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赖遇仙
换过并肩作战的伙伴非是仙子,肯定功亏一篑,糟糕透顶。
不过端木菱岂是凡俗之辈,在她的“剑心通明”下,早于台勒虚云和龙鹰交锋前的一刻,预见即将发生的情况。此时她正掌握主动之势,娇躯旋动化去无瑕阻路的掌劲,连续三剑,虽招招被无瑕封挡,但因对方失去先手上风,事实上一时再无反击之能,纯在撑持,以待台勒虚云来援。
就在龙鹰与台勒虚云硬碰前的一刻,仙子倏朝后退,仰身穿窗重投静室内,以配合龙鹰形成她在逼退前敌后改迎上后敌的错觉。
无瑕压力全消,尚以为战略奏效,冷喝一声,以“康道升”的架势硬向木壁撞过去,摆出破壁而入的猛攻姿态,正中仙子下怀。
无瑕的时间拿捏得不差毫厘,就在龙鹰和台勒虚云隔帘硬拼的一刻,如穿过一张薄纸般破入静室,就于木壁将破未破的刹那,劲气交击,其威势似令整个庵堂抖震摇晃时,惊人的剑气袭胸而来,此剑凌厉处尤过端木菱刚才逼退她的两剑,剑气将她笼罩揪紧,无有着力之法。
无瑕再没有疑惑的时间,一指点出,正中剑尖,像被狂风刮起的飘羽般往后飘飞,堪堪保住小命。
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即使端木菱的师父静斋之主师妃暄亲临,也不可能在硬拼台勒虚云后,竟有余力向她施展如此有变天裂地之威的剑招。
不过无瑕再没有思索的间隙,虽已知机直退入园林深处,可是端木菱正乘势穷追,眼前尽是重重令人目眩的剑影剑气。
大蓬的火屑木碎冲上七八丈的高空,如爆开了最灿烂血红色的烟火。
无瑕知已失去刺杀的时机,大势已去,眼前的变化虽然没法接受却不得不硬咽下去,喷出一口鲜血后往后斜飞掠走。
“砰!”
龙鹰重重掉在泥地上的一刻,仙子和无瑕一追一逃地没入林木里,使他避过原形毕露的大劫。
情况颇有重演当日与拓跋斛罗正面交锋的旧况。眼冒金星,血气翻腾,在着地的一刻感到无比地软弱。
下一刻他已恢复过来,往横滚开,藏身一丛花草之后。
他终于再次感应到台勒虚云了,对方正从另一边离室不成室、残壁破顶陷于火海中的静室约三丈许处的草地弹起来。
蹄声传入耳内,自远而近。
昨天早上在新潭发生的刺杀仍是鲜热火辣之际,神都宛如一条绷紧的弓弦,城内任何风吹草动也会惹起关注,如此声势的冲天火光和因恶斗产生的激烈巨响,兼且小清庵地近皇城,只一河之隔,立即触动了神都整个防卫系统。
台勒虚云在这个时刻下手对付仙子,亦含着逼女帝对连串发生的事件不得不反应的用意。
台勒虚云绕过火场,无声无息地朝着仙子追杀无瑕的方向去了,感觉就像在龙鹰的思感网上倏现即没,毫不实在。
蹄声已抵离庵门不到二百步处,龙鹰知道此时不走,便要由“丑神医”向天下解释为何他会在小清庵内,猛提劲气,凭魔应择向觅路地落荒离开。
龙鹰屋过屋、顶过顶的在里坊的民居上飞掠,时行时止,务要避过被任何人目击,又或敌方探子的耳目,因如传入台勒虚云耳内,会因之猜到不止仙子一人,而能与端木菱并驾齐驱者,舍龙鹰尚有何人?
神都已成明争暗斗的战场,故必须将战场上的一套搬到这里来,就是不可以有任何疏忽,更不可轻敌。
经此一役,台勒虚云会在一段非常长的时间内不敢惹仙子,皆因没法掌握她似是没有边际的仙法。
想想也心呼侥幸,如果不是因他将一道魔气注入无瑕的经脉内去,他不但不晓得无瑕身在神都,且会被悉**份,后果不堪想象,其中的差别,一去一回,相去何止千百里。
他的思考转到小可汗身上,表面看对方复原比他更快更速,但龙鹰却直觉感到台勒虚云伤得比他更重,只是像拓跋斛罗那样凭其绝世神功硬压伤势。
龙鹰没因之有丝毫自豪的情绪,因为他本以为可凭积蓄至巅峰纯魔气的一击,纵然没法致他于死,亦务要令其负上永难痊愈的伤势,结果事与愿违。
龙鹰刚才利用环境,巧妙布局,占尽上风优势。台勒虚云和无瑕均因算漏了龙鹰,故在战略上失误频生,招招均差了点儿。
高手过招,胜败只一线之隔,何况是这么大的错漏。
着火的布帘后是台勒虚云完全没想及的东西,感应不到龙鹰的魔气,精神全集中往与无瑕激斗的仙子身上,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刻,遇上无情可怕超乎料外的反击,似剑气非剑气,力能渗入他先天真气形成的势垒,在如此祸变横生的生死关头,他仍可及时将大部分真气收回去改为护命,如此应变神速,龙鹰自愧不如。
对着他似像面对拓跋斛罗,任凭你使尽浑身解数,奇谋妙策,对方总有回天之力。
龙鹰一口气飞檐走壁的越过章善和履道两座里坊。
神都规模宏大,这么从西北的小清庵直走到东南角,是洛河南区城内最远的路程,若以每个里坊住千人计,他至少在一万至两万个城民头顶上走过去。
夜风吹来,带着早秋的寒意。
他的灵应不单使他掌握远近可能出现的危险,另一作用是使他成为了无意的“偷窥者”,脚底下宅院内充满生活起居气息的人声杂音,像秋风般送进他双耳内去,还嗅到各式各样的气味。
城民的生活是一卷活的图像,声色俱备、丰盛多姿地向他没保留地展示。
看着家家户户透出来温暖的灯火,虽共处同一天地间,却是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当来到里坊边缘一座特别高的房宅屋脊的位置,一道河流在分隔里坊的围墙外流过,岸旁遍植树木,在月照下河水波光闪闪。
河道从西流来,在前方近永通门处折往北面,流往城外去。
这条河流该就是伊水。浑渠从洛水先南后东的流往城外,在甫离城的一段与伊水接连,形成神都东南的河流系统。
龙鹰感应到仙子了,暗松一口气,揭掉面具,会仙去也。
龙鹰与心爱的仙子并肩坐在岸旁的松树林边缘处,共赏正攀往中天的蛾眉月。
龙鹰本抱着一见她将她抱往林区秘处放肆个够的念头,岂知给她一双仙眸深瞅一眼后色胆立告不翼飞溜,乖乖地守规矩与她坐下说话。
美丽的仙子气定神闲,遥望月儿,侧面的轮廓线如灵山秀川的起伏,散发仙辉,神圣不可侵犯。
“闵玄清怎会晓得仙子来了呢?”
