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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堕落城之战

  

  “嘭!”

  我冲破海面,带起漫空生命微子形成的金色水珠浪花,逐渐增速。守在汪洋上方这一空域的数十艘巢舰,灵活地在我飞行方向的前路聚拢,但并不被我放在心上,即使遇上龙驮,只要他没法施展九色魔功,凭我逃遁的本领,他也截不住我。

  我心中仍充满悲恸的情绪,脑海里是芙纪瑶在我怀里神灭的情景。生命虽离她而去,但她的真身却没有半点死亡的气息,只像沉沉睡着了的绝宇睡美人。我看着玉精从她心核跃出来,变成液态晶玉,像个晶茧般小心翼翼将她包裹起来。女王在液茧里秀发轻柔的飘扬,随玉精徐徐降往内海的深处。那个情景,就如美阿娜自尽于我的怀抱里,我永远不会忘记。不过这次我是幸运的,我对女王至少还有个希望,只要我办得到,可令她复活过来。

  思感神经扩张,远近赶来的巢舰无一能避过我的侦察,女王的能量与我的精元结合后,外海的微子射线再没法影响我,也令我的极子升了一级。

  我探测到龙驮了,他正从二十光年外赶来。我长啸一声,以泄心中愤郁之气,化作极子射线,在两艘巢舰间穿过,她们的炮火全部射空。

  我完成了第一个使命,就是逃出龙驮的魔掌。

  宇宙内再没有能追上我的生物。

  大帝号在哪里呢?

  自黑空之后,我没有见过她,听过她,直接或间接的收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唯一找她的方法,就是让她来找你。但纵然她出现在你眼前又如何?登上她又如何?大帝号来个宇宙摇滚,你便被遗弃在先前的空间里,完全无助。如何登入她更是全无头绪。

  但对大帝号又不是那么绝望。我正在不断的进化中,在生命汪洋与芙纪瑶的阿米佩斯式的结合,令我吸取了大量的生命微子,它们等于进化的天然激素,加速了我和阳魂的融合。芙纪瑶死前一吻,将她的精气和与我战气有别且更精微的能量尽输到我心核去,亦令我起了全面的变化,突破以前的境界,大大提升了战斗和观测的能力。

  经过二十万个宇宙年的明暗空间极速飞行,我进入堕落城所在的炼金星河,目的是找到秀丽和普林野,既可以较深入了解龙驮,也希望能透过他们瓦解龙驮帝国的部分力量。秀丽是拜廷邦名正言顺的帝后,只要她肯亲身揭破龙驮的底细,让拜廷邦人清楚真相,龙驮的帝国有可能就这样崩溃。

  从这个角度去看,龙驮对秀丽的仍然活着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而秀丽之所以向普林野报讯,召他到堕落城去,该与我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所以目前最迫切的事不是登入大帝号,而是保住秀丽的性命。

  我跃上光明空间,朝堕落城飞去。

  我降落在曾是轮回都的遗址上,不胜欷歔。阔别近二百万个宇宙年后,当年盛极一时的堕落城已变成废墟死城。

  我来迟了一步。

  堕落城明显遭受到毁灭性的攻击,没有一座建筑物能保留可辨认以前风光日子的残余。遥想当时数以千百计别出心裁的各式建设,堕落城是星球城市建设的奇葩。阿米佩斯人在圆房透过返祖的改造,将银河热推至巅峰,抛开一切尽情燃烧生命,享受“堕落”的真趣,什么一夜情人、魂附经验、虚拟游戏、音乐、美食、醇酒美人,乃至于数不尽源自我们银河经验醉生梦死的玩乐方式,俱成过去。再没有甜心的枕边轻语的聆呱,星球上寸草不生,动物绝迹,海河干涸,草原变成荒漠,只余阵阵风沙刮过地表。

  不论为了哪一种目的,对星球生态造成如此彻底和没法修复的破坏,是不能饶恕的罪行。只是这个原因,就足以令我不惜一切也要杀死龙驮。

  对堕落城的生物和建设,我早生出深刻的感情。通天美女和宝瓶是不是已在保卫堕落城的激战中阵亡?秀丽和普林野是不是仍然活着?我或许会有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并不是孤独的,星球上还有另一个生物,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等待我,杀我。

  一个声音在后方响起,以阿米佩斯语道:“伏禹!你终于来了!我足足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六万个宇宙年。”

  长风拂来,刮起四周的沙尘,天地灰茫茫一片,上空乌云疾走,再不复昔日的宁静安详,风光明媚。

  我缓缓转过身去,讶道:“龙驮自己办不到的事,为何认为上帅可办到呢?我的感觉是上天赐我一个良机,可为堕落城向毁灭她的凶手讨回血债。”

  桑白水卓立前方,从容不迫,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气概,能量剑的怪兽把手从肩膊处斜探出来,张牙舞爪。最慑人的是他的七色瞳仁,此时看在我眼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认知和体会。他便如龙驮般能施展九色或七色魔功,所以对杀我信心十足,只是不知我来此途中,一直钻研抗衡魔功的战术。

  桑白水轻松地道:“确如你所说的,是大帝知会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至于我能否杀死你,大家动手后不是可见个分明吗?”

