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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年一战

神州奇侠 温瑞安 9032 2024-10-17 05:09

  

  萧秋水虽然一路上都见不到铁星月等人,但一路上都听到他们的事。

  此地已是华阳,华阳接近成都,已离滇池甚远,但一路上到处都可以听闻浣花剑派与权力帮成都与滇边之战的消息。

  这也是萧秋水所最焦渴得到的消息。

  “这大概是权力帮有史以来,遇到最大的抵抗之役,别看小小一个浣花剑派,居然令权力帮损兵折将。”

  这是靠近华阳市郊的一所小食肆一个造伞的老板说。

  他的朋友是个在酒楼里做春卷的,也翘起大拇指说:“了不起!浣花剑派硬是要得,可惜……”“可惜还是螳臂挡车,”一个打面的小老板道,“最后还不是毁于一旦……”“死有重十泰山,轻若鸿毛;”造伞的不以为然,“权力帮虽然仍把浣花剑派毁了,但浣花剑派足足抵挡了足足十六天,十六天……”“十六天就够了,一个镖师就告诉我说,权力帮的狼子野心,已惊动了世外宗主少林。

  武当一脉的注意……”卖春卷的接造伞的说下去:“我是做东西给别人吃的人,我不懂什么是武林规矩,但人生在世,能做几件唤起人家张望、思省的事,也就够了……”他指了一指造伞的说:“我赞成老徐的话,仙人板板,那龟儿子权力帮不灭,咱们穷人,给挨家挨户的敲诈,哪生活得下去!”“话不是这样说的,”打面条的老板还是不以为然,“结果又怎样,浣花上下,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年轻人“虎”地冲了过来,一把提起他,青筋毕露,满脸涨红,咬牙切齿地问他:“你说,权力帮那些王八把浣花剑派怎么了?”打面粉的老板就像小鸡一般被这个看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提在手里,吓得舌头与牙齿打结,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几个朋友,也慌了手脚。

  这青年双目发出厉芒:“浣花剑派怎么了?成都萧家究竟怎么了,你们说!”那造伞的老板对浣花剑派,一直部很激赏,问心无愧,所以敢劝说:“年轻人,你抓他也没用,浣花剑派已经……已经……”“已经怎么了?!”青年人目毗尽裂。

  “已经死光了。”

  忽然一个声音道。

  声音从食店的一个角落传来,青年霍地回身,只见一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中提着一个布包的长形物体,显然是重兵器,他旁边桌沿有四个权力帮打扮服饰的人。

  萧秋水目光收缩,冷冷地道:“你是谁?”那人慢慢解开布包:“你是萧家的人?”萧秋水没有答话,那人布包已解,露出一柄虎头大刀,咧咀露齿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孙人屠?”萧秋水点点头,那人“喀卿卿”地一挥大刀,大笑道:“我就是孙人屠唯一的师弟,虎头刀客赫穿!”权力帮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是这样排列的:百毒神魔华孤坟无名神魔康出渔神拳天魔盛江北一洞神魔左常生铁腕神魔傅天义三绝剑魔孔扬泰长刀天魔孙人屠绝灭神魔辛虎丘瘟疫人魔余哭余血影僧魔飞刀神魔沙千灯独脚神魔彭九千手神魔屠滚快刀天魔杜绝飞腿天魔顾环青铁骑神魔阎鬼鬼无影神魔柳千变暗杀神魔戚常戚佛口人魔梁消暑每一个人魔,都有重要的弟子。

  属下或护法,像沙千灯的弟子便是沙雷。

  沙风、沙云,在攻击剑庐一役中,为阴阳神剑张临意所杀。

  康出渔的弟子为康劫生,华孤坟的弟于为南宫松篁,孔扬秦的弟了为笛子、二胡、琴……有部分人魔,已为萧秋水等所杀,如孙人屠、辛虎丘、屠滚、柳千变等,而部分神魔的弟子,亦被歼灭,如阎鬼鬼的“铁骑六判官”、傅天义座丁四大高手、余哭余的三大弟子、左常生的两名杀手……眼前这个“虎头刀客”赫穿,就是死于萧易人所带领一百三十四条好汉手下的孙人屠之师弟。

