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赢胜仗
龙鹰尚未走毕砾石原,已被放哨的自家兄弟发现,欢喜得疯了般去通风报讯。龙鹰加速奔上丘顶,一阵清晨的长风吹至,送来湖水和绿野的气味,仿如一幅画卷的玛纳斯湖景在眼前无限扩展,龙鹰深吸一口气,大有重返人间的动人感觉。吸的那口气,就是将美丽湖原的精粹,尽纳于胸臆之间。
大局已定,独解支说得出做得到,**平了占据着湖原区的格伦部人,断去突厥人从拿达斯探往西方诸国的魔爪。
龙鹰发出宣泄内心豪情壮志的尖啸,远传开去。
在玛纳斯湖东岸结营的精兵旅**起来,首先奔出来的是雪儿,四蹄如飞,边走边嘶叫,以最快的速度来迎接主人。
龙鹰掠下丘坡,雪儿像一道闪电般飙至,龙鹰使个身法翻上仍在疾驰的雪儿马背上,雪儿不用吩咐,已转身奔回去。
风过庭、觅难天、荒原舞、皇甫常遇、博真、桑槐、林壮、丁伏民、虎义、管轶夫等一众兄弟,还有班蒿、白瑶、津希等三十多人,全跑出营地来迎接他的突然来相会。
胜渡和方雄廷亦杂在庞大的欢迎队伍里,其他兄弟纷纷从帐幕钻出来,该是被吵醒的。
人人用难以相信的目光打量他。
龙鹰跃下马背。
众人倏地静下来。
风过庭皱眉道:“大小姐呢?她不是和你一道的吗?”
觅难天道:“你扛在肩上的是什么东西?”
胜渡抓头道:“你怎会从沙陀碛走出来的?”
围着他的人愈来愈多,除了放哨的兄弟,能走路的全来了,个个屏息静气,听他的解释。
龙鹰的目光落在班蒿等人身上,以突厥语笑道:“你们肯定有得宝运,晓得在这里等分赃。”
连呼气吸气的声音都消失了,过千人呆瞪着他。
龙鹰像说着无关痛痒的事般,向眼睛睁得最大的博真道:“你老哥那张图原来确是真的。”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然后爆起震耳欲聋的怪叫、尖啸和狂喊,非如此不足宣泄心内激动的情绪。
龙鹰举起空着的手,如臂使指地令所有人静下来。
风过庭道:“仍要卖关子。”
龙鹰恭敬地道:“小弟怎敢!可以告诉各位大哥,这里的人即使多上一倍也个个可分到盆满钵满。哈哈!”
觅难天难以置信地道:“你到过宝墓内去了吗?”
龙鹰神气地道:“到了该答小弟扛着的是什么宝贝的时候哩!皇甫兄!”
皇甫常遇雄躯猛震,颤声道:“难道是……唉!勿要哄我高兴。”
龙鹰故作不耐烦地道:“还不过来!”
将以羊皮袋装载、长达八尺的物件,改为双手捧着,递往走近来的皇甫常遇。
偌大的草原,静至落叶可觉,惟只南面隐隐传来健马的蹄音。
皇甫常遇以抖颤着的两手接着。
龙鹰道:“拿稳了!我为你解开扣子。”
皇甫常遇大口地喘息着,可知他多么紧张,完全失控。
在场看着的所有人,均生出不真实的感觉,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事情虽然在光天化日下眼睁睁地发生,仍有如在梦中的奇异滋味。
龙鹰打开袋子的一端,着皇甫常遇伸手入袋子里拿着,后者变成了个呆子,手足笨拙的将手伸入袋子里,立即“哗”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膝跪落草地上,满脸热泪。
二十多骑正从南面朝他们驰至,闻哭叫其中一位骑士娇呼一声,从马背腾身而起,横过六丈的距离凌空而来,落到龙鹰和皇甫常遇之旁,赫然是千娇百媚的皇甫婵善。
龙鹰贪婪地上下狠盯她两眼,不慌不忙地道:“皇甫姑娘快来助令兄一臂之力!”
