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仙侠 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

覆雨翻云·第九册 第一章 奉旨风流

  

  庄青霜离开马车返抵家门,当然是脸红耳赤,钗横发乱,衣衫不整,看得叶素冬暗自心惊。幸好他亦是花丛老手,精擅观女之术,知她尚是完璧,忙招人先护送她进府,好让他送韩柏进宫。这次他肯保庄青霜去看韩柏,固是因为一向对韩柏有好感,又知朱元璋看重他,但更重要的是另外两个原因,使他想促成这对爱侣的姻缘。

  首先是他真的感激韩柏救了朱元璋。若朱元璋死了,在场者除老公公身份超然可以免祸外,其他所有人包括他和过千禁卫,将全无幸免地因失职被处以极刑,故韩柏可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朱元璋死后掌权的若是燕王棣,西宁派会被他连根拔起,代之以他的势力。另一个原因是韩柏已成各方势力的宠儿,倘庄青霜嫁了韩柏,无论将来如何波翻浪涌,只要不是蓝玉或蒙人得天下,谁也要看在韩柏的面子分上不动他西宁派。而他亦是凭这理由说服庄节,让他放庄青霜去见韩柏。想到这里,马车内隐隐传来虚夜月的娇喘和呻吟声。叶素冬亦不由暗暗羡慕起这幸运小子的艳福来。

  朱元璋在书斋接见韩柏,见他依然毕恭毕敬依礼跪拜,毫无恃功之态,满意地赐他坐在龙桌之侧,笑道:“小子你救了朕,朕便赏你一个要求,只要合乎情理,朕定不会食言。”

  韩柏喜道:“那就请求皇上召庄节把庄青霜许配与小子吧!”

  朱元璋愕然道:“你好像不知道我给的要求如何珍贵,这样随便用掉,不觉可惜吗?”

  韩柏潇洒地道:“小子胸无大志,也没有什么要求,能得庄青霜为妻已是心满意足。”

  朱元璋笑道:“既是如此,朕立即下旨,把庄青霜许尔为妻吧!”韩柏大喜谢恩。

  朱元璋沉吟片晌,忽道:“今晚你见燕王时代朕传一句话,告诉他——如他在朕有生之年,能不存异心,那朕绝不会对付他,亦不会削他兵权。”

  韩柏心中一震,不由佩服朱元璋目光如炬,看准了朱棣为人。燕王最惧怕的就是朱元璋趁仍在生时,削他势力,为允炆将来的皇权铺路,所以谢廷石如此害怕被握到痛脚。若去此疑惧,他为何不多等些日子,待朱元璋驾崩后才动手。问题是朱元璋的承诺是否只是缓兵之计,待解决了蓝玉,以重整六部的行动架空胡惟庸后,才转过枪头来对付燕王?

  朱元璋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韩柏忙道:“小子在想怎样去说服燕王,让他不会口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朱元璋对这答案非常满意,点头道:“你是朕的福将,定可将他说服。何况你现在身为鬼王的女婿,他怎么也要给你点面子。没有鬼王的支持,燕王便像老虎没有了爪牙,纵能带来点惊吓,亦伤不了人。”

  韩柏大为凛然,朱元璋最忌的人显然是鬼王,他会不会利用自己去对付岳丈呢?他韩柏是否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傻瓜呢?他无法弄得清楚。

  朱元璋沉吟半晌,道:“之前朕向你提及要试探陈贵妃,你有没有想到用什么方法?”

  韩柏皱眉道:“假若陈贵妃真是蒙人的卧底,无论小子本事如何,恐也抓不着她的辫子。”

  朱元璋露出惆怅之色,淡淡道:“朕不用你去寻这方面的证据,只要你能证明她会爱上别的男人,朕立即把她处死,一了百了,更不理她是不是想暗害朕的奸细。”

  韩柏吓了一跳道:“皇上不是要小子去勾引她吧?这事万万不成。因为只要小子想到真个逗得她爱上我后,就会把她害死,小子将一点发挥不出对女人的吸引力,纵使皇上杀了我也办不到。”

  朱元璋一掌拍在桌上,痛苦地道:“为了大明江山,我朱元璋还要牺牲什么呢?这样吧!假设你弄了她上手,便把她带走匿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让朕看到或听到有关她的任何情况。”

  韩柏还是首次目睹朱元璋如此苦恼,道:“不如这样吧!皇上把陈贵妃暂时送往别处,那她想害皇上也办不到了。”

  朱元璋恢复平静,柔声道:“朕也想到这个甚或其他许多办法,不过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所以还是决定由对女人最有办法的你去对付她。若她对朕是真心实意的,朕便册封她为皇后。算作对她起疑心的补偿。”

  韩柏嗫嚅道:“假若她对皇上真的忠诚,而小子却曾对她动手动脚,那时皇上还肯饶过小子吗?”

  朱元璋怒道:“这事本是由你提出来的,你自然对自己的猜测绝对有信心,为何现在又畏首畏尾,是否要逼朕把你推出去斩首?”

  韩柏骇然道:“皇上息怒,小子自然是信心十足,只怕勾引她不成时,惨被皇上杀了,那才不值。”

  朱元璋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哂道:“这正是最关键之处,所以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定要尽展手段,向朕证明她对朕的爱只是虚情假意。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冲着若无兄的面子,朕顶多把气出在旁人身上,你不妨想一想那被出气的会是何人?”

  韩柏第一个想起的是陈令方,苦笑道:“皇上真厉害,小子服了。”

  宋楠、宋媚两兄妹与干罗在饭馆里吃早饭,经过昨夜的折腾和一夜赶路,他们两人都有点疲倦。虽说勉强睡觉,但车行颠簸,睡睡醒醒。干罗对宋媚颇有好感,不时把饭菜夹到她碗里。宋楠自从知道眼前这看来潇洒好看的中年男子,就是名震黑道达六十年之久的枭雄人物后,又敬又怕,反是宋媚不时向他撒娇,视之与父亲长辈无异。

  干罗举盅喝着热茶,宋楠忍不住道:“干先生,这次我们兄妹所以要被蓝……”

  干罗打断他道:“人多耳杂,有机会再说吧!”

  宋媚明媚的大眼望向干罗道:“干老啊!我真不明白以你们这种人物,怎有闲情来理我们的事?我从未想过黑道里会有干老和戚兄这么重情义的人。”

  宋楠唏嘘道:“出事后,我们曾向一些交情深厚的所谓正道门派求助,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未到门口便给赶走。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干罗笑道:“这些事老夫早司空见惯,甚至不费神去想。”接着微笑道:“宋姑娘起始时似是非常反对令兄请长征保护你们的,后来为何又改变主意?”

  宋媚赧然道:“干老的眼真厉害,宋媚的确和大哥约定,必须由我见过人后点头同意,才肯起程。”

  干罗笑道:“宋姑娘见到长征时,双目亮了起来,是否就在那时一见倾心哩?”

