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娶卿为妻
龙鹰心中充满怜惜,叹道:“因为婠婠培养的是另一个石之轩,法明的不碎金刚,走的正是令师公石之轩的路子,与不死印法异曲同工。花间大姐千万勿去刺杀法明,由于他的功法出于自创,肯定胜过大姐你。”
梦蝶夫人轻轻以袍袖拭去泪渍,点头道:“你确是个有识见的人,这道理我是明白的。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归降了武曌吗?”
龙鹰道:“当然不是这样,我和武曌是尔虞我诈,暂时我仍落在下风,被她有人质在手,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扭转形势。”
梦蝶夫人幽幽轻叹,道:“杀师之恨,岂能不报?更不能假手于人。”
龙鹰道:“这个容易,花间大姐你嫁了给我,让为夫代你报仇,不是等于你去杀他吗?”
梦蝶夫人听得呆了起来,接着忍俊不住地破涕为笑,别过脸来没好气道:“还说是同道中人,竟不知花间派以有情入无情的心法,我是绝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尤其是你这种乘人之危的……唔!算你是真小人吧!”
龙鹰毫不羞惭地道:“花间大姐你才不是我道中人,不知种魔大法神通广大,能人之所不能,无情也可化作有情。现在圣门严格来说只剩下你和我,大家相依为命。哈!”
梦蝶夫人未待他说毕,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喘不过气来,道:“难怪那晚太平要叫你滚,现在本夫人也很想对你说同样的话,你的风流事迹早传遍神都,见一个爱一个,还敢哄我和你相依为命。”
龙鹰老脸一红道:“原来那晚给大姐偷听到我和公主在书房内的对话。与公主我只是逢场作戏,与大姐则是希望长相厮守。想想吧!闲来下一盘棋,还有更惬意的生活吗?”
梦蝶夫人现出个快给他气死的神情,柔声道:“胡缠够了吗?我明天启程返回巴蜀,你那盘棋也不用下哩!我承认你的棋力不在本夫人之下,只是受万仞雨那低手开局糟糕拖累,这盘最少输二十五子。但我却要没收你的五两银,以惩戒你的轻薄话。”
龙鹰道:“如果我到巴蜀,如何可找到大姐呢?”
梦蝶夫人出奇地温柔地道:“你仍死心不息吗?”
龙鹰叹道:“若我连夫人真正的心意都不清楚,何来追求夫人的资格?”
梦蝶夫人大奇道:“我的真正心意是什么?”
龙鹰深深看着她至醇至甜美酒般的眼神,道:“夫人现在可能还没有想及,不过事后回忆起来,会问自己为何本夫人和那小子谈得这么投契忘忧?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为何……”
梦蝶夫人这次笑得更厉害,娇喘着道:“真给你气死,时间差不多哩!找别的美女发表你的爱情谬论吧!恕本夫人不受这一套。”
与他擦肩而过,朝入门处走去。
龙鹰苦笑道:“大姐不想小弟去找你吗?”
梦蝶夫人止步转身,洒然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本夫人巴蜀的住处,可于此两句内寻得。”
转身便去。
龙鹰嚷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可以亲个嘴吗?”
梦蝶夫人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不顾去了。
龙鹰心叫厉害,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登徒子,只有他们明白,刚才双方进行了棋盘之外武功心法的较量,有情无情,教人回味无穷。
龙鹰和万仞雨离开小湖庄,漫无目的在街上遛达,天上下着毛毛轻雪,似没有重量的雪粉缓缓飘降。
万仞雨不满道:“你再不说和梦蝶的事,我和你割席绝交。”
龙鹰仰望漫天飘降的细雪,感受着苍空柔情似水的一面,道:“我求她和我亲个嘴儿,被她拒绝。”
万仞雨哑然笑道:“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老老实实说出来。”
龙鹰扯着他加快脚步,道:“怕了你哩!不如去吃火锅,然后一起到芳华阁去,如此做人才有乐趣。”
万仞雨道:“你告诉我与梦蝶的关系,老子陪你胡混。”
龙鹰欣然道:“一言既出……”
万仞雨道:“驷马难追。”
两人在火锅店一角找到张台子,点了羊、鸡和大量的蔬菜,大快朵颐。
离太阳下山尚有半个时辰,店内几无虚席,只看食物供应充足,应有尽有,生意又如此兴旺,可见大周皇朝国富民足,当之无愧。
万仞雨道:“说吧!”
