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学健的办公室虽说只是工地边上的一栋临时建筑,不过地方倒还宽敞。所以民工们进去之后倒也不显拥挤。
陈锐是壮着胆子进去的,心里总觉得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人给自己撑腰了,不过这撑腰的人他毕竟没有什么深交,也不清楚人家的底细。难免就还有那么点心虚。尤其是一进屋就见两个警察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陈锐顿时就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张扬他们有没有进来。
等到见张扬拨开小三走过来了,陈锐才稍稍放下点心,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闰学健道:“闰老板,钱永兴、宋柯我们已经送”
“陈锐!”闰学健一挺肚子打断陈锐的话,先声夺人地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带着人无故旷工?
你知不知道现在工期多紧张?你们耽误了工期,不能按时完工,这损失谁负责?”
陈锐一听脑袋就“嗡”地一下,这闪学健不说工人受伤的事情,先说工期,还要赔损失。这是摆明了不想负责了,非但不负责还要倒打一耙。
阅学健当然不会真的要陈锐负责什么工期导致的损失,真要出了事你就杀了陈锐他也负不了这个责任。不过!他这样以进为退先声夺人地一说,陈锐明显就有些急了。
“闰老板,您这话不能这么说啊!”陈锐一急,也顾不得说什么工伤赔偿了,忙着撇清工期的事情!便叫了起来:“这钱永兴和宋柯掉下来那是脚手架坏了,您要说责任那是脚手架的质量不好,他们人都摔成那样了,您也要讲良心不是?”
阅学健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陈锐竟然敢说自己不讲良心,不由也愣了一下,才叫道:“你不要造谣,什么质量不好?明明是他们不遵守安全规章,现在摔伤了还想讹诈我?你们一帮人都不上班,这是想造反啊?我跟你们说,你们还想讹诈我?我还要你们负责耽误工期的损失呢,你们也不再耸说了斗现存我正妾告并你们,你们因无故旷工都被开除了!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凭什么?”一听闪学健这话,工人们可都不干了,这可是关系到工人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呢!于是纷纷叫了起来,都向闪学健涌去。
阅学健一看便后撤一步靠向姜所长身边,说道:“姜所长,你看这帮人,这是要造反啊!”
阅学健这么说,姜行长不能不有所表示了”享了一声道:“你们干什么?再捣乱把你们都抓起来!”
姜所长毕竟是一所之长,在这群民工面前说话那是气势十足,加上他那身警服,确实具有威慑力量。
民工们一时倒有些害悄,不敢继续逼过去。胆小的更是略略往后撤了一点,气势上顿时被压了下去。
“好大的威风!”张扬冷然说了一句,走进办公室。以他的听力,网才办公室里说的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先不说谁对谁错,民工们只是来论理就要把他们都抓起来。这威风还真是不小。于是张扬冷冷地道:“要抓人,请问你用什么名义?”
姜所长没想到有人接自己话头,而且那语气分明是透着对自己轻视。不由也拧起了眉头看向张扬。却见进门的是个很有些英挺的年轻人。而他身后跟着进来几个人,其中还有个身穿警服的女人。
李倩算是个美女了,不过现在姜所长并没有想她美不美的问题,眼睛却盯在他肩上的两扛三星上。姜所长升官还算是快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派出所所长,不过要说他的警衔就有些寒碜了,他这个所长只不过是个一扛三星的一级警司。这李倩的制服上却比他多了一道扛。这便让姜所长有点吃不准了。
虽说警衔跟行政职务并不完全划等号,打个比方说,姜所长手下的老吴就是个两扛三星的主任科员。 虽然警衔级别比他高。但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听他的。不过既然人家有这样的警衔,那能不惹还是不要惹的好。何况对面明显是那个说起话来气势十足的年轻男子才是领头的。既然连一级警督都听他的,姜所长也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这个地方是他的辖区,他在这里算是地头蛇,自然也不能弱了自家威风。于是姜所长面容一整道:“你们是谁?我在这里执行公务。要是有人闹事自然是要处理的”
“他们只是来反映情况,人家工人跟老板反映情况,难道犯法了?