  “我在这里驻扎,凡是浣花的孤魂野鬼,我一一都做了,你是第十一个……”萧秋水的眼睛红了,他访佛看见浣花剑派,血肉纷飞,成都剑庐,毁于一旦,死的死,伤的伤,逃的被人追杀,擒的被人凌辱,而他父母呢?……赫穿阴阴笑:“我上一个杀的,据说还是剑庐中组织里的统领之一,他的血迹未干……”赫穿横刀,只见湛蓝的刀光下,果有几滴斑褐的血迹。

  “他好像叫做张……张长弓的,看起来坚强……后来剁了他两肢一足,他就哭号了……”赫穿讲到这里,得意无比:“从前四川是浣花剑派的势力,而今是权力帮的天下了!……我们下一个对象,便是蜀中唐门……”说着又哈哈大笑,狂妄至极。

  萧秋水没有笑。

  他突然坚强了起来。

  剑庐毁了,没有家了,他不能伤悲,而要冷静。

  他望定赫穿,赫穿笑了老半天,忽然笑不出了,因为他发现一双冷如剑光、亮如秋水的眼睛,在凝视着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有神的眼睛。

  连好杀成性的赫穿,也不禁、一阵悚然,他不禁问道:“你究竟是准?”萧秋水定定地望着他:“我是萧秋水,”然后很轻很轻他说了一声,“我要你清楚一点:萧家的人,只要有一个活着,权力帮就睡不好、坐不宁、吃不安、活不长……”然后萧秋水又问:“你相信吗?”秋水的话温柔如情人的细语,但他的出手,他出手如嘶风惊沙的蒙古天马狂飙:他冲过去,挥拳痛击。

  赫穿不能不相信。

  他已觉得他信得太迟,萧秋水来得实在太快。

  他惟有一刀斫下去,至少可以一阻萧秋水的攻势。

  可是萧秋水居然没有避,刀是斫中了他,但赫穿也不知道自己斫中对方身体哪个部位了。

  因为赫穿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的身子、背后。

  奇怪,人怎么可以看见自己后面的身躯,除非是……难道我的头……!——虎头刀客赫穿的意识就到这时为止。

  萧秋水把赫穿一拿劈成两段时,本来要出手的四名权力帮徒,连脚都软了。

  不但动手也成问题,甚至连逃走也不敢。

  他们几时见过如此神勇。

  那打面条的、制伞的、做春卷的当然也没见过。

  萧秋水然后回头,刀就嵌在他肩头上,他好像全不觉痛。

  “你们相不相信?”萧秋水问他们。

  “相信什么?”三个老板,看到这种神威的年轻人,脑中一片紊乱。

  萧秋水笑了,“相不相信?——相不相信,只要有一个萧家的人在——”那造伞的接道:“萧家就永远不倒。”

  做春卷的说:“浣花派会重起的,浣花剑派维持地方正义和公道那么久,做得那么好,我们都期待他复起……”那打面粉的老板终于道:“只要你在,权力帮迟早要成为过去。”

  萧秋水带着满意又骄傲的微笑,他慢慢的,带着伤,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忽又听一阵掌声。

  “你够勇气,出手够狠,而且敢拼,内力充沛,但是……”萧秋水回头,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你武功却不好。

  你一定还没练我的‘檬江剑法’,练了就不会这样差。”

  说话的人当然就是“广西三山”中的“檬江剑客”杜月山。

  杜月山没有死。

  在“一公亭”石穴中,杜月山最后确为屈寒山所擒,但自称“汉四海”的唐朋却放了他。

  “剑王”屈寒山那时正忙着追击萧秋水一等人,无暇顾及,于是杜月山就逃了出来。

  杜月山个性据傲,故没有跟其他江湖人联系,他担心自己的《檬江剑谱》为权力帮的人所夺,所以急着找萧秋水。

  他知道萧秋水乃“浣花剑客”萧西楼之子,所以一路来了川中。

  他就在这里碰上了萧秋水。

  “你一定要学我的剑法,如果你要对付‘剑王’,就非要把我的剑法学成不可。”

