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封门警告2
徐子陵颓然坐下,苦笑道:“除此之外,侯兄还有什么要便宜小弟的?”
侯希白掷下画笔,正容道:“我刚查探到一个消息,就是杨虚彦从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此事令人头痛。凭小弟一人之力,恐怕拿不下他。”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好半晌后,沉声道:“可惜我和寇仲今晚都不能分身,不过若有一人肯出手助阵,擒杀杨虚彦该不成问题。”
侯希白动容道:“此人是谁?”
徐子陵笑道:“侯兄会对能与她合作求之不得,让你猜三次看看能否猜到。”
侯希白好奇心大起,道:“子陵不要耍小弟了!请快开尊口说出来吧!”
徐子陵道:“除师妃暄外,谁有能力助侯兄去对付杨虚彦呢?”
侯希白剧震拍台道:“早该猜到是她,想不到她也来了。”
徐子陵道:“我立即去见她,侯兄可继续作画,看看还有哪些美女未及画出,好让小弟见到真人时不会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侯希白欣然道:“那小弟就破例画几个臭男人出来吧!”
两人对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独孤阀的府第位于西市东光德里内,跃马桥就在里坊西南方,规模宏大,房舍重重,却不像沙府般是新建的府第。寇仲印象中也曾翻看过这府第的资料,因它占地远过里内其他华宅,不过因建成的年份在开皇六年之前,所以摆到一旁,没有太着意。
从沙府到这里来只是一盏热茶多点的工夫,但寇仲故意逗独孤凤开心,扮得傻里傻气的,在正院广场下车时大家已混熟了。
寇仲习惯成自然的对主宅仔细端详,独狐凤奇道:“莫先生对园林建筑定是很有心得哩!”
沙芷菁为他吹嘘道:“莫先生正因和工部的刘政会大人志趣相投,所以认识两天,立成莫逆。”
寇仲心忖沙芷菁倒留意自己的事,照理常何是不会四处对人宣扬他与什么人交往这类事的,她的消息不知从何而来,有机会定要查个清楚。
独孤凤欣然道:“先生原来是这方面的专家,凤儿对建筑一无所知,不知先生对我们的‘西寄园’有什么评价?”
寇仲心叫问得好,干咳一声道:“这是旧隋的建筑风格,且该是隋初建成,故在风格与手法材料仍上承魏晋南北朝的遗风。”
独孤凤移到他旁,讶道:“先生看得真准,究竟在什么地方和现时的建筑有分别的?”
寇仲心答这恐怕要老天爷或刘政会才晓得,即随口答道:“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建筑手法和精神面貌,内行人一看就知。”
沙芷菁本以为他除懂医病外,什么都不晓得,此刻顿时刮目相看,低声问独孤凤道:“你们的西寄园真有这么久的历史?我还以为是新建的。”
独孤凤道:“在开皇八年曾翻新过,此宅是当年大臣陈拱的府第,陈拱是杨素的亲信,官职虽不很高,在当时却很有权势。”
寇仲剧震道:“什么?”
两女讶然看他。寇仲知道自己失态,幸好此时独孤峰亲自出迎,不用费唇舌砌词解释。同时改变主意,怎都要在医治尤楚红的哮喘病弄点成绩出来。否则尤楚红这脾气古怪的老太婆不要他再来看病,他就没机会来踩场寻宝了。
徐子陵沿东大寺绕一个圈,仍找不到师妃暄的玉鹤庵,心中奇怪时,发现东大寺后方有道窄小的路径,两旁林木蔽天,予人直通幽微的隐蔽感觉。由于下过一场雪,小路铺满白雪,不留神下确很容易错过。徐子陵走进小径,脚踏处发出“沙沙”的响声。倏地豁然开朗,一座规模只有东大寺四分之一大小的庵堂出现眼前,朴实无华,予人躲避俗尘的清幽感受。若非要找师妃暄,他绝不敢惊扰庵内出家人与世无争的宁洽平和。
来到外院大门,正要扣环敲门,他感到有人正由内朝大门走来。徐子陵心忖怎会这么巧的,退后三步,避往一侧,以免对方开门时,见他立在门外,会因而吓一跳。“呀!”大门敞开少许,一个男人闪身而出,头戴的风帽压低至遮着眼睛,一时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两人同时吓得一跳。徐子陵想不到出来的不是尼姑而是个大汉,对方则想不到会有人立在门外。那人抬头在帽沿下朝他瞧来,徐子陵亦往他望去。打个照面,两人同时虎躯剧震。那人愕然呼道:“子陵!”