  宋楠当然知道其妹爱上了戚长征。事实上他对戚长征打一开始便有好感,所以求他出手援助。此时见干罗像慈父般,调笑自己这坚强和有自己主意个性的妹子,心中温暖,含笑看她如何应对。

  宋媚俏脸微红,有点不依道:“不全是那样的。只是当时心想,像戚兄那种超卓人物,要财有财,要人有人,根本不用笫我们的钱财或宋媚的蒲柳姿色,所以放心。”

  干罗笑道:“宋姑娘还是错了,我看这小子一早就在打姑娘的主意。”

  宋媚娇羞垂头,却是神情欢悦,想起昨晚与戚长征暗室里的亲热厮磨,全身立时发烫起来。

  这时戚长征转了回来,坐下后道:“买了一条船,吃完饭后立即上船,听说近日水道的关防查得很紧,我们要乔装一下才行。”扒了两口白饭入口后,奇道:“宋姑娘为何脸儿红得这么厉害,不是……嘿!不是昨夜着了凉吧?”

  宋媚更是羞不自胜,横他一眼,催道:“你这人哪!快点吃吧!”

  风行烈他们的船在天明时遇上地方官府的船,当不舍打出八派的身份旗号,官差立即放行,还恭敬无比。众人聚在舱厅吃罢早点,亲切谈了一会,各自散去。风行烈领着妻妾回房,玲珑跟进来侍奉茶水。

  谷倩莲笑道:“行烈啊!我看韩柏这小子最是风流,到京后人家可不许你随他到青楼鬼混,快答应倩莲。”

  风行烈哑然失笑道:“本人一向对青楼的卖笑姑娘只有同情而无亵玩之心,倩莲你太小看为夫了。”

  谷倩莲怀疑地道:“男人哪个不爱花天酒地,看来还是逼你立下誓言妥当点。”

  谷姿仙笑责道:“倩莲呀!”

  玲珑听得“噗嗤”一笑,旋又吃惊地掩着小嘴,想逃跑时,给谷倩莲逮着,恶兮兮道:“小丫头你笑什么?”

  玲珑慌张失措,求道:“莲姊好心,放过玲珑吧!”

  谷姿仙嗔道:“小莲!你整天都在欺负玲珑。”

  风行烈看着这清纯得像朵小百合花的少女,既多情又害羞,笑道:“小玲珑过来,让我保护你。”玲珑更是手足无措,只懂向谷倩莲求饶。

  谷倩莲押着羞不可抑的玲珑,推到风行烈身前,嚷道:“行烈抱她,看她还可以矜持多久。”

  玲珑羞得耳根都红了,闭上双目,娇躯轻轻颤抖,却没有挣扎,任谁都知道她是千肯万肯。

  谷姿仙站了起来,望着窗外道:“真好!刮风了,顺风顺水,明早我们将可抵达京师。”接着走到捉牢玲珑双肩的谷倩莲旁,若无其事道:“小莲陪我到外面走走,欣赏一下两岸的景色。”

  谷倩莲会意,随她出房,临行前还不忘道:“行烈记得不要被你那些猪朋狗友影响了。”

  风行烈想起明天会见到韩柏范良极这对“猪朋狗友”,心情大佳,站了起来,把玲珑轻轻拥入怀里道:“你小姐有意要风某纳你为妾,玲珑你愿意吗?”玲珑早意乱情迷,闻言又羞又喜,不敢看他,只是不住点头。

  风行烈终究不惯在早晨起身的时刻,再上床欢好,柔声道:“我会像对素香般疼你,乖乖去吧!”玲珑微一点头后,逃命般走了。

  风行烈走出房外,心想趁现在闲着无事,好好和三位娇妻美妾谈心,到了京师后恐怕再不会有这种闲情。

  韩柏走出书斋,赫然看到范良极和叶素冬正谈笑甚欢,如见亲人,迎了上去。范良极像年轻了数十年般,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说话的动作表情比平时更夸张。客气几句后,叶素冬道:“两位大人最好由午门离去,避免碰到上朝的文武官员。”两人哪会计较,拒绝了叶素冬用马车送他们,径自由午门溜了出去。

  离开皇城,范良极口若悬河道:“穿着衣服真的看不出来,云清这婆娘不但珠圆玉润,身材更是好得无可再好,皮肤滑如锦缎,摸上手大家都觉得不知多么舒服,现在求她离开我这超级大情人,她都不愿哩!”

  韩柏感同身受,搂着他的瘦肩喜赞道:“老小子你真行,昨晚做了多少次?”

  范良极傲然道:“记都记不得有多少次,哼!我数十年的童子功岂是白练的,云清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韩柏担心道:“现在你的童子功岂非尽丧于云清那婆娘身上,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呀!”

  范良极哂道:“你当我真是练童子功的吗?放心吧!我的绝世神功保证有进无退,**功夫更是立臻天下无敌的境界。”

  韩柏差点笑弯了腰,心中一动问道:“你定从云清那里探听到很多有关八派的消息,对吗?”这时两人离开了皇城外的林荫大道,于行人众多、店铺林立的长街上,朝左家老巷的方向去。

  范良极嘻嘻答道:“当然!云清不但把她由懂事后所有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我这夫君,还将八派的情况全盘托出,因为她有点担心。不老神仙今晨抵达,现在八派的所有领袖和种子高手,都会陆续住进西宁道场。年轻一辈知你偷了庄青霜的心,都恨你入骨,你去道场和她鬼混时最好小心点。”顿了顿再道:“八派的元老会议会在朱元璋大寿前的一天举行,那就是三天之后,听说梦瑶已答应出席,不过我看也改变不了八派坐山观虎斗的心态。云清说自拦江之战传到八派耳中后,大部分人都希望他们两败俱伤,好让八派能重执武林牛耳。”

  韩柏听得一阵心烦,叹道:“浪大侠在哪里呢?我有要事劳驾他呢。”

  范良极笑道:“这还不容易,他昨晚已经到了左家老巷,看诗儿酿酒,你也应去奖励她们。”

  韩柏大喜,忙和范良极赶往左家老巷。先是一番甜言蜜语,哄得三位姐姐心花怒放,再到内宅小室把过去所发生的事向浪翻云详细道出。

  浪翻云听后点头道:“现在我愈来愈相信朱元璋纵容蓝玉和胡惟庸与外敌勾结,真正想对付的人是鬼王虚若无。只要除去虚若无,他的大明江山才有可能不会出现内斗,使他朱家能平安的长享天下。”

