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回说到聂十八几招摘梅手法,将盛世雄、独孤大侠等人的兵器夺了过来,这真是迅若电光火石,刹那间之事。骤然间人影闪忽、剑气纵横紧张、惊险的场面顿然消失,盛世雄、独孤大侠等四大武林高手,呆若木鸡地站立在聂十八的四周。聂十八手拿四般兵器立在他们的中间,似乎也神色愕然。
一心禅师在一边看得骇然,这真是当今武林不可思议的武功,刹那间夺去了当今武林四大高手的兵器。这不是一般的高手,一个个都是江湖上饮誉多年的成名英雄,盛世雄和独孤大侠更是一派的掌门人。
一心禅师悚然了,这位没眉没须的怪人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怎么在江湖上没听说过?但让一心禅师放心的是这位怪人绝不是任意伤人的凶残之人。出手极有分寸,他只夺去了盛世雄等人的兵器,半点也没有伤害他们。以这位怪人惊世骇俗、深不可测的武功,要取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简直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一心禅师也看出这位怪人一身的真气极纯正,绝不是邪魔歪道那种极为霸道的戾气,可以说是王者仁者之气。
聂十八不愿使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太过难堪,便装出精疲力竭的样子,坐了下来,喘着气说:“我们不玩了!我们不玩了!再玩下去,我就会累死了。”其实聂十八一身的真气,如滚滚长江之水,源源不绝。他在交锋过程中,也就是他运气练功的过程,永远也不会精疲力倦,只有越战精力越充沛。他如一口水不断源的清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会气喘的?
这一点,一心禅师也看出来了,并且也看出了聂十八的用意,暗暗点头,合十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僧看出施主绝不是一般的常人,而是有仁者之风的世外高人。”
聂十八说:“大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
这时,娉娉也披头散发、装成疯妇似的奔过来了。她在隐藏处感到,自己再不出去,聂十八就给一心禅师缠住脱不了身。聂十八太为他人着想,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黑豹那般冷酷。一走了之,聂十八做不出来,不想一走了之,又不知怎么去应付一心禅师,娉娉也只好出来给他解围了。聂十八做不出来的事,她无所选择必须去做。
娉娉一奔过来,瞪着双眼朝聂十八骂起来:“好呀!你叫我坐在那边等你,你却跑过来这里和人家玩。现在你玩够了没有?”
“我,我,我不知道。”
“你玩没玩够还不知道?还有,你拿人家的棍棍剑剑干吨?这也好玩吗?”娉娉说着,夺过了聂十八手中的四般兵器,一扔了出去,似乎是随意乱扔,而四位高手的兵器,又恰恰落在各自前面不到一步的地方,都是直挺挺的插立着,好像这位疯妇将他们的兵器,送到他们前面,让他们顺手便可取到。五大高手一时又傻了服。这虽然不是什么惊人的武功,任何上乘高手都可以办得到。但一时间漫不经心顺手扔出四种轻重不同的兵器,而且还远近不同,方向也各异,各人的兵器回归各人,竟毫无错乱,这不能不讲求心巧用力巧发了。这就令人讶然心服了。起码说明,这位疯妇有深厚的功力,是位善使暗器的高手,决非一般的妇人。
娉娉扔完了兵器之后,出手就揪住了聂十八的耳朵,将聂十八从地上拉了起来。聂十八一时愕然:“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娉娉说:“还问干吗?跟我回去!你是不是想赖在这里讨打了?”
“你,你,你放开手,我的耳朵好痛。”
娉娉笑着:“你还知道痛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哩!”但手却放开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
“回家呀!你是不是还想去保护那两个妖精?你是不是看上她们,要将我扔了?”
聂十八愣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敢将你扔了么?”
“既然不是,跟我走呀!”
娉娉在临走时,对一心禅师等人说:“你们别去追赶那个妖狐了,她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复仇。”
一心禅师一怔:“她是为了复仇?”
“她给天魔神剑伤腿之恨,怎会不思报复?其实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蓝美人,也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
娉娉说这一番话,主要是因为千面观音等七煞剑门的人,已追踪邢天燕主仆两人去了,不在这一带附近。武当派高手白霜问:“你怎么知道这妖狐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
“她要是知道,能这样大肆声张地招摇过市吗?恐怕她早已不动声色,自己偷偷摸摸去盗取了!”
盛世雄点点头说:“这妖狐为人极其狡黠,绝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独孤大侠问:“既然这样,妖狐为什么不向我们说明这一点?”
“她说出来,你们相信吗?当时要是说出来,不让七煞剑门的人夜暗中听到了?今后能将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引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没有引出来,反而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引出来了,还苦缠不休。”
一心禅师等人听了,一时哑然无语。
娉娉说:“其实你们捉她回去有什么好处?以她刚烈的性格,就算她真的知道蓝美人的下落,宁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先不说鬼影侠丐吴三和他的一班江湖上的朋友,会千方百计营救她。就是长白山门下的同门师兄弟,也会找上少林寺来。同时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势必也要从你们手中将她夺回来。这样一来,黑、白两道上的人物,你们都得罪了。而我们两人,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试问,少林寺何日才能安宁?万一妖狐一死,事情更一发不可收拾,恩怨仇杀,连绵不已,不知有多少人会在这一场大仇杀中,无辜死去呢。”
一心禅师等人听了又不禁心中凛然。娉娉说:“好了!我说的话就这么多,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请各位三思。你们要是真的为整个武林着想,今后最好不要去为难这个妖狐。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大家留一些精力,共同对付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才是。只有将他们铲除了,武林才会有安宁的日子。现在我们走了!”
娉娉说完,便与聂十八相与而去。犹如山中的一对精灵,一闪而起,转眼之间,便不见了他们两人的踪影。
多俊的轻功,又胜过飞天妖狐主仆两人了。一心禅师等人看得怔了半晌。白霜迷惘地问:“这一对怪人是谁?”
