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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秘刺客

  

  马车继续赶夜路。宋媚一直垂着头坐在戚长征身侧,这时瞅他一眼,再垂下头咬着唇皮轻轻道:“你和干先生为何仍不问我们,究竟蓝玉为何要派人追杀我们兄妹?”

  戚长征潇洒一笑,淡淡道:“到京师还有这么长的路,怕没有时间说吗?”

  宋媚没再作声。

  干罗传音向戚长征道:“长征!她大哥睡着了,要不要停下车来,带这妮子到林里温存片刻,此女对你确情深一片。”

  戚长征暗忖,我们这对义父子都是见色起心之徒,以前的干罗当然比自己厉害多了,传音回去道:“赶路要紧。”

  干罗传音笑道:“记着造化弄人,很多机会一错失便不会回头,美人尤是如此。嘿!”显然给触起心事。

  戚长征柔声道:“冷吗?”宋媚微点一点头。

  戚长征道:“回车厢睡一会好吗?”

  宋媚坚决地摇头,却又忍不住打个呵欠,自己都感到很不好意思。

  戚长征将她搂入怀里,把披风盖在她身上,道:“小媚儿!给我乖乖睡一觉,醒来时应抵常德外的南渡镇,那时包一条船放淮河而下,很快便到京师。”

  宋媚“嗯”地应了他一声,紧环着他充满安全感的健壮腰肢,眼皮再张不开来。

  和鬼王分手后,韩柏和虚夜月这对顽皮冤家,仍舍不得回去,并肩在街上溜达。

  虚夜月甜笑着似是自言自语般道:“月儿真开心,因有个二哥不惜命地护疼人家。知道吗?月儿一直希望有位年纪较近的哥哥,现在终于有了,还兼作了月儿的郎君。”

  韩柏故意左张右望,然后奇道:“月儿你和哪个情郎说话?让为夫把他找出来杀了。”

  虚夜月大觉好玩,旋又关心道:“为何你给年怜丹打得吐了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爹还要你陪他喝酒。”

  韩柏笑道:“说到武功,我或者仍及不上年怜丹,但若说挨打,他还差得远呢,否则怎禁受得起你这刁蛮公主。”

  虚夜月笑吟吟道:“真好!若月儿要打你时,再不用留手。”

  韩柏哂道:“你有留手吗?”

  虚夜月跺足道:“没有良心的人,人家一开始便逆着性子来救你,你要兵器,便招人把整个兵器架抬来给你;要换兵器,人家等你。鞭抽上你时,只用了小半力道,还怪人家没有留手,月儿非要和你弄个清楚不可。”

  韩柏哈哈大笑,不理途人侧目,在她身旁道:“那又何必说嫁猪嫁狗都不嫁我,又说我这双代表了天地正气的眼睛是贼眼,这笔账谁给我算?”

  虚夜月嘟起小嘴道:“小心眼的男人,人家现在什么都依了你,仍斤斤计较吵架时的气话,看我今晚睬不睬你。”

  韩柏大乐,正要哄她,对面街呖呖莺声叫道:“文正!”韩柏吓了一跳,往对街望去。只见一群男女正由其中一间青楼的大门走出来,其中一位美若天仙的人儿含笑向他招手。赫然是久违了的“花花艳后”盈散花。

  虚夜月的纤手在他背上重重扭了一把,脸上却堆满动人的笑容,回应向他们奔过街来的美女,口中狠狠地低声道:“你究竟还勾搭了多少这种通街叫男人的妖女?”韩柏心中叫苦,两女都是如此厉害,自己夹在中间,惨况可知。

  一身雪白的盈散花,仍是那副慵慵懒懒,像包括上床在内不在乎任何事的风流模样,一双妙目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动,瞧扮作翩翩俗世佳公子的虚夜月的时间,比看韩柏更多一点。到了两人身前,一手抚着胸,别转头向愣在街处看着她的那群朋友挥手告别道:“晚安!”接又喘着气向他们道:“想不到会在街上撞到专使大人。”又再别过头去,对那群似仍不肯接受她道别的男女,挥手示意他们自行离去,不要理她。那些男子露出失望神色,终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虚夜月见盈散花艳光四射,身材惹火,一副烟视媚行的尤物样儿,醋意大发,忘记了说过不管韩柏风流史的承诺,忍不住再暗踢他一脚。

  盈散花回过头来,“噗嗤”一笑向虚夜月道:“这样拳打脚踢,不怕迟早弄死他吗?”

  虚夜月倏地伸手在她脸蛋拧了一记,笑吟吟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盈散花既不躲避,亦不怪她,水盈盈充满**魅力的大眼睛,横了虚夜月风情万种的一眼,娇嗲地道:“奴家是盈散花,小妹子应就是夜月姑娘吧!真叫人不服,为何你这么快给朴郎弄上了手?”

  韩柏心叫不妙,虚夜月当然不知道盈散花除自己外,只爱女色不爱男人,这样动手挑逗她,简直是在玩火。

  虚夜月给她千娇百媚地横了一眼,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蹙起黛眉道:“原来是花花艳后,你又是挨了多少天才给他弄上手的?”

  韩柏感觉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们身上,大感不是滋味,而两女说的话又都是惊世骇俗,干咳一声道:“回莫愁湖才说好吗?”

  虚夜月白他一眼嗔道:“月儿还要逛街,不想回去。”

  盈散花笑道:“不如到伴淮楼去喝杯酒,那里很清静哪!”眼睛在虚夜月动人的身体转动着,诱人模样,女人亦要动心。

  虚夜月待要拒绝,盈散花插入两人中间,转了个身,两手分别轻轻挽两人,笑道:“来吧!走两步就到了。”

  这时更是无人能不侧目,当时即使不拘俗礼的江湖男女,也少有在公众地方那样拖拖拉拉的。韩柏和虚夜月身不由己,给她带得往百多步外的伴淮楼走去。到了楼上的厢房坐下,筵席摆开,盈散花巧笑盈盈为两人斟酒。

  虚夜月鼓着气道:“我不喝酒!”