  范良极皱眉道:“那他何不干脆立燕王为太子,岂非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韩柏道:“这个原因我知道得最清楚,一方面是朱元璋必须遵守自己定下来的继承法,而更重要的是所有人包括其他藩王在内,都怕燕王会是另一个朱元璋,所以全体激烈反对。朱元璋若立燕王,恐怕蓝玉等立即举兵叛变,天下大乱特乱。”

  浪翻云道:“我看还另有一个心理因素,就是鬼王便像明朝的太上皇,朱元璋得天下前,因要仰仗虚若无,还可忍受,做了皇帝后,怎可再让虚若无暗中操纵他朱家的命运。所以在京师的选择上,首次不纳虚若无之议,现在又在立太子一事上,舍弃虚若无看中的燕王。他正是向天下人显示谁在当权。”他忽又失笑道:“韩小弟最大的本领看来是在女人方面,若你俘虏了陈贵妃,真的解决了很多问题,创出种魔大法的魔门前辈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大法竟会被这么利用的。”

  韩柏尴尬地道:“不要这么说吧!我自己都觉得终日在女人丛中打滚,纵情声色,于心不安哩!”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你也会于心不安?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才对。”

  浪翻云正容道:“这是命运,只有透过男女之道,你魔种的潜力才可逐渐被诱发出来,否则你何来本领先后两次挡着年怜丹,又救了朱元璋,使天下不致立时陷入四分五裂之局?梦瑶知道了,定对你重重有赏。”

  韩柏喜动颜色,道:“真的可以使梦瑶感激我吗?”

  浪翻云看到他立动歪脑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叹道:“此真是天数,超尘脱俗的仙子,偏遇上你这天生色鬼。”范良极哪还忍得住,捧腹狂笑起来。韩柏老脸赤红,哑口无言。

  浪翻云笑了一会,道:“这样看来,年怜丹、红日法王和里赤媚的内伤应仍未痊愈,故而如此低调。若他们功力尽复,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韩小弟,所以你这几天不用怕和你那些月儿霜儿鬼混,但记着采而有还,否则她们可能会玉殒香消。”

  韩柏拍胸道:“放心吧!我早悟到法门。”

  浪翻云淡淡道:“我也相信你是福将,功力增强了,要刺杀‘无定风’连宽也不是难事。”

  韩柏骇然道:“不是由你出手吗?”

  浪翻云道:“若我事事代劳,你怎能成为不世高手?”

  韩柏急道:“我全无成为不世高手的野心,还是你出手较妥当点。”

  范良极骂道:“有了浪翻云,便当我不存在那样,有我助你,那个连名字都未听过的连宽,就算他像猫般有九条命,亦保证没有半条能剩下来。”

  浪翻云正容道:“范兄切勿轻视此人,要知军中卧虎藏龙,只因他们数十年均在军中度过,立了功又给带头的领了去,所以名不显于江湖,朱元璋和虚若无如此看得起这人,必然厉害至极。可以想见燕王、胡惟庸和楞严手下都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就像鬼王下面的铁青衣、碧天雁和于抚云那样。”接着又道:“若非有庞斑在,我第一个要宰的就是里赤媚,敝故帮主上官飞便是间接因他的掌伤而死,可是我仍要忍着不动手,因为若我主动出手,等于逼庞斑提早出来和我决战,在眼前的形势里,实在万万不宜。”看了韩柏一会,由怀里掏出薛明玉精巧的面具,送入韩柏手里道:“韩小弟行刺连宽,或可戴上这东西,那就不虞给人认出庐山真貌,而我亦可荣休了。”

  左诗这时喜滋滋捧着香茶进来,笑道:“两位大哥请用茶。”把韩柏拉到一旁,雀跃道:“范豹告诉我,小雯雯大后天可抵京师,好柏弟,诗姊真的很感激你哩!”

  韩柏想起了练功,扯着她走到外面的天井去,道:“诗姊若想谢我,立即把霞姊和柔姊唤来,找处地方立即温存温存。”

  左诗俏脸飞红,嗔道:“我们哪像你般游手好闲,快滚去找你的月儿和霜儿,浪大哥将你的情况告诉了我们,绝不会拦阻你去风流快活。别忘记今晚你还有个金发美女啊!唉!嫁了你这么吸引女人的好色夫君,不知是祸是福。”

  韩柏笑道:“当然是福,看你现在开心的样子便知道了。”

  左诗点头道:“诗姊真的很开心,小雯雯来了后我再没有缺憾。”

  范豹此时进来传报道:“大人!鬼王派人来通传,召你立即去见他。”

  左诗挽着送他出门时赧然道:“昨晚没了你在身旁,我们都有点不习惯,今晚来陪我们好吗?把月儿霜儿和你那金发美女带回来不就行了嘛。”韩柏哪还不明白美姐姐的心意,趁人看不到时在她香腮亲了两口,欣然答应,这才去了。

  韩柏独自离开仍在动工修饰门面的铺子,拒绝了侍卫供应坐骑的要求,踏足这因左诗而声名大振的左家老巷。老巷并不是一条狭窄小巷,只是比秦淮大街窄了一半,是一条长约半里的繁华小街道,店铺以书店为主,充满文化书香的气息,到这里来的以读书人为多。非常别致的是,沿街各店铺前连着一道宽达丈许的廊子,形成一个能避日晒雨淋的行人道,踏足其上时,发出“砰砰”的足音,很是有趣。铺门间的空档处,有摊贩摆卖各种货物,引得路人围观探价,熙攘喧腾,一片热闹。整条老巷气氛融洽热烈,朴雅别致,具有浓厚的地方情调。到了京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逛街的闲情。

  步出左家老巷,前方空地处聚集了一大堆人,原来有个走江湖的郎中,借猴戏吸引人前来买药。韩柏见那猴儿精灵机警,动作妙趣横生,忍不住驻足观看,看到精彩处,学那些孩子般鼓掌叫好。

  步履声在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柔声道:“看到你这么忘忧开怀,我感到很快乐呢!”韩柏别头望去,只见秦梦瑶头扎男儿髻,一袭素白长衫,随风飘拂,配上她清秀的仪容,一派儒雅风流,尤胜虚夜月半分。

  韩柏喜出望外,一把托起她的小手,往前漫步,嚷道:“想死我了,梦瑶你真狠心。”

  秦梦瑶微微一笑,握紧了他,柔情无限地道:“难道人家不对你牵肠挂肚吗?尤其想起你左抱虚夜月,右拥庄青霜,梦瑶始终是女儿家,有时也会泛起醋意。”

  韩柏怀疑地道:“真的会吃醋?”秦梦瑶微微一笑,露出编贝般的皓齿,不置可否。

  韩柏看得心痒难熬,指着前面一所客栈的大招牌道:“不如我们找间上房,到里面促膝谈心,我有很多事告诉梦瑶呢。”这时他哪还记得鬼王召他去见的事。

  秦梦瑶白他一眼后道:“出嫁从夫,你韩柏大什么的要带梦瑶到哪里便哪里去吧!不过须切记不可太过分,现在你魔功大进,兼且梦瑶爱你日深,更抗拒不了你。”