徐子陵则心中叫苦,啼笑皆非地说道:“竟会这么巧哩,世民兄。”竟是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
寇仲的“三指禅”,搭在尤楚红瘦骨外露的腕脉上,在独孤峰、独孤凤、沙芷菁、独孤策和另几位独孤家的儿孙媳妇注视下,随即把目光深注在尤楚红的脸上。这老太婆非但再不复见当日于洛阳时的火气,且两眼深陷,呼吸急促,一副被哮喘病折磨得非常痛苦的样子。
尤楚红可不比张婕妤,寇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识破虚实。
独孤峰这个老犴巨猾对着母亲完全是副孝子的模样,关切问道:“莫先生,我娘的病是否很棘手呢?”
寇仲问道:“老夫人这哮喘病起于何时?”
尤楚红睁开老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先生的真气很精纯正宗,不知是什么家派的内家真气?”
独孤策代答道:“莫先生是家传之学,他的亲叔是南方有名的神医。”
寇仲心道“小策真乖”,然后信心十足地说道:“老夫人的哮喘病是否因练功而来的?”
尤楚红点头道:“先生看得很准,老身此病,起于当年练披风杖法时,出了岔子,初时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暂时的现象,岂知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几天更是辛苦。”
寇仲的内家真气,大部分凭自己摸索探究出来,故对人体内的经脉了如指掌,道:“老夫人的披风杖法,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与大多数以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功,刚好相反,而问题正出在这里。”
沙芷菁虚心请教道:“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有什么关系?”
在座虽不乏内家气功的大行家,但包保没有人懂得回答这问题,因为人人均是依法修炼,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何况关乎到两类不同性质经脉的关系。
寇仲在这方面的知识,全是盲人骑瞎马的靠内视与自省体会出来的,微笑道:“所谓奇经,是任、督、冲、带、阳蹻、阴蹻、阳维、阴维八脉。既不拘于常,又不系正经阴阳,故谓之奇。”
独孤凤双目射出崇敬的神色,道:“先生医论高明,令人佩服。”
寇仲乘机展示实力道:“人体气血,循环流注于十二正经,周而复始,维持正常。倘气血涌至,经脉满溢,流入此八经,别道而行,便成奇经。打个譬喻,正经是江河,奇经是湖潭,江河满溢则流于湖潭,江河枯涸则湖潭输出,互相起着调节的作用。老夫人的哮喘病,正由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协作失调,祸及肺经,经年累月下,罹此疾患。”
尤楚红一震道:“这么多年了,还可治好吗?”
在众人期待下,寇仲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我分多次施针,摸出调节平衡的方法,老夫人再自行改变体内经脉运行的情况,包保立见成效。”
众人大喜。独孤峰道:“幸有莫先生出而济世,实天下人的福气。”
寇仲掏出九针铜盒,道:“小人用针后,包保老夫人今晚可睡得舒舒服服,明天我会续来为老夫人治病。不过小人待会因有急事,必须立即离开,请各位见谅。”心则暗喜,从尤楚红身上,他窥探出十二正经的奥秘,对他的刀法裨益之大,实难以估计。
两人均想不到在这种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狭路相逢,李世民首先拙劣地说道:“你来找师姑娘?”
徐子陵尴尬点头,苦笑道:“原来昨晚你真的已认出我来。”
李世民点头,一沉吟后道:“我们进去再说吧!”反手推开院门,率先入内。
徐子陵随他入内,两名尼姑正在清理院内的积雪,主庵门阶处立着一位手持珠串的老尼姑,慈眉善目地向两人合什问讯。
李世民道:“常善师勿怪世民去而复返,皆因遇上好友,想借贵庵静室说几句话。”
常善尼丝毫不以为怪,更没有查根问柢,道:“两位施主请随老尼这边走。”
带着两人绕过庵堂,领他们到中院左侧的待客间坐下,悄然离开。
两人坐下后,徐子陵脱掉面具,道:“师小姐不在吗?”
李世民双目射出复杂炽热的神色,摇头道:“她仙驾外出未返,没有人晓得她何时回来。”
徐子陵心叫糟糕,二度苦笑道:“世民兄准备如何对付我们?”
李世民叹道:“这该是建成太子和齐王元吉的问题,与李世民并没有关系。”
徐子陵想起当日李世民在洛阳指示手下要将他围杀一事,觉得很难再和李世民返回以前那种关系,道:“世民兄因何事来找师小姐呢?唉!这是否是个不大恰当的问题?”
李世民摇头道:“子陵不须有任何避忌,我是因形势不妙,特来找师姑娘倾诉。她是唯一能令我心平气和的人,只是从未想过子陵和她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徐子陵沉吟片刻,断然道:“假若世民兄肯答应在长安放我们两人一马,说不定我们还可助世民兄应付迫在眉睫的大祸。”
李世民动容道:“这是否包括对你们去起出宝库坐视不理?”