令人更意想不到的,是一道人影从人丛里抢出来,移到皇甫常遇身后,默不作声地搀着他站直雄躯,竟然是不知溜到哪里去的符太。
此时羊皮袋已被龙鹰拉开少许,露出尺许长的一截,紧握在皇甫常遇两手间,众人不自觉地齐齐发出赞叹之声,只见异宝露出的小截粗如勇士的壮臂、光滑似美女的柔肤,黄晶晶的,光华流转,夺人眼目。
二十二个同来的柔然族高手从众兄弟让开的路滚着进来,当目光落在皇甫常遇拿着一端的异宝,无不欢欣如狂,更有人失声嚎哭,又或仰天啸叫,跪满皇甫常遇和符太两人身后,场面感人至极,精兵旅不少兄弟陪他们淌下热泪。
皇甫婵善秀目通红,泪花在眼眶内翻滚,不忘与乃兄一起提着晶玉。
龙鹰好整以暇、小心翼翼地如为绝色美女宽衣解带般,逐分逐寸将羊皮袋往下褪扯,密藏在黑暗墓穴内超逾百多年,对柔然人具有无比意义的圣物终于重见天日。
随着不住地显露,除了两兄妹手执的一截光滑如雪外,晶玉灵杖通体镂满花纹浮雕,细致精工,只从工艺的价值看已属无价之宝,何况尾窄头宽的玉杖浑圆通透,过了中段后晶质渐转为萤白色,更是异芒闪闪,如此稀世奇玉,价值连城。
龙鹰终脱掉羊皮袋套,原来径圆三寸的杖头尚以黄金镶嵌着一颗拇指头般大、蓝芒绽射的宝石,使玉杖更具瑰宝的派势,在朝阳斜照下,艳美至不可方物。
现在连精兵旅内脑筋最迟钝的兄弟,也晓得龙鹰千真万确进入过“大汗宝墓”。
皇甫常遇和皇甫婵善自然而然将梦寐以求,为它而不惜一切的本族圣物举起竖直,代表的不单是柔然人的梦想成真,还有所有人的发财之梦。
皇甫常遇的目光移向龙鹰。
龙鹰洒然道:“大家是兄弟,不用说话。”
皇甫常遇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说的是常遇好像从没清楚告诉过你有关晶玉灵杖的事,为何你竟像早知道了般的呢?”
龙鹰老脸一红,心忖大家都激动兴奋至语无伦次,尴尬地干咳一声,答道:“可能因皇甫兄的渴望令小弟心有所感,所以在墓内走个大圈的当儿,甫见到灵杖,如有神助般肯定此乃贵族圣物。哈!我是感应到玉杖的灵力。”
皇甫常遇道:“这是供奉在我族圣庙内的圣物,失去前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是祭祀最重要的法器,为我族过世先人神魂暂居之所,以静待另一轮回转世的好时机。得回圣物后,我们可安心远徙哩!”
又转头向立在一侧的符太微一点头,表示感激。
符太的表情很怪异,像不明白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事。
皇甫婵善火热的目光,凝定在龙鹰脸上。
龙鹰将羊皮袋递给符太,道:“麻烦太少将神圣法器装载入袋子,否则各位柔然族兄弟恐怕没人敢站起来。”
众皆莞尔。
龙鹰环视一匝,悠然道:“趁与各位兄弟又再欢聚一堂。哈!该是会师于玛纳斯湖东岸的一刻,我龙鹰郑重宣布,战事已经结束,这场仗是我们打赢了。”
风过庭带头喝彩叫好,接着所有人一起附和,欢啸狂喊之音,激**湖原。
龙鹰又举起手,示意尚有话说。
圣物重载入袋子里,皇甫常遇兄妹领着族人移往一旁,符太则退到风过庭旁,让人人视线无阻地看到昂立人圈中央的龙鹰。
龙鹰做了个向博真打恭作揖的趣怪动作,扬声道:“首先让我们多谢真爷,没有他,我们个个仍是穷光蛋。”
笑声震天起哄,多谢真爷之声吵得平原差点崩塌,气氛被推上沸腾点,博真虽不好意思却非常受落,不住抱拳回礼。
龙鹰又道:“战争虽然结束,但搬运担抬的粗重工作仍是……嘿!‘任重道远’,哈哈哈!”
哄笑再起,好一会儿才忍得住,就在转静的当儿,一个声音从人丛里传出来道:“不如我们现在立即去抬!”
今次没有人可忍得住笑,包括一直像个旁观者般含笑不语、风度绝佳的风过庭,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痛快至极。
龙鹰哑然笑道:“这是真情流露。对吗?”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以突厥语抗议道:“鹰爷呵!津希不明白你们在笑什么呢?”
今次轮到大部分的兄弟听不懂。
龙鹰应道:“明白或不明白并不打紧,津希只要晓得有你一份便足够了。”
津希欢叫雀跃。
博真老实地道:“我也怕只顾着在这里说话,我们的宝藏会被别人搬个精光。嘿!我的担心是否很多余呢?”
荒原舞道:“这叫人之常情。”
龙鹰道:“各位放心,就算我明着告诉你宝藏在哪里,也保证你没法进入宝墓。喜庆当前,今晚我们先来个庆功野火宴,顺道研究如何分配,除博真老兄得最大的一份外,其他所有兄弟均一视同仁,因没有一个人不是拼尽全力呵!”