  其实萧秋水要对付的,又何止于“剑王”,而是整个的权力帮。

  杜月山说:“你要到哪里?”萧秋水答:“我要回我家。”

  杜月山道:“权力帮说不定就伏在那里。”

  萧秋水说:“我只有一个家。”

  他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悲怆、落寞,“就算有百万大军在那里,我也要回家去!”杜月山翘起拇指喝了一声:“有种!”随即又问道:“你的朋友呢?”萧秋水的眼神仍有说不出的寂寞。

  “分散了、死了、或生死不知了。

  林公子好像还未赶到……”杜月山问:“你在蜀中,还有没有知交?”萧秋水想了想,说:“还有两个,都是女的。

  她们一直是浣花剑派的好朋友,也是我的至交……”杜月山促狭地笑道:“红颜知己?”他的心,却不似他的年纪。

  萧秋水道:“她们是曲剑池曲老伯的女儿,剑法造诣都很高。”

  杜月山拍案道:“好!曲剑池名列‘七大名剑’之中,我早想会会他。”

  萧秋水奇道:“前辈这时候要找到曲家做什么?”杜月山大笑:“剑庐遭灭,曲家必有所知,先探个究竟再去,比较万无一失……”萧秋水默然,杜月山又道:“此行老夫与你一道去。”

  萧秋水抬头,满目感激。

  杜月山笑道:“我虽老了些,还能不能算是你朋友呢?”笑时又仰着脖子干尽一杯酒。

  “你的朋友都很可爱,”他又眯着眼睛,白眉梢下的眼睛,像狐狸的笑,“不过我们要做朋友,首先要答应我一路上学‘檬江剑法’。”

  萧秋水能怎么说?遇到这样的老好人,这种好事还不能答允么?曲剑池和辛虎丘两人同列“武林七大名剑”之中,辛虎丘靠一,柄“扁诸神剑”,曲剑池以一把“漱玉神剑”,武林练剑的后起之秀。

  莫不以他们为榜样。

  曲剑池、辛虎丘也是一对好朋友。

  虎丘、剑池本就应该在一起的。

  但在十年前,曲剑池就开始与辛虎丘疏远,因为那时,辛虎丘已投入了权力帮。

  再过一年,辛虎丘“卧底”到了浣花剑派,最终被“阴阳神剑”张临意的“古松残阙”所杀,这就是《跃马黄河》中的故事。

  萧秋水十年前曾见过曲剑池一次,那时曲剑他精悍、孤傲,整个站起来像天神一般,坐着也像个神。

  那时候他的剑在手中,而且没有鞘,他的脸如剑芒一般。

  那时萧秋水还很小,这次再在蜀中见到曲剑池,他已经很老了,而且惟淬,身体发胖,而已腰间有鞘,掌中却无剑。

  这老人莫非也遇到了一些可怕的打击?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出家人。

  这个出家人萧秋水却很熟悉。

  他就是少林古深禅师。

  曲剑池笑笑,“我已不似十年前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七大名剑了,”他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讥笑之意:“武林中好打不平的事,就凭一柄剑,是平不回来的。”

  古深大师垂首念:“阿弥陀佛。”

  曲剑池眼中悲伤之意更深,“有一次我看见几十个人,打一个老头子,那老人又老又可怜,武功又不高,于是我出手,伤了十三人,打退了对方,才知道那老人原来说是‘九尾盗’鲁公!而我打跑的人是西河十三家镖局的镖头。

  这下累得我声名狼藉,我追捕鲁公,追了三年,还要应付武林中白道人士的追杀,好不容易,断了一只尾指,才杀了鲁公,方才对武林有了个交代。”