  盈散花笑道:“小妹子不要吃醋,散花和朴郎清清白白的,只是要好的朋友。”

  虚夜月嘟起小嘴道:“鬼才信你们,一个是**女,一个是色鬼,要骗人也找些像样些的话儿说!何况你还有清白可言吗?”

  盈散花眼珠发亮地看着虚夜月,又睨韩柏一眼,笑道:“妹子真懂冤枉人!”

  虚夜月瞪了韩柏一眼道:“还要否认,你看这小贼平日能言善辩,对着你却像个哑巴,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盈散花笑道:“朴专使快说话表态吧!妹子不快乐的样子,人家看得心痛了。”

  韩柏的头痛,此时更是有增无减。这些日子来他已蓄意不去想散花和秀色,暂时还算相当成功。可是这刻盈散花活色生香地出现在眼前,立时勾起在船上和她们两人共度纠缠不清的那美好的日子。而且今日重逢的盈散花,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地柔顺多了,尤其那情不自禁奔过来时惊喜交集的样子,更使他心动。她和虚夜月的美丽都是充满**力的。叹道:“散花!你乖乖地告诉我,到京师来干什么?秀色在哪里?”接着安抚虚夜月道:“月儿好好听着,便会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

  这次轮到盈散花受不了,两眼一红道:“朴郎!你变了!”

  “哎哟!”虚夜月狠狠地在韩柏腿上重重地扭了一记,“噗嗤”一笑道:“原来是这种关系!”

  韩柏搓揉着被扭痛的地方,哑然失笑道:“现在我都弄不清和盈小姐的关系了,散花你可否坦白一点,是否已改变主意,决定爱上我呢?”

  盈散花垂下头去,凄然道:“但愿我知道就好了!”

  虚夜月也给弄得糊涂起来,醋意大减,美眸在两人间扫视几遍后,凑过去向盈散花道:“你们上过床没有?”

  盈散花俏脸微红,摇头道:“床是上过,但只亲过嘴儿!”

  韩柏心中唤娘,这种话亏她们两个女儿家问得出口,答得出口。岂知虚夜月坐直娇躯后,笑吟吟道:“嘻!试过给他亲嘴的滋味,你若还能保得你的清白,要找鬼来信。”

  盈散花**地笑起来,伸手在虚夜月的脸蛋又拧一记,学着她般笑吟吟地道:“不信便拉倒。”

  韩柏知道再不以奇兵取胜,这笔糊涂账将永没有解决的时刻。微笑道:“散花你若不老实告诉我,你想怎样对我,莫怪我立即拂袖而去,以后不理你。”

  盈散花轻轻道:“若说了出来,你肯理人家吗?不怕你的月儿吃醋吗?”

  韩柏笑道:“这个由我来处理,月儿是最乖最听话的。”

  盈散花不依道:“人家不乖吗?”

  韩柏瞪眼道:“不要扯开话题,快说!”

  盈散花水汪汪的眼睛往他飘来道:“散花本下了决心以后不见你,但到京师听到你的消息后,不论昼夜都想着来找你,秀色更惨,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虚夜月怨道:“唉!你还有个什么的秀色!”

  盈散花大震道:“原来妹子已知道了你的身份。”

  韩柏点了点头,恢复平日的潇洒从容道:“散花!我不知道你到京师来有什么图谋,不过现在这里的形势险恶复杂,你们两个女娃儿,一不小心便会惹上天大麻烦。”

  盈散花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欲言又止,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人气冲冲旋风般冲进来,怒喝道:“散花你忘了我们的约会吗?”

  韩柏和那人对个照面,均感愕然,齐叫道:“是你!”来者竟是小燕王朱高炽,继西宁道场后,又是为了美女在此狭路相逢。

  厢门处出现了四名一看便知是高手的随员,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瘦汉问道:“小王爷,没有问题吧?”

  小燕王朱高炽狠狠盯着韩柏,挥手道:“你们在外面等我,记得关上门。”

  盈散花含笑起立,来到朱高炽旁,亲热地挽着他的臂膀,半边酥胸紧压到他背上,昵声道:“小燕王何必动气,散花见还有点时间,又凑巧遇到朋友,上来聊两句罢了!”

  朱高炽见盈散花当着韩柏和他亲热,怒气稍减,这时才有机会望向背他而坐的虚夜月。韩柏见盈散花和他卿卿我我,心中气苦,又见朱高炽看虚夜月时神色古怪,这才发觉虚夜月为何一声不作,大异她平日刁蛮放任的作风。而且鬼王和朱高炽之父燕王棣关系如此亲密,虚夜月没有理由不认识朱高炽,不由往她瞧去。只见这目空一切的娇娇女低垂着头,既不安,更惶然地手足无措。

  朱高炽轻轻推开盈散花,侧坐到虚夜月旁的椅子里,目不转睛盯着她道:“月儿!你是不是爱上了他?”一手指着韩柏。

  韩柏脑际轰然一震,刹那间明白了很多事。虚夜月对鬼王的反叛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的初恋情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朱高炽,但鬼王因朱高炽福薄,阻止两人相恋,所以刚才鬼王提起朱高炽,虚夜月的神色那么不自然。幸好韩柏心胸广阔,心想只要你月儿现在全心全意对我,我怎会计较你过去的事?就算像三位姐姐等不是完璧,自己还不是那么爱惜她们。而你虚夜月连亲嘴都是第一次,我更不会自寻烦恼,和你算旧账。

  虚夜月凄惶求助地望向韩柏。盈散花来到朱高炽背后,按着他肩头。

  朱高炽喝道:“散花你给我坐下。”

  盈散花望了韩柏一眼,眼中透出复杂的神色,低头坐在朱高炽旁。

  朱高炽显然妒火中烧,向虚夜月冷喝道:“月儿望着我,你究竟可逃避多久?”

  虚夜月凄然望向朱高炽,眼眶中泪花打转道:“炽哥!是爹的意思哩!”

  韩柏色变道:“什么?”