  韩柏大喜,忙多走了半条街,找了所最豪华的旅馆,要了个房间,打赏了店伙后,把秦梦瑶抱到**,搂着她把所有发生了的事一股脑儿向她说出来。秦梦瑶和他共睡一枕,静心听着,一脸圣洁的光辉,以韩柏这么见色起心的人,也被感染得心无邪念,没有像以往般边说边动手动脚。秦梦瑶不住吸收由他魔种传来的气感,进入无忧忘虑的大欢喜境界,俏目射出无尽的深情,差点把韩柏的魂魄勾了出来。天啊!梦瑶对我真的不同了,一切是那么自然和适意,再不用担心自己因不小心而触怒或冒犯了她。

  待他说完后,秦梦瑶道:“告诉朱元璋,明晚子时,我会和你去见他,但你定要在旁作见证,这是我的条件。”

  韩柏吃了一惊道:“这怎么行,他是想得到你呀!”

  秦梦瑶“噗嗤”笑道:“先不说那是否他一时冲口而出的话,秦梦瑶若是别人说要便可得到的话,慈航静斋索性关门大吉好了。梦瑶看你只是怕朱元璋知道我们的关系罢了。”

  韩柏知道瞒不过她,尴尬地道:“有一点点啦,暂时我和他仍算在友好的合作中嘛。”

  秦梦瑶看到他的傻相,忍不住笑起来,欣然道:“梦瑶真的以你为荣,若不是你左右逢源,消弭了各大势力间剑拔弩张的形势,又救了朱元璋,梦瑶便将有负恩师所托,现在了尽禅主都对梦瑶的好夫郎刮目相看呢。”

  韩柏想起浪翻云的提示,哪还不乘机道:“好梦瑶!那该怎样奖赏我呢?”

  秦梦瑶赧然道:“快了!”接着温柔道:“知道吗?梦瑶是首次感到你情大于欲,若你能再进一步,使情欲分离,便能真正驾驭魔种,达至魔种转化为道胎的初步上乘境界,还可使梦瑶更倾心于你,那时梦瑶将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情俘。韩柏啊!尽量放开怀抱,发挥魔种的特性,那说不定我们可在朱元璋大寿前合体**,让梦瑶向你献出不断蓄聚的深情和欲念,梦瑶可向你保证会在你怀里,变得比任何女人更**和热情,把清白的身体奉献给你,作为奖赏。”

  韩柏蓦地爬了起来,正容道:“我现在立刻去努力,保证三天之内必可达到梦瑶的要求。”

  秦梦瑶欣然由**坐起来,伸手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秀目透出海样深情,轻轻道:“这才是乖孩子,梦瑶会再来找你的。但却要小心连宽,此人内外功均已臻至境,绝不逊于黑榜高手,你切要珍重啊!”

  漫天雨粉飘飞。长江一片迷茫。宋媚打着伞子,挨坐戚长征身旁,为他挡着风雨,看着他掌舵和操控小风帆,**。

  戚长征爱怜地道:“雨水把你打湿了,小心会着凉。”

  宋媚娇声道:“人家有簑衣护身,怕什么呢?我才不想闷在小篷舱里。”

  戚长征调笑道:“不如把义父和令兄请出来操舟,我和你则躲在那小篷舱里,包管你一点不闷。”

  宋媚嗔道:“你这人呢!最懂讨便宜,昨晚趁人家糊里糊涂,唔!不说哩!”

  戚长征心中一**,暗忖宋媚和韩慧芷出身应大致相若,但这种调情话儿,保证韩慧芷说不出口来,大乐道:“你负责监视令兄的动静,我负责占你便宜。好吗?”

  宋媚嗔道:“不!我绝不会助纣为虐,你不怕给人看见,动手吧!”

  戚长征放怀大笑,宋媚摆明对他采放纵政策,一副够胆便放马过来的样子,怎不使他心情大佳。

  宋媚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叹道:“戚郎真是强壮,肌肉充满力量,可以想象当你和贼子搏斗时,必像虎豹般凶猛,媚媚真想能看到那情景。”

  戚长征洒然道:“喜欢请随便摸吧!我老戚不怕被媚媚占便宜的。嘻!媚媚多么好听,以后叫你作媚媚。”

  宋媚啐道:“人家赞你罢了!总不放过调笑人家。”

  戚长征别过头来细看她明艳照人、青春焕发的玉容,微笑道:“媚媚想老戚放过你吗?”

  宋媚垂下螓首,娇羞地咬着唇皮轻轻答道:“不想!”旋又仰起俏脸,瞪大明亮的眼睛瞧着他道:“可是媚媚很担心呢!你们这些江湖人物,居无定所,四处拈花惹草,逢场作戏,得了人家的身心后,便不顾而去。不过纵使你是这种人,媚媚仍甘愿让你得偿心愿,事后亦绝不后悔。”

  戚长征大讶道:“媚媚真是敢作敢为的奇女子,一般女人说起这些事总是扭扭捏捏,不过放心吧!我老戚做事虽率性而行,却绝不会始乱终弃。”

  宋媚一颤道:“真的!”

  戚长征微笑道:“当然是真的!”

  韩柏展开脚步,似缓实快地赶往鬼王府去。鬼王府附近清凉山脚下扎起了十多个军营,过万全副武装的卫士驻守着所有道路,在鬼王府另一边的清凉寺,和向着秦淮河的石头城旧址,亦禁止任何人登上去。韩柏在路上被截着,因他这两天都没有再穿官服,只是穿着朝霞和柔柔为他缝制的淡青长衫,兼之身上又没有任何证明文件,守卫硬是不肯让他上山,幸好一队鬼王府的府卫刚要回府,认出来了他,忙让出坐骑,和他一道到山上去。韩柏乘机问起为何来了这么多官兵。

  带头的府卫道:“这是府主的意思,敝府只会在子时至寅时把通路开放三个时辰,够胆来抢鹰刀的须在这段时间来动手。”

  韩柏心中喝彩,只是这策略,应可绝了很多人的痴心,任谁都知道这三个时辰里,鬼王府必是蓄势以待,应付任何胆敢来犯的人。鬼王的行事手段均大异常人,若换了是他韩柏,只会担心鹰刀收藏不密,被人知道。转眼抵达鬼王府,看来全无异样,反比平时更静悄,难道府内的人睡觉去了,好养足精神待晚上起来应付敌人?鬼王今天见他的地方,竟是七夫人的湖畔小居。虚若无居中而坐,七夫人于抚云咬着下唇,垂头坐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韩柏心叫不妙,幸好鬼王对他态度如旧,亲切地招呼他坐到另一侧,道:“我本以为小云心如止水,再不会对任何人动情,所以才准她向贤婿借种生子,现在看来却绝非如此简单,小云已对贤婿生出情愫,故此我不得不加干涉。”接着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子真是魔力惊人,我看小云即使与你没有赤尊信那种暧昧的关系,假若你蓄意勾引她,小云可能仍然抗拒不了你。”韩柏听得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话好。七夫人仍是默然垂首,不作一声。

