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太空周游后,孔部长的脑子现在特别好用,里面像装了电脑芯片,不仅记忆力好得要命,而且知识十分丰富,几乎要什么东西,抠抠鼻孔就出来了。
孔部长的口才也更好了,“百家放谈”让他讲《〈论语〉新说》,不需备课,就开谈了。这天下午,只见孔部长穿着春秋时的服装,打着领带,头发搞得有点像年轻作家郭敬明,乱七八糟,但皮鞋擦得锃亮,昂首挺胸地走上讲台,扫视了一遍台下的听众,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声音宏亮地讲起来。
“百家放谈”的演播厅里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人人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脖子自然一个个伸得像被无形的手捏住的鸭。
孔部长很懂得演讲艺术,上来第一句话就把大家震住了:“大家都知道,《论语》是以记录我的言谈为主的一本小册子,多数人认为它是我的原创,但我要告诉各位,这本小册子主要不是我的言论,而是有些人挂羊头卖狗肉!”
观众席上立时响起议论声。
“怎么可能!”
“谁挂的羊头?”
“卖什么狗肉?”
“且看他下面怎么讲,留过洋的人就爱耸人听闻。”有人说。
孔部长说:“今天我们首先来剖析剖析《论语》的荒诞之处,看它是不是像你们之前听到的李田鼠——,这里我声明一下,李彤为使自己的名字响亮好记,为自己起了个很讨人喜爱的绰号,叫李田鼠,——像她讲的那么闪耀着真理的光芒,带着温度,既好懂,又让人感到亲切。”
“首先,它不代表我的一贯思想。大家都知道,我一贯主张‘信而好古,述而不作’。什么叫‘述而不作’?只把古人的话拿来教学生,让他们自己去理解,不随便加以阐释,更不会搀杂自己的观点。但《论语》却把很多话说成是我说的,我说了吗?没有。正因为这样,我到六十多岁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白混一辈子,到处伸手要官,让人看不起,一辈子教书,却连本讲义也没留下来。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能留芳千古,也要遗臭万年。我是一个稍微有点大名利心的人,既然不能当官发财,总得想办法出点名,因此把自己关在屋里写了一本书,叫《春秋》,这才是我真正的著作。如果后人认为我对国人还做了点好事的话,那就是这本书了。至于我编选的那本《诗经》,实是对传统文化的大清洗,古代留传下来的诗有三千多首,经我删改,把那些对当局不满的,描写**直接些的,全部烧掉了,只留三百首符合主旋律、有粉饰太平功能的诗,现在想犯了多大的错误啊。后来的秦始皇搞燓书坑儒,想就是跟我学的,惭愧啊!
“第二,《论语》这本书太唯心主义。除了强调做人注意内心修养比吃饭睡觉还重要外,就是号召恢复古代的礼仪,克己复礼,以周礼治国。大家想想,这不是浑蛋吗?社会只有越前进越好的,不仅物质越来越丰富,政治文化也会越来越文明。古代的东西之所以没有流传下来,肯定有它落后的地方,因此被人们所摈弃。《论语》处处号召人们向古人学习,很不符合历史发展规律。
“第三,《论语》前后矛盾的地方太多。仅以怎么治理好国家这一问题说事,它就主张太多,让人无所适从。书中说到,我三十五岁的时候,因为避难到了齐国,齐景公问我管理国家的诀窍,我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意思就是各尽其责,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这对于极权社会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了。但俗话说,经验出自实践,我又没有当过国王,怎么会知道如何治理国家?可见很不可信。过了没几天,齐景公又问政,书中又说我说的,‘为政的要点在于节省财力。’回答的合理不合理且不去讨论,但要问,这齐景公怎么当的国君,怎么那么笨蛋啊,屁大一点事就问我。再退一步说,我当时不过就是一难民,人家的国王怎么可能有一点事就问我?我有本事怎么不在自己的国家出力,也不爱国爱家乡嘛。所以我要说,这书是哪孩子攒的,纯粹是杜撰歪曲我。后面还有,书中说我到了六十岁的时候,到了蔡国,叶公又向我请教治国的道理,我说:‘外地和尚好念经,让外边的贤人做你的助手,身边的人就会服从’。敢问这是治国之道吗,只能说明我到处恬不知耻地伸手要官。书中还说,晚年的我回到鲁国,一生都是失败的经验,惶惶如丧家之犬,但依然有国王向我请教治国经验,我又说‘重要的在于选择大臣’。大家想,这可能吗?我是神仙啊,到了哪里都有人向我请教治国的良方?既然都向我请教,干么又都不用我?可见是吹牛。假如上面说的都是事实,人们还要问,怎么治国的经验一次比一次不一样啊?所以我说,《论语》中的多数话,根本不是我的,是我的弟子胡编乱造出来的,而且诌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治学很不严谨嘛。另外,我再不明白,也知道历来的统治者都主张干部年轻化,到了晚年,须发皆白,还向人伸手要官,我还有脸没有脸?