  虚夜月掩脸哭了起来道:“不要逼我。”

  朱高炽道:“你除了阿爹还有什么是重要的?我只要一句话,你爱他还是爱我?”

  虚夜月悲泣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韩柏整个心蓦地变得冰冷无比,往下沉去。魔种受激下,倏地提升,便像眼前发生的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而虚夜月和盈散花变得就像陌路人。他有种想大笑一场的感觉。一切静止下来,使他能客观冷静地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着的感情纠纷。

  虚夜月其实在这几天早把所有爱转移到韩柏身上,与朱高炽的爱情发生在她十七岁情窦刚开之时,但为鬼王阻止,向燕王棣施压,使她这段初恋无疾而终。现在朱高炽这么当面质问她,若她说出真心话,定会对朱高炽造成最严重的伤害,故推在鬼王身上,希望韩柏能体谅自己。这时见他不吭一声,偷从指隙间往韩柏望去,立时娇躯剧震,放下了手,露出了带着泪珠的如花俏脸。原来韩柏正冷冷地看着她,一双虎目不含半点感情,那比骂她一场打她一顿还更使她吃惊。

  朱高炽完全失去了他一贯的尊贵雍容,得意地盯着韩柏道:“小子你听到了吧!月儿根本并不爱你,只是父命难违,与你假意周旋,你若还是个有种的男儿汉,立即给本王滚!”

  虚夜月摇着头,表示并非那样情况,却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她爱上韩柏,因而心中对朱高炽生出内疚,没法狠心说出真相,致使误会愈来愈深。

  朱高炽望向盈散花道:“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盈散花不敢接触韩柏的目光,垂首低声道:“散花的心是怎样你还不知道吗?仍要问这种问题。”

  韩柏脑中灵光一现,终猜到盈散花的目标并不是朱元璋,而是燕王棣。盈散花应是高句丽人,与领地最接近高句丽的燕王棣极可能有着某种恩怨,所以盈散花既对自己这挂名的假专使有兴趣,又搭上这和自己一样热爱美女的小燕王朱高炽。

  朱高炽见韩柏似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以为他受不住打击变成呆子,冷笑道:“我会叫所有小看我们父子的人后悔。”伸手过去,轻浮地拧了盈散花的脸蛋一下。盈散花低垂头,紧抓着衣摆的纤手因过于用力致发白。

  虚夜月平静下来,凄然向韩柏道:“到楼下等月儿一会,月儿和炽哥说几句话再来找你。”她想的是自己事实上已是韩柏妻子,不如和朱高炽说个清楚,以后再不用纠缠不休。

  韩柏内心深处忽地涌起难以压制的暴怒,就像那天在酒楼想杀何旗扬那情况的重演,冷喝一声,一掌拍在桌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是整张坚实的花梨木圆桌却化作碎片,散落地上,杯壶碗碟全掉到地上去,一时碟裂壶碎之声不绝于耳。四名随从高手,破门而入,护在朱高炽四周,不能置信地看着一地的碎木屑。朱高炽亦为之色变,想不到韩柏掌力惊人至此。盈虚二女更是花容失色。

  韩柏端坐椅上,保持着拍掌的姿势,神态变得威猛无俦,讶然看着地上劫后的混乱情景。心中暗叫好险,若非自己把魔种被激起了的邪恶、毁灭、死亡这些方面的魔性,借这一掌导引发宣泄,极可能重蹈那天的覆辙,永远丧失了道心,变成魔门中人。想到这里,灵机一动。原来情绪竟可影响魔种,那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岂非可利用情绪去驾驭魔种,达到救秦梦瑶的目的。想起秦梦瑶,他神态又变,不但恢复了平时的潇洒不羁,还犹有过之,沾染了一点因思念秦梦瑶而来的出尘仙气,那种“魔力”,两女尽管心情劣极,仍不由看得呆了起来。

  此时房内情景真是怪异无伦。两女两男隔着一地破碎碗碟呆坐着,而韩柏则像是按着一张无形的桌子。小燕王的四名随从兵器全部出鞘,在他身后全神戒备。朱高炽眼中闪过杀机,冷冷道:“大人是否因爱成恨,想行刺本王?”

  韩柏收回大手,哑然失笑,眼光冷冷扫过众人,心境一片空灵,淡淡道:“笑话!这一掌若拍向你,十个小燕王也没有命。”

  众随从齐声怒喝,被朱高炽伸手拦着,他对朱元璋和鬼王均极为忌惮,怎敢公然下令杀死韩柏,暗忖来日方长,哪愁没有机会整治对方,一阵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和本王争风吃醋,滚吧!”

  虚夜月凄呼道:“炽哥!”想阻止他再说这种话。

  岂知韩柏哈哈一笑站起来,伸个懒腰,失笑道:“滚便滚吧!横竖也累了!滚回去睡觉也好。至于争风吃醋,小使哪有你的闲情,她们要跟你,是她们的自由,也是你的本事。朴文正甘拜下风,请了!”一声长笑,洒然出房去了。

  虚夜月本想追出去,想起不如先向朱高炽交代清楚,才去找他解释,竟没有移动身子。盈散花娇躯轻颤,苦忍心中的凄酸,她清楚地感觉到,韩柏以后再不会理她。生命为何总是令人如此无奈和愤怨。

  韩柏踏足街上,晚风吹来,精神一振,忽有一种由苦难脱身出来的轻松,讶然想道:为何自己竟没有怨愤难平的感觉,是否已臻至秦梦瑶所说魔种无情的境界。那会不会很没趣呢?自己是否并不爱虚夜月和盈散花?所以不在乎她们。细想又觉不像,自己虽恼她们得要命,却仍觉得她们非常可爱和动人,何况自己刚才虽说了气话,但说完后立即心平气和。以他魔种的灵锐,怎会蠢得看不出盈散花是因另有目的,才对这生于帝王之家,自命不凡的朱高炽曲意逢迎,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上床总是秀色的事,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阵烦厌,仿若自己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们两个了。尝过刚才魔种那种邪恶凶残的情绪后,对这类负面的情绪已深具戒心。他很清楚虚夜月对他的心意,可是她对朱高炽尚有余情亦是一个事实。韩柏忽地哈哈笑了起来。虚夜月对朱高炽余情未了才是正理,否则她岂非反脸无情的女人?我韩柏若如此看不开,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至此心中释然,决定等待她下来。