盛世雄叹了一声说:“他们是一对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想不到鸡公山上,也是一块藏龙卧虎之地,也有不为人知的奇人异士。他们看世事比我们看得清楚多了。”
独孤大侠更感慨地说:“想不到一个蓝美人,将一些奇人异士也引了出来。这一对怪人,论武功,就是我们联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真想不到除了一个黑豹,世上竟还有这么一个绝顶的高手。不知他们的出现,对武林是祸还是福。”
西门璐担心地说:“这对怪人,不会也是为蓝美人而来吧?”
盛世雄说:“要是蓝美人落在他们手中,我就放心了,起码他们不会为害江湖,也不会滥杀无辜。那女怪人我不清楚,但那男怪人,心宅异常仁厚。从他与我们的交锋中来看,他只是一味闪避我们,从不还手反击。只是到了最后,在我们逼紧之下才出手反击,那也是只夺去我们的兵器而已,并没伤害我们。以他那惊世骇俗的武功,想伤害我们其中一个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盛世雄的话,又说得大家暗暗赞同。
白霜问:“现在我们如何打算,不再去追踪那个妖狐了?”
西门璐说:“既然她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我们追踪她干吗?”
一心禅师说:“不错,我们追也无益。贫僧看,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别守在这里了。还有,邢施主既然是将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引出来,今天我们所听到的,最好别说出去,以免坏了她的计划。”
西门璐说:“这个妖狐若真的是这样,那她处境不是相当的危险?不怕天魔教的人暗算?”这个冷面冷心的冷剑太侠,终究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同莳.内心里也感激邢夫燕在交锋时的剑下留情,他不由关心邢天燕的安危了。
白霜说:“你什么不担心,却为这妖狐担心?她为人狡黠异常,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重现江湖?何况还有这么一对怪人在暗中护着,我们回去,坐观其变好了,千万别让蓝美人落到了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手中。”
于是这五大名门正派的掌门和高手,离开鸡公山,各自回去,注视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了。
聂十八和娉娉离开了一心禅师等人之后,他们在树林中重新装扮一下,又恢复了原先行商走贩的模样,一个再不是没眉没须的怪人了,一个也不是披头散发的疯妇了。娉娉含笑问:“你的耳朵还痛吗?”
聂十八笑道:“早巳不痛了!”
“刚才我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不重,不重。不过,你以后别再揪我的耳朵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耳朵顶怕痛的,你打我踢我别的地方都行,就是别揪耳朵。我小时侯,不怕妈妈用棍打我,就怕她揪耳朵。”
娉娉格格地笑起来:“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弱处。”
“你不会以后专揪我的耳朵吧?”
“要是你以后不听我的话,我就揪啦!”
“我敢不听你的话吗?”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朝聂十八以前住的小山村走去。聂十八从娉娉口中知道,自己从小生长的小山村,经历过七煞剑门人的几次洗劫,其他江湖人也走过,村子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已没人敢居住了。聂十八始终感到,这是自己生长过的地方,哪怕变成了蛇鼠出没、荆棘丛生的荒山坡,也要来看看才了结自己的一桩心事。何况村子的附近,还有自己父母的坟墓,也应该来拜祭才是。聂十八打算等江湖的事一了,就将父母的遗骸起出,带到幽谷大院附近的山头重新埋葬,每年都可就近拜祭,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在快见到山村时,聂十八问:“不知邢姐姐去了那里没有?”
“邢姐姐要是不再出什么意外,她应该早在你住过的地方等候我们了。”
聂十八说:“邢姐姐不会出意外吧?”
“放心,邢姐姐不但机灵,而且武功也不同以往了,连华山派高手冷剑侠西门璐也不是她的对手,一般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更不是她的对手了。何况还有机警过人的吴三叔在暗中护着她呢。要是出事,就是邢姐姐来不及发出讯号,吴三叔也会向我们发出讯号的。现在没见到讯号,邢姐姐不会出事的。”
说着,他们登上了一处山坳,已成废墟的小山村远远在他们的俯视之下了。令聂十八惊愕的是,小山村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荆棘丛生,荒无一人,居然还有两户人家居住着,屋顶还飘着炊烟。聂十八问娉娉:“你不是说这里已成为一个荒山坡,成了生人不敢接近的一块禁地,怎么现在又有两户人家了?”
娉娉也困惑地说:“是呀!去年我和婷妹妹还来过这里一趟,的确是一处杂草丛生、野兔出没的荒凉之处,没人居住。几时跑来这么两户人家了?”
“会不会是以前的乡亲,又搬回来住了?”
“十八哥,所有的乡亲你都认识?”
“认识,我怎么不认识呢?娉娉,我们进村看看,是哪个乡亲搬回来居住了?”
“慢着,我们先别出去,让我们先观察一下。我总感到,突然出现的这两户人家,透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娉娉,会有什么古怪了?”
“去年,我和婷妹妹来过这里一趟,听附近一带的人说,这是一处神秘而又可怕的地方,有人经过这里,在这里停留下来时,不是莫名其妙横尸草丛,就是莫名其妙在山野中死去,弄得人人谁也不敢在山坡上经过,怎会有人来这里居住了?”
“现在不是有人居住了么?”
“所以我才感到古怪。我疑心这两户人家,恐怕不是一般寻常的百姓人家,不是身怀武功的高手,就是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才有如此胆量跑来这里居住。”
“他们跑来这里住干吗?”
“寻宝呀!”
“寻宝?”
“不错!没有别的,就是为了寻宝,寻找蓝美人埋藏的地方,也就是霍镖师和你埋藏宝物的地方。”
“我怎会埋藏蓝美人了?”
“你不会,但江湖人都认为你会。要是这两户人家只是江湖上其他门派的高手,他们只是为寻宝而来。要是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人,他们就不单单是为寻宝而来,而是在这里守候其他寻宝的人,了。首先等候的就是邢姐姐和吴三,其次就是我们穆家父女。我敢肯定,这两户人家,十有八九,不是七煞剑门的人,就是天魔教的人。一般百姓,不敢这么大胆。看!邢姐姐和小雪姑娘出现了!”