难道也需要警察干涉吗?。
“你!”张扬一开口就咄咄逼人。姜所长一时到不知道要不要跟这今年轻人翻脸,看他那架势,弄不好是什么高干子弟,那样的话自己当然不能去跟人家碰。虽说这个闰学健平日里时常孝敬自己,可是为了他去得罪上面的人,姜所长是不愿意的。不过万一这个家伙虚张声势。自己就这么被吓回去了,丢了闰学健这么个孝敬以“列也算了,这面子可是有些丢不起。
姜所长正在为难,他身边那个小警察王志鹏却开口了。王志鹏虽然当警察时间不长,却是姜所长的嫡系。很得姜所长重用,要不然姜所长今天也不会带着他出来转,这明显是给他个机会跟着自己赚钱的。
现在见姜所长为难。王志鹏便道:“犯不犯法的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是我们的管区,我们有责任维持这里的正常秩序。工地的生产也秩序也是我们保护的内容之一。这些人如果扰乱生产秩序,危害工程安全,我们身为警察,当然要管。”
“好,你管”张扬网才听的清清楚楚,这个老板明显是不想负责医药费,才抬出警察来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张扬便冷笑一声道:
“现在这里的工人发生工伤事故,人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现在医院需要付押金,而这些工人说他们连工资都没拿到,自然也就付不起押金,那么我现在你这个警察就来管一管。问一问这里的老板,工人的医疗费他出不出?工人的工资他付不付?”
张扬这么一说,闰学健便急眼了,现在他开始后悔把这些人放进来了。那个小三也是,把民工放进来就走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外放嘛?
闰学健这么一想就道:“你是谁啊?这里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阅学健说着扯开嗓门冲着外面叫道:‘小三小三!你怎么回事?
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这种不相干的人给我轰出去!”
阅学健这么一说,张扬倒是乐了。微微一笑道:“赶我?我不想走。谁能赶我?”
张扬这话是笑着说的,语气并不凶狠,不过任谁都能听出这话的嚣张。闰学健听了也不由一愕,一时有些弄不明白他的身份。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若是有张扬这么个人在,实在是很麻烦,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总要想办法把他弄出去再说。
阅学健平时一叫,那个小三便屁颠颠地进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今天闰老板等了半天还没见到小三进来,不由又扯开嗓门叫道:“小三,你着么回松 赶快给我进来!”
小三这时候正在拉那帮混混呢。当然在这里应该叫工地保安。闰学健让他进去赶人,他自然要带人进去,可是这帮手下里却有人认识李倩。以前在她手下吃过亏,知道她说的市局刑警队是不假的,那个男的是刑警队陪看来的没准还是刑警队的领导呢。要知道刑警办案,不穿制服那是常事。这会儿小混混们哪敢进去自找没趣?
就算不听老板的,大不了就是丢了这份工作。这些人反正就是混混。工作丢了也就丢了吧,反正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好的待遇,他们这种人。到哪儿还不是一样混?
可是为了老板去得罪刑警,他们才没那么傻呢。因此小三拉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的,反而有两个趁乱溜之大吉了。
小三倒是不认识李倩,不过既然手下说认识,那这个女警多半不假,而那今年轻男子网才那么轻轻一拨,自己连半点抵抗能力也没有,被人家轻轻松松地就拨开了,明显就是练过的。这家伙还真有可能是刑警队的高手小三自然不敢惹他了。
可是自己叔叔叫自己,也不能不进去,他和别的小混混不一样”
三之所以可以在这里趾高气扬、作威作福的,说到底就是靠着自己叔叔。如果叔叔倒了,他也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听闰学健又叫,小三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见小三进了屋,再学健便道:“你怎么回事?快把这些无关的人请出去!”
他改用“请”而不用“轰。”也是因为他已经被张扬的气势镇住,弄不清对方的来头。说话边不敢太不客气了。
可是小三哪敢上前赶人啊,抬头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张扬小三觉的一定是自己的叔叔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小三赶忙跑到闰学健身边凑在他耳朵边上小声道:“叔叔,这些人是市局刑警队的!”
小三的话让闰学健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想想没有道理啊,丰局我也有关系啊!再说这关刑警队什么事了?于是闰学健咳嗽一声,字斟句酌地道:“工人们有事跟我谈自然没问题,不过这个事情和刑警队没关系吧?工人是自己违反安全生产的规章自己摔下来的,又不是谁把他推下来的”
阅学健的话还没说完,陈锐便叫道:“我们哪有违反规章,哪次次你不是叫我们这样弄的?明明是那个脚手架质量不好塌了,他们两斤小才会掉下去的。”
陈锐现在也看出来了,闪学健和小三对这个跟他们一起来的年轻人很是忌惮。既然这样他说话的胆子也壮了。
“胡说,哪有这种事?”闪学健道:“你们去看看,我的脚手架搭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塌了?你不要胡说,再这样我告你造谣中伤”
李倩毕竟是个刑警,此刻一听他们的话,立刻就意识到了里面的关键所在,便开口道:“人怎么掉下来的我们会调查,推下来的也好,脚手架塌了掉下来也好,总之是在你的工地上出了事故,难道你这个做老板的不该负责吗?还有,工人们在你这儿干活,你难道不该发工资吗?