  此刻丑时刚过,街上游人不减反增。韩柏抛开一切,全神感受着这像没有黑夜般的秦淮河区,醉生梦死的气氛。蓦地发觉有人朝他走来,原来是叶素冬,他身穿便服,使他差点认不出来。

  叶素冬亲热地搭上他肩头,拥着他便走道:“皇上要见大人。”

  韩柏愕然道:“什么?”想起朱元璋的疾言厉色,心中便有惴惴然之感。想到月儿下来时见不到他,定要吓个半死。哼!教训她一下也好。

  叶素冬放开了他,领着他愈走愈快,方向却不是皇宫。

  韩柏讶道:“禁卫长要带我到哪里去?”

  叶素冬神秘一笑,没有答他,反问道:“听说大人刚才在伴淮楼与小燕王发生冲突,现在看大人心境平和,一脸轻松,看来只属意气小事吧?”

  韩柏暗骂一声,这老狐狸分明想探他口风,亦懔于他耳目之灵通,好像完全掌握自己的行踪,可随时在他身旁出现似的,便不置可否应了一声,反道:“今天小使见到青霜小姐,她看来像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吧?”

  叶素冬暗赞他问得不着痕迹,道:“今晚发生了点事,幸好化险为夷,大人劳心了。”

  韩柏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看到她那如无意外,便理应属他拥有的美丽胴体,但却没法问得出口。

  这时两人来到落花桥处,只见桥头处影影绰绰站着十多人,其中一人向着桥外,雄伟的背影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

  韩柏一震下走过去,正要跪下,那人转过身来笑道:“不用多礼,我今晚是微服出巡,找你来陪我解闷吧!”竟然是换了便服的朱元璋,唇上黏了一撮八字胡,神态轻松,使他几乎认不出这九五之尊来。

  站在朱元璋左方的是位老儒生打扮的高瘦老太监,面目祥和,两眼似开似闭,容颜清秀,予人闲静安逸的感觉,见韩柏朝他望来,微微一笑,友善地点头,韩柏晓得这就是影子太监之首的老公公。朱元璋右方的灰衣人比老公公还要瘦,虽没有老公公和朱元璋的高度,可是笔挺如杉,自具顶尖高手的气概。保护朱元璋的人里,当然以这两人为主力,身为西宁三老之一的叶素冬亦要逊上两筹。只不知这灰衣人是谁,为何从来没有听人提起。其他八人均像叶素冬般身穿便服,骤眼看去,只像到秦淮河凑热闹的江湖中人,但落在韩柏眼中,却知道随便在这里选个人出去,必能成为名震一方的高手。朱元璋举步便走,着韩柏和他并肩而行,其他人立时前后散开,只有老公公和那灰衣人紧随其后,叶素冬则在前方领路,朝秦淮大街走去。韩柏的感觉便像正在做梦。朱元璋不是要和他一起去嫖妓吧?

  朱元璋和韩柏在以老公公、灰衣人、叶素冬为主的十一名高手拱卫下,漫步于青楼酒肆林立、灯火通明、熙来攘往的秦淮大街上。路上的马车多了起来,车内隐传燕语莺声,显是有美偕行,春色暗藏。朱元璋兴趣盎然地浏览着,连路面有没有凹凸不平亦留意到。这批超级御卫显然早有默契,表面看去似乎和他们各不相关,其实没有一刻不护在关键位置,组成严密的保护网。韩柏更注意到在许多建筑物、街角和店铺前,有乔装的禁卫混迹其中,若发生事情,四周涌出以百计的禁卫,韩柏也不会奇怪,虽然他只认出了几个来。

  朱元璋莞尔道:“自从传出鹰刀到了鬼王府后,这里青楼的生意增加了十倍,叶卿家提议禁止武林人物来京,但我并不同意,刺激一下经济繁荣,不是挺好的事吗?”

  韩柏心中一动,道:“皇上知不知道鹰刀现在真的在鬼王府内?”

  朱元璋满意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你知道为何我在圣谕里,指明即使你们两人长得像韩柏和范良极一模一样,也不准任何人怀疑你们的身份这两句话的用意?”接着干咳一声:“不要称我作皇上。”

  韩柏暗叫好险,刚才朱元璋轻描淡写地提起鹰刀,当是他早知鹰刀到了鬼王府,却以此来试探自己对他的忠诚,若他不坦然说出所知,会立即招祸,心中抹过一把冷汗,道:“皇……嘿!是不是想即使有人清楚知道我们就是韩柏和范良极,也可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朱元璋笑而不语。

  此时最热闹的一段大街告尽,前方是灯火黯淡多了的住宅区,众人又转出秦淮河去。韩柏见目的地不是其中的一所青楼,大为失望。他听人嫖妓就听得多了,以前韩府的二管家杨四正是好此道的常客,遇有艳色,总回来绘影绘声述说一番,听得他心向神往。所以此次来京,早打定主意到青楼胡天胡地,好偿多年愿望。只恨来此后一事接一事,始终未踏入青楼的门口,现在朱元璋又过门不入,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这时他们来到秦淮河畔,在这截特别宽阔的河面上,泊了十多艘大小花舫,其中一艘竟只舱面便有三层之高,比其他最大的花舫至少大了一半,灯火辉煌,可是却没有像其他花舫般传出丝竹琴韵、猜拳斗酒的热闹声音。河水里忽地有人冒出头来,向叶素冬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又再潜下去。韩柏心中大喜,果然众人鱼贯走上泊在岸旁的五艘快艇,解缆操舟,轻巧自如地在花舫间左穿右插,最后停在那艘最豪华的花舫旁。登上花舫后,一位极具姿色、风韵可迷死所有正常男人的花信小妇,率着八名作仆人打扮的龟奴恭迎甲板上。

  少妇未语先笑,热情如火地向叶素冬打招呼道:“叶大人终于来了,奴家的女儿们不知等得多心焦呢!”