徐子陵恢复冷静,微笑道:“以世民兄的不世之才何惧得宝库而归的寇仲?事有缓急轻重,比起来杨公宝库只是小事一件。”
李世民豪情涌起,哈哈笑道:“听子陵的语气,似是寇仲起得宝库后子陵将不会参与他的少帅军。若确是如此,则让寇仲取走宝库又何碍之有?不过小弟也要明言宣告,寇仲夺宝离长安之日,将是小弟开始全力对付他的一刻。”
徐子陵道:“就此一言为定。世民兄可知自己成了众多势力联手布下一个阴谋下的主要目标?”
李世民讶道:“子陵来长安顶多只有几天吧!为何似是比小弟更清楚长安的事?”
徐子陵道:“此事说来话长,假设我所料无差,短期内长安必有大变,如世民兄应付不当,你们李家的天下,将四分五裂,永远恢复不了元气。”
李世民色变道:“竟然这么严重。”
徐子陵道:“在未来一段时间,世民兄是否会离开长安,到别的地方去?”
李世民摇头道:“在现今的情势下,我就算有心出征,父皇也不会答应,皇兄亦会设法阻挠。”
徐子陵道:“这就奇怪。照理就算令兄真个直接参与,也很难在城内发动。”
李世民一震道:“我明白子陵的意思了,若要趁我离城对付我,眼前将有一个大好良机。”
徐子陵精神大振。
李世民道:“每年新春后第三天,父皇会在我和元吉陪伴下到终南山狩猎,太子则依惯例留守长安。扺终南山后我们会入住仁智宫,那处无险可守,只要敌人攻我无备,又有足够军力,成功的机会相当大。”
徐子陵道:“敌人的阴谋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世民冷笑道:“既然让我晓得,他们休想有成功的机会。”
徐子陵道:“此事牵连极广,世民兄绝不可掉以轻心,不过若布置得宜,世民兄说不定能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甚至登上太子之位。”
李世民双目闪闪生辉,道:“小弟正洗耳恭聆,请子陵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让小弟可详细考虑。”
寇仲抵达侯希白的多情窝,徐子陵尚未回来,雷九指和侯希白在闲聊。
寇仲脱掉面具,随手摔在椅旁几上,颓然坐下道:“这东西戴得我好辛苦。”
侯希白深有同感道:“未戴过面具的人,永不知道不用戴面具的幸福。不过鲁妙子不愧天下第一妙手,这面具几可乱真,不但可把脸部肌肉的表情表达得巨细无遗,还有透气的作用,否则会更加难受。”
寇仲笑道:“侯公子定有揽镜自照的习惯,否则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侯希白俊脸一红,没好气道:“寇兄好像很喜欢与我抬摃似的,我的确有对镜观察,但为的只是模仿子陵所扮‘莫为’的神情姿态,并非有此习惯。”
寇仲怡然失笑道:“我的确想看看你能否永远保持尔雅风流,温文潇洒的样子,不过你生气时也很好看,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咦!陵少为何仍未回来?”
雷九指道:“他去找师妃暄了!”
寇仲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侯希白不客气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们需要高手助阵,除了宁道奇外,有什么人比她更胜任。”
寇仲奇道:“我们为何要找高手助阵?”
雷九指怕两人顶撞,忙道:“希白得到消息,杨虚彦从不出席公开的宴会,而你和陵少今晚又分身乏术,所以找师小姐帮忙。”
寇仲眉头大皱道:“师妃暄是仙子,除了和婠妖女外,只曾因和氏璧与陵少过了几招,照我看她是不会直接卷入江湖间剑来刀往的斗争中。”
雷九指道:“但对付的是魔门中人,又与天下万民有关,该是另一回事吧!”
寇仲拍胸向侯希白保证道:“公子放心,今晚除非杨虚彦不来,否则小弟定会为你从他身上抢回另半截印卷,皇宫的宴会少我一个,谁会真的费神理会。”
院外某处传来一阵爆竹的响声,嘈杂热闹,提醒他们佳节的接近。
侯希白想不到寇仲这么关心他的半截印卷,登时对他大为改观,感激道:“刚才小弟言语冒犯处,请少帅见谅。”
寇仲哈哈笑道:“我是故意逗逗你的。这或许是我表达友情的独特方式,对陵少我也总爱耍他,很快侯兄就会习惯。我和陵少都是义气为先的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何况我对杨虚彦这小子的印象是差无可差。别人怕他杨虚彦,我才不当他是怎么一回事呢!”
