得骨折肉碎,抛跌开去,还把后面的三名同伴撞得喷血翻飞,乱成一团,人影一闪,白胖胖的莫意闲拦在前路。风行烈一见对方体形气度,立知是黑榜高手“逍遥门主”莫意闲,但却丝毫无惧,丈二红枪照面门飙射而去。莫意闲手一摇,铁扇张满,刚好迎上枪锋。“砰!”气劲交接。风行烈固是冲势被阻,回退三步,莫意闲亦好不了多少,全身一震,往后飞退七步,才能再双足点地飞回来,使出平生绝技“一扇十三摇”,狂风卷扫般幻起漫天扇影,往风行烈挥打刺射。他的大扇忽开忽合,发出的劲气固是无孔不入,其收放无定的千变万化,叫人摸不着虚实的招数,才是厉害,一时与风行烈战个难解难分。
这时两侧的攻势已觑准时机,同时发动。封寒身为天下有数高手,纵在这等混乱的时刻,对眼前的形势仍能完全掌握,一见莫意闲拦在前方,立知除非能把他杀掉,否则绝无可能再作寸进。而由两侧攻来的人里,最令他担心的是向小半道人与尚亭攻去的花扎敖和山查岳两大魔君,他并不知对方是何人,只看对方推进的气势和方式,知道两人像莫意闲般难惹,自己能否挡住他们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是浑身浴血、苦苦挡持的尚亭和小半道人。毛白意、卜敌等人往后退开,以免己方的人插不上手。封寒虽是焦虑无比,却是分身乏术,因为由蚩敌和强望生这对合作惯了的凶人,正重组阵式,紧跟而来。原本负责由尾后攻来的柳摇枝、魏立蝶和竹叟三人,则由左方掩至,向工房生和谷姿仙展开强攻,杀气更炽。风行烈知道不妥,就在两侧强敌压阵而来前,猛提一口真气,向莫意闲施展出最凌厉的“威凌天下”,一时枪声嗤嗤,漫天枪劲,往莫意闲涌去,全是一派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数。他要赌的是莫意闲比他更爱惜生命,因曾受挫于浪翻云以致减弱了气势和自信。兵刃交击声爆竹般响起,双方终于短兵相接。
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人鬼魅般来到小半道人和尚亭近处,前者闪电出手,五指箕张,竟从小半道人变幻莫测的七截棍影里辨出端倪,一把抓着棍端,另一手五指曲起,一个抛锤,照小半道人右肩击去。小半道人虽被对方惊人武功吓得心生寒意,可是四十多年精修和严格训练,岂是那么容易被对方一招破去,闷哼一声,后移半步,七截棍另一端弹了起来,打在对方抛锤上,同时太极真气输入棍内,抵挡敌人入侵的内劲。面对著名震大漠的“铜尊”山查岳的尚亭,已陷进最险恶的绝境里,事实上刚才毛白意等人的猛攻,不但使他负伤累累,尤可虑者他的内气早到了灯尽油枯的困境,山查岳铜锤捣来,又不可以闪躲退后,明知不妙,也唯有拼尽余力,一刀直劈而去。
另一边的形势亦非常不妙。竹叟闪到谷姿仙前,寒铁杖迎头痛击,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可是速度竟能在一击之中生出变化,使人感到他可随时变招,改变轻重,那种无从测度的感觉才叫对手难受。他身为“花仙”年怜丹的师弟,又与“紫瞳魔君”花扎敖齐名,一出手便封死了谷姿仙所有进退之路,使对方完全处于挨打的劣势,若非奉命活捉谷姿仙,他的手段会更辣更狠,更令她抵挡不住。工房生则是未动手已知陷于死地,攻来的柳摇枝和魏立蝶任何一人,武功都在他之上,眼前两人联手强攻,叫他如何抵挡。惨叫闷哼,不绝于耳。短促凄厉的惨叫来自尚亭和工房生,两人几乎是同时毙命。