  虚若无忽然失笑道:“一个是我的亲亲小师妹,另一个是我的爱婿,而你们又是光明正大,没有瞒着我发生苟合的事,我虚若无绝不会怪你们。而且若能还了小云心愿,我虚若无只有高兴,怎会反对?”灼灼目光扫过两人。韩柏昂然与他坦然对视,不敢露出心内惭愧,因为那天若不是虚夜月撞来破坏了他们的好事,说不定早和七夫人发生了肉体关系。

  岂知虚若无又道:“小云告诉我,你本有占有她的机会,却因她激不起你心中的热情,任她怎样求你,都不肯在没有爱情的状态下欢好。我听了心中很欣慰,深庆没有选错人,否则你与一般好色之徒有何分别?我敢说除非戒绝情欲的佛门高僧,没有人能见小云之色而不起歪心,否则老赤也不会看中她。”韩柏心中苦笑,知道于抚云没有把同看春画的事说出来。

  虚若无续道:“可是你亦因此牵引出小云的情火,刚才她来求我找你,我一看她神色,立知她动了情思。此事绝不可助长,小云始终是月儿名义上的七娘,此乃人尽皆知的事。所以你们的事定要在秘密中进行,将来小云的孩子须随我之姓,若是男孩,我会认之为子,继承我虚家的香灯。事成之后你们两人再不可有任何牵缠,我要贤婿对此的一句话。”

  韩柏忙道:“岳丈放心,小婿虽爱美女,但绝对有分寸,不敢违背岳丈意思。”

  虚若无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明知是短暂的爱情,有时反更令人刻骨铭心,就像月儿的母亲,若非早死,我是否仍那么深爱着她,实在难说得很。上天并没有亏待小云,否则就不会长了个你这样的赤尊信化身出来。”到了门处,温和地道:“月儿正在睡觉,待会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长笑去了。剩下这对关系奇怪的男女,默然对坐。

  韩柏想起这风姿绰约的美女因失去了胎儿,一生幸福爱情全毁于一旦,每日都在折磨自己,心中怜意大起,不过又暗暗叫苦,他尚未能真正驾驭魔种,找出释放生机之法,不但没法使她怀孕,对能否在朱元璋大寿前接回秦梦瑶的心脉,尚欠把握,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七夫人迅快瞅他一眼,又垂下头去。她的眼神充满了火热和情欲,和以前的她真有天渊之别。

  韩柏心想现在箭乘弦上,不得不发,哪还管得那么多,先令她在肉体上得到满足,才计较其他吧。站了起来,来到她身旁单膝跪下,把她一双柔荑握着,细审她带点病态美的动人俏脸,柔声道:“小云儿,乖云儿,我这样叫七夫人好吗?”

  七夫人于抚云微微点头,那样子真是惹人怜惜,比之第一次的冰冷无情,第二次的狠心出掌,第三次只想匆匆了事的神态,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片晌这对男女已裸裎相对,变成韩柏坐在椅上,而七夫人的动人肉体则以**的姿势跨坐在他粗壮的腿上。激烈的动作狂野地进行着。韩柏的魔种亦在不住提升中。而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与女人**都明显不同。他感到魔种“活”了过来。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首先魔种根本和他是难分彼我。他就是魔种,魔种就是他。可是他从自身的体会里,感到一股不知来自何方,却浓烈得使他想狂叫舒泄的情绪,潮水般冲击着他每一条神经,就像赤尊信在这刹那活了过来,使他感受到赤尊信对于抚云,那包含着歉疚、痛苦、热爱的深刻情绪。

  在狂热的男女**中,勃发着的生机,在他丹田处积聚起来。自有了秦梦瑶的提示后,先后两次和媚娘与虚夜月欢好,他都特别注意体内的状况,知道当生机积聚至近乎爆炸性的程度时,便会激射进全身奇经八脉里,最后重聚于眉心内后脑枕间的泥丸宫,然后泥丸不住跳动,直至完全融入本身的真气里,泥丸才会停止跃动。与虚夜月**后,泥丸的跳动比之与三位美姐姐、媚娘等欢好后,最少长了十倍时间,使他深刻体会到为何浪翻云说,虚夜月是他培练魔种难逢的珍品。

  魔功便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积聚着,如此练功之法,确是魔门采补之术的极峰。但现在他却知道,若把这种因男女**而来的生机,送回自己的体内,而不是输进于抚云美丽的胴体内,于抚云休想可以借种生子。怎样才可以控制这生机逆回顺出的过程呢?尚在焦急间,小腹处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生机竟往丹田最中心的一点收缩了少许。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往日生机只会不住扩大,直至注流进经脉里。韩柏福至心灵,忽然明白到自己是因为分心想了其他事,情欲分离了小片刻,所以无意中反成功控制了生机的扩散。大喜下忙运起无想十式中的止念,奇妙的事发生了,他清楚感到在丹田内的生机开始旋转起来,完全受他无念中的既定识驾驭。

  七夫人受到魔种的生机刺激,更是如疯如狂,全身肌肤泛起玫瑰般的艳色,香汗淋漓,身子灼热得像火炭,俏脸每一个变化,都是欲仙欲死的妖冶神态,俏目再张不开来,进入男女合体所能臻至的狂喜极乐里。韩柏动作加剧,但心灵澄明如镜,不住催动丹田处的生机,使它愈转愈快,愈蓄愈强,就在七夫人被送上欢乐的顶点时,韩柏连着生命的种子,把生机全激射进她体内的至深处。他们间再没有半分隔阂,因为已建立了男女间至亲密的肉体关系。韩柏整个人轻松起来,狂喜涌上心头,因为他知道已达到了秦梦瑶对他的要求。

  半晌后七夫人主动地献上香吻,热烈至可把他溶掉,妩媚笑道:“现在小云都弄不清楚是爱上了你,还是仍对尊信余情未了。但小云定要你知道,小云从未尝过这么甜蜜的滋味,亦未有过刚才般浑然忘我的痴迷感觉。那时小云心中只有一个你,连孩子都首次忘掉了,我知道这样你定会使人家怀孕的。”

  韩柏叹道:“难怪赤老这么爱你!”

