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他了!”清玄从泥地中爬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叫。
只见矮墙后走出一个身披蓑衣的人,斗笠盖住了脸,一抹红色的衣襟,从蓑衣下探出春色,依稀是个女子。
幽影在女人出现的同时就停止了攻击,似在等待什么。
女人招了招手,红袖招展,凶兽得到命令,再次向我扑来。与此同时,清玄挺剑而上,疾刺向她的胸口。
清玄的攻击分散了驱魔师的精力,幽影的攻势衰弱了很多,巨掌被大力王的长棍顶住,两只妖兽陷入僵持状态。
然而那个跟清玄缠斗的女人,却给我十分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我也见过谁如此好身手。
一个惊人的想法在脑中显现,我轻轻地呼唤出一个名字。阿朱窈窕的身影在落雨中现身,素手一挥,银丝逸出,径向蓑衣人飞去。
蓑衣人举起手中短棍,挡住蛛丝。然而银丝在半空中拐弯,灵蛇般直袭向那宽大的斗笠。
斗笠被打飞,电闪雷鸣,照亮了他刻意隐藏的面孔。正如我想的那样,那是一张横肉纠结的,中年男人的脸。
“你不是女人?”清玄非常惊诧。
“葛巾先生,果然是你。”我放下剑,突然觉得心如死灰。
葛巾打了个响指,幽影登时停止了攻击,世界变得静憩安宁,厮杀声消失,只有雷鸣滚滚,雨丝飘飞。
阿朱急忙奔向清玄,站在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要用如此歹毒的计策残杀同伴?”我平静地问。
“为了大业!”葛巾却毫无愧意,目光凛然,宛如战场上的英雄。
“下假单、养妖兽,诱杀术士和驱魔师,也算是大业吗?”我冷哼了一声,握紧了剑柄。我想到了死在这里的何奈,他也察觉到这点,所以才让我小心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根本不是接受委托的人,而是驱使妖兽的人,更是布下陷阱的人。
葛巾虚构了一个女人的身份,每次杀人时都换上艳装,让人以为这女人真实存在,让我们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当然,这是狙杀驱魔师最简单的方法?”葛巾脸上露出残忍地笑,“你们都是局中棋子,为了江山不乱,牺牲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江山?长安?”我大概明白了真正的委托人是谁,“是太子?”
葛巾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老头子,我把你叫来,真是一招错棋,还不如让你继续游**,或许不致于陷入如此境地。”
“那可未必,你怎么知道‘幽影’势力渐大,我会不会赶来杀它?而且让我流落在外,你也担心我站在秦王的一边,所以才想法设法把我召到洛阳。”
“没错!秦王已派温大雅镇守洛阳,只要他一到洛阳,半壁江山都会落在他手中,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在洛阳埋伏下最大的杀招。”葛巾阴险地笑着,“为了不让其他驱魔师碍事,我才一一诛杀他们。这些江湖术士为了猎杀幽影趋之若鹜,却没想到真正的猎物是他们自己。每个从我手中接单的人,都会成为幽影的诛杀对象,如果他们不那么好管闲事,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
“那玉版呢?”我想到那温柔美丽的女人,觉得心中酸涩难过。
“她不过是个妖怪,随时都能做为棋子牺牲……”葛巾的声音变得低沉,“再说豢养幽影占去了我太多精力,我也不想养个没用的妖怪。”
“所以你就杀了她?”我心情激**,而大力王也几近失控。这个忠心的妖怪,也为自己主人的枉死而愤怒。
杀气四溢,一触即发。
几乎在一瞬间,幽影如风疾动,大力王长棍如蛟龙出穴,直刺向幽影的面门。他已经疯了,招招都是杀招,将长棍舞得滴水不漏,根本不再防守。
“既然你不是女人,那就好办了!”清玄冷笑一声,挺剑而上。他的剑锋快如闪电,一剑就洞穿了葛巾的咽喉。
这下太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这少年的剑竟然这么快,看来他方才是剑下留情。
“嗬嗬嗬……,你们赢不了的……”葛巾脸上现出疯狂的笑意,“真正的妖魔,要以血召唤,你们……,都中计了……”
“不好!”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已经太晚,几乎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幽影突然冲向了葛巾的尸体,张开大口就将他整个吞噬了。
阿朱抱着清玄急忙避开,轻轻巧巧地落在我的身边,望着幽影咀嚼着葛巾的血肉。
“它完全得到了驱魔师的血肉,再也没有人能控制它了。”我长长叹息,没想到葛巾阴狠若此,这一战注定难以取胜。
“驱魔师死了,妖怪不是会跟着死吗?”清玄不明所以。
“那得看妖怪的良心,凶残的魔兽会在主人力量衰弱时反扑,吃掉主人,不但不会死,还能妖力倍增。”
雷声滚滚,雨势磅礴,幽影的身体发生着飞速的变化,像是烟雾般不断膨胀。
“真抱歉……”我愧疚地望着清玄和阿朱,“我没想到他会疯狂若此,你们快点走吧,开开心心地生活……”
“谁要走啊?”清玄将宝剑横在胸前,“它变成这样,我更不能坐视不理。”
“就是,不动手怎么知道会不会赢?”阿朱娇俏地笑。
而就在这时,幽影突然怒吼一声,朝我们袭来。它身形更加庞大,而且完全不似猿猴,竟然生出了八只触角,成了一只八爪鱼。
我终于明白,它为什么每次都在雨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