谷姿仙和小半道人两人踉跄跌退。小半道人与对方狂猛无俦的内劲硬拼一记后,口喷鲜血,七截棍寸寸碎断,若非干虹青双剑护助,谷倩莲又从后把他接着,早仰跌地上,但已无再战之力。封寒在逼退强望生和由蚩敌的第二轮攻势后,一声长啸,闪到干虹青之旁,接着了花扎敖和山查岳两个魔头的乘胜追击。风行烈以命搏命,逼走莫意闲,回枪挡着竹叟的寒铁杖。可是危殆之势丝毫未解,魏立蝶和柳摇枝绕过风行烈,往变成守在后方、扛着戚长征的寒碧翠扑去,只要杀了戚长征,纵使各人逃去,他们亦算大胜,何况较外围处卜敌、毛白意等次一级的高手,仍在虎视眈眈。最外边则是把丹清派和湘水帮众完全歼灭之后围了过来,总人数降至八百间的山城、尊信门、万恶山庄和方夜羽的直属部队,以这样的实力,封寒、风行烈等休想突围逃去。
卓立屋檐的鹰飞微笑道:“夫人出手真是不同凡响。”
甄夫人淡淡道:“若非你先重创戚长征,以此人的天生豪勇,我们最终虽必胜,亦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鹰飞漠然道:“夫人莫要夸奖我,凭你的武功心智,对付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甄夫人微微一笑,俏目凝注往战场去。
此时魏立蝶和柳摇枝抢到寒碧翠身前,往她攻去。寒碧翠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神情,一挺剑,五朵剑花向柳摇枝印过去,毫不理会运杖砸向肩上戚长征的魏立蝶。柳摇枝见她长得美艳如花,暗忖若将她擒拿后,定要逼鹰飞让他分一杯羹,**笑道:“来!我们亲近亲近!”横箫劈打。
魏立蝶眼看要一杖把戚长征打死,忙收回七分力道,怕自己的内劲透戚长征而入,会使寒碧翠受到重创,那时给鹰飞认为他是蓄意而为,就大是不妥。忽地寒芒一闪,本来昏迷了的戚长征竟握刀在手,格着自己的铁杖,一呆间,胸口如受雷击,在发觉对方借按着寒碧翠香肩之力,横腿踢到自己胸膛时,整个人离地后飞,耳鼓里尽是身内骨骼碎裂的声音,护体真气全派不上用场,到被后面正冲上来的由蚩敌托着时,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这一方霸主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先是在与厉若海一战里闹了个灰头土脸,现在又被经谷姿仙、寒碧翠、封寒先后施救,加上体内先天真气的自疗神效,刚刚回醒的戚长征,觑准他收力时露出的一丝空隙,取了性命。
戚长征一声长笑,跃到地上,一刀斜砍因魏立蝶之死吓得魂飞魄散的柳摇枝。寒碧翠手中长剑亦寒芒大盛,务求柳摇枝不能脱身。柳摇枝终是高手,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猛一咬牙,一掌拍在寒碧翠的剑身处,疾往后退,同时箫管和戚长征的天兵宝刀绞击在一起。戚长征哈哈一笑,飞起一脚,往他小腹踢去,欺他再难腾出手来应付。柳摇枝一咬牙,扭转身体,以厚臀运功硬受他一脚,倒飞开去,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显是这一脚使他受伤不轻。
屋檐上的鹰飞脸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颤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甄夫人神色凝重起来,道:“我们仍是低估了他。”话还未完,拔出腰间佩剑,凌空往战场掠去。
封寒运刀逼开了花山二魔,高呼道:“长征你们快走,迟则不及,其他人由我来应付,不得违命,免我封寒白白牺牲。”
干虹青尖叫道:“你们快走,我留下助封……噢!”