  七夫人横他一眼道:“若你不是口不对心,这几天有空请来找人家吧!一旦有了身孕,人家便不可以再和你相好了。”韩柏暗叹一口气,自己既答应了虚若无便不可毁诺失信。

  七夫人欣然道:“若无也说得对,短暂的苦恋最使人回味,何况有了你的孩子,小云已心满意足,你不用为我操心。”

  雨停。干罗和宋楠由船舱出来,到了戚长征和宋媚身旁。

  宋楠把预备好的食物递给两人,向其妹道:“为兄已将我们的事告诉干先生。”

  干罗向戚长征点头道:“原来他们的父亲是朱元璋派去蓝玉那里以当官为名,调查为实的官员,由于掌握到蓝玉私通蒙人的证据,满门惨被杀戮,他兄妹刚好到了邻县游览,被逃出的家将截着报讯,漏夜逃亡,碰上我们。”

  戚长征道:“那些证据呢?”

  宋楠伤情地道:“那家将本来是皇上派来保护阿爹的高手,携着可证明蓝玉叛国罪行的纪录和文件突围逃走,受了致命内伤,刚巧遇见我兄妹俩,指点了我们逃走的路线,把证据交给我们后,伤发身亡。我们东跑西逃有三个多月了,幸好遇上戚兄。”宋媚两眼一红,低头饮泣起来。

  宋楠忽道:“戚兄是否有意娶在下二妹为妻?”

  戚长征明白他乃官宦之后,又知妹子开放大胆,怕他们苟合,故把心一横,索性将妹子许配自己,知道此时犹豫不得,点头道:“大舅在上,请受长征叩礼。”起身拜了下去。宋楠现在理所当然成了能为宋媚做主的尊长,也不谦让。

  干罗笑道:“江湖子女,不拘俗礼,你们两人已成夫妇,他日再择吉时补行婚礼,长征,扶媚儿到舱内休息吧!由我来掌舵,宋楠非常博学,是我聊天的好对象。”

  戚长征忙扶起又羞又喜的宋媚,钻入船舱里,这娇妻得来意外,冥冥之中,似有主宰在操纵着男女间的姻缘。不由又想起了命薄如纸的水柔晶。

  韩柏飘飘然来到虚夜月的小楼,在美丫嬛翠碧引领下,到了虚夜月的闺房。虚夜月正对镜梳妆,身上只有个小肚兜,青春美好身材暴露无遗。翠碧反吓得逃了出去,剩下他一人来到她背后,取过她的梳子,服侍她理妆。

  虚夜月见爱郎如此体贴识趣,喜翻了心,不时借镜子的反映向他送出甜笑。挺起耸秀的酥胸,眯他一眼道:“二哥!月儿的身体好看吗?”

  韩柏当然知道恋爱中的女孩最喜欢被情郎称赞,忙道:“看到我垂涎千尺,你说好看吗?”

  虚夜月喜道:“当日你猜到那灯谜时,月儿便知道逃不了,嘻!幸好你猜对,否则月儿就惨了。”

  韩柏听到那么多情的话,忙腾了一只手出来。虚夜月大吃一惊,捉着他的手,求饶道:“让月儿歇歇吧!人家睡了整个早上,才勉强恢复了精神体力,今晚才碰月儿行吗?”

  韩柏哂道:“不要装模作样了,看你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样子,谁相信你。”

  虚夜月把他的手带到酥胸上,甜甜笑道:“那么二哥温柔点摸月儿吧!人家真的又甜蜜又满足,那种感觉既温馨又舒服,所以想保持下去。那就像暴风雨后的宁静,暴风雨的滋味当然好,但人家也需要稍有宁静嘛!”

  韩柏听得呆了呆,暗忖她这番话大有道理,可是为何自己刚和七夫人共享了最疯狂的暴风雨,这么快又想有另一次呢?这是否魔种需索无度的特性,看来自己亦应克服这特性,否则不是变了个色欲狂徒吗?要驾驭魔种,这一关必须克服才成。微微一笑,收回魔手,又帮她扎起英雄髻,翠碧来报,原来是范良极来了。

  虚夜月喜道:“快出去招呼大哥,月儿穿好衣服立即出来。”

  韩柏走出小厅,范良极正跷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握着烟管吞云吐雾。坐定后,范良极低声道:“你这小子在此享尽艳福,可怜我却为了你,整个早上东奔西跑,幸好有了点收成。”

  韩柏愕然道:“什么收成?”

  范良极得意洋洋道:“我查到了连宽最近恋上了花舫上一名艳妓,此事极端秘密,叶素冬那小子都不知道。”

  韩柏奇道:“你人生路不熟,怎会比叶素冬更本事?”

  范良极瞪他一眼道:“叶素冬算老几,我范良极又是什么人?我只是在连宽落脚的地方听了多个时辰,几乎连他**是什么颜色都听了出来。不过那里的守卫确是非常严密,想刺杀他,必须另找方法,最佳处莫如当他和女人行云布雨之时,他总不会叫随员在旁看着他干吧?”

  韩柏由衷赞道:“老小子你真行,有没有查到什么时候他会去找那女人,又是哪条花舫?”

  范良极哈哈一笑,由怀中掏出一卷图轴,摊在几上神气地道:“看!这就是那条叫‘忘忧舫’的花艇的解剖图,是叶素冬给我找来的,连宽的女人叫碧桃。”指着最上层左舷尾的一间房道:“连宽应在这里干她,因为那是她歇宿的地方。”

  韩柏大为佩服,感动地道:“真令人难以置信,半天光景竟查到这么有用的资料。”

  范良极笑道:“不知是连宽倒霉还是你有福,我其实根本没法子偷进连宽的贼巢,忽然那里有人捧了十斤燕窝出来,送到忘忧舫去,指名给碧桃,又说连宽今晚准亥时一刻到,叫鸨母推掉其他客人……”

  韩柏失声道:“今晚怎么行?我们约了燕王棣呀!”

  范良极神秘一笑道:“这才是最难得的,我刚找过谢廷石那奸鬼,今晚燕王宴客的地方,恰是你老相好那艘香醉居,你说多么精彩?”

  韩柏一呆道:“忘忧舫在香醉居隔邻吗?”

  范良极道:“当然不是,不过凡是船,都可以在水上航行的,你明白啦!”

  韩柏双目发光,旋又苦恼地道:“就算可靠近忘忧舫,可是怎样瞒过所有人溜去宰那连宽呢?”

  范良极两眼一翻道:“对不起,那要由你去动脑筋了。”

  虚夜月恰在此时笑盈盈而至,隔远便娇呼大哥。范良极看得呆了一呆,夸张地惊叫道:“为何只隔了一阵子,竟会漂亮了这么多?”

  虚夜月被赞得笑不拢嘴,用小嘴嘟向韩柏,红着小脸道:“问他吧!”