侯希白道:“听子陵说,杨虚彦曾在你手上吃过大亏。”
寇仲道:“那次只是杨虚彦运道太坏兼低估我寇仲,我却永不会轻敌大意,吃亏的当然是他。”
雷九指讶道:“听你平常说话爱好夸大,很易予人浮夸自大的印象,事实上真正的你却全不是这样,这是不是一种伪装?”
寇仲摊手道:“若连这都可伪装,我就是大奸大恶的人。”
侯希白反为他辩白道:“寇仲只是把话说得生动和有趣点,我遇上美女时,说话也会变得更挥洒自如,不但灵思泉涌,且出口成诗成文。”
寇仲笑道:“希望小陵扮你时不要碰上尚秀芳,照我看她对你的印象很好哩!唉!闲时真要跟你学两手对付女孩子的招数。”
此时徐子陵回来,劈头便道:“我刚见过李世民。”
三人全吓得从椅上弹起来,齐失声道:“什么?”
扮回莫为的徐子陵进入东市的西门,朝兴昌隆走去,心中在重温侯希白告诉他这几天内发生的事。离赴皇官的晚宴仍有近一个时辰,他和卜杰、卜廷两人会由段志玄亲自接到宫城去。
快抵兴昌隆时,忽然有把女子的声音唤道:“弓辰春!”
徐子陵大吃一惊。他已快忘记弓辰春这个名字,只记得自己叫莫为。愕然瞧去。一辆马车驶到身旁,窗帘掀起,露出“大仙”胡佛爱女胡小仙的如花玉容,只见她拉长脸孔冷冷道:“终于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快给本姑娘上车。”
徐子陵心叫好险,若现在乔扮莫为的仍是侯希白,必会因开罪此女而把事情闹大。目前形势虽不妙,但仍有转圜的余地。听她的口气,她该与侯希白的莫为碰过头,侯希白当然不认识她,说不定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戴上面具仍魅力依然。胡小仙因曾被冷落而不服气,运用她明堂窝的势力起“他”的底,故能在这里恭候他的大驾。别无选择下,徐子陵拉开车门钻入车厢内,在这美女身旁坐下后,马车开出,沿街缓行。爆竹声此起彼落,充满过年的气氛,嗅着胡小仙娇躯传来的香气,的确另有一番滋味。
胡小仙绷着俏脸冷冷道:“你究竟叫莫为还是叫弓辰春?”
徐子陵歉然道:“那天不敢招呼小姐,皆因弓某人别有苦衷,请小姐见谅。”
胡小仙气愤难平地说道:“你真会装蒜!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长到额角上。更想不到你对色比赌更沉迷,晚晚到上林苑去厮混。”
徐子陵心叫冤枉,但当然不能解释,尴尬地道:“只因敝东主喜欢到青楼风花雪月,我只是作个陪客罢了!”
胡小仙不悦道:“还说作陪客?若非你对上林苑的红阿姑纪倩大献殷勤,她怎会说起你时就喜翻心头的样子。”
徐子陵吃了一惊,自己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为何她的口气却带着强烈妒忌的意味,哪敢插口。
胡小仙朝他瞧来,冷笑道:“没话说了吧?”
徐子陵苦笑道:“胡姑娘对我的事调查得很清楚。”
胡小仙道:“我早知你定会到洛阳和长安来。还特别知会关防的朋友留意你的出入,岂知你竟懂用另一个身份混进来。告诉我,你如此苦心,究竟有何图谋?”
徐子陵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进入关中的边防有自己的画像。
他能作什么解释呢,叹道:“弓某人因有几个厉害的仇家,才要由南方转来北方,还要改姓换名,以避仇人的耳目。”
胡小仙毫不客气道:“你作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别人要这么和你过不去?”
徐子陵想起“美姬”丝娜,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胡小仙道:“你私人的事,我没兴趣去管。只想知道你为何不再到赌场去,是否怕碰上我?”
徐子陵干咳道:“小姐误会啦!我来长安不过几天,未熟习环境,过两天自然会到明堂窝拜候姑娘。”
胡小仙压低声音道:“假若我去通知兴昌隆的卜家兄弟,揭破你的真正身份,会有什么后果呢?”
徐子陵很想答“最多我费一番唇舌去解释吧”,却知激起她的性子和赌徒品性,真跑去告密,连他也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只好低声下气道:“胡大小姐请高抬贵手,放过小弟好吗?”
胡小仙大为得意,“噗嗤”一声娇笑道:“算你懂说话,难怪能哄得纪倩那丫头那么高兴。”
徐子陵只希望尽快脱身,陪笑道:“小弟尚有急事,可否改天到明堂窝拜会姑娘,再作详谈。”
胡小仙秀眉轻蹙道:“男人的话,有多少个是靠得住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的话当然与别的男人有异。否则若大小姐来个登门造访,大兴问罪之师,弓某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胡小仙喜滋滋地说道:“你明白最好。弓爷哪!小女子有一事要请求你呢!”