  曲剑池露出了他的手。

  右手。

  他的尾指已被削去。

  谁都知道他已不能好好地握剑了。

  曲剑池眼神更深沉的讥诮之意,“我花了三年,才洗清这一项错失;而人生里有几个错失?人生里有几个二年?洗脱的罪名还好,要是洗不脱的呢?”曲剑池起伏的胸膛不像他平静的脸色:“而且像今天这样的处境,已不能败,一败,武林中便当你狗一般地踢,连小孩子也对你踹上几脚。”

  曲剑池笑笑又问:“你知道不能败的滋味吗?”萧秋水摇头,他觉得自己年纪太轻,这里似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曲剑池又道:“如果。

  一个人只能战胜,不能打败,那他很可能永远不敢打架。”

  他苦笑又接下去:“他的名誉就像一粒鸡蛋,扔出去纵然击中目标,也落得个玉石俱焚。”

  曲剑池深意地望着萧秋水道:“成名,不一定是件好事。”

  杜月山忽然说:“你别说那么多,萧老弟最想知道的反而不说。”

  曲剑池笑笑:“我说那么多是想让你知道,江湖恩怨,武林是非,我早已不想管,但剑庐支持到第十三天的时候,我憋不住,还是去了。”

  萧秋水的眼睛亮了。

  曲剑池道:“不但我去了,湖南‘铁板’谭几道、湖北‘铜琶’贾有功,以及蜀中‘血连环’祈三也率人去了,结果……”他缓缓伸出了左手,左手赫然只剩下了一只手指。

  拇指。

  “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萧秋水没听完这句话,已泪眼模糊。

  杜月山喝问:“剑庐究竟怎样了?”曲剑池道,“已在第十六天时被攻破了。”

  他苦笑又道:“我见到他父亲时,他又瘦又倦,已快支持不住了。”

  萧秋水的拳头紧握,指甲已嵌进掌心里去。

  “我劝他放弃剑庐,逃亡,”曲剑池说,“他不肯,说那儿是他的根,这个我知道,”曲剑池长叹一声道:“一个上了半百的老江湖人,家就是他的命,锄了他的**,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杜月山贬道:“现在剑庐怎么了?”古深忽道:“这个老衲知道。”

  社月山道:“你说。”

  占深禅师道:“尽成废墟。”

  杜月山问:“有没有看到萧西楼的尸首?”古深禅师摇了摇头。

  萧秋水己站了起来。

  古深用一种深沉地声音道:“那儿已没了尸首。

  一具尸首都没有。”

  萧秋水望定着他,他知道这老禅师是自己父亲的方外至交,不会骗他。

  “但去探的人反而成了尸首。”

  古深大师叹道:“令尊仁侠天下,权力帮逆行倒施,来剑庐相助的不是没有,老袖是和岷江韩素儿。

  峒山景孙阳一齐去的,不过……”古深禅师的脸上竟充满了奇异的变化,像看到鬼魅一般的恐惧;“……也只有老袖一人回来。”

  杜月山哑然问道,“大师是说‘红线侠’韩素儿,以及外号人称‘天地一沙鸥’的景孙阳二位……”古深禅师点点头,下再言语。

  札月山也说不出话来。

  萧秋水又问:“我二位哥哥呢?他们都没有赶去……?”古深静静地道,“据老衲所知,萧开雁仍在桂林死守。

  你兄长萧易人,已在滇境,给权力帮的人击毁了……”萧秋水霍然站起,目中有泪,“胡说,大哥有‘十年,的弟兄在,怎会被击破?!”古深禅师深沉的点点头,平静地道:“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十年’也的确是你的好兄弟。”

  曲剑池叹了一声接道,“可惜你大哥被击败时,不但‘十年’在他的身边,连唐门中唐方、唐朋、唐猛,还有英勇著名的铁星月、刁钻称著的邱南顾,甚至鹰爪王雷锋的弟于左丘超然也在那儿……”这些名字,唉,这些熟悉的名字。

  曾与萧秋水共生死,同患难的名字。

  这些人。

  萧秋水几乎呆住了。

  曲剑池深深他说:“你要不要听滇池那一战?”萧秋水点头。

  再恐怖的现实,他也要面对。

  曲剑池却笑了,笑得懒洋洋,“几年前,你还小,就有了两个结拜妹妹。”