聂十八一看,果然是邢天燕和小雪,像一对疾飞的燕子,从东面的山峰上飞落下来,向小山村走去。显然她们是避开了追踪的人,在山里打了一个转,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与聂十八和娉娉相会。聂十八一怔:“要是这两户人家是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邢姐姐不危险了?”
“放心,邢姐姐不像你这么忠厚老实,江湖上的经验,比我还老练哩!不过,为防意外,我们快靠近她们,千万别惊动了那两户人家。”
娉娉说完,先施展轻功而去,她在树林、乱石、野草中一闪而逝。东海越女剑门的轻功,可在碧波上贴浪而掠过,其轻如烟,其快如电,就是有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一只疾飞的小鸟,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个人。何况她一闪而逝,根本还看不清楚,以为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而已。娉娉不动声色地,很快就隐藏在两户人家近处一棵树上的浓叶之中。她回头一看,聂十八更是悄然出现在她身后的枝叶之中了,连她也没发觉聂十八是几时跟了过来的。
这时,邢天燕和小雪巳推开了一处人家的篱笆门,高声问,“有人吗?”
柴门打开,从茅屋里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虽扶着拐杖,大概是山里人,腰板硬朗,双眼也明亮,眯合着眼打量着邢天燕和小雪,问:“你们是什么人?跑来这里找谁?”
小雪说:“老婆婆,我们路过这里的,走得口渴了,想讨碗水喝,可以吗?”
老婆婆笑了:“原来是路过的客人,讨碗水有什么不可以?你们请屋子里歇歇,我去厨房给你们端一瓢水来。”
“老婆婆,我们先多谢啦?”
“姑娘,你嘴巴真甜,一瓢水是平常事,怎说多谢了?”
“老婆婆,这是应该的。”
邢天燕打量一下屋内一眼,问:“老婆婆,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哦!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进山打猎了,到天晚才回来,你们请进呵!”
另一户人家的柴门也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声音清脆地问:“四婶,来了客人吗?怪不得你家门前的一棵树上,一早有喜鹊叫哩!我就知道你家有喜事了!”
“玲妹子,说笑了,他们只是路过这里的客人,来讨口水喝罢了。”
“噢!我还以为是四婶的什么远亲来了。四婶,你忙不忙?要不要我过来招呼的?”
“玲妹子,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四婶,你有什么事,叫唤我一声,我就会马上过来。”
四婶笑道:“行呵!”说着,自己先走进屋里了,邢天燕和小雪也跟随进去。
聂十八和娉娉隐藏在密枝浓叶之中,看得清清楚楚。娉娉轻问聂十八,“这两户人家的入,你认不认识?”
聂十八说:“不认识。”
“那么说,这个老太婆和这位少女,不是你过去的乡亲了?”
“不是!我从来没见过她们。”
“这两个人有可疑。”
“可疑?娉娉,我虽然没见过她们,但她们的言谈举止,却是山里人,热情、大方、豪爽、好客,互相之间又十分关心。”
“十八哥,你别忘了,七煞剑门的人,也是深山熊耳山的人,而且一般江湖上人,也有热情、大方、豪爽和好客等特性,不独山里人才有。”
“那她们是七煞剑门和天魔教的人了?”
“我们听听邢姐姐是怎么和这老太婆说话。”
这时屋里传出邢天燕的声音:“四婆婆,这里经常有人经过吗?”
“姑娘,我们这里地僻人穷,又不当道,除了进山去灵华寺上香拜佛的香客,有的爱看山中的景色,绕道从这里经过外,极少有人专门到这里了。姑娘,你们是去灵华寺上香的吧?”
“是呀!四婆婆,今天有人来过这里没有?”小雪问。
“没有呵。姑娘,你们是来这里等人么?”
“不是,我们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四婆婆,你们两家……”小雪话没说完,一下惊叫起来,“你,你这是干吗?”
四婶老太婆一下嘿嘿地笑起来“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突然出手封了,你们的穴道吧?”
小雪惊怒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邢天燕虽然给封了穴位,不能动弹,却丝毫不害怕,反而笑着说:“我早疑心你不是一般人了,却想不到你突然出手这么快,竟然是一位不露真相的上乘高手,我算是一时大意,栽在你的手上了。看来,你不是单单为了杀我,而是想我说出蓝美人的下落呢?”
聂十八在隐藏处听了一怔,轻说:“不好,邢姐姐遭人暗算了,我去救她。”
娉娉说:“别急,邢姐姐现在没有什么危险,老太婆更不会杀了她们。我们先听听这个老太婆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高手。你看,那少女也过来了。”
聂十八一看,果然另一户人家的那个曾露过面的少女,也走进老太婆的茅屋里了。显然,她们是一伙的。娉娉真的没有看错了,这两户人家,不是什么深山里的山村乡妇,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
叫玲妹子的少女一进门就高兴地欢笑着说:“四护法,你这么快就制服这个飞天妖狐了?江湖上传说她狡黠过人,机警异常,看来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四护法一笑:“玲丫头,你别小看这只妖狐,我端水给她们饮时,她机警地不但试过水中有没有毒,连装水的碗也观察了一遍,确定无毒,才放心饮用。我要是再不出手这妖狐就会向我出手了。”
玲妹子愕然:“她看出了四护法的真面目了?”
“恐怕没看出,要是看出,这妖狐早巳会向我下手了。但她从我的举止中,已看出我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不是一般的深山里的老人婆。”
邢天燕笑着说“这还用看吗?你们两户人家住在这出过人命的荒山野岭中,早已不是一般的山村人家了。稍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只是没摸出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而已。”
四婶问:“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没有?”