徐子陵心知不妥,偏在威胁下又无法拒绝,颓然道:“只要小弟力所能及,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定会为大小姐效劳。”
胡小仙忽然往他挨过来,香肩轻碰着他,吃吃笑道:“当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我要你去把‘神仙手’池生春的六福赌馆赌垮,教他以后不能在长安混下去。”
徐子陵愕然以对,这意外之变,教他该如何应付?
寇仲回到沙府,离起程往皇宫的时间只余小半个时辰,沙福截着他道:“莫爷的新衣服,已放在房内,我叫两个婢子来侍候莫爷梳洗更衣好吗?”
寇仲道:“你忘记我练的是混元一气童子功吗?”
沙福一呆道:“不是混元童子功?”
寇仲胡诌道:“全名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混元一气童子功,咦?新衣是你替我找人做的吗?”
沙福陪他往卧房走去,低声道:“由选料至尺寸全由三夫人一手包办,她对莫爷最关心,不时问我莫爷你到了哪里去。”
寇仲差点把她忘掉,心中涌起温暖的感觉,道:“明天定要向三夫人道谢。”
沙福送他至房门,叮嘱道:“莫爷准备好后,请到大堂去。我会着人送热水来。”
入房前,两名小婢在身旁经过,其中一婢是二少爷成功爱妾娥夫人的贴身艳婢玉荷,与他施礼时还横他一记媚眼,看得他心都痒起来,但又暗自警惕。
他虽生得丑,但体魄轩昂,兼且有本事,故亦得女性垂青。像玉荷这种身份的下人,若能嫁他为妻,自可飞上枝头作凤凰。不由怀念起翟娇的婢子楚楚,对她,寇仲有着一份真挚的感情。翟娇近况如何呢?她当然会把素素的儿子视为己出,小陵仲该能用他自己那对小脚走路了吧?
神思迷糊间,寇仲推门入房。婠婠柔美的声音从内间传来道:“欢迎少帅大驾回来!”
寇仲喑叹一声,把门关上,直入内间。
绝色美人婠婠拿着一袭新衣,道:“让婠婠侍候少帅更衣好吗?”
寇仲没好气道:“你是否想欣赏小弟动人的身体?这么躲在我房内,传出去会影响本神医的清白。”
婠婠仍是那副笃定自若的神态,把衣服温柔地放回椅里,来到他身前,微笑道:“少帅息怒,你答应的事,办出成绩了吗?”
寇仲道:“这么便宜的事,当然没有问题,邪帝舍利归你,宝藏归我,不用徐子陵亲口承诺,老子说过的话,从没不作数的。”
婠婠微怔道:“邪帝舍利?你知道了?”
寇仲哂道:“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立什么魔门的鬼咒誓,不过邪帝舍利在离城后才可交给你,你最好负起保护我们的责任,若被石之轩抢走,可不能怪我们。”
婠婠落在下风,皱眉道:“你们何时去起出宝藏?”
寇仲道:“你或许不会相信,到这一刻,我们仍未找到宝库的确切位置,否则小弟趁今晚人人到皇宫欢宴的时刻,去起宝溜走,明白吗?”
婠婠皱眉道:“人家为何不信你呢?若寇大爷不是仍未肯定宝库的位置,今天就不用到工部去忙个昏天黑呢!”
寇仲愕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婠婠娇笑道:“京城内发生的事,休想能瞒过我们的耳目,我还晓得子陵化身为雍秦,长安同兴社乃你们安排在这里卧底的人,所以你若想挟带私逃,只是个笑话。”
这回轮到寇仲落在下风,气道:“还不替我宽衣侍浴?呆头鹅般站在那里只想着怎样算计害人,算他奶奶的怎么一回事?”
敲门声响,热水送到。
徐子陵抵达兴昌隆,犹幸段志玄尚未到达,但卜杰、卜廷早已等得不耐烦,实际上是怕他怯战爽约。
匆匆梳洗更衣,来到厅堂,段志玄刚到,与卜杰和卜廷两人在说话,见徐子陵出厅,道:“计划有变!”
徐子陵一头雾水的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什么变了?”
