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人恩重
飞船起航。
我故意被君南击落后,他们将我押上航班,送进一个重力舱,再加赠一个类似神经锁的东西,以为我再没有反抗之力,便再没有理会我。
事实上我和大部分阿米佩斯人有一个基本的分别,除了如芙纪瑶或其他大公级的人物,他们的能量层次仍未抵“心身合一”的境界。高明如君南者,真身和心核仍处于分离的状态,不能像我般可把真身退返心核内,在某一程度上变成纯能量的生物,又可随时喷出真身。故此神经锁一类的东西,的确可以制伏大公级以下的阿米佩斯人,因而在堕落城当我化身为锋原后,堕落大亨的神经锁也令我头痛了好一阵子,因为我不想舍弃锋原的躯壳,必须解锁。
现在我的情况又与那时有根本的差异,我没有多出一副躯壳,变化的是真身的形态和磁场,收发由心,要还原亦只是举手之劳。当然若要再变为烈夜,便要大黑球出手了,那是没有生物、包括我在内想重复的痛苦经验。
我的思感能没法逸出重力室外,不晓得对方在干什么,只知暂时对我不闻不问。我隐隐感到对方的目的是要处决我这个冒充的烈夜,而在天狼的阵营内,有另一股势力是反对这么做的。至于而为何会形成这个局面?我想破脑袋仍没有合理的解释。
航船进入空间跳跃前的调节和增速。我清楚当飞船重返正空间,我的“死期”亦到了。
门开。
我从休眠状态惊醒过来,飞船已回到正空间有好几个地时,四个战士大步走进来,将我连人带床的推出去,我大有被押往刑场的滋味。心中暗叹,辛辛苦苦改造为烈夜,结果却是打草惊蛇,让天狼至少晓得能胜过君南又心怀不轨的高手来了,还不提高戒备吗?
这次刺杀天狼的计划,肯定泡汤。
战士们押着我通过长廊,来到一间比囚禁我的重力室大上四倍、中央放置了一张圆形晶玉台的空间。上方垂下尖锥似的晶玉体,连接着飞舰的动力炉,可以想象当能量输进尖锥体,庞大的能量将从锥尖喷射,把放在圆台上的生物彻底毁灭。这就是我的刑台。
阿米佩斯人并不像我们人类般脆弱,就算将其真身炸成碎粉,只要心核保持足够的能量,也可以重新长出真身。当然他们比难杀的拜廷邦人又逊一筹,因为拜廷邦人只要有一组分子残存下来,便可重生。
所以这个刑台是专为阿米佩斯人设计的,毁灭性的能量直钻进心核去,由内而外地彻底摧毁他们宝贵的生命。
我被战士的能量托得从能量床升起来,移往圆台去。我并不急于脱身,因为我另有计划,先趁机吸取飞船动力炉的全部能量,瘫痪飞船的作战能力和重力装置,那时要打要走,任我喜欢。
君南昂然进入刑室,左右各有一位标致、神情如他般傲慢的阿米佩斯美女战士相陪,不可一世的直抵圆台前,双目异芒闪烁、灼灼地俯视我道:“验明正身后,我们会立即处决你。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奉命行事,与你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我感到身份鉴定仪扫描过我的身体,淡然自若地道:“奉谁的命呢?是天狼吗?君南伯爵。”
君南微一错愕道:“我们曾经碰过头吗?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你。”
我已没兴趣隐瞒身份,轻松地道:“什么都好,横竖我性命不保。但你找得回我在船坪脱手射出的玉引吗?还有那个护送我到乐土星的浪人高手。这些都是你的失误,杀我容易,可是要阻止消息泄出,却非常不容易,天狼亦要为此负上罪责。”
君南神色不变,但磁场却抖动了几下,显示心中的震骇。我肯定他没法寻回玉引,因为它正安然储存在我的心核内。我将它射出,远去后再将它化为粒子,再摄吸回我的心核内去。
君南左边的女战士道:“身份核对无误,他确是副晶玉师烈夜。”
君南狠狠地盯着我,道:“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他忽然终止说话,似在聆听报告。如此良机,我岂敢怠慢,思感神经运作,切入宇航船的通讯系统去。
天狼愤怒的声音在我神经内震响道:“君南伯爵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也办不妥?芳婷大公刚来见我,说她在乐土星的手下亲眼目睹你和烈夜在宇航大楼外激战,还以飞船载走他。”
君南边听边走出室外,沮丧地道:“烈夜非常机警,忽然拒绝登船,我们只好用武力制伏他,此事我负起全责。现在烈夜正在处决台上,请统帅指示。”
天狼叹道:“设法洗去烈夜有关处决的记忆,然后将他送往天象星来,交给芳婷大公。”
君南道:“但我如何向芳婷大公解释呢?”