龙鹰从锅里夹起一片煮熟的羊肉,热辣辣地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不可告诉国老。”
万仞雨现出错愕神色,仍点头答应。
龙鹰道:“梦蝶是侯希白的弟子,花间派唯一的女传人,曾两次行刺小弟,以阻止我这活着的道心种魔大法落入武曌手上,第一次干掉了我,第二次被我以巧计令她行刺失败。刚才我是向她求婚嫁,虽被拒绝,却未算一败涂地,至少她没拒绝再给小弟机会。字字属实,若有虚言,教我万雷轰顶而亡。不过就是这么多,暂时不可再追问。”
万仞雨说不出话来。
龙鹰提醒他道:“记着你的诺言,今晚陪老子到芳华阁去。”
万仞雨不解道:“为何你似怎都要把我弄进芳华阁去呢?”
龙鹰道:“你的家教肯定很严,是否出身世家?”
万仞雨道:“我的家族在关东薄有名声,当然不能和李姓、独孤姓、宇文姓那类大族相比。”
龙鹰道:“难怪你不喜欢武曌。”
万仞雨道:“我倒没什么,因为武曌的政绩,确可直追太宗皇帝,但家父确恨她入骨。特别是她以《姓氏录》代替太宗修订的《氏族志》,以武氏家族为一等,下边按官职高低分九等,凡五品以上官员,均可进入等级,纯以官位厘定等级,等于彻底摧毁了自‘九品中正制’以来,凭出身跻身朝廷的惯例。门阀制度至此全面崩溃。”
龙鹰道:“时间差不多哩!我们先到天津桥与一众兄弟会合,再拉大队去朝圣。”
万仞雨不解道:“朝圣!”
龙鹰兴奋地道:“芳华阁不是除你老兄外洛阳所有男人心中的圣地吗?”
芳华阁不愧神都首屈一指的青楼,占地之广,等若四分之一个上阳宫的大小。
步入芳华阁大门,映入眼帘的主堂已非常有看头,面阔五间,深三间,两侧有宽敞的走廊,雍容壮美,气势恢宏。
龙鹰一行十一人,浩浩****地杀至,怒马鲜衣,似打仗多于混青楼。
出乎所有人料外,迎接他们的竟是洛阳帮的大龙头易天南,热情的领众人进入大堂,在其中一组桌椅坐下,自有美婢为各人脱去御寒外衣,又以香巾拭抹手脸。由于燃起两座壁炉,堂内温暖如春。令羽等何曾见过此等阵仗,虽尚未得见美妓,已各自陶醉其中。
万仞雨最不自然,坐立不安,偏又无法脱身。
易天南立在龙鹰和万仞雨身后,左右手分搭两人肩头,欢喜地道:“由于时间尚早,天南已着人立即去准备,最重要的是女儿们个个装扮得美如天仙,务要令鹰爷、仞雨和各位飞骑大爷宾至如归。”
令羽等大有光彩,因为不论他神都首富的地位或洛阳帮龙头老大的身份,他们平时想找他说句话也难之又难,何况芳华阁只是他众多生意之一,根本不该劳烦他来款客。
易天南道:“今晚经天南特别安排,芳华阁最红的举举、咏芳和楚楚,会全程招待各位,三个女儿各有所长。举举外号琵琶女,艺高人美,才华横溢。咏芳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尤善唱曲,如凤鸣九天,清越高亢,又可轻柔绵延,直上云霄。至于楚楚,人美善箫,能使铁石心肠的人愁绝断魂。三个女儿各有所长,号称芳华三绝。”
又压低声音道:“由于求之者众,可以推的,天南全着人推了,推不掉时或许她们须暂离片刻,应酬天南也不敢开罪的客人。”
令羽等人人魂魄飞上半天,龙鹰见状带头鼓掌喝道:“好!”
小马等这才如梦初醒,懂得起哄。
只有万仞雨仍是一脸无奈的神情,没有半分投入。
易天南笑道:“仞雨贤弟为何不作一声?”
万仞雨颓然道:“家父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易天南忍着笑道:“愿闻其详。”
万仞雨苦笑道:“他最怕我到江湖闯**会给损友教坏。”
他的话登时惹起哄桌大笑,幸好堂内仍只得他们一桌客人,否则会破坏堂内清幽雅致、古色古香的气氛。
易天南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男儿志在四方,我们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呵!不要再想家哩!这里个个女儿都在想你呀!”
众人笑得更厉害,气氛轻松愉快。
万仞雨叹道:“连易叔你都这么笑我,在这里真是举目无亲。”
易天南也笑弯了腰,喘着气道:“好哩!言归正传,我还另外挑了二十多位色艺俱佳的女儿,让她们轮流来伺候诸位,无不酬对敏捷,诙谐慧辩,各位是来寻开心的,对吗?”
龙鹰心满意足叹道:“易帮主的隆情盛意,教人感动。不过请帮主看着我们的钱囊,必要时请容许小弟签欠单。”
易天南欣然道:“这个鹰爷不用担心,你们不单是天南在芳华阁首次亲身接待的客人,还是我的贵宾,今夜所有花费,全包在天南身上。”
众皆愕然。
龙鹰道:“怎么好意思呢?”