  韩柏恍然道:“难怪云清和你打得火热了,原来你这老小子学得这么口甜舌滑,声色俱备。”

  虚夜月却完全受落,嗔道:“大哥只是说实话罢了!爹也说人家多了一种内蕴的艳光,所以以后每……唔……都要照照镜子。”

  看她喜不自胜的俏模样,韩柏不禁细心打量起她来。她在魔种的滋润下,确是丰腴了少许,配合着她纤美秀挺的身形,真是多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恰到好处。一双秀目比以前更明亮了,转动间艳光流转,肌肤更白里透红,秀色外逸,一时看得他目瞪口呆。

  虚夜月啐道:“刚才又不好好看人家,要大哥提醒了才懂看,真是粗心大意,哼!人家不理你了。”向范良极道:“口甜舌滑的大哥随月儿来吧!今天我爹特别请清凉寺的常清大师弄了一席斋菜,快来啊!”范良极被她的轻言浅笑,且喜且嗔的娇媚妙态嗲得连云清都暂时忘掉,失魂落魄追在她背后。

  站在一旁的翠碧道:“姑爷啊!小姐走了。”韩柏跳了起来,经过翠碧身旁时迅速伸手在她俏脸拧了一把,才哈哈大笑去了。气得俏丫嬛翠碧跺脚不依,又嗔又喜,那羞喜交集的模样儿动人至极。

  韩柏追上两人,来到虚夜月另一边,一老一少,双星伴月般并肩往月榭漫步而去。

  范良极看着两旁园林美景,小径曲折,有感而发叹道:“原来京师真是这么好玩的。”

  韩柏笑道:“何时带你的云清来聚聚,不如一起到秦淮河耍乐。”

  虚夜月喝彩道:“好呀!”

  范良极笑得眯起贼眼,不迭点头道:“一定到秦淮河去,云清也想见你哩!”

  虚夜月想起一事道:“韩郎啊!何时让人家见梦瑶姐姐,月儿很仰慕她呢。”

  韩柏想起两美相遇的美景,心甜蜜应道:“快了快了!”

  虚夜月又问范良极道:“听爹说你以前曾多次偷入我们鬼王府,究竟想偷什么东西?”

  范良极干咳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月儿生得如何标致吧!”

  虚夜月横他一眼嗔道:“死大哥!骗人家!”范良极骨头酥软起来,迷糊间,踏进月榭里去。

  鬼王含笑请各人入座。女儿女婿分坐左右,范良极坐在对面的客方主位,虚夜月那边依次坐着铁青衣和荆城冷,韩柏下方则是白芳华和碧天雁。除了七夫人外,鬼王府的重要人物都来了。白芳华恢复往日的风情,巧笑倩兮地和韩范两人打招呼。范良极一向对白芳华没有好感,现在真相大白,印象大为改观,兼之心情畅快,亦和她大为投契起来。精美的斋菜流水般奉上。

  宾主尽欢中,虚若无向范良极笑道:“范兄吞云吐雾的是否醉草?那怎及得上武夷的天香,范兄为何退而求其次?”

  范良极立时像斗败了的公鸡般,颓然道:“唉!上次偷得太少,又为了韩小子无暇分身,唯有找醉草顶瘾。”

  虚若无呵呵一笑,向白芳华使个眼色。白芳华笑着站起来,到厅的一角取了个密封的檀木盒出来,盈盈来至范良极旁,笑道:“这是干爹以秘法珍藏的十斤天香草,请范大哥笑纳。”

  韩柏听她学虚夜月般唤他作范大哥,心中一动,向两眼发光,毫不客气一手接过天香草的范良极道:“不准在这里抽烟!”

  范良极瞪他一眼,怪叫一声,翻身跃起,仰身穿窗,没入园林去了,不用说他是迫不及待去享受新得的天香草。

  他的反应比什么道谢方式都更有力,虚若无叹道:“这老贼的轻功已突破了人类体能的极限,难怪偷了这么多东西,从没有一次被人逮着。”

  府卫进来,到铁青衣身后说了一句话,双手奉上一封书信似的东西,才退出去。

  铁青衣把信递给韩柏,道:“是青霜小姐遣人送来的。”众人都露出会心微笑。

  韩柏大喜,接过书信,正拆开时,眼尾瞥见虚夜月嘟起小嘴,一脸不高兴,忙把抽出的香笺递给隔了鬼王的虚夜月,笑道:“月儿先看!”

  虚夜月化嗔为喜,甜甜一笑道:“好夫君自己看吧!你这样尊重我,月儿的心已甜死了。”

  韩柏打开香笺,见白芳华拿眼偷偷瞟来,心中一**,挨了过去,把带着清幽香气的书笺送到白芳华眼前道:“芳华代月儿看吧!”白芳华俏脸飞红,娇嗔着推开他,跺脚不依,看得虚若无哈哈大笑。

  韩柏目光落在笺上,只见庄青霜以秀气而充满书法味道的小楷写着:“圣旨喜临,身已属君,望郎早来,深闺苦盼。青霜书。”韩柏看得心颤神摇。庄青霜的爱是炽烈坦诚,没有半点畏怯和矜持,真恨不得胁生双翼,立即飞到她的香闺去。

  虚夜月忍不住醋意道:“要不要饭都不吃立即赶去会你的庄青霜?”

  韩柏心道这就最好,嘴里却唯有道:“待会我带月儿一起去。”虚夜月连忙点头,一点不客气,看得各人为之莞尔。

  韩柏转向白芳华道:“芳华去不去?”

  白芳华玉脸霞飞,啐道:“芳华去干什么?”说完才知那“干”字出了语病,羞得垂下头去。韩柏色心大起,几乎要伸手过去在桌下摸她大腿,不过记起要驾驭魔种,忙收慑心神。

  此时范良极浑身舒泰回到月榭,坐入位内时若无其事道:“老虚我服了,决定再也不偷月儿练功的紫玉寒石。”鬼府众人听得一起瞪大眼睛。紫玉寒石乃旷世之宝,是虚若无为了虚夜月千辛万苦求来,让她练功时衔在小嘴里,清神静虑,转化体质,想不到竟被这大贼探悉。

  虚夜月大嗔道:“我要杀了你这坏蛋大哥。”

  虚若无苦笑道:“这算是感激吗?”与范良极对望一眼后齐声大笑起来。

  笑罢虚若无道:“昨晚朱元璋遇刺后,京师展开了史无先例最大规模的调查和搜索行动,所有知道朱元璋行动的人,都受到盘问,交代这几天碰过的人和事,燕王亦列入被怀疑的对象,弄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

  范良极挨在椅里,舒适地道:“老虚你认为他是否有关系呢?虽说那人用的是东洋刀,武功又臻宗师级的境界,说不定燕王手下里有人扮成这样子呢。”

  虚若无苦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燕王确有此心,却为我反对。朱元璋终是我虚若无的朋友,我绝不容别人在虚某眼前行刺他。”

  铁青衣插入道:“四天后是朱元璋大寿,连续三天皇城和民间都有庆典,但重头戏却在最后那天的孝陵祭天、怜秀秀那台戏和皇城晚宴,因为朱元璋会亲身参与,要发生事,必然在那一天。”

  一直沉默不语的碧天雁道:“由现在开始,每一天都会有事发生,只不过发生在旁人身上,为最后的阴谋铺路。”

  虚若无冷笑道:“现在形势复杂无比,敌我难分,最大股的势力,有方夜羽为首的外族联军,以及蓝玉、胡惟庸、八派联盟、我们鬼王府和贤婿……”

  韩柏失声道:“我也算得上一份吗?”