段志玄道:“秦王本定下若可达志再挑战我天策府,由莫老师出手应付,现在取消这计划,莫老师今晚不用出手。”
徐子陵微一发怔,卜廷解释道:“莫老师万勿误会,只因天策府刚有高手从外地及时赶回来,所以另有安排。”
徐子陵立即想到该是李靖和红拂女回来,只不知谁受命去应付可达志的搦战,趁机道:“鄙人当然听从公子的吩咐,既然如此,鄙人可否不出席今晚宫廷的年夜宴。”
段志玄歉然道:“但秦王特别吩咐,莫老师今晚必须出席,俾可在旁观察可达志的狂沙刀法。”
徐子陵心中暗叹,只好答应。
段志玄起立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到天策府,与秦王一起赴宴。”
热气腾升。寇仲一手按在热水半满的巨桶边沿,另一手探入桶内测试水温,微笑道:“小弟准备沐浴,美人儿你是否要在旁欣赏?”
躲在房内的婠婠娇笑道:“不要那么吵嚷,人家要睡觉了!”
寇仲两眉上扬,哈哈笑道:“悉随尊便!”就那么脱个精光,坐入桶内来个热水浴,还哼着轻松的曲调。
婠婠幽灵般从房内飘出来,忍俊不住地说道:“你的歌喉真难听!这是不是扬州流行的小调?小心会在这些地方露出马脚。”
寇仲心中一懔,这确是少时在扬州偷听妓女唱曲学回来的小调,却仍不忘婠婠的眼睛在占他便宜,把身子缩入桶内,皱眉道:“非礼勿视,最怕你爱上我威武的雄躯,不能自拔,那小弟就要头痛。”
婠婠来到高及胸口的巨桶旁,朝他望去,“噗嗤”娇笑道:“哪有男子汉大丈夫像你这么扭扭拧拧的,君子坦****嘛!人家早就对你不能自拔,何须等到眼前此刻。”
寇仲以浴刷遮着重要部位,苦笑道:“不要耍我啦!令你难以自拔的是陵少而非小弟,你再不挪开点,我就把你拖下桶里来个鸳鸯共浴,切勿怪我没预作警告。”
婠婠淡淡一笑,道:“人家想你的时间和思念子陵的时间同是那么多,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唉!不过你这人大事精明,小处却粗心糊涂,你可知人家怎能肯定莫神医就是你寇少帅呢?”
寇仲愕然道:“我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婠婠正要说话,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低声道:“有人来了!”说罢一溜烟钻入卧间去。
寇仲比她迟上刹那光景才听到接近的足音,心知自己在这方面尚差她一线。
接着常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小弟和梅珣兄一道来陪莫兄入宫。”
寇仲尚未有机会嚷自己正在洗澡,梅珣推门而入,笑道:“咦!莫先生原来正……请恕我们打扰之罪。”竟就那么排闼而入,毫不客气。
寇仲既惊且怒,幸好因婠婠的关系,所以没有脱下面具,否则这下便要原形毕露。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梅珣肯定对他仍有怀疑,所以专诚寻上门来,找他的破绽。常何见寇仲壮男出浴,大感不好意思,怨梅珣道:“小弟都说在大厅等待莫兄的啦。”梅珣正以锐利的目光审视寇仲,假如他是匆匆戴上面具,又或脸孔是以易容术造出来的,不露出破绽才怪。
寇仲心内虽恨不得跳出桶来把梅珣捏死,表面却不得不装出欣悦的神情,道:“没关系,梅兄这么给小人面子,是小人的荣幸。”心忖若被梅珣看到自己完美的体魄,他寇仲将无所遁形。梅珣目光在四处梭巡,随口道:“小弟和莫先生一见如故,所以在街上碰到常将军,知他来与莫先生一道入筥,便凑热闹随他来了。”
最后目光落在寇仲挂在墙上的井中月,一对俊目立时以倍数的亮起来,往挂刀处油然步去,道:“莫先生原来是用刀的高手,以莫先生的品味,此刀必非凡品,可否让小弟一开眼界?”