  叶素冬呵呵一笑,介绍朱元璋道:“这位就是我的好友陈员外,媚娘你定要悉心伺候,明白了吗?”

  媚娘的眼在朱元璋身上打了个转,立即眉开眼笑,曲意逢迎,她阅人千万,看一眼立知来了大豪客。韩柏见只是这鸨婆便长得如此标致惹火,其他小姐可想而知,心中大乐。

  媚娘此时兴奋地道:“员外定是贵人多福,前天刚有人送了两个北方的甜姊儿小闺女来我们香醉居,还未曾正式招呼过客人,今晚奴家特别要她们来伺候各位大人大爷。”

  朱元璋出奇地轻松,呵呵大笑道:“媚娘你真善解人意,给我赏一锭黄金,其他每人三两白银。”当下自有人执行打赏之事。

  媚娘喜动颜色,千恩万谢后,眼光落到韩柏身上,美目亮了起来。朱元璋笑道:“这位是陈某小侄韩霜月,乃脂粉丛中高手,媚娘你最要紧找个美人儿陪他,免他怪你香醉居名大于实。”又介绍那灰衣人说是他的随从。韩柏和叶素冬不由对望一眼,朱元璋给韩柏起的假名字,摆明知道他既是韩柏,又知道他和虚夜月及庄青霜的事。还隐约透出没有不满他得到这两位美女的意思。

  媚娘亲热地挤到朱元璋和韩柏间,挽起两人,领两人走进舱里,登上三楼的大花厅。除了叶素冬和那灰衣人外,老公公亦留在甲板上,没有进去。花厅灯火通明,极尽豪华,临窗处放了一张大圆桌,腾空了大片地方,看来是作歌舞等娱宾节目之用。八名娇俏的丫嬛分立厅门两旁,为他们四人脱去披风外衣。厅的四角均燃着了檀香炉,室内温暖如春。

  媚娘亲切地招呼三人坐下,那灰衣人却径自坐到一角去,更显出朱元璋的威势。当她服侍韩柏坐下时,凑到韩柏耳旁低声道:“若公子不嫌奴家,由奴家陪你也可以。”韩柏大乐,趁朱叶两人忙于以热巾抹脸时,伸手到媚娘的隆臀上狠狠抠了一把。媚娘飞他一个媚眼,转身去招呼朱元璋。韩柏心中狂叫,天啊!原来花舫如此精彩,以后有机会定要常来,这时他乐不思蜀,哪还记得刚刚发生与朱高炽的不愉快事件。在媚娘安排下,他们三人分散坐在圆桌四周,每人身旁都有两个空位子,令人想到左拥右抱,偎红倚翠之乐。

  朱元璋隔桌向韩柏笑道:“世侄你可尽情享乐,不用计较是否盖过我的风光。”

  韩柏事实上正担心这点,喜道:“那小侄不客气了。”顺手一把扯着媚娘,笑道:“媚娘你给我坐在身旁,让我们说说心事话儿。”

  媚娘“啊哟”一声,媚态横生笑道:“怎么行哪!奴家的乖女儿会怨死人呢!”话虽如此说,却命人立即在韩柏身旁多加一张椅子,任谁都看出她对韩柏千万个愿意。

  女侍穿花蝴蝶般来来去去,奉上热酒美点,一时如入众香之国,不知人间何世。当桌子上名酒佳肴纷陈时,只有最俏丽的三名丫嬛留下来,候命一旁。忽地管弦丝竹之音响起,一队全女班的乐师拿着各种乐器,由侧门走进来,坐在一角细心吹奏,俏脸做出各种动人表情,仙乐飘飘,音韵悠扬,一片热闹。朱元璋和韩柏看得开怀大笑,不住鼓掌叫好。反而叶素冬慑于朱元璋之威,只是附和地表示赞赏,怎么也不能像韩柏般的狂放。

  媚娘半边身挨在韩柏身上,小嘴凑在他耳旁娇声道:“公子真坏,刚才竟当众抠奴家。”韩柏心中一**,侧头看去,见她媚眼如丝,忍不住亲了她一下嘴儿。媚娘现出颠倒迷醉的神色,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像韩柏这种豪放不凡的人物,她还是第一次遇上。朱元璋看到了整个过程,忽然陷入了沉思里,不知想到什么问题。

  侧门再开,六名盛装美女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席前载歌载舞,演出各种曼妙无伦的舞姿,齐唱道:“休休,且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六女年不过二十,均上上之姿,艳色几可与朝霞柔柔相比,看得韩柏口涎直流,暗忖就算有刀子架在脖子上,今晚若不享受过身旁的媚娘和至少六女中的两人,死也不肯离去。朱元璋虽没有韩柏般心猿奔放,亦是嘴角含笑,心情大佳。六女唱罢,在三人叫好声中,蝴蝶般飘入席里,填满了所有空位子,一时衣香鬓影,艳光漫席,娇声软语里,韩柏大晕其浪,只记得伺候自己的两女分别叫做红蝶儿和绿蝶儿,其他全忘了。

  众女连连劝酒,一番调笑后,叶素冬向韩柏笑道:“公子真是女人的心肝宝贝,我们媚娘本乃秦淮数一数二的才女,在最吃香时忽然退出,搞了这艘秦淮称冠的花舫,做起老板娘来,这么多年来,我还是首次见她肯给客人一亲香泽呢!”

  媚娘含羞道:“大人笑奴家,罚你一杯,奴家亦陪饮一杯,以谢大人多年来照拂之恩。”

  朱元璋笑道:“要罚便全体受罚,喝!”杯子交碰中,各人尽欢痛饮。

  叶素冬向媚娘使个眼色,媚娘抠了韩柏大腿一把后,告罪退了出去。原本隔了一个媚娘的绿蝶儿立时移坐过来,挨在韩柏身上,白他一眼轻轻道:“公子真可同时应付我们三个人吗?媚娘是出名厉害的啊!”