“我要是没看错,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千面观音姬艳娘。”
这个所谓四婶的老太婆,的确是七煞剑门四大护法长老的姬艳娘。她一路暗暗跟踪着邢天燕。当她看见邢天燕从各门正派的五大高手中脱身之后,害怕邢天燕从自己眼里走脱了,便不去理那个突然出现的怪人疯妇。她感到这个没眉没须的怪人武功再好,也不是五大高手的对手,迟早会给石大高于击毙或击成重伤。要紧的是,别让妖狐跑掉了。所以她使紧盯着邢天燕不放。
千面观音跟踪着邢天燕主仆两人走了几个山峰。本来是一直往北走,可是邢天燕和小雪又折了回来。千面观音一看,心里顿时明白,这个妖狐并不打算离开鸡公山,而是要去聂十八住过的小村了。那么说,蓝美人一定是埋藏在小山村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只有这个妖狐知道。
千面观音再也不盯踪了,先抄捷径,来到这个小山村。小山村原本已荒无人烟,谁也不敢来这里居住。但七煞剑门一直派人在这附近出没,看看有没有人闯来,找寻蓝美人。一些游山玩水的香客或樵夫、猎户,只要在荒无人烟的废墟小停留观察一下,七煞剑门人马上起疑心,过来盘问。问不出结果时,便将他们杀害了,以免暴露出自己的行踪。
去年底,熊梦飞干脆打发二十四剑手的元松和元玲两个人,带了三个七煞剑门的人、扮成远处而来的猎户,在小山村的废址上建屋造房,决定长期居住下来,来一个守株待兔,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来这里寻宝的武林中人。尤其是要注意吴三、邢天燕和穆家父女,有没有来这里。
千面观音称呼的玲妹子,就是七煞剑门二十四剑手的元玲。她一见千面观暂姬艳娘的突然而来,惊讶地问:“四护法,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千面观音说:“先别问,飞天妖狐出重出江湖,很快便要来这里了。元松呢?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去灵华寺,看看上山的善男信女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先不管他们了,我们准备一下,等候飞天妖狐的到来。”
“这妖狐是来这里寻宝?”
“她不来寻宝,跑来鸡公山干什么?”
千面观音极善化装,她很快就扮了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坐等飞天妖狐的到来。果然没有多久,飞天妖狐邢天燕和小雪双双出现了。
千面观音原本打算不去惊动飞天妖狐,暗中窥探飞天妖狐去什么地方寻宝。只等飞天妖狐将武林奇珍、人人皆想得到的蓝美人取出来之时,便猝然出手,杀了飞天妖狐,将蓝美人夺取过来。谁知飞天妖狐机警过人,已怀疑她了,逼得千面观音不得不先下手,冷不防骤然出手封了邢天燕和小雪的穴位。
千面观音见飞天妖狐竟认出自己的真面目来,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认出我了?”
邢天燕一笑:“这还不易吗?你称为护法,当今武林各大门派中,只有丐帮、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三大派,才有护法长老一职。丐帮中十大护法长老,没有一个是女的,天魔教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女子当上护法长老,只有七煞剑门有两位女护法长老,一个是林中狐宫琼花,一个是千面观音姬艳娘。林中狐宫琼花同我打过交道,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她在三年前衡山湘江边上战,便改邪归正,从此便在江湖上失了踪,同时她也不善于化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剩下的只有你这位千面观音了。你不是千面观音又是谁?虽然你的外形像一个老太婆,行动举止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但你那双动人的眼光,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老太婆。你今后要扮成老太婆,一定要注意你的那双十分动人的眼光才好。”
千面观音佩服地说:“妖狐,你实在太聪明了,怪不得你能在江湖上纵横多年。”
邢天燕说:“我知道,一个人太聪明了,往往会短命的。千面观音,你打算怎么打发我们主仆两人?”
“哎!你别这样说,你会长命的,而且会活得十分好。”
“是吗?那我先多谢你的美言了。你捉住了我,不是为了说这么一句好听的话吧?”
“邢女侠,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知道我的用意?”
“是为了蓝美人吧?”
“真聪明,你一下就说对了。邢女侠,你是明白人,只要你说出聂十八将蓝美人埋藏在什么地方,不但会长命,活得十分幸福,更可以在江湖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来侵犯和伤害你!”
“千面观音,我都没有这个想法。”
“哦!你又怎么想呢?”
“恐怕我一说出蓝美人的下落,我就马上会没命了,还会活得十分幸福吗?”
“你是打算不说了?”
“对不起,我不想这么早死,想多活在世人几年,等天魔神剑死了,我再死不迟。”
千面观音一声冷笑:“你不说,你以为你能多活几年么?”
“是呀!你不会马上杀我的。因为你还没有得到蓝美人。你杀了我,其他人我不敢说,首先第一个疑心你独吞蓝美人的,就是熊梦飞。你试想想,这个多疑的熊梦飞将会是怎么来对付你?”
“妖狐,你这么来吓唬我,那是枉费了心思。不错,在我没有得到蓝美人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我可以折磨你,令你生不如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说出蓝美人了?”
“妖狐,到时我不怕你不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会怎么折磨你们?”
邢天燕一笑:“我想听听你要折磨我的高招儿!”
小雪鄙夷地说:“你不外乎百般拷打我们,用尽各种酷刑罢了。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你这些折磨么?”
千面观音阴险一笑:“我不会用这等血淋淋的办法的。”
“那你用付么办法了?”
“我看出你们主仆二人,仍然是守身如玉的黄花闺女,我会剥光了你们的衣服,叫我下面几个彪形大汉弟兄,尽情伺候你们。”
小雪面色大变:“你这么阴险狠毒,不怕报应吗?到时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噢!我号称千面观音,是不怕鬼神的。别说这世上没有什么鬼神,就是有,他们只会怕我,我怎会怕他们?你听说有观音怕小鬼的吗?”
邢天燕说:“这样,我更不会说了!”
“妖狐,你说不说我才不在乎,到时,我将你们折磨够了,又断去了你们的手脚,然后将你们交给了熊掌门,我就算完成我的任务了!”
“千面女魔,除非你们杀了我们,只要我能活看见熊梦飞,便该是你这千面女魔死无葬身之地。”
千面观音笑起来:“妖狐,你是不是害怕极了,说话这么语无伦次的?你见到了我们的熊掌门,我怎么反而死无葬身之地了?”
“千面女魔,我说我已将蓝美人交给了你,你在半路上,不知交给哪一个野男人了,你想:熊梦飞听了会怎样?”
“熊掌门会相信你这个妖狐的话吗?”