欢叫声轰天而起,淹没河原。
散会后,风过庭、觅难天等一众兄弟围拢过来,既因心怀激动,又因满腹疑问。
皇甫常遇兄妹将圣杖交予族人找营帐安置供奉后,过来凑热闹,班蒿等一众好事男女,也挤到熟悉的荒原舞后方处。
龙鹰从久历灾劫,虽破了三个大洞仍大致完整的外袍里袋掏出弯匕首,递给博真道:“入宝藏后第一个想起的正是你老哥,这是我见过最锋快的匕首,不过即使是钝铁亦没有问题,只是镶在匕鞘的七粒红宝石,变卖后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吃喝一辈子。”
博真珍而重之的接过,喃喃道:“可以令各位兄弟高兴满意,感觉比自己得宝更爽。唉!这把匕首是属于我了。”
君怀朴笑道:“不是你的,难道属于我吗?”
龙鹰另一手又探入袍内,这次取出来是一个黄澄澄的金锭子,成色绝佳,递予管轶夫道:“今晚拿着金子去驰想,肯定实在多了。”
管轶夫不好意思地接过,感动地道:“鹰爷很有心,记得我说过的话。”
风过庭道:“你究竟偷了多少宝物出来?”
龙鹰毫无愧色地道:“塞满大小八个袋子,差点想连折叠弓也留在墓内,好腾出载货的空间。哈!贼性难改呵!”
说毕双手同时探进外袍内去,道:“由于时间匆忙,神兵利器和奇珍异宝放满十八个藏宝室,没可能精挑细选,只好可以装多少金银便多少金银,重得要命。现交由我们宝藏大哥亲自派发,俾能在进入宝墓前起着望梅止渴的神奇作用。”
龙鹰进入营地,伴着他的是风过庭、荒原舞、觅难天、桑槐和皇甫常遇兄妹,博真仍在进行他派金子的盛举,百多人围拢着他,闹翻了天。没人明白龙鹰的破袍内,怎能藏这么多金子。
龙鹰问皇甫婵善道:“又会这么巧的,皇甫姑娘抵达的时间妙若天成,对贵族肯定是天大喜兆。”
皇甫婵善闻言立告双颊霞烧,喜不自胜地瞥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去,轻轻道:“托鹰爷洪福。”
她的诱人神态令龙鹰暗吃一惊,美女无端端脸红,是怕给你看穿她的心意。
皇甫常遇代她答道:“他们一直守在瀚海军等待我的消息,我遂请汗午为我去知会他们,着他们到玛纳斯湖来会合。”
龙鹰道:“皇甫姑娘竟没参加回纥人的春祭。”
皇甫婵善答道:“我们心悬大兄安危,没心情去凑热闹。”
龙鹰向皇甫常遇道:“由于再没有战事,我建议皇甫兄尽早送圣物回家,此正为我将圣物从墓内取出的原因。”
皇甫常遇停步与他相拥,道:“此地一别,该再没有后会之期,龙兄珍重。”
风过庭道:“今晚怎都要留下来参加庆功宴,明天才走吧!”
皇甫常遇应道:“一定一定!”
言罢携妹子去看圣物安置的情况。
桑槐把燃着的卷烟送到龙鹰两指间,叹道:“我很感动。”
龙鹰狠抽两口后,递给风过庭,道:“还有几多枝?”
桑槐道:“剩下九枝,须省着来抽。”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道:“我知桑槐兄不贪财宝,不过墓内只是神兵利器,足教武人动心,桑槐兄多选几件,给我送一件给本修阿拿,其他的由桑槐兄看着办,作为纪念亦是美事。”
桑槐爽脆地答应了。
一座方帐竖立前方,距离比其他营帐的分隔多上一倍,另一边就是风光如画的玛纳斯湖。
觅难天笑道:“这就是特别为鹰爷而设的帅帐,本以为你会携美而回,岂知竟是孤身一人。”
荒原舞道:“你怎可能比我们快这么多,既要追杀妖女,又要到瀚海军找秘女,现在竟是像回家开门入屋取东西般容易,又施施然从沙漠走出来。怎可能呢?”
龙鹰伸个懒腰,打呵欠道:“我还到过拿达斯要塞去,再从其中一堡逃出来。哈!太过顺风顺水了,想缓下来也不成。唉!可怜我三天三夜未好好阖过眼。”
又喝道:“太少!给我出来!”
符太从营帐里转出来,不服气道:“你累成这样子,怎可能发现我呢?”
龙鹰道:“伸手出来!”
符太稍作犹豫,方肯伸手。
风过庭等都大惑不解,符太可是对金子不感兴趣的人。
龙鹰掏出一个小锦盒,放在符太掌上,道:“这颗清神珠,极可能是宝墓内最神奇和有价值的稀世之珍,少点福分也受不起。”
符太收拢手指,抓着锦盒,道:“今次我真的是感动了。”
说毕自己不先看,交予风过庭道:“大家把玩来看看!”
龙鹰轻搥符太肩胛,欣然道:“这才够兄弟嘛!”
符太答道:“明白了!”
在场者无不动容,符太肯这么回应,岂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