“第四,《论语》的整体思想左得让人无法接受,上忽悠领导,下愚弄百姓。它说人死了是一生中最大的事,活着的人一定要极尽哀伤之能事,要是国王死了,继任国王要舍得拿出一国之富来陪葬,做臣子的要舍得拿命去陪葬,平常人父母死了,儿女要不惜倾家**产给予厚葬,实在没钱,提倡卖身葬父母,不然就是不敬不孝。看到这里,有的人会问,孔子这样说,自己做到了吗?没有,从来以极左思想教育别人的人,都是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话说回来,把那么多好东西埋到地里头,可惜不可惜啊。后代有很多糊涂的人,人不死就给自己挖暮穴,死后恨不能把生时喜欢的东西都带去,包括珍玩美女,甚至宠爱的大臣,不仅可惜,又是何等的残忍!可悲的是,这些好东西埋进去,不仅没有让那些死去的达官贵人在阴曹地府享受到富贵快乐,反而引来了一群群盗墓贼,到头来连个全尸也保不住。就这么一个愚蠢的陋习,却被你们后人保持了几千年。想想先时我做的这些害人的事,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但偏有人不顾事实,硬说我是圣人,这不荒唐吗?就是到了今天,你们搞了改革开放,据说人们的思想已经很跟上世界先进单位的步伐,但怎么还老有人硬把我的便盆当华清池非要往里跳呢?特别是那个李田鼠,恨不能穿着毕基尼上讲台,但出口却是从我那儿得到的‘别裁’,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滑稽可笑。”
台下响起一阵笑声,还有拍巴掌的。
“对《论语》中特别推崇、大肆提倡的礼仪制度,当时齐国就有一个叫晏婴的大臣批评说,这些繁文缛节,几代人都学不完,一辈子也弄不清楚,如果真按这个处理国事,国家机关还要不要效率?不就是上朝给国君汇报点事吗,至于搞这么复杂吗?齐景公听了晏婴的建议,当即把我赶跑了。我要说明的是,这个婚丧嫁娶上朝下朝的虚礼,当时确实有,但它是我的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弟子搞的,假我之名推销给当官的人,我因为想叫他们有点出息,也就默许了。后来有人说是我搞的,冤枉啊。”孔部长接着说。
“第五,《论语》中虽然有些话的确是我说的,但只能说明我那时还不成熟。还是我在蔡国流浪的时候,国君向子路打听我的为人,子路因为不知国君什么意思,没有回答他。我知道这件事后,感到很可惜,这是一次绝好推销我的机会啊,他却给放弃了,因此责备他说,以后再有人问,就说:‘孔子这个人,学习道德不知疲倦,教育学生不厌其烦,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一直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一个治国的好帮手,如此而已’。实际上我当时当官心切,忘记了自己是在学生面前,兀自瞎吹。诸位试想,如果当时我是一个成熟的人,一个谦虚的人,一个正常的人,能这么说吗?我常对人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其实即使到了七十岁,我也没改了好吹牛的毛病。爱徒子路死后,我很难过,也病了,担心也会死。恰好这时子贡来看我,我埋怨他说:‘你怎么才来啊,感觉不出泰山就要崩塌了,梁柱就要折断了,哲人就要凋谢了么?’还好,后来我没有死,想想当时可能是被死亡吓糊涂了,如果不是这样,一个清醒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比喻成泰山、梁柱、哲人呢,太大颜不惭了,想起来就脸红。一个人再有本事,再德高望重,口碑是别人送的,怎么好自称是大SS大学儒一类的东西呢?你们今人涂含泪敢厚着脸皮自称大师,想就是跟我学的,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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