“我一口咬定了你,你没听说,贼咬一口,比蛇还毒吗?我是一个女飞贼,在那种情况下,熊梦飞当时就是不相信,事后也会起疑心。何况他跟前身后,还有几个不大好说话的弟子,他们听了会怎么看你?这事一旦传了出去,先不去说江湖上各个门派的人会怎么对付你,单是天魔神剑这个大魔头,就会向熊梦飞要你。这些情况,你想过没有?千面女魔,到时,你恐怕在江湖上无立锥之地,死得比我还更惨。”
千面观音一下怔着不说话了。元玲在旁说:“四护法,你别听这妖狐的吓唬,到时,卑职会为护法作证,说明一切。”
邢天燕“哼”了一声:“到时,你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难保。”
“妖狐,你别想来恫吓我,我元玲是从小吓大的。”
“原来你还是七煞剑的二十四剑手之一呀,你没看见第一剑手元浪,是怎么给逼走的?我想熊梦飞对元浪的信任,该胜过你吧?”
邢天燕从聂十八和娉娉的口中,知道元浪和元珍的情况,至今熊梦飞仍派人四处去追杀他们。
“你——”元玲顿了一下说,“元浪背叛掌门,怎么与我相比了?”
“到时,熊梦飞不疑心你与千面女魔同穿一条裤子,在欺骗他么?”邢天燕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千面女魔,我要是你,应已像宫琼花一样,早早脱离这是非之地,离开七煞剑门,从此退隐江湖,这是条保存自己性命的好办法。还有你这个元玲,也应该像元浪、元珍,从此远走高飞吧。”
千面观音冷冷地说:“我就是走,也要先杀了你这个妖狐才解恨。”
“哦?我们之间,有不可解决的仇恨么?”
“第一,你太牙尖嘴利,能说会道了,第二,我要为死去的大漠青狼石仁寿复仇。”
“哦?你与大漠青狼也是同门师兄妹么?可是从你刚才出手封穴的武功看,你们可不是同一个门派的人呵!”
“我们虽然不是同门,但他却是我心头上的人,我不为他复仇,谁为他复仇了?”
“原来这样,你杀了我,蓝美人一事,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妖狐,我现在杀了你,又有谁知道了?”
“千面女魔,你别忘了,我死了,还有鬼影侠丐吴三呢。我事先已跟他商量好了,无论谁杀了我,他都会将蓝美人一事,栽到谁的身上,说不定他这时,已跟踪寻找我来了。”元玲一听到鬼影侠丐,不由自主往门外望去,轻叫一声:“不好!四护法,有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千面观音一怔:“谁?是鬼影侠丐?”
“不是!好像是一个小行商。”
千面观音又出手封了邢天燕和小雪的哑穴,令她们连话也说不出来,对元玲说:“你快将她们提到后面那间房里,别让来人看见了。”
“是!”
元玲很快将邢天燕主仆两人提到后面的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便转到屋外,准备随时协助千面观音,对付这个冒失而来的小行商。元玲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掩上房门,转到屋外时,娉娉却身似残叶,从窗口飘进房间,轻轻“嘘”了一声:“邢姐姐,你们千万别出声,惊动了她们。咱们看看聂十八怎么对付这个千面观音。”说时,拍开了邢天燕和小雪的穴位。
邢天燕穴位一解,埋怨起娉娉来,轻说:“你们是这样暗中保护我的吗?看我出尽了丑才来。你们怎不等那千面女魔剥光了我们的衣服,才来不更好?还有,这个吴三呢?他死去哪里了?”
娉娉心里感好笑:“邢姐姐,你生气了?”
“我不生气才怪。”
“邢姐姐,不是我们不早来,当你一进门时,我们便隐藏在外面的一棵树上了。”
“干吗你们不早出手,让我受尽那千面女魔的窝囊气?”
“我们要是早出手,就看不到姐姐临危不乱,遇事不惊和善于应变的口才了。”
“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别尽向我卖乖讨好的。”
“邢姐姐,小妹是说真的呵。我还想看看姐姐那三寸不烂的舌头,怎么打动这千面观音之心,令她依了姐姐,背离七煞剑门的。可是聂十八等不及,提早出现了。”
“还提早呀,你们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
小雪说:“小姐,娉小姐这时来救我们也不迟呵!”
“你这小妮子,是不是等人家剥光了你的衣服才算迟了?”
“小姐,不会这样的,真的这样,小雪宁愿死,也不想活着做人了!”
她们在后面屋子里轻轻说话时,聂十八在外面早巳闯进茅屋里来了。千面观音暗暗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眼无半点神韵,显然是一个没练过武功的小商人,便放心了,问:“客官,你闯进我老婆子家干吗?”
聂十八东望望,西瞧瞧,问:“咦!人呢?怎不见了的?”
千面观音问,“你是来找人的?”
“是呵!我正是来找人的。”
“你要找什么人?”
“两位姑娘呀!她们不是来了这里么?”
“你怎么看见她们来我这里了?”
“我在那边山头,远远看见她们走进这间屋子了。我不会看花了眼吧?”
“你同她们是一起的?”
“不不!我是一个跑买卖的人,怎么和她们是一起了?”
“那你找她们干吗?”
“她们说,她们有一件值钱的古董,问我要不要?我说要呵!只要能转手卖得出去的东西,我都要。她们便叫我来这小山村找她们。老人家,她们不在么?”
“她们有没有说是什么古董了?”
“她们说是什么几百年前的一个,一个……”
“是不是蓝美人?”
“不错,不错!就是蓝美人了!”
千面观音暗想:看来这个妖狐真的知道蓝美人收藏的地方了。她也真会打算,将蓝美人取出来,拿走了蓝美人身上的武功秘笈之后,便将蓝美人卖给了这个贪财图利的小行商,让他去顶灾惹祸的。幸好碰上了我,不然,武林人士白争了。就是得到了蓝美人也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一件古董而已。于是问:“她们有没有告诉你,这蓝美人藏在什么地方?”
“她们不是说就藏在这村子里么?老人家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知道她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老人家,你不知道,叫她们出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她们在里面吧?麻烦你老人家去叫她们下,说我来了!”