寇仲在桶内的身体登时出了一身热汗,魂飞魄散。
刀鞘和刀柄虽被油布重重包扎,外表看似破旧,但内涵却是难以瞒人的,尤其这是因他而名震天下的绝世宝刀。忽然间他明白刚才婠婠对他“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批评,正因这把刀,于是肯定莫为就是他“少帅”寇仲。
常何眉头大皱,知道梅珣对寇仲怀疑未释,特来探究他的底细,偏又奈他莫何,梅珣如此胆大妄为,当然有齐王元吉在背后撑腰。寇仲像被判刑的死囚,头皮发麻地瞧着梅珣从墙上把井中月取下来,一时间完全失去方寸。“锵!”梅珣不待寇仲答应,把刀子从鞘内拔出。
徐子陵是第二次到掖庭宫,宫内其实并没有一座叫天策府的宫殿,只因李世民因功被封为天策上将,他治事的承干殿便被称为天策府。天策府布置得像一般大富人家的厅堂,却实而不华,北端是主座,左右各排放十八套几椅。主座后交叉竖起两支大旗,分别为大唐的国旗和李世民天策上将的帅旗。另东西二墙挂满中外各类型的奇兵异器,营造出一种驰骋沙场威武慑人的气势,令徐子陵印象深刻。当徐子陵随段志玄等步入天策府,李世民正在北座和天策府诸将闲谈,神态雍容自若。
李世民右方占首席的是杜如晦,接着是侯君集、柴绍、史万宝、刘德威、庞玉和几位徐子陵不认识的文武官员。左边首席赫然是李靖,然后是红拂女,被赐李姓的沈落雁夫婿李世勣,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人,却不见沈落雁。众人目光朝他们射来时,李靖虎躯微颤,立时把徐子陵认出来。徐子陵记起在洛阳时曾以这“疤脸客”的面具见过李靖,此时后悔莫及。李世民显然对他这“莫为“非常看重,竟起立迎上来亲自招呼,卜家兄弟亦因他而沾得光采。一番客套场面话后,卜杰、卜廷和徐子陵坐在李靖那边末席的空位上,由于最末一席由段志玄争着坐下,所以心理上卜杰和卜廷亦感受到尊重。
李世民向各人敬茶后,忽然摇头一叹,道:“今午父皇急召太子殿下、齐王和本王晋见,当着我们吩咐工部在春节后立即把贯通掖庭、东宫和太极宫的所有门道动工封闭,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整座天策府在他说毕这番话后,立时静至鸦雀无声,人人你眼望我眼,却没有人说半句话。此事关系到李渊,谁敢乱说话。
在座只有徐子陵把握到李世民这番话背后的深意。适才在玉鹤庵,他曾把石之轩、赵德言两大邪人透过可达志和杨文干,利用建成、元吉对付他的阴谋和盘托上,令李世民生出很大的感触。李世民是做大事的人,多年的征战生涯,使他明白成王败寇,生死决胜,是不容妇人之仁的。他在洛阳要杀徐子陵和寇仲正代表他一旦认清楚目标,会狠下心肠,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这是每一个成功将帅的条件,否则会被淘汰,寇仲也有这种性格和特质。李世民现在对建成、元吉两人死了心,因这再非只限于宫廷内斗,而是牵涉到天下苍生,及与外族及魔门的争斗。但李世民对李渊仍有憧憬和幻想,尤其李渊忽然把东西两宫通往中宫太极宫的内通道封闭,燃起他的希望,所以忍不住说出这番话,一方面想听听众人的意见,更重要是测试座上诸人的反应。
一阵不自然的沉默后,由徐姓改为李姓的李世勣干咳一声道:“这会不会是皇上一个警告?”
徐子陵心中大讶,想不到第一个发言的会是刚加入天策府的李世勣,旋即又明白过来。李世勣实是李世民对付李密和李建成一只厉害的棋子。李密投靠唐室后,依建成以抗李世民,当然是居心不良,希望分裂唐室,甚或取而代之。不过李世民亦不是没有应付的方法,就是把对李密不再寄厚望的李世勣收归己用,将李密余下的实力进一步分裂。自李密兵败,李密不败的神话破灭,他的声望跌至最低点,到他投降唐室,各方霸主早不当他是一号人物。反而李世勣领导李密的残余据守河北以抗王世充,声望腾升,不但令天下群雄刮目相看,更令他在瓦岗军中有取李密而代之的势头。即使在唐室诸将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无论刘武周想南下,又或窦建德要东来,首先得闯他把守的防线。正因他地位特殊,兼且旁观者清,故首先发言。
柴绍沉声道:“皇上想警告什么呢?”
只看寇仲这头号情敌的神情,便知他和李世勣的关系不是太好。
李世勣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答道:“皇上是要警告任何有异心的人不得轻举妄动,因为皇上此举,正表示他并非没有防范之心。”座上诸人无不动容。
李世民含笑点头道:“世勣与本王的看法不谋而合。谁可告诉本王为何父皇早不下令、迟不下令,偏在春节即临的时刻,隆而重之的在今午颁发此令呢?”
杜如晦干咳一声道:“此事可否稍后再讨论?”众人纷纷附和。
李世民虽似意犹未尽,却不再坚持,望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李靖,道:“假若可达志出乎我们意料的并不挑战,我们是否该主动出击?”