易天南昂然道:“绝不用客气。先不论鹰爷为我们神都武林吐气扬眉,又斩杀恶棍薛怀义,只是你为天南拜把兄弟桂有为冒死向圣上说项,令他欢天喜地返回扬州,感激的是天南,荣幸则归之芳华阁。”
龙鹰欣然道:“如此小子代各位兄弟谢过帮主厚意。”
易天南又低声道:“天南已知会聂娘,希望她肯来打个转,不过仍须看她心情,这个天南没法预料。”
龙鹰和万仞雨倒没什么,令羽等则人人动容。聂芳华十六岁红遍中土,不论声色技艺,均直追当年能倾国倾城、后来下嫁少帅寇仲的尚秀芳。二十二岁时忽然退隐,委身易天南的老爹。现在顶多二十五、六的年纪,不要说令羽他们,皇族权贵想见她一面绝不容易。近年深居简出,芳华阁交给姐妹心秀夫人打理。
此时一批俏婢流水般从后进注入大堂,其中一女打扮得雍容华贵,徐娘半老,却是风韵迷人,盈盈来到众人之旁,笑靥如花福身道:“心秀见过鹰爷、万公子、令羽将军和各位飞骑大爷,心秀向各位请安。”
易天南问道:“安排好了吗?”
心秀夫人道:“举举、楚楚和咏芳仍在整妆,其他一切安排妥当,可随时到芳烈院去。”
众人目光全落到龙鹰身上,视他为头儿。
龙鹰心中一动,道:“夫人请先招呼魏王,我们若此时起立,就是冤家路窄。”
除了万仞雨,众皆愕然,龙鹰怎能看到堂外发生的事?
话犹未已,武承嗣在一众手下簇拥下,步入大堂。
易天南低声道:“心秀去招呼他们,带他们直接入内。”
心秀夫人告罪一声,朝武承嗣迎去。
武承嗣等一时仍未在意龙鹰等人,谈笑自若,意气飞扬,当然是因为武承嗣今早被委担任元日祭典的亚献,以为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哪还不被冲昏了头脑。
龙鹰笑道:“送钱的来哩!”
褚元天首先看到龙鹰,忙通知武承嗣,武承嗣首先停步,目露凶光的朝龙鹰瞧来,他的十多个随行者狗仗主人势,也朝他们投以狠厉目光。
一时间大堂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
由于大堂宽敞,两方人马隔开十多步的距离。
令羽等对他不无顾忌,垂下目光。
易天南始终是主家身份,含笑不语。
龙鹰和万仞雨哪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前者一脸懒洋洋的神色,后者则脸露冷笑,双目神光遽盛。
龙鹰长笑道:“人说犯一次错在所难免,但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则是真蠢材。那穿蓝衫者尊姓大名,敢否报上名来?”
众人瞧去,武承嗣旁的彪形大汉确是一袭蓝袍,此君闻言惊异不定。
武承嗣微一错愕,道:“不用答他。龙鹰!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勿要欺人太甚。”
龙鹰悠然道:“哈!我是欺人太甚,魏王你又算什么?是杀我杀上瘾了。你奶奶的!我和魏王再赌十两黄金,假若我没法在十招内,斩下不敢说出名字的无胆之徒的项上人头,就把你输给我的黄金呕出来。”
又道:“心秀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到外面动手,不会玷污贵阁。”
易天南低喝道:“好!”当然只有龙鹰他们听到。
武承嗣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双目乱转,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龙鹰向褚元天喝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老子不晓得那晚有你的分吗?不要让我在街上见到你,保证打到你像个肿猪头。”
堂内的美婢们出奇没有受惊,只避到一旁看热闹,一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惊喜神态,显然武承嗣并不受芳华阁上下的欢迎。
万仞雨阴声细气地道:“龙兄太过不够朋友了,这个至少算有名有姓,所以兄弟对他兴趣较大,把他留给我吧!”
喝道:“褚元天,何不和我万仞雨先玩一场!”
武承嗣方人人色变。
要知万仞雨乃名慑中土的高手,被誉为继少帅寇仲后最了不得的用刀大家,威势如日中天,向无敌手,不论褚元天如何自负,也知惹不起他。
龙鹰欣然道:“小弟差点忘了,自昨天小弟代圣上将井中月转赠万兄,万兄一直手痒,难得有褚刺客给练刀,小弟怎敢抢拔头筹?”
武承嗣等容色再变,目光投往万仞雨背后突出来的刀把处。
龙鹰不耐烦的喝道:“魏王再不说话,我两兄弟只好强行出手,刀剑无眼,希望不会误伤魏王,那圣上就要另觅亚献人选哩!”
武承嗣双唇颤动,敌我双方和看热闹的,都晓得他完全被龙鹰和万仞雨一唱一和营造出来的气势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