天狼道:“就告诉她是烈夜误会了你的好意吧!”
通讯中断。
我心忖这可算是奇迹出现,救了烈夜一命,我还可以继续冒充下去。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狼口中的芳婷大公,显然是天狼倚重的手下,且是由天狼一手提拔为叛军的大公,在叛军里地位特殊,否则天狼不会这般顾忌她。但为何天狼却要不顾她反对杀烈夜呢?
更大的问题是芳婷与烈夜肯定有密切的关系,熟悉烈夜,如此我岂非说几句话就会立即被她揭穿是冒充的。人与人的分别是很大的,一个表情、说话的语气方式,都可露出破绽,纵然我的生命磁场极接近原主烈夜,可是却没有一丁点真烈夜的记忆,遇上熟人,绝没有过关的可能。
但还有什么法子呢?
“我的神!终于成功和你建立联系,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在心灵里回应大黑球道:“说得好听点,我是在这里等待刺杀天狼的机会,确切些则是在扮白痴。你需设法跟踪一个女子,她是天狼的情报总管,贵为叛军大公的芳婷,我的思感会与你连结,助你辨认她。”
同一时间,我将与他在乐土星分手后的记忆片段向他输送,让他明白前因后果。
大黑球击节赞赏道:“你这家伙确实了得,将计就计,利用君南清洗你记忆神经的事实诈作记忆严重受创,变成半个白痴,不但可避过芳婷的盘诘,还可令芳婷对天狼生出不满。嘿!要追踪芳婷,以找出天狼所在,凭你的思感,不是更妥当吗?”
我叹道:“试过了!她的私家小飞船有非常超卓的反侦测系统,她进入后连人带船的在我思感网上消失,浑融在天象星频繁的空中交通,所以必须你出马。”
大黑球道:“明白!弄清楚了烈夜与芳婷的关系吗?”
我答道:“大致上有个谱儿。她和烈夜该是情侣的关系,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一见到我便开放磁场,毫无保留地向我送来她炽热的爱恋和焦虑。”
大黑球叫道:“真令人想不到。既然如此,天狼为何要杀烈夜呢?”