徐子陵听得心中赞许,李世民不愧是统兵司令的长才,不断提出问题,激励下面的人去动脑筋,好听取他们的意见,以比对修正自己的定见。
李靖尚未答话,长孙无忌抢先道:“我以为若非具有有十足把握,否则不宜轻启战端,若不幸败北,对我们天策府声威的损害更难弥补。”
长孙无忌这分析很有见地,同时可知这位曾在可达志手底吃过亏,在天策府位列前三甲的特级高手,对可达志犹有余悸,顾忌甚深。事实上可达志这种“以武会友”式的恶意挑战,对天策府的威望确实造成沉重的打击,令李世民也不得不善为筹谋应付。
尉迟敬德接着道:“敬德支持长孙将军的话,更认为即使可达志今晚正面挑战,李将军或李夫人亦不须应战,否则如让可达志再次得逞,他可四处宣扬尽败我天策府上下诸将。”
红拂女冷哼道:“假设胜的是我们那又如何?岂非可大挫他长林军的威风。今晚不如由红拂出手,看他可达志是否三头六臂。”
李世民从容一笑,道:“谁人出手或不出手,容我们稍后再谈。”虎目朝徐子陵瞧来,亲切地说道:“莫老师有什么意见?请随便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顾忌,当是闲话家常。”
徐子陵哪敢长篇大论地去回应他,装作谦卑地说道:“由于鄙人是外来的人,就算今晚出手输掉这一仗,对天策府的打击该没有那么严重。”
李世民摇头道:“不!我们绝不可输。”霍地立起,步下台阶,负手缓步而行,仰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李世民无惧于外面千军万马的大战,却被这里一场区区单打独斗的小战难倒。”众人均露出羞惭之色。
来到殿心,李世民倏地立定,双目闪闪生辉,冷然道:“众卿切勿以为这种两人争斗的成败无关大局,事实上对我们天策府的声势、士气、信心均产生严重的影响。”
徐子陵心底同意。天策府由于李世民的盖世军功,在大唐军民中建立起至高无上的完美形象,但可达志却凭着一手狂沙刀法,要在这本无瑕疵的形象攻破出一道缺口。此消彼长下,长林军的声望自因而提高。若李世民不设法补救,挽回声誉,在与建成元吉的斗争中,会被迫处于下风。李渊因被宠妃小人唆摆,对李世民的印象日趋恶化,但仍不住策封李世民,亦是迫于形势,一旦形势被逆转过来,确是后果难测。
李靖从椅上弹起,扑跪地上,朗声道:“秦王请让李靖今晚出战可达志。”
全场文臣武将,纷纷离椅下跪,使得徐子陵和卜廷两兄弟,也只好依样画葫芦的跪伏地上。李世民的一番话,激励得人人充满斗志,愿为他効死。
李世民回归王座,道:“诸卿请起。”
众人坐好后,李世民目光熠熠的巡视各人,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油然道:“可达志乃东突厥新一代最出类拔萃的高手,只有跋锋寒可堪比拟。不过就算他能尽败我天策府的人,仍不代表他无敌于中原。”
众人包括徐子陵在内,无不大感愕然。照李世民先前的语调,今晚之战可胜不可败。但此刻口风一转,似乎输掉也不打紧似的。
红拂女道:“秦王请让李靖出战,他必不负秦王的期望。”
庞玉道:“李将军的‘血战十式’,在我天策府诸将中稳据首席,只有他能挽回我们的面子,请秦王允准。”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气氛凝重,斗志激昂。
李世民目光落到徐子陵脸上,沉声道:“莫老师曾和可达志交手,究竟有多少成胜算?”
徐子陵心答连半成都没有,皆因与可达志交手的是侯希白而非他,而侯希白因不敢以独门兵器美人扇与他对仗,使得威力大减,也让可达志占得很大便宜。
李世民的话他却不得不答,只好道:“胜败只是五五之数。”
席上过半人露出认为他过分自夸的神色。若徐子陵以本来的身份说这句话,将没有人敢怀疑,甚至会赞他谦虚;换成莫为的身份,当然是另一回事。尤其曾与可达志交过手的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三人,更觉得他不自量力。只有李靖心知肚明,在座诸人中,他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李世民长笑道:“好!莫老师既有此信心和胆色,本王维持原议,由莫老师出战可达志,李将军明白本王的心意吗?”
众人恍然大悟,李世民兜兜转转,只为说明一件事,就是天策府输不起另一仗。让莫为这外人出战,即使败北仍未至使天策府威名尽丧的地步。
李世民最厉害处是平衡府内各人的意见,把不同的声音统一起来,鼓励士气,否则只接受其中一种意见,不被接受的人自然不会心服。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并不主战,更不能接受由外来人代表出战,可是经李世民的一番话后,反觉得由莫为这外人出战是理所当然的事,值得一试。
李靖真心诚意地说道:“李靖明白,这确是最佳的选择。”
李世民长身而起,微笑道:“就这么决定,今晚要看莫老师的本领啦!”
徐子陵跪伏地上,朗声道:“小人必不负秦王的期望。”
众人轰然应好,士气昂扬至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