  另一旁的红蝶儿掩嘴笑道:“妾身不担心他,只担心自己受不了”

  韩柏从未碰过这些专门讨好男性的美女,听着这些露骨话儿,魔性大发,左拥右抱,每人亲一口,向叶素冬叹道:“大人说得不错,都是乖乖的好宝贝。”

  席内三个男人,竟数韩柏最是狂放,叶素冬固是正襟危坐,朱元璋亦只止于调笑,没有像韩柏般放肆。

  叶素冬闻言笑道:“公子还未领教到两只美蝶乖到何等程度,不过明天起床时当会一清二楚。”

  众女纷纷娇嗔不休。朱元璋及韩柏立时发出别有用心的哄笑。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用含有猥亵意味的双关语,调笑美丽的女孩子,一说起这类话,把皇帝和臣下的隔离都拉近了。媚娘这时又转回来,后面跟着两位美丽的女孩子,都是不施脂粉,却无减其清丽之色,含羞来到席前站定。

  媚娘道:“左边穿黄衣的叫秀云,另一个叫艳芳,陈大爷看看这两个闺女可否入眼?”

  朱元璋立时双目放光,在两女身上巡视起来。韩柏暗道原来他只爱处子,难怪对身旁的美妓不大在意,哼!我韩柏只要是美女便行,管她是否完璧。不过当然亦瞪大眼睛,往两女望去,饱餐秀色。秀云艳芳绝不超过十七岁,青春焕发,毫无半分残花败柳的感觉,身材丰满婀娜,肤白如雪,容颜俏秀,果然是北地胭脂里的精品。

  朱元璋看了一会后,向韩柏含笑道:“世侄先选一个。”

  韩柏还未来得及欢喜,左右腿均给红绿双蝶重重扭了一记,故意“哎哟”一声惨叫起来。叶素冬心中一震,暗忖定要通知庄节此事,朱元璋对韩柏真的是另眼相看,千辛万苦为他安排的绝色处女都肯让他一个,西宁派也须调整对韩柏的策略,此人实不宜开罪。

  韩柏举手投降道:“小子不敢,两只蝶儿管得我很凶呢!”

  秀云艳芳同时露出失望之色,她们早有同感,能陪韩柏这么个风流倜傥、充满男性气概的年轻男子,绝不会是苦差事。

  朱元璋惯了没有人拂逆他的意思,立时眉头一皱,尚未说话,韩柏已知趣嚷道:“我选我选,开罪了身旁两位美人,最多受一晚苦;但惹得陈大爷不高兴,小侄却是一世受罪。”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好小子!这么懂拍马屁!”

  韩柏记得朱元璋刚才看秀云时用心了一点,道:“艳芳小姐愿意陪在下吗?”

  艳芳欣然含羞点头。朱元璋则露出了讶色,自是看出了韩柏的机灵。媚娘娇笑着领两女去了。

  韩柏泛起醉生梦死的感觉,领略到为何叶素冬、陈令方等,如此恋栈权位和荣华富贵,眼前的一切特权和享受,正是其中一小部分。若非叶素冬的身份权势,谁可令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曲意奉承,有钱恐怕亦办不到。红蝶儿和绿蝶儿两女立即缠着韩柏撒娇卖嗲,直到韩柏答应雨露均布,两女才肯放过他。朱元璋不时观察韩柏,思索着,话也少了。那灰衣高手静坐一角,仿若老僧入定,对厅内一切视若无睹,很快一直留意他的韩柏亦忽略了他的存在。

  绿蝶儿给韩柏在桌下的怪手弄得浑身发软,撒娇道:“若你今晚不陪人,奴家死给你看。”

  韩柏邪笑道:“放心吧!”

  红蝶儿伏在他身上声道:“人家呢?”

  朱元璋笑道:“我这侄儿做人最是公道,绝不会厚此薄彼。”

  朱元璋旁的美女立时不依道:“陈爷你呀!及不上你侄儿呢!”

  朱元璋还未有机会回答,媚娘婀娜多姿走了进来,叫道:“众位乖女儿,给娘去准备!”众女娇笑着站起来出厅去了。

  韩柏茫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媚娘似是爱煞韩柏,挤入他椅里,摸着他腰背神秘地道:“是陈大爷吩咐的特别节目,包管公子喜欢。”

  韩柏搂着她的腰肢,嘻嘻笑道:“只要有你我便欢喜了。”

  媚娘喜不自胜横他一眼,轻骂道:“迷死人的甜嘴。”

  朱元璋向叶素冬使个眼色,叶素冬连忙站起来,还把媚娘唤出去。

  朱元璋道:“世侄!过来坐吧!”韩柏心中一凛,知道朱元璋必有要紧事和他说,忙坐到他身旁。

  这时整个大厅,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远在一角的灰衣人和那群坐在另一角的女乐师。乐声扬起,红蝶儿六女再由侧门踏着舞步走了出来。韩柏暗叫我的妈呀!原来六女全换上了仅可遮掩重要部位的抹胸和小胯,外披薄如蝉翼的纱衣,手中拿着两把羽扇,一时粉臂**,乳波臀浪,纤细的小蛮腰,妙相纷呈。众女动作整齐,舞姿曼妙,羽扇忽掩忽露间,**诱人至极点。

  韩柏看得目瞪口呆,口涎直流,朱元璋凑过来低声道:“韩柏!朕要你做三件事。”

  韩柏一震醒来,顾不得听众女介乎**和歌唱间的动人歌声,道:“小臣洗耳恭听!”

  在这种鼓乐喧天里,怕即使范良极的灵耳,也偷听不到他们的耳语。

  狂歌热舞中,朱元璋道:“朕要你杀一个人。”

  六女正轮番双双舞至席前,做出各种诱人姿态,这时轮到红蝶儿和绿蝶儿,更是分外卖力,水汪汪的媚眼勾着韩柏,展示出骄人的天赋本钱。

  韩柏表面装出色迷迷的样子,心中却飞快盘算道:“皇上是否要小臣杀死蓝玉?”