端木菱往他望来,眨眨美目,笑容可掬地道:“人家要从她处掌握神都的情况嘛!还要通过她知会你的兄弟万仞雨。”
龙鹰骇然道:“那她岂不是知道你老人家着万小子来找我?”
端木菱没好气道:“只需通知一声万仞雨小女子来了便足够,你道人家不清楚你的处境吗?老人家?你确是花样百出,说话没一句正经的。呵!”
龙鹰先吻她脸蛋,然后用手逗着她下颔,移得她面向自己,重重吻她香唇,端木菱现出女儿娇态,他的魔种立即作怪。
唇分。
端木菱闪着仙眸,娇喘细细地道:“对邪帝小女子是愈来愈失去自制力,守不上片刻便失守,被无赖觑虚而入。不过你须谨记呵!你的种魔大法尚未竟全功,如让早前在小清庵你忽然魔性大发的情况再来一次,小女子未必有抗拒邪帝的力量。”
龙鹰曲指敲头,道:“谨记谨记。小弟本不致这般不济,只因曾被无瑕破过我的魔功,我又不住揣摩纯凭魔气克敌之法,致道心减弱。”
端木菱欣然道:“正是凭你的道魔分离,杀得台勒虚云和无瑕无功而去,须谨记今次胜得侥幸,不可因而起轻敌之意。”
龙鹰碰碰她的香肩,涎着脸道:“仙子你老人家为何对小弟愈来愈没有自制力呢?”
端木菱白他一眼,会说话般的明眸在说“又来了”!旋又微现羞容,其娇媚可爱、柔情蜜意的仙态,是龙鹰从未由她处看过的,差些儿又发作时,幸好仙子及时分他心神,道:“你在怀疑闵天女向杨清仁泄密吗?”
龙鹰沉吟道:“很难说。直至昨晚国宴玄清对杨清仁仍没有半丝戒心,她当然不会告知杨清仁仙子来神都了,但却会在其他方面泄出风声,例如找万仞雨便非易事。万仞雨不是风公子,与闵玄清向无来往。”
又道:“仙子打算怎样应付小清庵被烧掉的查问呢?”
端木菱抿嘴浅笑道:“有人放火自然有人去救火,烧掉的只是小女子的寄身之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况人去庵空,谁晓得小女子来过呢?”
龙鹰讶道:“是否小弟的错觉,今次重聚,总感到仙子特别开心迷人。”
端木菱瞄他一眼,柔声道:“心有所属嘛!”
龙鹰的头顶如被琼浆玉露灌顶而入,大喜道:“仙子在说什么?”
端木菱开怀道:“小女子的‘心有所属’与邪帝心想的似同实异,与男女之情无关。”
龙鹰哑然笑道:“仙子不要骗自己哩!今次重见仙子,连亲嘴都与前有别,不知多么热烈开放,娇媚绝伦。”
端木菱微耸肩胛,对他“狗口里长不出象牙”的轻薄言词毫不上心,轻描淡写地道:“石上莲花火里泉,邪帝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噢!”
龙鹰搂个结实,亲热一番后才放开她,神舒意畅地道:“这是无赖遇仙的必然后果,就是下凡来的美丽女仙不住被占便宜。哈!真好!”
端木菱道:“人家要走哩!”
龙鹰探手搂紧她的腰肢,叹道:“仙子以为太阳出来前本无赖肯放你回仙巢去吗?”
端木菱嗔道:“你不用回上阳宫去吗?”
龙鹰笑道:“天塌下来也不管,何况是与仙子相拥而眠或独自寻梦的分别,换过任何智人愚者亦知所取舍。哈!今晚仙子是注定了陪足小弟一晚。”
端木菱道:“既是命中注定,小女子只好认命。敢问邪帝,今晚我俩该在何处度宿一宵呢?”
龙鹰喜出望外,另一手搔头乐不可支地道:“本想过在这里与仙子一起看着月儿浮浮沉沉,但听仙子的语气,似乎一张软榻较为适合。唉!弊在不能携仙子公然投宿客栈旅店。我的娘!可以到什么地方去呢?”
端木菱笑脸如花地道:“想不到堂堂大周国宾,竟要为觅栖身之所伤透脑筋。但勿要想歪了。”
龙鹰得意洋洋地道:“想歪了的是仙子,小弟只想觅得清静地和仙子促膝谈心。当然!搂搂抱抱,间中亲个嘴儿是免不了的事。”
忽又嚷道:“想到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