封寒反手以刀柄撞在她胁下,闭了她穴道,把她送往谷姿仙处,狂喝道:“带她走。”
恶和尚和恶婆子见头子惨死,不顾一切往戚长征扑去。封寒一声长啸,人刀合一,越过戚长征,与两人撞在一起。恶和尚和恶婆子同时仰身抛跌,身首异处,封寒疾退回来,撞入花山二魔间,兵器交击中,三人踉跄分开,全受了伤。在场敌我双方无不凛然,至此没人不知封寒存心豁了出去,以命搏命。以封寒的刀法功力,这种不顾命的打法,谁不心寒。卜敌等见机而作,只在旁虚张声势,不敢真的上前挑战。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谁是真正的一流高手,立即无所遁形。能成为高手的其中一个条件,首先要把生死置于度外。由蚩敌和强望生狂喝一声,往戚寒两人扑去。岂知人影一闪,封寒横刀前方,拦着他们,同时向后面的戚长征怒道:“还不快滚。”戚长征一声悲啸,说不尽的愤慨无奈,倏往后退,迎着由前方冲来的莫意闲,悍不顾死地往他冲杀过去。莫意闲心中一惊,暗忖这小子要找人拼命,自己犯不着陪他,虚应一招,横避开去。
戚长征向身后众人道:“随我来!”
空中一声娇叱:“哪里走!”
甄夫人凌空飞来,眼看便要越过封寒侧旁上空,往谷姿仙扑去。封寒一声狂喝,以肩头硬挨了由蚩敌连环扣一下,冲天而起,截击甄素善。
风行烈看得睚眦欲裂,一枪正中竹叟的寒铁杖,将他硬生生逼开,把丈二红枪的威势发挥尽致,护着后方和两侧,大叫道:“我们走。”谷姿仙托着干虹青,玲珑和谷倩莲分扶着小半道人和红袖,在寒碧翠的掩护下,往东端杀去,迅速远离封寒。
“当!”刀剑交击,甄夫人一震下飞退后方。封寒伤上加伤,一口鲜血终捺不下狂喷出来,凌空一个倒翻,落地时刚好又截着花山二魔和由强两个凶人。这时众人都知道若不杀封寒,休想脱身追上戚风等人,收摄心神,全力向他围攻。封寒刀势倏盛,把四人全卷进翻滚着激浪的刀势里,每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逼得四人只能改采守势,消耗他的战力。戚长征等冲杀了三十步许外,终被重新涌上来以百计的敌人截停下来,尤其对手中有竹叟、雅寒清、广应城、卜敌、毛白意、褚期、崔毒、莫意闲等高手,而他们只剩下戚长征、风行烈和寒碧翠三人仍有作战能力,但都是多处受创,强弱之势,显明可见。
这时甄夫人和鹰飞赶到封寒五人血战处,两人对望一眼,心意相通,闪入战圈,向封寒狂攻而去。封寒两眼神光射出,罩定甄夫人,一声长啸,一刀往甄夫人劈去,全不理攻向己身的其他兵器。甄夫人冷笑一声,长剑挑出。岂知封寒摇摆了两下,招呼到他身上的兵器全部落空,左手刀避过与甄夫人硬碰,横刀向她扫去,看也不看正疾刺他胸膛的一剑。鹰飞大叫不妙,知封寒欲以自己一命,换甄夫人一命,大喝一声,滚地而去,双钩往封寒的左手刀钩去。甄夫人亦知不妙,但对方身法快若鬼魅,想变招时,封寒胸胁已强撞在自己剑上,肌肉忽地收紧,把深进达五寸的剑刃挟着,同时生出一股扯力,把自己拉着,不但脱身不得,手也甩不开来。劲气罩脸而来,锋寒已至,这一刀乃封寒临死前的反击,实是这黑榜高手毕生功力精华,自己武功虽不比他低,仍难以避开,一咬银牙,凝功玉臂,硬挡上去,希望能以一臂换回自己的性命,同时飞起一脚,往对方下阴踢去。
“锵!”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鹰飞及时赶至,硬以魂断双钩勾着了这必杀的一击。鹰飞颓然滚倒地上,喷出鲜血,肩上旧伤爆裂。甄夫人一声清叱,长剑贯背而出,下面的脚同时踢中对方下阴。封寒七孔鲜血狂喷,尸身被踢得离地飞起,跌向二十步开外,可见甄夫人一脚的劲力是如何惊人。一代刀霸,终命丧敌手,没法完成与干虹青浪游域外的美梦。
甄夫人惊魂甫定,扶起鹰飞,就地为他疗伤,向左右四名凶人喝道:“给我杀了戚风两人,方能泄我心头之气。”四人应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