  朱元璋见他面对如此令人心旌摇**的场面,脑筋仍如此清醒,心中暗赞,淡淡道:“小子真有你的,但你只猜对了一半,朕要杀的是他近卫里的首席高手‘无定风’连宽,此人更是他手下第一谋士,若去此人,等于断去蓝玉右臂,就算他和外人谋反,威胁亦不会大。”

  韩柏奇道:“皇上既知他密谋造反,为何不干脆宰了蓝玉?”

  朱元璋冷哼道:“一来始终未有真凭实据,更重要是在改革军制前,若以莫须有罪名治蓝玉死罪,会使边区拥重兵的防将生出异心,说不定会与蓝玉连成一气,所以朕要你杀连宽时,装成江湖仇杀的样子。”

  韩柏想起浪翻云,拍胸保证道:“只要他在京师,就算他整天躲在茅厕里,我都可以保证三天之内,取他狗命。”

  朱元璋满意道:“切记此事不可牵涉鬼王,稍后朕会着人把有关他的资料送给你。”

  六女忽又停下来,放下羽扇,背着他们脱下轻纱,露出光致腻滑,只掩蔽了最重要部位的美丽胴体。艳舞更炽烈地继续着。

  朱元璋却是视若无睹,冷静地道:“第二件事,朕想见秦梦瑶,你给朕安排一下。”

  韩柏立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朱元璋说过要把秦梦瑶弄上手,以补偿失去言静庵之苦,若自己求秦梦瑶去见他,岂非隐有把秦梦瑶送他之意。

  朱元璋不悦道:“你之所以能得到两大圣地的支持,全因秦梦瑶看中了你,你不会推说和她没有联系,找不到她吧?”

  韩柏知道绝对不能开罪朱元璋,叹道:“梦瑶小姐超然尘世,独来独往,小臣只能负责为皇上转达讯息,至于她是否答应,小臣全无把握。”

  朱元璋释然道:“当然是这样子,秦梦瑶便等于当日的言静庵,唉!”茫然望着六女,却像只看到往昔某一刹那的情景。

  韩柏吐出一口气,提醒道:“皇上还有一个吩咐呀!”

  朱元璋一震醒来,迟疑了半晌,道:“朕要你替朕试探陈贵妃的真诚。”

  韩柏剧震道:“什么?”

  恰好此时乐声倏止,众女一齐跪下施礼,韩柏这一叫真似石破天惊,吓得众女和女乐师一起骇然望来。韩柏为掩尴尬,趁势起立,天衣无缝地接下去道:“天下竟有如此妙舞,来!让我每人赏个嘴儿。”大步踏出。六女惊叫着逃进内室去,又不时回头向他抛媚眼。韩柏目光落到那队女乐师身上,见她们年纪虽大了点,但无一不是姿色尚存的美人胚子,嘻皮笑脸朝她们走去。众女又惊又喜,立作鸟兽散,分由两道侧门逃去,韩柏乘机东摸一下,西抠一把,占尽便宜。

  朱元璋捧腹笑道:“你这小子像极年轻时的我,希望你到我的年纪仍能保持这种心境。”言下隐含唏嘘之意。

  叶素冬和媚娘谈笑着回来。朱元璋招手唤了叶素冬过去。媚娘暗拉韩柏衣袖,韩柏识趣地跟她走出厅外。媚娘推开另一道门户,里面黑沉沉的,韩柏刚踏进去,媚娘便把门关上,扑入他怀里。

  韩柏回到厅里,刚好六位女郎换过另一身衣物,盈盈走出来,使他的归来没有那么碍眼,只有那灰衣高手神光内藏的双目淡淡看他一眼。朱元璋刚和叶素冬说完话,含笑看着各女归座。六女显然刚沐浴完毕,薄施脂粉,一身香气,任谁都看出她们的薄纱服里没有穿上任何东西,比最初时的盛装更要诱人。

  红蝶儿和绿蝶儿对他亲热得不得了,红蝶儿更在他耳边道:“韩公子啊!妾身的姊妹们让人家问你,有空可否常来找我们,她们都心甘情愿陪公子过夜,不赚缠头都不计较。”

  韩柏笑道:“当然可以!”心却在想,难怪这么多人在青楼千金一掷,弄到倾家**产,像这样的诱人话儿,左诗朝霞等诸女绝说不出口来。家花不及野花香,就是这个道理。心中亦感苦恼,自己其实是穷光蛋一名,看来今后非要好好巴结范老贼头,哄他拿个宝藏出来供他花天酒地才成。这时媚娘婀娜而至,眉眼间充盈着风雨后慵懒满足的动人风情,看得众女和朱元璋等均呆了一呆。媚娘俏脸一红,横了韩柏一眼,弄得他心都酥起来。一番劝酒后,媚娘使个眼色,众女乖乖地离去。

  媚娘含笑道:“两间上房都收拾好了,换过了新的衾枕被褥,陈大爷和韩公子请去休息吧。”

  韩柏望向叶素冬,后者向他无奈苦笑,做了个要负责守卫的表情。

  朱元璋欣然一笑,正要向韩柏说话,舫外水声忽响,接着是老公公的声音喝道:“何方高人!”