“她们不在。”
“什么?她们不在?不对吧?我明明见她们走进这屋子里来,又没见她们再走出,怎么会不在了?老人家,她们是不是不想卖给我了?不行,我找她们去!”
聂十八说完,便想朝里面走去。千面观音喝声:“你往哪里走?”一掌朝聂十八拍出。聂十八回身一看,一招幻影十八变,好像不知给什么绊了一下似的,身体一下站不稳,脚步歪斜几下,才没摔倒,刚好避开了千面观音的这一掌,令她一掌拍空。
聂十八故意愣着眼问:“老人家,你不是要打我吧?好好,我不进去找他们就是了,你可叫她们出来见我呀!”
千面观音以为他就那么巧,侥幸闪开了自己的一掌,于是又一掌拍出:“你去死吧!”
聂十八一招树摇影动闪开:“老人家,你怎么这般凶恶?算了,这个古董我不买了,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说完,掉头就往屋外走去。刚走出大门口,千面观音已从他头顶上掠过,挡着他的去路,喝声:“你还想走?”
聂十八说,“老人家,你怎么啦?我进去找她们,你不准,我不买了想走,你又不准,你想我怎样?”
“我要你死!”
“老人家,你不是说真的吧?怎么无端端要我死呢?”
“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你是死定的了!”
“老人家,你要我死,总得有个道理吧?”
“老娘杀人,喜欢杀就杀,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世上哪有这个道理?你喜欢杀就杀?就是一头没人性的老虎,也因为它肚子饿才吃人。你这么说,不是比老虎更凶残,更没人性了?”
一个银铃似的笑声,从茅屋里晌起来,跟着邢天燕和小雪从茅屋里走了出来。邢天燕笑嘻嘻地说:“她要是还有半点人性,就不叫千面观音了!”
聂十八问“什么?她叫千面观音?观音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么?观音会杀人吗?那叫什么观音呢?”
“她叫千面观音,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一位观音。”
“多了下面两个字,就胡乱杀人了?”
“是呀?要不,她干吗叫千面的?”
“那么叫万面观音,不更无法无天了?”
“恐怕是吧!你最好去问她,别来问我。”
“她那么凶恶,我敢问吗?姑娘,你出来好了,你的那个什么蓝美人的古董,我不要了,你将定金退还给我吧!”
“你的定金,我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可没法退还给你。”
千面观音惊愕之余,问:“你们说完了没有?”
邢天燕笑着说:“千面女魔,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聂十八又问:“她叫千面女魔?不是叫观音么?”
小雪说:“她要是叫观音,那一切吃人的豺狼虎豹,都可以称菩萨啦?”
“怪不得她无缘无故要杀人,原来是个千面女魔。”
邢天燕笑着:“你这小行商,想不惨死在这里,最好闪到一边去。小雪,你着着他,别让人伤害了他。”
“小姐,我知道了。”
邢天燕朝千面观音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千面观音疑惑地问:“妖狐,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有手有脚,怎么不能走出来?”
“我封了你几处穴位,你怎么解开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会移经转穴的功夫么?你那三脚猫的点穴手法,怎么能封得了我?”
“你会移经转穴功夫?”
“我要是不会,不给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了?千面女魔,你现在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要我动手弄得你生不如死?”
“妖狐,你是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你有什么本领能胜了我?”
“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整治你这个千面女魔的本领却有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好!我就看看你这妖狐有何高招。”千面观音说时,解下了软鞭,“啪”的~声,凌空击来,宛如一条怪蟒,骤然袭来。邢天燕反应异常敏捷,人似疾燕,凌空飞起,闪过了千面观音偷袭的一招。
软鞭是一件长而柔软的兵器,一般用麻绳制成,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发挥出软鞭的威力。不然,你鞭法再好,手腕的运用再巧妙纯熟,也不能战胜对手。就算击中了对手,对手只受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不能筋断骨裂,仍能反击。内力深厚的人,一鞭击出,疾似电闪,矫若游龙,威力无比,可碎金石,才算达到鞭法的最高境界。鞭法的快、准、狠,不但直接击中,令对手登时毙命或重伤;就是收鞭时鞭梢出其不意的反弹之力,也可击碎了对手的脑袋。何况软鞭还可将对手缠住卷飞,摔到硬物上撞得粉身碎骨。
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崆峒派,就是以鞭法而独步武林。在鞭法上,任何门派难以与崆峒争雄。千面观音原是崆峒派门下的弟子,深得鞭法的奥妙。她生性**荡,处处种下了不少的风流债,为人也刻毒。她爱上一个人后,在转爱第二个人时,便将第一个杀了,因而杀了不少貌美无辜的青年。崆峒派不但把她除出教门,也派高手追杀她。所以她投奔了七煞剑门,成为七煞剑门四大护法长老之一。她与林中飞狐宫琼花同属是风情万种的风流女子,但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宫琼花只是行为**,没滥杀人,她却任意滥杀无辜,有时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
千面观音的一条软鞭,不是一般的软鞭,是用牛筋和细钢丝制成,轻重适手,不畏刀剑。她不但深得崆峒派的鞭法奥妙,更在鞭法的运用上浸**了十多年,运用自如,得心应手。这时她一鞭向邢天燕击出,待邢天燕轻纵似疾燕冲起以后,手腕力一收,鞭竟像一条有灵性的怪蟒一般,在半空要缠绕邢天燕了。要不是邢天燕的轻功极好,可在空中变化身形,便给她的软鞭卷住摔飞了。当邢天燕落下来时;千面观音的软鞭又似矫龙扑了过来,令邢天燕没办法出剑反击,只能以长白山踏雪无痕的轻功闪避。邢天燕以本门派的轻功,一连闪开了千面观音十多招的进攻,随后一招幻影十八变身法,就地一滚,欺近了千面观音,骤然纵起,人起剑出,直挑千面观音的面门。这时邢天燕才有了反击的机会。吓得千面观音收鞭向后纵身避开。邢天燕反击机会一得手,不容许千面观音有任何喘息出鞭的机会,剑如影随形,一味贴身近攻。
软鞭利于远攻长击,最怕对手贴身近攻。一旦对手贴近了,软鞭的威力就失去了效用,只能抓软鞭的鞭身鞭梢,当成刀剑般招架,难以发挥软鞭的应有威力。
要是三年前,刑天燕怎么也不是千面观音的对手,十招之内,邢天燕就是不受重伤,也要逃之夭夭了。当年她也是以巧而侥幸地杀了大漠青狼石仁寿,论真实功力,她是不敌石仁寿的。
今日的邢天燕可不同了,她除练成了鬼影侠弓吴三的幻影十八变之外,更得到聂十八一股的太乙真气,又学会了分花拂柳掌法,身怀三个门派的上乘武功,一贴身近战,千面观音就不是机灵过人的邢天燕的对手了。邢天燕一连几招出剑,便杀得千面观音有点手忙脚乱,一味的闪避了。千面观音心中暗暗凛然:这妖狐哪里练得如此极好的武功?
