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天凉好个秋(一)已是深秋季节。
深秋的京城雨意绵绵,也许人的情绪与季节、天气的变化有一定因果关系,寓居在京城的遗风也不免有些意兴索然。
几个月来,遗风按照无情的吩咐,每日除了苦练暗器功夫,闲暇的时间便是泡在酒家茶肆,在魏府鹰犬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以期加深他们对他现在这副面孔的印象。
只是魏府的一干鹰犬们似乎是慑于诸葛先生的威势,或者是得到了魏忠贤的吩咐,即使在街市上遇到了遗风也视若不见,从不招惹。
至于张召重等一干魏府的头面人物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这一日清晨,连日的秋雨忽然停了下来,无情随同诸葛大人入朝公干,而铁手和追命却已经分别在几日前出京办事去了。
遗风独自一人练过功夫后,也不想再到街市上闲逛,索性泡了一壶浓茶,坐在窗前欣赏起秋日的景色。
秋日雨后的天空一片湛蓝,碧空如洗,间或飘过的一两朵白云还没来得及展示一下优美的身姿,便被秋风无情地扫落到视野之外,只有一列列迟返的秋雁掠过时,清脆的雁唳声才给空旷的天空增添的几分生机。
墙角处垂柳的叶子已经落尽了,光秃秃的柳条在秋风中舞动着,孤零零地显得十分的孤单和无助。
阳光映照处,一枚钢针在柳枝上隐隐反光,这是遗风昨天练功时,无意中发现垂柳上硕果仅存的一片叶子也掉落下来了,正在秋风中上下翻滚挣扎,他不加思索地便射出了一枚钢针,将落叶钉回到柳树的枝条上。
只是终究钢针还是无法留住归根的落叶,落叶已经飘落,只剩下钢针还深深地扎在行将干枯的柳枝上。
虽然是归于尘埃,被踏成泥泞,但那终归是它的归宿,可是江湖人的归宿又在哪里?“风少爷,无情大人回来了,他叫您去他的书房有事商量。”
遗风正在想的出神,却突然被白衣童儿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遗风,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无情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见遗风走进书房,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遗风见无情面色沉重,知道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连忙回身关紧房门,静静地坐在书案边。
“遗风,转眼你我相识已经数月了。
我这一段时间公事繁忙,没有时间陪你练功,不知道你的功夫进展如何了?”无情并不着急,却先询问起遗风的武功进展情况。
“哦,无情大人,我一直在练习您和铁手大人,还有追命大哥教给我的功夫,只是这几天进境不大,正想向您请教呢?”遗风自觉功夫大进,正苦于无人评判,见无情主动问起,迫不及待地想要露一两手。
“呵呵,遗风,你不要过于心急,日前我进出时看过你练功,追命教给你的轻功已经练得很不错了,铁手教给你的“空手入白刃”和大擒拿手的功夫也练得差不多了,而我教给你的暗器功夫,虽然还需要时日磨练,但是辅以伤人于无形的“震旦匕首”,估计在江湖上也非凡夫俗子可敌了。”
无情边说边看着遗风的神情,见遗风竟面有得色,立即顿住了话语,脸上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遗风,虽然你的功夫进展很快,但是你要永远记住,艺无止境,最忌骄傲自满。
况且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以你现在的身手,即使是只会三拳两脚的走江湖卖艺的把式,凭借他们丰富的实战经验,也能够轻易地击败你。”
遗风被无情的神态和语气吓了一跳,心下不禁暗自惭愧,几天来的自得顿时一扫而空,连忙俯身行礼,说道:“是,遗风妄自骄狂,多谢无情大人及时点醒。
遗风受教了。”
无情见遗风神色仓皇,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愧疚,不由得微微颌首,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可以看出,他对遗风的关爱实如师徒。
良久,无情没有说话,却慢慢地收住了笑容,脸上神情复杂,竟似有些忧虑和不舍。
“无情大人,您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么?”遗风虽然低头没有看着无情的脸,凭借日臻熟练的“善感”技能,却感觉出无情的情绪变化,心下不禁忐忑,轻声问道。
“唉,遗风,此事非同寻常,我本不想让你去冒险,只是……”无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不收敛心神,反倒是一声长长叹息。
“无情大人,如果有遗风能够出力的事情,请您尽管吩咐,我正憋闷的难受呢。”
遗风闻言却喜出望外,几个月的闲散生活确实使他浑身难受,早就想找点事情来做了,何况无情安排的事,纵是有天大的麻烦,有诸葛大人和无情在背后撑腰,自然会有惊无险的。
“遗风,此事危险无比,有性命之虞,至少是要影响到你今后的生活,做与不做你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无情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地说道。
“啊?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遗风见无情神态严肃,不禁一楞。
“遗风,我知道你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不管你做何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不向任何人透露。”
无情神色更加凝重,双目炯炯地望着遗风,希冀之色中竟蕴含着些许冰冷的杀气。
“无情大人,您放心,遗风绝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遗风敛装整襟,正容答道,此时他已经知道,并不是无情不信任自己,而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事关重大。
“好,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
无情犀利的目光盯视着遗风,一字一顿地说道。
“祖将军,孙将军,请现身见见故人吧。”
见遗风面不改色,无情微微点了点头,回首向着身后的书架说道。
“哈哈,遗风兄弟,别来无恙,还记得山海关的老朋友么?”随着爽朗的笑声,两个身着布衣的中年人先后自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一人身材魁梧,一人面容清瘦,遗风凝目仔细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人却是率兵驻守在山海关的祖、孙两位将军。