  曲剑池眼睛漾荡着慈祥,“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吧?”萧秋水当然记得,也记得她们一个爱流鼻涕,一个常弄破衣服;常弄破衣服的爱哭,常流鼻涕的则爱笑。

  “一哭不休止,一笑不直腰:”这是十年前萧秋水给她俩的外号。

  十年前,爱哭的叫暮霜,爱笑的叫抿描。

  十年后,爱哭的还是叫曲暮霜,爱笑的也是叫曲抿描。

  可是还准敢说她们会流鼻涕,会弄破裙子?这两个女子,一个穿素色的长裙,一个着淡紫色的衣衫,一个走动的时候,羞得头也不敢抬;一个却睁大眼睛老往人身上打量。

  大眼睛的女孩子,一双眼睛望着你时,就要心跳不已。

  羞人答答的女孩子却一低头也能让你心跳停止。

  两个少女向萧秋水敛衽福了福,萧秋水慌忙站起来,他还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暮霜,那个抿描……大眼睛的女孩子吃吃笑道:“我是抿描。”

  那害羞的女孩子像蚊子一般小声:“我是暮霜。”

  他们坐了下来,那大眼睛的女孩子往萧秋水身上瞟了瞟,害羞的女孩子也似乎抬了一点头来,瞥了一瞥,两人忍不住相交换一个眼色,噗嗤一声地笑起来。

  女孩子要笑的时候,像风吹花开,说不出原由来。

  也许女孩子看见她们小时候的男朋友,都会很好笑,怎么会那么大了,怎么像只呆头鹅……萧秋水快红了脸——他的脸是热的,但他知道不能脸红。

  一旦脸红,会更给人笑得不亦乐乎。

  “请教姑娘,滇池边我哥哥与权力帮一役,可否让我知道役中详情。”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曲抿描、曲暮霜忽然收起了笑容,她们都尊敬那一战,那一场战役中浣花剑派的好汉。

  那是个名动汀湖的战役。

  那一战虽发生在云南,但已传遍了武林。

  越远的地方,反而知道得越多,且流传得越神秘。

  “那一战发生的时候,我们姊妹俩恰好在阿炳井。

  我们赶去滇池时已迟,只剩下尸体……”“那一战听说起先是石林一带,与权力帮首度接触战,浣花剑派虽有拆损,但已杀了飞腿天魔顾环青和长刀天魔孙人屠,后又在怒山附近,手擒佛口天魔梁消暑,击伤暗杀天魔戚常戚,大获全胜……不久后,又在大观楼,有一场剑拔弯张的对峙……”“浣花剑派之所以元气大伤的一战,是在点苍山脚下……据说是权力帮的‘蛇王’,先把点苍一脉的正副掌门害死,以逸待劳,在石塔守候你兄长一行人前去……”“这一役可动天地。

  据知战斗伊始,浣花的好汉没有败,而且‘十年’的英雄好汉已包围了‘蛇王’……可是后来一人出现了,萧易人以为他是朱大天王的重将‘烈火神君’,所以没多加注意,让他进入战围,却猝然被这人狙击,毁了‘十年,中数人……”萧秋水握紧拳头,全身因愤怒而颤抖:“这人是准?!”曲抿描道:“祖金殿,便是‘八大天王,中的‘火王’,他冒充烈火神君,获得你哥哥信任后,一击功成,痛下杀手……‘十年’一破,加上‘火王’带来的人内外包围,一阵冲杀,浣花剑派于是大说……”“浣花剑派一开始就失了‘彩衣’、‘悲愤’、‘燕君’、‘白云’四个人……萧易人鼓起余勇再战,但是兵败如山倒,权力帮的人力扑浣花剑派:这一路来,尽是浣花派占的上风,权力帮决意在点苍山脚给浣花剑派致命一击……”“那一刻间到处都是伏击浣花剑派的人,浣花的‘十年’虽被歼灭部分,但壮志未死,眼看尚可一搏,那‘阵风’却忽然又击杀了‘海神’,原来他就是‘干变神魔’柳千变的嫡传弟子奎冷甲,他杀得二人,‘归元’和‘秋月’也合力斩杀了他,但‘十年’组织已毁不成军……”曲抿描声音越说,越是凄楚激昂,仿佛那惊天动地,但又冤魂无算的战役,就在眼前。