  “当当当!”连串激响后,传来了两声惨叫。灰衣高手低垂的双目猛地睁开,但仍是四平八稳地坐着。叶素冬亦显出高手风范,倏地闪到朱元璋背后,全神戒备。韩柏大吃一惊,除非是庞斑里赤媚红日法王等高手,谁敢来行刺朱元璋?但他们绝无理由在阴谋失败前,打草惊蛇。一手搂起花容失色的媚娘,不忘亲了她脸蛋一口,越桌而过,送她进侧门去,叫道:“叫你的乖女儿躲好不要出来。”当他掩上门时,风声响起,惊人的刀气透窗而入,一个蒙着头罩的高大黑衣人,在一团刀光里破窗而入,后面追着的是老公公。

  灰衣高手和叶素冬同时夹击。两拐一剑,狂涛拍岸般往来人卷去。朱元璋亦神色一动,往那人看去,但很快恢复冷静,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砰砰砰!”左右两边的窗门,同一时间被朱元璋的随从高手破入,拼死掩护。韩柏只看对方式样奇特的锋利东洋刀,便知这人不是方夜羽那方面派来的任何人物。刺客长刀一点窗沿,蓦然升起十多尺,几乎是贴着舱顶蝙蝠般滑行而去,避过了灰衣高手的双拐和叶素冬的长剑。

  老公公如影随形,紧追而至,一拳向刺客击去,劲风狂起。刺客显对老公公极为忌惮,回手刀光一闪,寒芒暴涨,破去能摧命的先天拳劲,然后像违反了所有自然之理似的失速坠下,人影一闪,已经傲立厅心,往朱元璋的方向扑往地上,在快要触地时,两脚一屈一撑,炮弹般向坐在圆桌另一边的朱元璋射去,还避过了灰衣高手和叶素冬绕桌而至的左右夹击,老公公这时由空中落下,已迟了一步。其他高手虽蜂拥而至,都慢了半步。

  整个过程只是眨了两次眼的短暂时光,可是这刺客却显示出能媲美庞斑浪翻云之辈的绝世轻功刀法,和精彩绝伦的诱敌手法与无懈可击的战略。纵使高明如浪翻云庞斑,也可能挡不住灰衣高手、老公公和叶素冬三大高手的夹击,此人似逃不逃,多方诱敌,利用叶素冬和灰衣高手不敢跨过朱元璋龙躯的心理,争取了一线的空隙。朱元璋仍是气定神闲,只是一双龙目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那刺客的眼睛。

  幸好韩柏全不讲规矩,一见刺客避过叶素冬和灰衣高手的阻截,立知不妙,尽展魔功,倒翻到了桌上,这时见刺客连人带刀射来,人未至刀气已及,一声狂喝,运劲踏碎圆桌,护在朱元璋身前。刀芒破空而来,韩柏如入冰窖,几乎全身僵硬,知道若让对方刺中,不但自己要分作两半,朱元璋亦难逃一死,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魔功全面发挥,一声狂喝,挥拳击刀,另一拳朝对方面门遥击过去。刺客眼中闪过嘲弄的光芒,两手一推,形样古怪的长刀带起森寒刀气,由胸前飙射而至,另外吐出一口真气,挡架对方拳劲。岂知韩柏哈哈一笑,击向长刀的拳头回收护在胸前,底下无声无息踢在长刀背底。他精彩之处在于待对方长刀刺尽,有往无回难生变化之时,才使出真正救命绝招,即使庞斑浪翻云,也要为他的应变绝招喝彩。

  长刀应脚往上**起。刺客知道已失去刺杀良机,就地滚往叶素冬那方。叶素冬剑芒大盛,倏地间刺出了十剑。刺客连挡十剑,在其他人赶到时,弹了起来,没入刀芒里,冲天而起。老公公此时来到朱元璋侧面,防止对方再冒死施袭。灰衣高手一声怒喝,连人带拐猛撞在升到舱顶的刺客的刀芒处。“锵锵”连串激响,刺客一声厉啸,破顶而去,洒下了一砰鲜血。灰衣高手则落回地上,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就地站着闭目疗伤,看来无甚大碍。

  韩柏看着舱顶破洞,站在因他而受灾的桌子破屑上,骇然道:“这么厉害的人是谁?”

  朱元璋站了起来,首次搭上他肩头微笑道:“这就是东瀛幕府的首席教座水月大宗。专使真是朕的福将。”除了老公公、灰衣人和韩柏外,其他人全部跪伏地上,惶恐请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伤了多少人?”

  有人答道:“死了两人,都是一刀致命。”

  这时媚娘推门进来,见到连身为禁卫统领的叶素冬都跪在地上,骇然望向朱元璋,双膝一软跪倒地上。

  朱元璋双目闪过怒意,迅又消去,向媚娘道:“朕今晚真的非常开心,赐你黄金十两,免你香醉居两年一切税项,秀云明晚给朕送入宫来,艳芳则要看朴大人何时兴致到了。”媚娘浑身颤抖,但仍是喜多于惊,叩头谢恩。

  灰衣高手调息完毕,睁开眼后,忙跪下告罪。朱元璋欣然道:“何罪之有?若非碧兄拼死伤敌,朕真是颜面难存。”含笑看着地上水月大宗洒下的血迹,淡淡道:“朕赐你仙参一株,一坛清溪流泉,三天假期,让碧兄可回鬼王府静养。”

  韩柏一愕望向那灰衣高手,暗忖原来他竟来自鬼王府。这时他越发弄不清楚鬼王和朱元璋的关系。

  朱元璋下令道:“全部给我站起来。”

  叶素冬站起来时,媚娘仍双腿发软,幸得韩柏把她拉起来,还搂着她的蛮腰低声道:“好在是舱顶穿洞,若是船底破了,今晚我便留宿不成了。”媚娘恢复了气力,不舍地轻轻推开他,白他一眼。

  朱元璋笑道:“文正你今晚想风流也不成了,月儿因到处找你不着,回府向若无兄哭诉,最后查到你来了此处,已派了荆城冷来押你去见月儿,你认为仍可在此过夜吗?”转身大步而去。众人慌忙拱护他离去。

  老公公经过韩柏身旁时,慈祥地拍了他的肩头,表示赞许。那灰衣人则低声道:“快去见月儿,不准欺负她呢!”友善一笑地跟着去了。

  韩柏正欲离开,给媚娘扯着衣袖楚楚可怜道:“大人还会再来吗?”

  韩柏拍了拍她脸蛋,低声道:“叫那六个美人儿和艳芳等我,我一有空便来找你们快活。”

  媚娘喜出望外,挽着他往厅门走去,深情地道:“记着媚娘会每天都盼公子来呢!”

  韩柏心道:放心吧!这么好玩,用链子锁着我都会爬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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