二十四剑手之一的元玲,一见千面观音处在下风,无法发挥软鞭的威力,便跃了出来,说:“四护法,我来了!”使剑便直刺邢天燕。缠住了邢天燕,千面观音便可以纵身出去;再次发挥出软鞭的威力。这样一来,邢天燕就吃紧了,一要接元玲近身的剑。二要闪避千面观音软鞭的远处进攻。
小雪拔剑也跃出来了:“小姐,让婢子来对付这个妖女,小姐去对付那个千面女魔好了!”
邢天燕说:“好!那你小心啦!”于是她放开了元玲,让小雪去接元玲的招,自己专门应付千面观音。她知道元玲是七煞剑门的二十四剑手之一,恐怕小雪不是元玲的对手。要不是有聂十八在场,她怎么也不放心小雪去对付元玲的。现在她是完全的放心,小雪有事,聂十八自然会暗中出手,何况还有娉娉和吴三在暗中哩。
小雪的确不是精通剑法的元玲的对手,她只可以勉勉强强与元玲走上十多招,但她还有一件秘密的武器一一竹叶青小毒蛇。她带了两条小毒蛇出来,一条给西门璐冷书生一剑削成几段死了。现在她骤然将小毒蛇扔了出来,小毒蛇一下落在元玲的腕上,顺势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竹叶青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蛇,但它的毒却令人十分的灼热疼痛。
元玲一见毒蛇,早巳吓慌了,急纵身开去,用力一扔,将毒蛇扔到一边去,毒蛇一下溜进草从中不见了。但元玲已给毒蛇咬了一口,面色大变:“你,你,你这小贱人,竟敢用毒物来伤我?”
小雪纵身过来,举剑要刺:“妖女,我还要杀你哩!”
蓦然间,一条黑影凌空飞来,一剑将小雪的剑挡了回去,救了元玲,又一连几剑,将小雪逼了开去,问:“玲妹,你怎么了?”
凌空而来的黑影,也是七煞剑门二十四剑手的元松。他与元玲扮成一对猎人夫妇,奉熊梦飞的命令,在这里居住下来,盯踪前来寻宝之人。
元玲说:“松哥,这小贱人放小毒蛇咬了我,你快给我杀了她。”她一手捂紧了被毒蛇咬中地方的上处,以免毒汁随血脉而攻上心。
元松说:“玲妹,这小贱人跑不了。来!我先给你将蛇毒吸吮出来。”元松不顾一切,便用嘴去吸兀玲手背上的毒。
与元松同时而来的,还有三个一色猎户打扮的彪形大汉。他们都是七煞剑门的武士,一个直取小雪,两个与千面观音联手围攻邢天燕。直取小雪的武士,人虽然高大凶猛,但武功不及元松、元玲,所以小雪应付得来,而且隐隐还占上风。
与千面观音联手围攻邢天燕的两个武士,虽然武功一般,但有千面观音这样一流的高手,使得邢天燕要取胜就十分困难了。单是这两个武士,邢天燕在十招之内,便可杀掉了,他们,就是添上一个元松也不在乎,但千面观音从远处击来的软鞭就不大好应付了。每每邢天燕要挑翻一个武士的,软鞭便凌空袭来,使邢天燕不能不以轻功纵开,令这个武士在自己的剑下脱生。
元松吸清了元玲的毒之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扎紧了元玲的手腕,又敷上解蛇毒之药(武林中人,尤其是常在深山大野走动的江湖人士,身上都带上解蛇毒之药,以防为毒蛇所伤)包扎好后,元玲说:“松哥,你不用理我了,快去相助四护法,活擒了那飞天妖狐女飞贼,千万别让她走脱了。”
元松一怔:“那女子便是飞天妖狐?”
“是呀!她是专门来这里取蓝美人的。”
元松看看与小雪交锋的武士,见没有什么危险,同时地一眼看见了聂十八,看出聂十八不时注意两处交锋的情况,问:“玲妹,那一个汉子是谁?”
元玲说:“不用管他,那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商人,你快去相助四护法吧!”
“好,玲妹,你小心了!”
元松跃进了与邢天燕交战的圈子。邢天燕本来就难以取胜,添上了剑法比元玲还好的元松,不但不能取胜,连自保也不行了。
邢天燕一边穷于应付,一边暗想你这个聂兄弟,怎么还不出手的?你不会等我受了伤才出手吗?
邢天燕正在暗想时,娉娉蒙了面,从天空凌空而下,人落剑飞、轻出利剑两三招,便挑翻了两个武士,轻伤了元松,将元松逼退。她真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一时间,鞭影剑光纵横的场面,顿时消失。也在这一刹那间,小雪也将与自己交锋的武士刺伤了,吓得他纵了开去。
千面观音收鞭惊问娉娉:“你是谁?”
因为千面观音所看见的娉娉,是一位身穿宽大黑袍,蒙了半边面孔的黑袍人,只有一双目光明亮得似天上的星辰,神蕴异常。娉娉反问:“你看我是谁?”