  “若‘十年’能全力拼搏,这一战结果,殊难预料,但剩下的‘穿心’,又为‘药王’毒杀……”杜月山骇然道:“莫非冤也来了。”

  曲暮霜无限惋惜地点头,眼睛也布着不安与凄惶,“‘蛇王’、‘火王’、‘药王’,三王都来了,这次权力帮,无疑用了全力……唐猛早已死在‘蛇王’之毒牙下,‘归元’冲杀至离点苍山一十七里后,终被戚常戚伏杀……‘秋月’率兵逼上碧鸡岭,被左常生诱杀……‘十年’无一生还……”说到这里,曲暮霜也为这天愁地惨的结局,而说不下去。

  萧秋水却似已睚眦尽裂。

  曲抿描接道:“这一役,连生死都是多余的。

  浣花剑派的人至少杀了比他们人数多出三倍的人,但终于还是寡不敌众,埋尸苍山。

  这一战之惨烈,自不可喻,据说鬼位神号,山上的走兽,都逃到平地来,不忍看此场搏杀……”萧秋水沉默了良久,盯住前面,双拳紧握,终于问道:“我哥哥呢?我朋友呢?”曲抿描抿嘴道:“你哥哥下落不明,以他的武功,权力帮要杀他,还不太容易。

  至于你的朋友们,迄今还没发现他们的尸首……”萧秋水刚要松一口气,曲暮霜又接着说:“不过在峨边的小镇上,却发现了马竟终马总管的尸首……”萧秋水沉痛地点点头道:“我知道。”

  那是“欢乐栈”之役——而他失去了一个重见唐方的机会,遗恨终生的地方。

  曲抿描轻轻地叹了一声,道,“这一战浣花剑派虽全军覆没,但确已唤醒了武林同道的觉省,现在人人都知道,权力帮在这一搏里露出了他的破绽,只要结合武林各宗各派,是绝对可以一拼的。”

  曲暮霜咬咬下唇,轻声道:“浣花剑派却没有白白牺牲。

  这浣花的精魂,有一天会灭了这天下第一大恶的帮会。”

  曲剑池用他的四只手指,抚摸椅座上的厚毯,长叹道:“可惜却还是牺牲了一股敢作敢为的白道正派!”萧秋水忽然站起来,用尽一切力气喊道:“为什么剑庐被围攻了一十七天,才有三三两两零星散样的正义力量前去救拯?!为什么,为什么从桂林到苍山,间关万里,没有人加入浣花剑派的队伍?!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场天愁地惨的点苍之战,少林、武当那些名门正派,都一个没有挺身而出?!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要等到天下各宗各派都一一被歼灭,权力帮掌号天下后,这些武林人士,才肯拼命,才肯团结,是不是?!”没有人回答。

  良久。

  古深禅师忽然长叹一声:“这就是老衲离开少林的原因。”

  古深确在中年时已离开少林,有人说他目中无少林,觉得自己的“仙人指”,一指可抵七十二技,故不屑待在寺中,其实古深是无法遵从少林的许多不合理的规例。

  杜月山低头看着自己仍有锁链痕印的手腕,一举目,精光四射,“反正我这一条命,也算是你们几个小友救的,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表示我这老头儿还有点用处。”

  杜月山恨得牙嘶嘶:“屈寒山我是跟他对上了,他在权力帮,我便与权力帮没了!”曲剑池仍然用四根手指去抚摸他的虎皮凳椅,那神情就像抚惜一只小猫一般,“我少了五根手指,我不该再动刀动剑了。”

  他忽然笑了笑又道:“谁叫我还剩下五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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