  我皱眉道:“希望你有本领可完成主子派下来的任务。还未弄清楚你的身份,究竟你是龙驮的工具载体?还是只是个比较有用的兵奴?又或是甘于为虎作伥的走狗,到最后一无所得。那你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生命了。”

  桑白水没有丝毫动气,平静地道:“我和帝君的关系,或者只有你才明白。简单点说,我们是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我从他而来,透过与各式生命体的融合而成长变化,是他一手培育出来有别于其他所有生命的生物。有一天,我会重归于他,再无分彼我。不论你如何挑拨离间,也动摇不了我和帝君的关系。我们的进化,最后会在你身上完成,宇宙再没有能阻止我们的力量。当我杀死你后,会携带你的阳魂到生命星河与帝君会合,完成我的使命。”

  又道:“你现在能量储备不足,逃走是绰有余裕。但我知你是不会避战的,支持你不断挣扎奋斗的主动力正是仇恨,那是银河人的特质。阿米佩斯女王已丧命于帝君手上,你到这里来一心找寻的秀丽和普林野也被本人送上路了,还有堕落城民的血仇,统统都可向我追讨。阿米佩斯王国完了,魔洞部则在苟延残喘,时日无多,拜廷邦人成了我们的战奴。曾显赫一时的宇宙三国,已经云散烟消。东逃西窜的日子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如此,不如轰轰烈烈和我决一死战。如果你连我都杀不了,还有挑战帝君的资格吗?”

  我哑然笑道:“不用你花费唇舌来说服我,要走我早走了,怎会留下来听你的疯语。看招!”

  说最后一句时,我移到他左方,以肩硬撞他的肩,试探他的实力。

  要杀桑白水,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我却不得不尽力而为,希望能创造奇迹。桑白水最高明处,是独自留下来予我杀他的机会,假设陪同他的是一万艘巢舰,隔远我便掉头走。现在九个候鸟年的思感半径内,我察觉不到其他超卓的生物或战舰。

  龙驮在与芙纪瑶的决战中,受了重创,伤及心核,令他短期内没法施展九色魔功,必须觅地疗伤。这个所谓“短期”,可以是数十万年,或百万年以上,令我可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不用怕龙驮遍宇宙的来追杀我。但龙驮之外尚有桑白水,他虽然比不上龙驮,没法令我欲逃无路,但他却可去对付其他我关心的人。例如追杀思古,乃至于每个漏网的阿米佩斯人。

  桑白水就是看准此点,不虞我会在有机会杀他的情况下逃走。他当然有可能计错这盘数,不过至少龙驮认定他有足够的本领杀死我,再据我的阳魂为己有。而杀桑白水的唯一方法,是斗智而不斗力。

  “嘭!”

  能量激溅。

  桑白水的七色能量被我借骨头送出的心盾击得四散泄射,没法侵进我体内,顿时面露惧色,显然是想也没想过有此情况。

  龙驮的九色魔功最厉害处,是其能量阶次比极子更精微,来自他特异的元气,像黑龙藏布的神游箭般,可**,攻击心核,什么护体真气和护盾都形同虚设。但有利也有弊,其灵活度及不上极子能量,且损耗的是真元,所以龙驮不是逼不得已,不会随便施展。当年在生命星河之战,龙驮制得我动弹不得,全力施展九色魔功直接攻打我的心核,却一时没法攻破我的终极防御武器心盾,致被芙纪瑶把握机会突袭,痛失杀我的良机。可知心盾是同级数的神游级武器,力能格挡九色魔功。桑白水比之龙驮当然逊上一两筹,至少便少了黑白两色,更破不了心盾。在我巧妙灵活的运用下,遂令桑白水产生错觉,他的七色魔功对我是失去了效用。

  事实上我现在的能量储备不到七百节,而对方肯定在千节以上,他不用施展魔功,恶斗下去,吃亏的将是我。所以我必须在招式战术上取胜,逼得他损耗真元,无计可施下施展魔功,我方有机可乘。

  梦还从背心处弹出去,负载的不是战气,而是我在与芙纪瑶结合时,提取自生命汪洋的生命微子,经与元气结合后的生命元气,飞临桑白水的上方。

  这是桑白水做梦也没想过的战术,梦还是来自宇外的神奇兵器,生命元气则能神奇克制桑白水,当它在头顶虎视眈眈,觑隙而入,对桑白水实际上和心理上的影响可想而知。

  我也没想过的是,梦还变成另一个生命金环,洒下金光,照耀战场。

  同一时间,我以芙纪瑶式的埋身肉搏战术招呼桑白水,他连“拔剑”迎战的空间也没有,就被我的肩撞、肘击、膝顶、头砍、拳打、脚踢、掌劈攻个不亦乐乎。

  “嘭!嘭!嘭!嘭!”