  虚若无双目神光一闪,瞪着他道:“你看似独来独往,只得范老头在旁扶持,其实后有黑榜无敌高手‘覆雨剑’浪翻云,和两大圣地三百年来最超卓的仙子剑客秦梦瑶,在你背后撑腰,只要想想怒蛟帮和两大圣地,便知你的实力如何强横,否则朱元璋为何求你去杀连宽。”再微微一笑道:“那晚树干无故自折,累得我的宝贝月儿给你又搂又亲,而月儿竟全未察觉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如此高明的手段,怕只有浪翻云和秦梦瑶可以不动声色地做到。我看还是浪翻云居多,只有他那不拘俗礼的心胸,会这样助你戏弄月儿。”

  虚夜月“啊”一声叫了起来,满脸娇嗔狠盯韩柏,一副算账闹事的样子。韩柏老脸一红,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岳父真厉害。小婿即将动手对付连宽,不知蓝玉方面尚有什么高手?”

  铁青衣代答道:“这可是各方势力都想保存的秘密,不过经我们多年刺探,蓝玉手下各类人才应有尽有,很多是从塞外较少的民族中招聘回来,燕王的领地与边塞靠近,情况亦应大致如此。”韩柏想起今晚燕王答应了给他的金发美女,心痒起来。

  铁青衣续道:“就我们所知,蓝玉除连宽外,尚有三个厉害人物,就是‘金猴’常野望、‘布衣侯’战甲、‘妖媚女’兰翠晶。常野望乃第一流的战将,形如猴精,非常易认;战甲善追踪侦察;兰翠晶则是潜踪匿迹的高手,精于刺杀之道。这三人不像连宽般时常露面,行踪诡秘,想找他们难比登天。但最厉害的还是蓝玉,此人十八般武器件件皆能,几可与赤尊信比拟,否则朱元璋不会那么忌惮他。”韩柏暗吐凉气,原来蓝玉这么难惹,自己还糊里糊涂答应了朱元璋。

  碧天雁接入道:“不要看胡惟庸不懂武功,可是这人极懂权谋之术,否则也不能把所有开国功臣逐一排斥推倒,坐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他表面看来很好应付,其实只是个骗人的伪装,东瀛高手十有九成是由他穿针引线搭回来的,却巧妙地推到蓝玉身上去。”

  虚若无忽向范良极道:“范兄有没有听过‘天命教’?”

  范良极一震道:“当然听过,据说是由当年魔门阴癸派第一高手,血手厉工的师妹符瑶红所创,**邪恶,专讲男女**采补之术,可是近三十年已销声匿迹,再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虚若无冷哼道:“若虚某法眼无差,天命教只是由地上转入了地下,免招白道各派围剿,而根据蛛丝马迹,胡惟庸就是该派核心的军师级大员,故意不习武功,以掩藏身份,否则他何能明陷暗害,弄垮了这么多不可一世的开国功臣?”韩柏和范良极面面相觑,至此才知道京师形势之复杂,实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很少说话的碧天雁道:“这事我们也是两年前因一件看似无关的事件,追查后得到一些线索,凭此推断出来,密报朱元璋后,始令他改变了对胡惟庸的宠信,决心重整六部,架空胡惟庸的权力,希望不会太迟。”

  韩柏头皮发麻道:“天命教有什么厉害的人呢?”

  虚若无道:“若没有变动的话,天命教共分五个阶层,就是法后、军师、艳女、媚男和散士,他们极讲阶级,三十年前的法后乃符遥红的嫡传徒孙‘翠袖环’单玉如,若她未死,怕有六七十岁了,不过保证她只像个三十来岁的艳妇,她的采补术已达登峰造极的至境,武功应大致与虚某相当,只缺了我的经验火候。”

  范良极道:“不知他们因何事漏出底子?”

  铁青衣望了虚夜月一眼后,犹有余悸地道:“可能由于胡惟庸心切对付我们,派出媚男来想以厉害**对付月儿,哪知月儿被府主培养得百毒不侵,又有我们日夜在旁保护,当场人赃并获,那人吞毒自杀,而府主则凭**的成分,看穿天命教仍然存在,再根据那媚男的衣着、饰物、生前行藏,各方面入手调查,不但发觉此人长居京师,还有挥霍不尽的财富,最后发现了他和胡惟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终勘破了这个大秘密。”

  范良极叹道:“难怪胡惟庸这么得朱元璋宠信,我敢打赌他妃嫔宫女中,必有很多是由胡惟庸献上的艳女。”

  碧天雁道:“实情确是如此,胡惟庸献上的美女并不多,只有三个,都是可迷死男人的美女。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借故处死其中两人,第三个投井自尽,可是事后我们却鉴定这撞得面目模糊的女子,只是个替身,至此朱元璋亦深信不疑我们的判断。”

  鬼王叹道:“朱元璋这叫打草惊蛇,我看就是从那时开始,胡惟庸知道事败,于是勾结各方势力,密谋造反。”

  韩柏听得头痛起来,心挂庄青霜,站起身来告罪请辞,逗白芳华道:“芳华不陪我们一道去吗?”

  白芳华妩媚一笑道:“今晚的晚宴不是又可见到芳华吗?快去吧!不要叫美人儿久等了。”

  韩柏的心隐隐作痛,知她下了决心跟定燕王,所以恢复平时风流的俏模样,意兴索然下,再不理她,领着虚夜月出榭去了。

  趁虚夜月找人取马,范良极低声道:“老虚是想借我们的口,把有关蓝玉和胡惟庸的真正实力,转告浪翻云和秦梦瑶,你看他一句不提燕王方面的事,便知道这老小子手段高明。”

  韩柏道:“你去不去西宁道场?”

  范良极哂道:“云清又不是在那里,去那闷死人的地方干嘛?我还要为我们今夜的刺杀行动安排一下,你放心去找庄青霜吧,记得要把她就地正法,好提高魔功,否则说不定反被连宽把你宰掉。”

  韩柏笑道:“这还要你提醒吗?我包管霜儿的处子之身过不了今天的黄昏。”

  这时虚夜月神气地领着灰儿等三匹马回来,娇呼道:“呆头鹅的在干什么,快来啊!”两人对视一笑,迎了上去。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简体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