现甩刀于欠民”资的问题。国务院可是发了文件严令外罚小柚鲨想跟国务院唱反调,顶风做事?”
李倩一开口,就摔过两顶大帽子。顿时压得闰学健有点胸闷。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姜所长:“姜所长,你替我说句话,这民工不遵守安全生产制度,我最多也就是教育不力。怎么还怀疑是有人推的了?再说我也不是不给工资啊,这不是怕他们钱多不安全,我先帮他们管理着,等到过年的时候一起发吗?”
姜所长这会儿也看出情况不对了,虽说着对面的几斤。人自己一个不认识,不可能是刑警队的什么领导。可是人家那气度、说话那条理绝不是什么小人物,自己可不能搭进去,于是姜所长咳嗽一声道:“这斤小事情我还没有调查过,没有调查过就没有发言权!我看闰老板该仔细想想。这种事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不能犯错误啊!”
阅学健一听这家伙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还暗暗有指责自己的意思。心头不由恼怒,叫道:“好。你们所我的脚手架坍塌,我就带你们去看看,脚手架有没有坍塌?。
阅学健说着就要往外走,心里暗想好在自己已经把脚手架又搭好了。
“等一等!”张扬身后的周娅妮忽然开口,网才她见李倩帮着张扬说话很起到了一些作用。周娅妮一直帮着张扬炒股票,甚至连他飞扬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出的力。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张扬身边最有用的女人。所以此刻便觉的自己也不能被人家比下去了,于是灵机一动,指了指闰学健身后的小三道:“这位也是你们的员工吧?”
“是啊!”卜三最得意的就是他是这里的正式员工,和那些临时工小混混不同。于是连忙回答。
“那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周娅妮道:“你们老板说员工违反安全生产制度才掉了下来,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工地上都有些什么安全生产制度?有哪些安全措施?”
周娅妮这么一问,小三顿时就傻眼了,你要是问他地上今天吃什么他大概还能说出一二来,你问他安全生产他哪知道啊?小三一弈就愣在那儿了。
闰学健连忙解释道:“他只是保安队长,安全生产的事情不归他管!”
“哦,这样啊?”周娅妮忽然一指那些民工道:“那这些工人总该知道吧?既然闪老板有制度,这些工人您应该教育过啊!”
“哪有什么教育啊?”那些民工叫了起来:“我们工地,连安全帽都不是每人一顶,还有啥安全措施?”
见闪学健不说话,周娅妮又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对了,是我疏忽了。他们现在跟闰老板似乎有些矛盾。那他们的话就不能作为证词了。
正好,闪老板要带我们去工地,我们随便找个工人来问问好了,工人们总不会都和闰老板有矛盾吧?。
阅学健听了一阵无语,他这个工地,来了就干活,哪有什么安全教育啊?让他们随便拉个人来问,大概也就有在其他工地干过的几个能说出一点来,可是闰学健平时可不愿招有过正规建筑公司打工经历的工人。这些人技术是不错,可是要求也多。麻烦也就多,闰学健一直觉的。懂得少反而好管理,所以他的工的上多是陈锐这种直接从乡下出来的民工,见识少,只要小三他们一帮混混吓唬一下也就老实了,你这出去随便拉,十个里怕也找不出一个能说出点道道来的。
阅学健已经感觉到这些人不简单了,可是他闰学健也不能任人宰割。你们是刑警队的又怎么样?这手伸到工地上来也太长了吧?
于是闰学健也不出去了,哼了一声道:“我们工地上的事情和刑警队没什么关系吧?工人要是对我不满可以找我谈,再不行可以到劳动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就算是这里有什么治安问题也有姜所长负责。
姜所长你说对吧?”
姜所长网才已经打定主意置身事外了。可是闰学健忽然又把自己拉了进来,这让他一阵恼怒。可是这事情他还真不能不接,这里本来就是他的辖区内,出了事他当然要管。再说这个闰学健真铁了心要拉自己下水,他还真不能不下。今天收到的好处他大不了不认,回去一上交就完了,可是以前自己还受过闰学健不少好处,这要是抖出来,自己这个小所长也干不下去了!
姜所长听闰学健这么说,知道他这是跟自己挑明了,自己不帮他。他也不客气了。鱼死网破的结局姜所长是不想看到的。
于是便不得不站出来道:“闰老板说的不错,这里的事情我们派出所会调查的,什么事情都有个程序吗?我们应该按程序办事!”
“别跟我扯什么程序!”张扬却不耐烦了:“我就问你,医院的押金你什么时候付?”
阅学健见张扬揪住这件事不放。心里边也有些动摇了,心道这个人这么强势,要不自己退一步,付点押金进去吧?就算破财消灾算了!
阅学健正盘算着,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连地面前震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