  眨数眼的光景,他被我以千变万化的招式狂攻千招以上,一时光雨四溅,能量爆破,每一次与他接触交击,我都送上点燃明暗子的“暗器”,这次不是磁元雷,而是能量针,绝不重复对付龙驮的手法。

  “轰!”

  桑白水毕竟了得,被我杀得左支右绌时,拼着肩胛硬捱我一掌,心窝射出一束七色能量,逼得我要祭出心盾格挡。他趁机后撤,拔出身后兽首长刀,遥指着我。魔刀七色流转,显然能发挥他的魔功。

  我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重整阵脚,更难缠难斗;喜的是重创了他,大幅削减他的战力。

  桑白水蓦地化为七色彩芒,朝上方的梦还攻去,可见他对梦还的顾忌。

  梦还丝毫不惧,变成一束强烈的金光,下迎桑白水。

  “霹雳”一声,彩芒金芒交锋处,裂开一道令人睁目如盲的闪电,下一刻梦还已回到我心核内去,夷然无损。桑白水披头散发地从上空降往地面,金色的火焰在他身体多处燃烧着,到他脚踏实地才消失。

  桑白水双目厉芒大盛,喷出怒火和仇恨。

  我从容摊手道:“看来你体内仇恨的元素,尤过于我这个银河人。”

  桑白水狠狠道:“我要杀了你!”

  我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因为梦还刚才高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避开和他硬撼硬拼,只是将生命微子注进他身体去,如让这种与他魔功相克的生气钻入他心核去,大有可能破掉他的七色魔功,所以桑白水不得不将生命微子排斥,因而损耗了过百节的能量,大大拉近我和他之间能量储备的距离。

  交战至此,由于梦还的“金环战术”令桑白水需上下兼顾,能量的损耗远大于我,只要我接着采取适当的战术,说不定他的能量储备会降至我之下。欣然笑道:“难道你直到此刻才要杀我吗?老朋友!不用说废话了!你现在若要逃走,我也阻不了你。快想清楚。”

  桑白水发出刺耳尖啸,刀化彩芒,朝我攻至。

  刀锋迸发七色的能量芒,这小子是动了真怒,像龙驮般拼着耗费真元,也要在十招八招内置我于死地。

  “当!”

  桑白水的七色魔刀刺在盾上,发出金属的鸣响。心盾从心核逸出,化作坚盾,持于左手,硬格了桑白水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彩雨反溅回去。

  梦还来到右手,变回我第一次遇上它时乌黑发亮的模样,把手处雕有精美的纹饰,随我挥手劈出,异芒暴涨,重重劈上桑白水勉强格挡的魔刀。

  桑白水受不住能量的冲击,他非常机警,不退反升,拔地而起。

  心盾返回心核,全力支援它投射的鸟甲,鸟甲则紧裹我全身。能否杀死桑白水,就看此时。

  “轰!”

  庞大至超过百节的能量,从上狂冲而来,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硬捱。但我终占得上风,而桑白水是心生惧意,欲脱身遁走。

  双足从星球的地磁吸取能量,转化为极子战气,在我头顶处形成能量保护伞,令桑白水的毁灭性能量只能沾伞边散泄开去。立足外的地面石裂土崩,尘屑卷天。

  桑白水不住腾升,逐渐加速,朝外空飞去。

  我长笑起来,倏地弹起,化作粒子束,季候飞行融合在极速投射里,就于桑白水逃往外空前朝他追去。

  就在离他尚有三百地里的距离,梦还在我手上跃动两下。我醒悟过来,心叫好险。桑白水不是要逃走,而是使诈。梦还经过生命汪洋的洗礼,更能适应我们的宇宙,越来越灵动多变,神通无穷。

  我降至极速投射的下限,收心盾和梦还至心核内。

  “砰!”

  桑白水消失了,爆开成千万道七色射线,铺天盖地地往我罩过来,却不像龙驮般九色能量是以螺旋的方式前进,只从这点已知桑白水的魔功及不上龙驮。

  不过,若给桑白水蛛网般的七色线绑个结实,那时心盾只能护着心核,我则剩下待宰的份儿。所以胜负之别,只是一线之隔。成功的另一面就是失败,皆因他看破我心盾的弱点。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我倏然而止,虚悬半空中,梦还从我心中弹出,变为负载生命元气的能量箭,朝着扩展而来的七色蛛网中心劲射而去,完全不理自己正陷于险境。

  如果我估计错误,明年今日此刻就是我伏禹的忌辰。

  七色线及体,将我绑个正着,情况一如在生命星河被龙驮以九色魔功制着。

  “轰!”

  梦还箭爆炸,金色的生命能量波浪般往四面八方扩展。

  七色线如冰雪遇上烈火般融解。我利用生命能量和对方魔功天性相克的战术,果然奏效,即使立即对上龙驮,也不会像以前般完全处于挨打的劣势。

  梦还回到心核时,桑白水现出真身,在空中抛掷,七色能量线以他为中心萎缩。我哪敢迟疑,盔甲退到颈项下,朝桑白水投去,数以万计的能量针透过短发疾射出去,洒向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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