我道:“唯一的解释是烈夜乃天狼的情敌。芳婷是个足可比得上秀丽的女性,拥有动人的肉体和美丽的磁场,如果我是天狼,在失去秀丽后,想挑另一个阿米佩斯女性来生个后代,也会拣芳婷。”
大黑球道:“的确令人费解,芳婷和烈夜分属不同的阵营,为何烈夜忽然亡命宇宙,而最奇怪的是天狼和芳婷都仿佛晓得烈夜会潜往天象星。”
我道:“她回来了!她再离开时我才和你联络。”
传感中断。
芳婷确实是个美得异乎寻常的阿米佩斯女性,难怪天狼会为之倾倒,不择手段的要得到她的芳心。芳婷天生丽质,风情万种,有着如秀丽和通天长老般吸引人的性感磁场。即使我也陶醉于与她相处的时刻,恐怕十万个宇宙年仍不感丝毫厌倦。
抵达天象星后,她从君南处接收了我,发觉我变成半个白痴,怒气冲冲地去了,可是那短短的相处时光,已足令我深切感受到她的**力。她的进化是无懈可击的,除了姿容秀美,身段高躺匀称,更糅集了沉着老练和灵巧伶俐两种不同的特质,合而成为强大的吸引力。
我的精神退藏在心的深处,双目射出茫然的神色,坐在厅堂的一角,任由她被紧裹在能量盔甲内的苗条身形映入眼帘。
她像秀丽般,非常接近人类,对我特别有吸引力。
芳婷毫不停留的直抵我身前,蹲下来,一双纤美的玉手放在我膝头处,仰起俏脸,在金发衬托下的蓝眼睛,像两团炽烈的火,深情地看着我,轻柔地道:“烈夜!是我累了你,不过不用害怕,我已准备好医治你的设备,定会令你恢复过来。”
她一双玉手和我膝头的接触,有触电般的效应,直透进心里去。我真希望能做出反应,例如拥她入怀,轻怜蜜爱。
蓦地她手往前伸,紧拥我双腿,把俏脸贴在我大腿处,凄然道:“你竟没想过将你害成这样子的亦有可能是我吗?竟不顾生死的到天象星来,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却又是飘然云端,她火热的磁场,正和我融浑无间。如果那次在堕落城知识殿与通天美女的接触是握手,这回就是热辣辣的拥抱。阿米佩斯人男**阳生命场的接触,就像我们人类的**,但比之更深入、坦诚和毫无保留。我禁不住想到,如肉体和磁场同时缠绵,将是宇宙最动人的情况。
感觉太强烈了,忍不住“唔”的一声发出声音,生命磁场亦“情不自禁”的回应。
芳婷娇躯猛抖一下,仰起清丽的脸庞往我望来,秀眸充满希望,颤声道:“烈夜!”
在这一刻,她比秀丽更接近人类,充满我们的情绪,人类的七情六欲。
我硬着心肠,神色茫然。
芳婷从地上站起来,双目透射智慧的彩芒,神色坚决的沉声道:“他们想毁掉你的思感神经,但并没有成功,你的生命场仍然强大美丽,犹胜从前,可见他们只能压制你,而不能摧毁你。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幽静的地方,让你恢复过来。”
小飞船离开天象城,飞往星球另一僻静的角落,沿途景色绝美,可惜我在扮痴呆,不能恣意欣赏。
芳婷玉容肃穆地坐在我身旁的驾驶位置,看她的神情,只有小部分心神放在飞船的操控上,芳心内肯定转动其他念头。
她的生命磁场紧攫着我,令我受宠若惊,颇有诈癫纳福的意味,感觉是欢愉的,是没法形容生命和爱恋的结合。
她美丽的胴体是开放的,能量代替了她的纤手抚慰着我,并传来阵阵醉人的芳香气息。我终于全面体会到阿米佩斯式的男女爱恋。
芳婷忽然轻呼道:“烈夜!烈夜!”
我狠着心不回应她,当然也不好过,但仍是为她好,若晓得我是冒充的,对她的打击和伤害会更大。
只要确定天狼所在处,我将立即行动,干掉天狼后远遁万亿光年,再不回头。
芳婷凝望前方,叹道:“唉!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但我必须告诉你,纵然我们因理想不同而决裂,但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你仍是宇宙间我唯一愿为你到生命星河成孕和养孩子的人。”
沉默半晌后,又道:“昨日见到你时,我是首次后悔当年不听你的忠告。你说过天狼为的并不是我们阿米佩斯族,而是为个人的权力和私欲,我当时完全没法接受你的说法,可是今天看来是你对而我错。烈夜!你万勿放弃,终有一天你会恢复原状,我对你亦永不会放弃。”
我心中一阵感动。
这大概是一个阿米佩斯女性能对男性说的最刻骨铭心的情话,就是为他怀孕生子,永不放弃。
我差点想向她忏悔,告诉她我不是烈夜,真正的烈夜安然无恙,好让她去寻找他,幸好通讯系统突然响起。
如果我没有猜错,找她的极可能是天狼,因为他察觉到芳婷抛开一切地载我离城,自是嫉恨如狂,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