千面观音脱口而问:“你是黑豹?”接着一想不对,黑豹是个年已古稀的老者,从黑袍人的一双目光和说话声看来,不但不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者,而且却是一位比飞天妖狐还年轻的女子。她又说“你绝不可能是惊震江湖的黑豹。”
娉娉说:“不错!我的确不是黑豹,我要是黑豹,”娉娉目视了一旁惊恐的元松一眼,“试问他还有命么?”
千面观音一听不是黑豹,松了一口气,问:“你不是黑豹,干吗这样打扮?”
娉娉说:“我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你管得着吗?其实你也不是老太婆,干吗又一身老太婆的打扮了?”
千面观音又问;“你到底是谁?”
娉娉说:“我虽然不是黑豹,但也跟黑豹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
“是呀!你没听说过,黑豹出现的地方,往往有一位蒙面的黑衣女子出现么?”
“你就是常在黑豹跟前身后的蒙面鬼妪女侠?”
“你看我像不像?”
“你别想吓唬我,鬼妪当年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事隔二十多年,目前恐怕已有五十多岁了,你像吗?”
娉娉笑着说:“你不准我服食过灵丹妙药,永葆青春么?”
“你真的是鬼妪?”
“你要不要试试我剑下的功夫?”
“好!我不管你是鬼妪也好,不是鬼妪也好,我要领教你的高招了!”
娉娉摇摇头:“你连飞天妖狐也胜不了,怎是我的对手?”她又目视元松、元玲两人说:“你只是受些轻伤,仍可战斗交锋,至于这一位什么玲妹子、玲丫头,蛇毒早巳清除了。这样吧,你们三个联手齐上吧,省得千面女魔战不过时,你们再联手齐上就迟了。说不定你们两人出手时,我早巳将千面女魔杀掉了!”
千面观音问:“你这么小看了我?”
“不是看小,而是事实如此。”
千面观音问元松、元玲:“你们两个没事吧?”
元松说:“属下没事,只受了一点点的皮毛小伤而已,不妨碍属下施展武功。”
元玲也说:“四护法,我也无事,让我们放手与她一拼。”
“好!那我们就联手齐上。”
娉娉对邢天燕说:“你闪到一边去,千万别插手过来,等我打发了她们之后,再找你要宝物。妖狐,你也别打算跑了!”
邢天燕会意地问:“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以为我好心来救你么?我是看在蓝美人分上才救了你。万一你给他们杀了,我找谁要蓝美人去?”
小雪说:“原来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蒙面黑女侠哩!”
娉娉说:“丫头,你知不知一个人的话头多了,往往舌头不见了的?”
“我的舌头怎会不见了?”
邢天燕说:“丫头。她的意思是说,她会割去了你的多话的舌头。”
小雪装成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聘聘转头对千面观音说“你出手呀!你怎么不出手了?”
千面观音问:“你也是为蓝美人而来?”
“不错!我不为蓝美人来为什么而来?我可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人士。”
“这样好了,我们合力对付飞天妖狐,等她说出了蓝美人的下落,我们共有。”
“对不起,我想得到的东西,绝不容许他人分得。再说我杀了你们,今后在江湖上也少一个争夺蓝美人的对手。”
“你一定要杀我们?”
“是呀,不但是你们,今后任何想染指蓝美人的,包括熊梦飞、天魔神剑,我也绝不会放过。”
“凭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够了,人多反而坏事。”娉娉一向不恃艺凌人,但对凶残的敌人来说,她却恃艺凌敌了。她看清楚了千面观音的软鞭法,早已有了破解她鞭法的招式。
千面观音见她这样恃艺凌人,一步也不容许自己下台,大怒:“好!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打发我们三人!”说时,一鞭击出,真是倏如电闪,势如奔雷,直取娉娉的要害。这一鞭,千面观音也抖出她十成功力了。
娉娉早有准备,身如幻影,抖出了越女一派轻波踏浪的轻劝,不但闪开了她这一鞭,更顺势一下欺近了千面观音的跟前,又是人到剑出,剑尖直点千面观音的眉心。千面观音大吃一惊,她知道蒙面女子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怎么也想不到她出手是这么的辛辣而迅速,急收鞭跃开。元松和元玲更是一怔,双双出剑。他们一个料出的是追魂剑法,一个施展的是地灭剑法,都是七煞剑的两门剑法,摆下的又是二绝剑阵,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威力扑不下于千面观音的软鞭,令娉娉不能及时追击千面观音,只好身形一闪,避开了。她闪得轻灵、避得潇洒,如一只海燕,在天空中飞翔似的,轻盈灵活,姿态美妙。这可是中原武林少见的一门上乘轻功,令元松、元珍的剑,双双刺空。可是千面观音的软鞭,疾似怪蟒,又凌空扑来,眼见要将娉娉缠绕住摔飞出去。
娉娉身形一下又似滑鱼般的,从鞭影中清了出来。这一次,娉娉不再向千面观音还手,骤然落在元珍的跟前。人落剑飞,剑光一闪而逝。元玲还来不及分清是什么囚事,大腿中剑倒地,再也不能站立起来。元松看见大惊,急忙想去救元玲。他怎么也想不到,娉娉已像幽灵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剑光又是一闪而逝,他的小腿,又同样中了一剑,站立不稳,向前一仆,滚倒在元玲的身边。
娉娉以不可思一议的越女剑法,刹那间出剑两招,便令他们双双倒地。这还是娉娉剑下留情,没有杀了他们,只把他们刺伤了而已。
娉娉自从给武林耆宿吴老叫化打通经外奇穴玄关之后,不但一身内力大增,胜过练了十年的内功,越女剑法的奇变莫测招式,更是日进千里,抖展出来,得心应手,有如神助,足可以与聂十八交锋,不过百招,聂十八恐怕也不能取胜。何况元松的地灭剑法,怎么也不及夏侯超,元玲的追魂剑法,更不及商天赐。这两门剑法,娉娉早已领教过,不仅领教过,还杀败了他们。现在娉娉是不费吹灰之力,轻出两剑,便将他们在刹那间双双刺翻倒地。他们三人联手,娉娉转眼间便解决两人,剩下一个千面观音,更容易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